重生之八风不动[耽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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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顾相檀道:“我们俩的,换一换。”
☆、将军
下了罗洞山;又沿着渡了几条四通八达的小河道;绕过了长长的涧河后;终于到得了田萍县。
田萍是在鹿澧之前;几人见到的最大的一个城镇;虽不至繁华;但该有的商铺一应俱全,还有小集市可进行以物易物的买卖;方便他们做些补给和休整。
赵鸢带着顾相檀一到城中便见到了提前几日离去;又在此地等候的牟飞,牟飞对赵鸢点点头;说道:“属下已是将话带到;少爷放心。”
顾相檀不知他们所言何事;他未问;赵鸢也未提。
过了两条街,马车在一家二层的小酒楼前停了,顾相檀下了车便见里头人流如织,竟坐了十成十满,热闹得很。
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都没有人来招呼,正想着要不要换一家时,忽的听见一道清越的女声拔尖了嗓子喝道:“猢狲崽子,皮又痒了是不是?没瞅见客人在门边侯了半天呢?磨磨唧唧地酒席都该上完了,再偷懒,仔细我撕了你的皮!”
话才落,一溜尘烟便自厨房一角窜了出来,一个小厮“嗖”得到了顾相檀和赵鸢面前,紧随在其后的便是一只脸大的铁锅,重重砸在小厮脚边,又咕噜噜地滚出了一路才堪堪停下。
小厮抹了把头上的汗,嘟囔了一句,又像变脸似的扬起谄笑道:“两位客官快往里请,往里请啊……”
苏息听得这小厮小声骂得是一句“母老虎”,不由噗嗤笑了出来,又立马闭紧了嘴,不能给自家公子丢脸。
小厮也不在意,领着一行人往楼上走,边走边道:“嘿嘿,那是我们老板娘,脾性可大着哪,难伺候。几位客官是外县来的吧,”又瞥到赵鸢和顾相檀的衣着,忙换了称呼,“小公子们别看我们田萍地小,好玩的地方可多啦,而且比泸州那儿吃得好些,海鲜最美,公子可要好好走走逛逛啊。”
“泸州那儿吃得不好吗?”坐下后,顾相檀问。
小厮殷勤地给擦着桌子:“没有不好,没有不好,就算以前不好,现在也好的多的多了,只是采买办货都还需靠我们这儿进,说句老实话,如果泸州关不好,哪儿来我们的好呀,这个百姓们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小厮说罢,又要热情地给他们推荐海味,却全被毕符给挡了,说两位少爷不吃荤,只吃素。
小厮不乐意了,小声地埋怨这些人瞧着光鲜亮丽的,咋这么抠门呢,为了省银子,都寻出这个借口了。
苏息竖起眉毛,才要拍桌子骂他,楼下的老板娘先一步吼道:“猢狲崽子你又在磨叽,别想着盘剥银子中饱私囊,被我晓得了,看怎么收拾你。”
那小厮立马消停了,乖乖地听着赵鸢点了菜,又上了菜,然后脚底抹油闪没影儿了。
从头到尾,顾相檀脸上都带着笑,他瞧着桌上多出的一副碗筷,又回头从栏杆边望下去,只见街市攘攘,大到当铺、米铺、钱庄,小到点心铺、成衣铺、药铺,应有尽有,沿街还有算卦的、卖艺的、卖画的小摊,虽没有京城考究精细,但更来得悠然安详,一眼过去,瞧不见一个衣衫褴褛之人。
顾相檀正感叹着,却忽的听一人喊道:“我的钱袋没了!”
她这么一声,将楼下小半条街的人都惊动了,喊话的是一个大婶,团团转地摸着自己的腰腹,一边喊一边哭,要众人帮着一起找,街上的人倒也热心,围着前前后后的忙活,然而却依旧徒劳无功。
他们瞧不见,顾相檀这个位子却看得清明,大婶一出声,有两三个鬼鬼祟祟地人影便立时加快脚步往另一头疾走,显然很有问题。
顾相檀侧头看了看赵鸢,就见他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
人在异乡,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又是他们这般敏感的身份,但是这些钱于普通百姓来说许就是全部的身家呢?
于是顾相檀斟酌着刚要开口,却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紧接着一人一骑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马上之人一身黑衣,电卷风驰尘土飞扬,待行到近前,那人忽的勒马急停,手中一条长鞭当空抽出,越过涌动的人群,直直便朝那几个做贼心虚的人而去!
那手法快如闪电,打得那些人毫无准备,当下便有二个影子直接飞了出去,而剩下两人一回神忙闪身躲开,脚法竟也带了几分功夫。
马上之人瞧见此,微微挑眉,脚下一蹬便拔身而起追了过去,马鞭一个回旋、飞卷、甩出,落地,从头到尾一气呵成,等他落下,先前四人皆蜷缩在地哀哀嚎叫了。
而那人却一眼都不看那些贼子,竟是抬头朝酒楼望来,待对上赵鸢目光时,恣意一笑,伸手对他勾了勾手指。
自对方出现,顾相檀便觉出赵鸢异动,此刻接到这挑衅般的手势,向来不动如山的人居然一跃而起,借着围栏踏足,三两步便到了那人跟前,接着毫不犹豫地拔了剑!
