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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与鲧,瑞草-第14部分

小说: 与鲧,瑞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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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芝见他不理会自己,而是将脸撇去一旁,便悄悄拿了他夹着的那张榜出来,一边将这卷起的榜摊平,一边走至原本张贴它的那砖墙处,还尝试着将它重粘上去。被原本守着那榜还未散去的兵卒一声喝:“做什么!揭下的榜岂有再贴回去的道理!你这是藐视樊大人,竟这般儿戏!来人哪!拉着他,送官查办!”这芝被一喝,肩一缩,解释道:“官、官爷,不是,我在那儿看不清楚,想来这墙根儿底下好好看看。”那兵再喝:“什么看不清楚,看不清楚你也敢揭,来人哪……”
  这时,与鲧来了:“行了行了,你吵什么!揭榜的是我,这是我师弟。他又不懂。我拿了这榜,半个时辰内就赶去你们樊大人府上。”那兵见揭榜的这人给了准话了,便抱拳躬身道:“使得,那我们几个先行回府上报,府上也好合家准备准备候着您来。”与鲧点点头,扯着那已然绝望了的芝朝他们落脚的客栈走去。
  那芝在客栈厢房里,只差在地上翻滚几圈了,死赖着不肯踏出这房门,还竭力说服与鲧不如此刻就逃出城外吧,莫要去理会人家那等子事儿了,还说是:“你也是妖,她也是妖,她道行不一定比你浅,到时制不了她,还伤了你元气,更有甚者,倘若你是黑熊精的这重身份叫人发现了,反倒把你当成是妖拿办了,那可如何使得?”躲避危险的天性上来后,这芝舌灿莲花,说得一套又一套,只可惜,与鲧统统充耳不闻。于是,它又对着与鲧千求万求,可还是不见他答应它些什么,他只说是:“你就别再多言了,跟我去便是。我是师兄,你是师弟,你可够了,能不能出息点,瞧你这副塌肩佝背的模样。”
  跟着,这与鲧也没退房,只是收拾了几身衣裳,卷入包袱中,再有就是由他长白山住处移来一块灵玉,收入腰间,这玉可隐去他一身的煞气。与鲧身上的恶煞气,在世间人是用双眼能看得出的,因为他样貌上带有几分不善,且身形魁伟,一看就不好惹,而在一众小妖小神们来说,是用嗅的,那气不隐去,那些小妖小神们一嗅便能嗅到,知道他绝非人类,亦绝非善类,根本不会近他身,早就没命地四散而去了。为了不叫那个正蛰伏在攀府的妖狐察觉,他自然是要隐去他这股子非人的杀气。
  只备这简单行囊与装备,他便拖着哭哭啼啼的想博得他些许怜悯之意的那芝下楼出客栈、朝着樊府方向去了。
  由樊家正门扣门请人通报,由守门小厮通传里头管家,那管家便疾步赶去樊大人书房通报此事,那樊大人本就无心公务,听早前兵卒上报的那名揭榜之人已到,便忙起身也随这管家出门迎人去了。
  这樊大人因近月余时常忧心他儿子樊子因身上出的这桩怪事,也是搅扰得他一直无心于公务,已是有近一月未入府衙处理过公事了,皆是传唤他人代理,而他自己则成日呆在他那间书房中,那书也是看不进,不思茶饭,便是连管笔也提不动了的模样,看得他家夫人与另两房姬妾是忧心不已。这樊大人倒是有一正室外加两房姬妾,子嗣也是共有四人,可只得一子,另三名皆是女儿家。他今年已过半百,怕是后继之人也只得这一子,家中的小姐们日后都得是准备副妆奁送入别人家、作他人妇去的,也怪不得他甚为看重这一根独苗,本是一直好好儿的,长这么大了,今年初刚满二十,已行冠礼,想着今年就给他说门亲事,再助他也踏入仕途的,却不想,出了这么一桩怪事。
  这樊大人的赏格其实一早就张贴出去了,可从未有人揭过。之前陈府与薛府上皆有数名男子也是相继得了怪病,在榻上躺足三月后,便归西了,也有术士、法师去过那两家的府上,却从未见过什么效用,好像还有传闻说两个术士自己都把命赔上了。跟着就轮到了他府上,这回可好,就再没有人揭过榜,这可急坏了这樊大人,他这儿子都躺了一月有余了,这么算来,再过上一个多月,他这儿子怕是也得步那些人后尘,在那榻上就要离魂归西了。
  等了这许久的樊大人终见有人揭榜,是否确是能人倒尚未可知,可到底给了他一些希望。他与他府上那管家亦是疾步赶向正门处,一路跌跌撞撞,两人相偕,他因近来体弱,还握住了他那管家的手腕子,两人在回廊上还险些绊到脚摔在地上。到了那正门处,一见门口揭榜的人,见那人上身下身皆是麻灰色,一袭素袍,腰上束有大带,装束简洁,只是,却是世间人的扮相,不像是出离世间的隐世者的装扮,非僧非道,这,常人一个,能驱邪逐妖吗?
