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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重生之八风不动[耽美]-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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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上禀,罗棠县山石崩塌,羽林军伤亡惨重,又不幸遭逢粮仓失火,损失一半的粮草,难以果腹,如今再呆不下去,但是事关五十万大军囤兵,岂是说动就能动的?”若是一不小心还往京城来了,这意味可就非同一般了。
  顾相檀沉吟半晌,似也在考量,宗政帝瞪着眼瞧他,手在桌案上攥得死紧。
  其实他未必要向顾相檀相询此事,羽林军遭灾也是赵典一手所为,宗政帝巴不得他们全死绝了才好,这样他便能不战而胜了,说什么也不会愿意赵典移兵,可是他也明白,若是赵典真被逼急了,万一同自己鱼死网破,赵攸到头来要靠的还是御国军和神武军,他需先得到顾相檀的助力,然后才能直起腰板与曹钦相商。
  原以为灵佛不过是一个点头摇头的结果,谁知顾相檀却道:“便让三王动吧。”
  宗政帝一愣。
  顾相檀道:“同为大邺子民,难道皇上要看着他们囚困于此,苟延残喘吗?”
  宗政帝心想,朕便是要他们慢慢地死,眼前少年到底是学佛的,心性太软,难免糊涂。
  “可是……这兵力数众,不是一两日的小事……”
  顾相檀拧起眉:“既是这样,那也好办,就让羽林军以五千人为一队,一股一股慢慢撤出,且四散到各自边县,一县不得多余五万人,这样于三王也好,羽林军也好,周边灾县也好,都可缓一口气了。”
  宗政帝顿了顿,依旧是百般不愿,但一时又不想出反驳的话,只能僵着一张脸,迟迟不言。
  顾相檀怎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急不缓地又补了一句:“养兵练将,待时而动,才是上策。”乱世贼子,穷途末路,才是最凶狠之时,眼下要逼得三王一点生路都没有,他要奋起反戈,这边又是否做好了足够的应对呢?
  宗政帝张嘴瞧着顾相檀,惊异于对方竟将自己心里的一举一动料了个一清二楚,又意外灵佛把三王的意思也看破了,良久才将摇摆的心绪给勉强压下,已是半点旁的念头都不敢有了。
  “既如此,一切便都听灵佛的吧。只是……”
  顾相檀明白他顾虑:“若真到了那一日,宫中安危相檀自是责无旁贷。”
  有他这一句话,宗政帝算是彻底放了心,面上在青白之后又露出了深沉的笑来。
  ********
  八月十三,暮色时分,大邺宫中一片火树星桥,镫月连霄。
  顾相檀一身青蓝素袍,难得携了礼盒,往乘风宫而去,走时,看着在案前看书的赵鸢道:“你送了什么?”
  赵鸢原本是打算在皇孙周岁之前便光明正大地带着神武军回京的,但是事出有变,他便书信予皇上,说是陈州布防还需加固,神武军还待一阵才可班师回朝。
  宗政帝虽有不满,但薛仪阳在前,他又发作不得,加之顾相檀在旁相劝,于是这事便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所以,眼下赵鸢仍是只能暗自栖身在此,昼伏夜出。
  赵鸢瞥了一眼过来,他刚沐完浴,一头青丝没有束起,长长铺散而下,清雅白衣在身,却仍是掩不住飘摇灯色中的眉目流光,冰肌玉骨,眼角一滴泪痣嫣红若血,几近妖冶。
  赵鸢道:“几卷经史子集的孤本而已。”
  顾相檀有些哭笑不得,想着皇孙不过才一岁,你便送他这些,明明每年生辰的时候多得是古灵精怪的物事,自己可比皇孙大上不少呢……
  再抬眼便对上赵鸢兴味眸光,顾相檀方觉自己面上有些火辣,忙袖摆一甩,飞速拔腿走了。
☆、变数
  赵溯边往偏门处走;一边同三王的一位门客随意说道着。
  赵溯问:“王爷该是上了马车了吧?也不知三世子今夜会否进宫给皇孙祝寿?”
  门客呵呵一笑:“溯少爷多虑了;三世子这不还病着么;怎的能进宫;皇孙稚龄;要是因此有了闪失,到头来可要来怪我们。”
  话才落;迎面便走来两个小厮,小厮身后还随了一个身形赢弱的少年。
  赵溯在朝中虽有品级,但在王府内连个主子也算不上,在三世子身边的小厮眼里更是同那些门客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此刻也不过随意对他低了低头,便匆匆走了;倒是那少年怯懦懦地看过来一眼。
  却不想赵溯也在瞧他;两方目光对上后,赵溯微微一笑,忽的开口道:“这时辰差不多了,也该上路了。”
  那少年眸色微闪,面上神情转了几转,一瞬间竟褪成了死白。
  小厮回头见他脚步虚软,一下子连步子都迈不开了,不由皱眉骂道:“怎么这么慢,若耽误了时辰,三世子怪罪起来,倒霉得还不是你。”
  说罢,一人一边,竟将对方提起来便半拽半拖的弄走了。
  那门客看着这三人走远的背影,发了一会儿楞才回过神来。
  “啧啧,那模样真真不错,只是可惜了,不过才几回啊,瞧着就只剩半条命了,三世子也真够狠得下心,不过比起以前那几个伶人,这次这个活得算久了,有一个月了吧,回回都折腾成那样,还给他留了一口气,不过看今晚……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感叹到一半,仿似发现自己有些逾矩了,近日朝内朝外形势都非同一般,三王府内也随着暗流涌动人人自危,无论侍从还是食客连说话都是压着声儿的,好似拔高了嗓子便会一不小心捅破了什么窗户纸,继而引火烧身。
  门客忙打着哈哈回头:“瞧我,还未夜半就糊涂了,溯少爷方才说了什么?上什么路?谁要上路?”