对方似是没料到他会一上来便动真格的,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便堪堪后仰躲过了这一招,回头道:“开门见山?我喜欢!”
话落,便反手抽出一鞭,黑鞭如灵蛇一般绕住赵鸢的长剑,趁他被困住的一刹那,又跃回马边,抄起马背上的一柄长戟,直接抵住了速速摆脱长鞭又朝自己攻来的银剑。
铁器猛然相交,在空中发出清越冗长的争鸣之声。
对方继而一个后跃,翻身跳上了街巷的屋顶,赵鸢立时跟上,光天化日之下,两人便在田萍县中最热闹的一条长街屋檐上打了起来。
赵鸢一身白衣,身姿若雪,回风舞动,对面人则一身黑衣,衣袂蹁跹,御风蓬叶一般,两人脚下移形换影迅疾游走,一把长剑浮云惊龙,一柄长戟则锋芒逼人,顾相檀尽管看过好多次赵鸢练剑的模样,却从未真正得见他与人战在一起,且是这般不遑多让的高手,不由自原位站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双手紧握成拳。
就这么足足过了百来招,街上的百姓也观望地目不转睛,终于黑衣人像是寻到了赵鸢的一处漏洞,长戟一个横扫,只往赵鸢下盘而来,赵鸢却凌空一跳,避过这一击后往对方脖颈处斩下,却哪知对面那人一个飞转,长戟以诡异的弧度又自背后绕过,同样往赵鸢面上袭去!
同一时,两把兵器都在对方要害处稳稳停住,近一分便能取人性命!
两人凝眸对视,片刻,黑衣人收了戟,哈哈哈哈的仰头笑了起来。
“鸢儿,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赵鸢则将长剑入鞘,提在手中,对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两人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并肩往酒楼而去,两旁百姓回神后竟有不少人要尾随而上,被那小厮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哎哎哎,进我们楼的可是要付银子的啊!”
“那几个外县来偷东西的,还不让官府把人拿了,银钱还给人家大婶!”此时厨房走出一红衣女子,花嫣柳媚明艳四方,先指着外头乱糟糟的一片道,“刚才谁在打斗时被弄坏了东西,一会儿找老娘来赔,现下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散了!”说罢,回头娇嗔地瞪了一眼那进店的黑衣人,又径自去厨房忙活了。
黑衣人只扬眉一笑,也不多言,和赵鸢一同上了楼。
顾相檀已是站回了桌边,见他们过来,便朝赵鸢望去,本想让他引见一下,却不想黑衣人倒先开了口,语气饶有兴味。
“这位小哥儿是谁呢?”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顾相檀,轻佻地问道。
顾相檀也在看他,就听赵鸢先对自己说:“这是我四哥。”
顾相檀自然是认识对方的,眼前这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那张脸是同赵鸢截然不同的出类拔萃,配上一双闪烁的桃花眼,衬得整个人一派的风流倜傥,更有些落拓的飒爽不羁,难怪会让京中名门闺秀们趋之若鹜,连天下第一的美人儿都愿为其恋恋不忘,这人便是大邺四位上将军之一的御国将军,同样也是赵鸢四哥的——曹钦。
顾相檀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曹将军,晚生顾相檀。”
顾相檀竟是对他用了谦辞,可见对曹钦的敬仰之心。
曹钦一愣,大邺灵佛谁人不知,哪怕他身在边关,却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大名,不由收了脸上的嬉笑之色,起身对顾相檀抱了抱拳。
“曹钦见过灵佛。”接着也没有什么旁的繁文缛节,直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灵佛好眼力,竟是一眼认出曹某了?”
顾相檀笑道:“除了你们兄弟几个,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身好本事了,而且,能将一柄青龙长戟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天下也就只有曹将军了。”
曹钦哈哈大笑,也不自谦,看向赵鸢道:“六弟也是好身手,假日时日,必能让南蛮卒子闻风丧胆。”
这时小厮屁颠颠地捧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到得近前,腆着脸道:“将军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啊,这是我们老板娘特意给您做的,将军您尝尝,都是您爱吃的……”
曹钦扫了眼那些美食,将酒挑了出来,又拿了两样素的,便让小厮送回去了。
“让她别忙了,我等等就走。”
小厮一脸失望:“那将军何时再来啊?我们老板娘可是日也盼夜也盼……”
曹钦拿筷子给了他脑袋一下:“该来时自会来。”
小厮嘿嘿笑着,乖乖地跑了。
曹钦倒了杯酒,在顾相檀面前扬了扬,顾相檀摇摇头,示意无妨。
曹钦便问赵鸢要不要,赵鸢却也是摇头,然后挑了桌上的素菜,小心地给顾相檀夹了。
曹钦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眯眼想了想,继而勾唇邪邪地笑了。
“我收到牟飞的消息便出发了,赶了两日的路,幸好没错过。”曹钦喝了口酒。
赵鸢问:“关中可还好?”