  再有就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一看就是样貌有余而能力不足的,细看之下,那人还在发抖。

  第 21 章

  与鲧见这府上的大老爷樊大人正蹙额,那目光也是越过他朝他身后的那个探过去,知是因为后头那人的样子很是“逊色”,叫人心中起疑惑。他反手向后握住身后那瑟瑟发抖的芝的手腕子,扯了一把,好叫它镇静些下来。继而直视这家樊老爷,抱拳躬身道:“樊大人,此次我与我这师弟下山来本是因的家师命我带他游历一番。家师萍踪浪迹,日前归来却说是要我带他下山入世修行,也好添点实在的识见。无奈我这师弟入门时日尚浅,遇事会怕,也是常情。不过,还请樊大人放心,我捉妖降魔已有年头,这时日的长短已非世间人能计算得清的了,今日我们入住,我可保明日令公子即能康复。”
  这樊大人被他的一番话说得立时欢喜起来,也不知怎的,按说江湖术士都是惯会说些好听的言语叫人先放下心来,他们那些好话往往是欺诳诓骗的不实言语,也只是为了好哄些银两去罢了,这樊大人是官场中人,半世已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本该不是什么会轻信人言的人,本该不是什么会听了他人三两句舒心话就毫不存疑的人,可方才听了这揭榜之人的一番话,就是莫名觉得中听。现如今撇开这人身后那个看着就不中用的师弟不谈,眼前这人就应是一个大大可信之人哪。
  于是这樊大人也忙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将这师兄弟二人让进家门,后头一应家人小子们打点,关门的关门,去传人备茶的备茶,还有请示管家要不要准备香坛的,被与鲧驳回,说这类法器非他门中所用之物,他自有应对。
  与鲧带着瑞草跟着这樊大人与他家管家,先是往他家大公子樊子因住的那处栊湘院去了。一入院,与鲧就闻见很浓的一阵狐狸的骚臭味。本来以往那么多道士术士都非她对手,想必这狐的道行也有些年月了,少则也是五百年开外了,她早该识得隐去她那股子骚味,可是这种隐藏若要瞒过一些小道自然是可以,但倘若想在与鲧面前将这阵气味隐匿去,倒是没可能的。
  单这栊湘院就有十数来间房,街门另开,里头有老婆子、小丫头以及一众下人小子们服侍着。这也是自然,这家老爷当年过而立之年方得这一子,之后夫人姬妾生养也再没有生过男丁,这樊子因由小便是樊老爷心头的宝,这下人配备方面自是齐全。
  他们一行人进了这樊子因的厢房,见樊子因仰卧于榻上,衾褥不素,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上头绣有芙蓉鲤,倒反而衬得躺在里头的樊子因更是面如死灰、颜色霉墨。这樊老爷一见卧于榻上的儿子,又触动了心中的伤心处,神色愈发地黯然起来,只是掩面不语,立于榻前。
  而与鲧看了一眼,晓得这家公子气息尚存,只不过三魂已失二魂、七魄已走五魄,再过一月又二十一日,三月期满,他那尚余的一魂两魄便会因久不与其余魂魄依附、力量太弱而自行散去,且还不是散去阴司。得去阴司的离魂都是一整副的,三魂七魄都齐集,方能在人间气数尽后下入阴司,而似樊家公子这般形景,他那余魂余魄届时只得游散在人间,永世不得超生。
  与鲧身后的瑞草此刻壮着胆儿凑上前一看,到底也是好奇,确是想看看被狐妖吸干了魂儿的男人都长什么样。这一看之下,确也是骇人,这名公子明明就生就一副好样貌,却于此刻紧闭双目、面若死灰,一看就是毫无生气的。它扯了扯与鲧,与鲧低下头来凑到它耳边,它低声问:“这就是被吸干了的?”与鲧也悄声答道:“这还没全干,还余了一魂两魄在身子里头。”
  瑞草点点头,跟着,与鲧也直起身来,朝樊老爷道:“樊大人,令郎实无大碍,明日就将大好,只先容我二人于贵府上小住一晚,明早您合府上下都不必再为此事悬心了。”樊大人闻言即抬头,道:“果真?”与鲧只是点点头。
  樊老爷请他入偏厅旁的小耳房内讲话,他儿子这处厢房内也不好落座详谈。引贵客至耳房中后,他与与鲧皆坐下,二人就这桩异事谈了一会儿,便有小丫头子入内奉茶。
  与鲧一抬眼,心道:可不就是你了么?
  这小丫鬟生得貌美,这美色别说在丫鬟中是极出挑的了,就连是这座豫城中的那些小姐们也难有与她相提并论者。与鲧看出这只只有小小五百余年修行的狐来了,可就是看出来也当是没看出来的样子,只是朝她的脸多打量了几番。
  因与鲧腰间别有灵玉,隐去了他一身的煞气,这妖只当眼前的是个凡人。且她早有在这府上听闻街上头的那张赏格被人揭了,还想着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揭那榜,于是她是在心中嗤笑着来奉这杯茶的,顺道会会这“能人”。
  结果一看,不过尔尔,这人还朝自己的脸多番打量,怕是魂儿已被勾了去了吧。几个月前在陈家,不也是如此,说是上门捉妖的那两个道士,不就是因为贪恋美色,魂魄也被自己给吸走了吗?这类能人除了会诓骗人还会些什么?