  赵溯好像没听着对方刚才的那番话一般,淡淡笑道:“没,不过是我看着时辰不早了,也该进宫赴宴了。”
  想着那个人应该也到了,赵溯向来似笑非笑的眼中难得融进了一抹暖色。
  ……
  顾相檀一到乘风宫便被迎到了上座,同皇上皇后一起,太子坐在另一头,而太子妃则抱着今夜的小寿星坐在下首。
  赵惜原本是睡着,但被给灵佛见礼的动静给吵醒了,睁着朦胧的大眼,小嘴一瘪就要哭闹。
  贡懿陵忙轻拍着哄他,皇后便心疼地让乳母快把孩子抱过来看看,谁知半道上自顾相檀面前走,赵惜就伸出短短的两手对着顾相檀开始扯嗓子,啊啊的叫个不迭。
  乳母有些为难,皇后也愣了下,倒是宗政帝对此颇为乐意,忙笑着道:“快瞧瞧,皇孙喜爱亲近灵佛呢,这可是嫡亲皇脉的缘分。”
  顾相檀看着赵惜水汪汪的眼睛,勾起嘴角朝他张开了手。
  乳母瞧瞧皇后,皇后虽有些尴尬,但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只得点头,于是这手才一松,皇孙便径自扑到了顾相檀怀里,紧揽着对方不撒手了。
  顾相檀贴着那小小的身子,心里也觉温热,朝一旁伸出手,苏息立时便会意的递过来一个红布包。
  打开后,只见里头裹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玲珑玉牌,前后皆刻了四个字。
  一面为无病无难,另一面则是无障无魔,末尾则是赵惜的名讳。
  顾相檀亲自将它挂在了皇孙的脖子上:“这是我之前回相国寺时着人做的,现下送给你,愿小惜儿能一世安稳,顺遂平安。”
  皇孙立时用肉肉的小手好奇地摆弄着,然后啊呜一口就把玉牌塞进了嘴里。
  顾相檀哭笑不得地把沾满口水的玉牌拉出来,用他的小布兜给擦净了,然后妥帖的放进里衣中。
  一旁见此情景的宗政帝早已眉开眼笑,又暗自心惊于灵佛竟然在三年前就已得知赵惜的降生,于是巴不得把这画面寻了画师绘成千百幅,洒遍京城,洒遍天下,让百姓都瞧瞧灵佛对皇孙的喜爱和命定的缘分。
  两旁的人也是懂眼色的,忙寻了各种吉祥话来说,把皇上皇后捧得眉开眼笑,连一直兴致缺缺地太子都难得有了点喜色。
  傅雅濂、曹钦、薛仪阳等人也来了,也各自送上了寿礼,席上一片和乐融融,至少每个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笑容,哪怕是姗姗来迟的三王赵典也是如此。
  赵典原本不必来,但是前一阵他才同宗政帝说道了撤军之事,无论是为了安抚还是麻痹,这一趟总要做做面子功夫。
  顾相檀始终挂着得体的浅笑,和暖如风地面对着皇帝时不时射来的糖衣冷箭,待到宗政帝的心思转到薛仪阳和曹钦那头了,顾相檀这才回头照拂师傅。
  傅雅濂却一直淡漠着一张脸,顾相檀同他说道了好几句都未得回应,心内也知不妙了。
  果然,下一句便听师傅轻轻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相檀夹菜的手顿了下,慢慢放下了筷子。
  “上个月。”既然师傅都开了口,自己再掩饰也是无用的,其实他就是知晓师傅向来洞察力惊人,特别是有关自己的事儿,近日才未常去相国府走动,否则,怕是更早就被看穿了。
  傅雅濂又问:“原本是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顾相檀觉着师傅语意虽冷,但面上却瞧不出太多怒色,斟酌了会儿便道:“瞒到神武军回京。”
  “现下人呢?”