曹钦道:“自然无事,这几年南蛮卒子被收拾得够呛,至少在泸州关,来一个灭一个。”他讲这话时说不出恣意飞扬,透着浓浓的傲然与自信,整个人都熠熠生光一般。
当然,这绝不是空口白话,顾相檀不由道:“从田萍县的风平浪静便可见泸州关这些年的守备森严,将军横戈跃马威名远扬,实在是边疆百姓之福。”
曹钦听了,回了个顾盼生辉的笑容于他。
☆、过去
曹钦在田萍县有一落脚处;算不得大;也就是比普通民舍宽敞那么些的四合院,从酒楼离开后,他便带着赵鸢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院里有两个小厮和一个老妈子,都是住在附近的百姓,也就将军回来暂住时会过来帮忙。
曹钦将顾相檀安排进了左边儿的院子,边亲自领着过去边笑道:“我这儿地方小,灵佛莫要嫌弃,房间也没几个;除去我的就剩两间了;我是粗人,呼噜声大;只能委屈灵佛和我六弟挤一挤了。”说罢;笑嘻嘻地对两人抬了抬下巴。
安置好了住处便又回到厅内坐下,两兄弟便说道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
赵鸢在外漂泊无依,始终是侯炳臣和曹钦最大的心结所在,边疆战事离不得人,两位兄长无法亲自脱身去寻,只能多次派人前去,而那些消息却好似昙花一现般,过不久远就又消失不见。后来曹钦也渐渐明白过来,六弟怕是故意隐匿踪迹,避免引人追查,若是连他们几个都不知晓,宗政帝和三王更是无从得知了,于是也就真真假假地四处追着,只要知道六弟好好活着便够了。
然而当提起前一阵侯炳臣和赵鸢纷纷遇袭之事,曹钦还是气得捏碎了手里的杯盏,他人虽不在京城,但京中异动他却了然得一清二楚,加之年前神武将军府才放出悬赏,宗政帝的丑态瞒得过百姓却瞒不过他们几个,一想到自家兄弟被害得在鬼门关前往复徘徊,曹钦俊朗的面上竟显出一丝狠戾之色来。
“总有一天……连带着新仇旧恨,定要他们血债血偿!”曹钦一掌拍下,那桌案当下就断了两条腿。
……
御国将军所驻守的泸州关离田萍县有三四天的路程,骑快马两天左右便能到,顾相檀见赵鸢吩咐牟飞特意捎了口信让曹钦到此地相见,一来是为了团聚,二来,赵鸢怕是有事要找曹钦商量,所以顾相檀便留在了房里,并未随同他们一起。
本想早早歇下,但脱了外袍见得一身亵衣皱皱巴巴,顾相檀才记起,已是有几日都没有好好沐浴净身了,赵鸢和他一向都爱干净,可赶路辛苦,哪有这么好的条件,赵鸢还能用冷水,顾相檀却只能将就将就,最多拿帕子擦一擦,而最近一次洗澡都是好些天前了。
顾相檀返身唤来苏息,问这儿方不方便打些水,没多时外头就有小厮抬了个大桶进屋,又提了两壶滚烫的水给顾相檀备好,一边还有些嫩绿的草药,小厮说是田萍县的特产,泡在水里能解疲乏舒筋骨,他们将军回来也时常会用这个。
顾相檀谢过了他,宽了衣,跨入桶中,温热的水立时包围了他的四肢百骸,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眼下才算是真的松缓一回,只是鹿澧虽近在眼前了,但一想到快要到来的分离,顾相檀的心才提了提又猛地落了回去。
赵鸢和曹钦说完了话便回了偏院,路上遇见了拿着脏衣去洗的苏息,苏息也没说主子在做什么,只给赵鸢行了个礼就急急忙忙跑了,所以赵鸢一打开门,瞧见的便是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未着寸缕的顾相檀。
曹钦一个大老爷们儿,一年都来不了这里几次,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房内除了些必备的日常用具,连装饰的器物都不见一个,更别说屏风什么的了,顾相檀正欲起身拿衣裳,忽听得身后门扉声响,立时整个人便一怔,慢慢回过头去,就见赵鸢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两人相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这般裸裎相对过,一时之间顾相檀只觉脑袋“嗡”得一懵。
下一刻,便见赵鸢猛然回身反手甩上了门,木门发出老大一声震动,桌案上的笔挂都仿佛随之颤了颤。
顾相檀呆站了一会儿,慢慢又坐回了桶中,再回神时水已快凉了,顾相檀这才起身收拾,从头至尾薄薄的窗户纸上都能映出一条负手而立的人影,如劲松一般直挺挺地站在外头。
半晌后,门扉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顾相檀穿着一身宽大的素袍对回来了的苏息说:“着人来收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