  此刻的与鲧与瑞草在这妖狐眼里只单纯是两个无能的人,那瑞草身上也被与鲧做过了手脚,若不然,以瑞草那比这妖还要浅上好几成的道行,是早就该被这妖狐识破它是个灵物而非人了。而瑞草此刻看着眼前这美艳的丫鬟,它道行远不如她,是绝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真身的,只是它知道眼前这个不是人,那之前又听与鲧说过这府中的妖是只狐妖,那如今即便看不破她的真身,也是能猜出几成——这眼前的这个就是那妖了,就是那个吸干了先前厢房里头的那公子的妖了。
  一想到了这一层,瑞草无法自禁地抖了起来,与鲧自然明白瑞草抖是因为它猜出眼前这丫鬟是那害人命的狐妖,可它这么个抖法不就泄露了吗?于是他故作无用的样子,转回头问它:“师弟,你这抖什么呢?”它答:“不知道,就是忽然冷得慌。”
  这丫鬟奉了茶后,托着盘子恭敬地退下了。转过头去时,她还嗤笑一声,心道:这无用的一对师兄弟,哥哥有妖在眼前也看不出,弟弟能感知出来却又无用得紧,瞧他之前那副抖颤的模样。不过,这两人长得倒都真地俊,一个俊朗,一个俊俏。
  原来这狐妖吸了那樊公子的魂魄之后一直未在这府中旁人身上下手,就是因为这府上本来男丁就不多,公子少,小姐多,小厮少,丫鬟老婆子多,且她不是有几分长相人才的男人还不肯下手,而这阵子买进府里来的小厮们也都样貌全无,她都等得有些不耐了,本想着不如就弃了这府,转投下一个府上,再看看有没有可以下手的。因她以丫鬟身份每入一个府邸都需花费一番工夫,那自然是总想着在每个府上尽可能地有多多下手的机会,如今遇上的这樊府倒也算是她遇上的最为“贫瘠”的一个府了,自叹倒霉的同时,正想着弃府而去、另觅下家,就见进来了那两个有着如此样貌的男子,她自然是高兴,想着吸了那两个的再走也不迟。
  那樊大人见与鲧的师弟竟然觉得冷,便问用不用吩咐下人为他添件套在外头的袍子,与鲧代它答了:“不劳烦。”跟着只少言安慰了一番这樊大人,便说是要去备给他们二人的厢房中先行准备一番了。
  二人由管家引入画棠阁内的厢房里。这画棠阁也是处独立的小院落,小小巧巧,里头只得六间房,因建在这府里的稍高处,便不称为“院”,而称为“阁”。阁中布置精巧,平日里虽不住人,但隔三差五地都会安排人打扫,因这家的樊老爷偶尔会独自一人居于此处三五日。平日里家中即便有客来访、需要独立院落小住,这樊老爷也是不会安排下人收拾这个画棠阁予他们住下的。而这回却吩咐了人收拾这处画棠阁为招待客人的住处,那定必是老爷在心中将来人奉为上客了,仆众自然不敢怠慢。
  与鲧不要太多小厮丫鬟们,只说是留两个小厮听听传唤、跑跑腿,留两个丫鬟奉奉茶、传传饭便可。管家听了后,亲自挑了四个好的留下,将余众全散了,叫他们还回他们在这府中的原处听差。
  那伺候这阁的两男两女分住入近这院中靠门处的地方,一东一西,收拾住下后,便操持起平日里的家务事项来,贵客不传唤,他们也就静静地各司各职,也不上前叨扰。
  管家退出这阁后,与鲧与瑞草就合上了厢房门。瑞草问与鲧:“与鲧,之前那貌美的丫鬟可就是那妖?”与鲧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见瑞草那副低头不语的没出息的样子,便道:“行了,你也不要抖了,你之前那样子,那狐妖早就晓得你感知出她是异类了。”瑞草问:“那怎么办?”与鲧就讲:“你也别怕,今儿晚上我就直接解决掉她。这也是我活了这么久做的头一桩有益于人间而不是为害人间的事。”瑞草讲:“好。”可顿了一会儿,又问:“你一个人行吗?要我帮你些什么?”与鲧哼了声:“你不坏我的事就够好的了,还要帮我?”它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那妖那么厉害,把那个樊公子吸成了那副模样,若是也把你给吸了,我可怎么办啊?”与鲧忽地笑了,将它拉过来:“呦,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是何时将你自己的前程命途与我密密联系到了一块儿去的?”
  瑞草没听得十分明白,就只顾自己垂着头,想着定要是与鲧比那狐妖厉害才好,能降得住那狐妖才好,若不然,那么与鲧就性命堪虞了,且它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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