  顾相檀抿了抿唇:“在须弥殿……”
  说完这句话傅雅濂便没动静了,也不责怪,也不教训,只默默地品着杯中的茶,一句未言。
  顾相檀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就这么挺到了筵席末了,傅雅濂借口身子不适,先同宗政帝说道便回了府。
  顾相檀又被皇孙缠了片刻,再出来已是不见师傅人影了。
  他心内也不好受,知晓师傅是为他好,也知自己此举定是又负了许多人的期许,但顾相檀却没有旁的选择了……
  正垂眸思量着,出了乘风宫却见前方林中负手站着一人,正抬头遥望天际明月,身形颀长挺拔,宛若寂夜中一树滕松。
  只是不待顾相檀走近,对方便袖尾轻摆,转过了头来,而面上则带着倜傥风流的笑容,恍如星辰。
  “怎么,这般时辰了,灵佛不速速回殿么,走得晚了,可让人挂念。”
  在那一刻,顾相檀竟恍惚觉得眼前之人要随着那朦胧月色一同消散在夜里,不过转瞬又回过神来,暗叹自己近日怕是神思劳累,难免过于紧张了。
  于是对于曹钦每次相见都摆出的调侃之色不甚在意,只淡淡一笑道:“因着瞧见御国将军有此兴致,便也跟着好奇罢了。”
  说着又想起方才并未在筵席上得见关永侯和两位梅家小姐,不禁幽幽地低叹了一句:“她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曹钦顿了下,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曹某竟不知灵佛顾念天下苍生,连那红线之事都要操心了么?”
  顾相檀自己说完也是一呆,被曹钦调笑,面上不由涌起些尴尬的绯色,怪只怪相思太苦,便是因着他自己体会至深,如今由彼及此,难得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曹钦笑过之后并未继续拿顾相檀寻开心,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忽的轻轻叹了一句:“再过一日便又是中秋了。”
  顾相檀听出他话中唏嘘,再想到曹钦这些年边关苦寒,背井离乡,便好似也能将个中愁思感同身受。
  “天涯兵火后,风景畏临门,骨肉到时节,团圆因梦魂……”
  曹钦的那句“团圆”更是牵出他心中掩盖其下的无尽悲凉,顾相檀恍惚望向对方,正对上曹钦眼中闪烁的眸光。
  那视线看往的是远处的紫微宫,平日向来潇洒不羁的人此刻却下颚紧绷,牙关紧咬,一瞬之间,顾相檀竟从他的眼内瞧到了恨意,虽飞速掠过,但却是真真实实,清清楚楚的怨毒和仇恨。
  这仇恨是向着谁的?
  三王?
  又或是宗政帝?
  顾相檀暗自愣神,还未将这所见消化,另一头却瞅得一人匆匆忙忙地带着侍卫从乘风宫内快步而出,也不坐轿,直接牵了马来便飞身翻上,然后马鞭一扬,一行队伍如离弦之箭般便窜了出去。
  “呵……”瞧着马蹄四散的尘烟,曹钦恣意一笑:“到底何事让三王这般火烧屁股,脸都黑了半截,哪怕再不愿来这筵席,也不需走得如此难看吧。”
  顾相檀听着曹钦口中说笑,但两人心里皆知,三王这幅做派实在太过心急火燎,甚至有些方寸大乱,怕是事态有异……
  顾相檀招了苏息和安隐便立时回了须弥殿。
  一灯如豆,赵鸢依旧坐在案前,只是不再看书了,转头看着窗外月色,前一刻还星斗漫天的夜幕渐渐被乌云所拢。
  顾相檀已是派了衍方去打听消息,他径自站在赵鸢身后,同他一道望着远处,只是顾相檀望的却是虚空中无影的一点。
  夜半子时,无人安眠,此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顾相檀亲自去开,衍方就站在外头,他一身夜露,瞧得两位主子的第一句便是:“果真出事了。”
  “说吧。”开口的不是顾相檀,而是赵鸢。
  衍方顿了下道:“三王府今夜有人行刺,三世子在睡梦中被人挖了双目,眼下不知这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此刻,天际忽的一道响雷劈下,将顾相檀自呆愕中猛地拉回了神,紧跟着便是一场大雨如倾盆一般簌簌砸落,劈啪作响。
  顾相檀茫然地转头看向赵鸢,赵鸢也在看他,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瞧到一个结果。
  他们一直在等的变数,终究……还是来了。
☆、中秋
  风高月黑夜;瓢泼雨幕中;顾相檀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须弥殿偏门处,默默地看着赵鸢翻身上马。
  赵鸢没有穿蓑衣,不过顷刻便已被大雨湿透了衣衫。
  “……渊清!”
  他打马要走,顾相檀忽的喊住了他。
  赵鸢回过头,长长的发不停的向下滴落着水珠;有几丝还粘连在颊边;开口却语意温柔:“回去吧,雨太大;我将牟飞和毕符都留了下来;你只要想着不需两日……便能同国公大人做一个交代了。”
  赵鸢难得多言;趁着顾相檀怔然;马鞭扬起;于夜空里挥出一道水线,胯|下的麒麟接令,四蹄若风,呼啸着便奔向了沉夜之中。
  顾相檀目送着赵鸢远去,须臾回神,不由望向灰濛的天际,不过才抬头,数不清的雨点便砸落在他的脸上,顾相檀也不去擦,只愣愣地看着,半晌幽幽唤了一声。
  “爹,娘……”
  你们可在天上好好看着?
  ……
  东边鱼肚才依稀泛白,顾相檀便让衍方带着他快马入了宫中,宗政帝正在紫微宫的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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