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倌雎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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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赞顿时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道:“难不成我非要知晓是他率兵么?他从未与我打过招呼。”
“唔,他没说?八成是此事机密,怕被泄露。”蒋冰了然地拍拍沈赞的肩,道,“快了,等此事过去,你们就逍遥了。”
沈赞听不明白,问道:“我与他逍遥什么?他是他,我是我,毫无干系。”
蒋冰微微诧异,“太傅……这是在生霈泽的气?他不说是怕你担心吧,本来我不该说的,但他把老丞相气得不轻,贺老夫人也是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在京城他算是狼狈万分了,人人都道贺相魔怔了,被什么狐媚给迷住了。”
沈赞蹙眉道:“他怎么就把老丞相给气到了?他做了何事?”
蒋冰见沈赞一脸迷茫,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心道贺玄不会什么都没说吧,那自己随便坦白岂不是不太好?
“这些事……你去问霈泽吧,他就在牢里,从京城悄无声息地赶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沈赞心情复杂,一边忍不住心疼贺玄,一边又气他擅作主张。
“……我去看看他。”
幽深的大牢里已经没了一般的犯人,空空荡荡,沈赞疑惑为何没人看守,直到走到拐角处,忽然听得谈话声,才知道守卫全都被调开了。
“本王不过是操练守城士兵,竟被当做反贼关押起来,真当是冤枉,贺相不仅不为本王平反,反倒搜罗证据诬陷本王,未免太恶毒了点吧。”
沈赞听出这是白啸之的声音,他声音昂扬,没有丝毫畏惧之意,着实奇怪。
“狡辩无用,五王爷。”
另一个清冷的声音骤响,简简单单一句话,驳回了江安王所有的辩词。
沈赞心头一窒,心道果然是他,他又回来了,可不是来找他的。
“贺相,若本王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否放了本王。”
“王爷,恐怕不行,就算你说当年的皇位应该传授于你,到如今也是无力回天,已成定局,金盛江山日渐稳固,皇上受民爱戴,百姓安居乐业,何必再颠覆皇位,只为你的一己之私?”
贺玄对皇室的秘事还是了解几分,当年确实是大皇子耍了计谋,驱逐了白啸之,他不甘心也是应该的,然数十年已过,白啸之一把年纪,能坐多久的皇位呢?
“哈哈哈……”白啸之仰天长啸,即便身陷囹圄,还是难掩贵气,“本王已经不想探究当年的事了,那只怪本王技不如人,遭了暗算,现在本王要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那是何事,在下愿闻其详。”
“呵,听闻贺相与家中老丞相翻了脸,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知是真是假?”白啸之露出阴郁的笑容,似乎算计着什么,“别,不必否认,贺相也不必疑惑为何本王会知晓此事……”
“不,我并不疑惑,因为全京城都知道了,关于此事,我无话可说。”贺玄承认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
白啸之一愣,意外贺玄的坦然,“呵……没想到贺相用情如此之深,本王佩服,既然如此,那贺相更该放了本王。”
贺玄听不懂白啸之的话中话,更不知两件事有何联系。
白啸之也不想卖弄关子,直言道:“我是沈赞的亲生父亲,他是我白啸之的种。”
“什么?!”贺玄讶然叫道,“沈赞是你的儿子?!”
白啸之轻蔑一笑,满不在乎道:“不过是当年我风流时留下的种,他娘是青楼的头牌,算是我身边比较识趣的女人了,我宠了她很久,不过迫于府中正妃的威胁,这才罢手走人,那时本王还不知她已经有了本王的种……”
贺玄将沈赞从前说过的话与白啸之的对白联系起来,又记起那日萧霆真的接风宴上白啸之若有若无的打探,顿感恐惧。没准白啸之一直知道沈赞是他的骨肉,但因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因此不希望相认,免得多招惹麻烦。如今他身陷囹圄,而又深谙沈赞与贺玄的关系,打算拿来作为要挟。
白啸之见他发愣,嗤笑道:“原本这件事是本王的耻辱,一介娼妓的儿子怎能做本王的孩儿?不过如今本王被安上逆反之罪,株连全府,那么本王流落在外的好儿子自然也不能错过了。”
“你!——”贺玄怒目而视,“既不想认他,何必还要牵连于他,王爷,你本就对他无养育之恩,怎能做他生父呢?”
犹记初识,沈赞悲叹自己的身世,说着说着便眼角湿润,模样楚楚可怜,令人动容。贺玄那时便被他隐忍坚强的个性所吸引,深觉他与众不同。
即便身为娼妓之子,沈赞也并不自弃,活得恣意洒脱,这份心境几许人有?
“沈赞……”贺玄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刻骨铭心的怜爱便划过心底,“王爷,我劝你还是不要牵连他了,若你还有一点愧疚之情,就应该放他一条生路。”
白啸之惨然一笑:“那何人放本王一条生路?啊,何人?!”
唰唰。
黑暗的过道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贺玄猛地回头,看见一道黑影一晃而过,迅速冲向了大牢外。
贺玄赶忙追过去,沿着石阶奔出大牢,只见蒋冰一人呆立在外头,便问:“方才是何人?”
蒋冰愣愣地道:“不就是太傅……他跑得还真是快啊……”
贺玄惊讶道:“他来了?你为何不拦住他?”
“我拦了啊,没拦住,他冲出来一阵风就过去了,我说你在牢里对他说了什么,他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呢?”蒋冰看见沈赞面色奇白,眼角含泪,还以为贺玄在牢里欺侮他了,“好不容易追来的人,你可别再犯傻丢了呀霈泽。”
贺玄明白一定是沈赞听见了江安王的话,大受刺激,本来他命人找到沈赞就带回府衙,没想到这么不凑巧,自己在牢里审讯江安王,错过了和沈赞见面的机会,使得他直接找进了牢里,酿成了大祸……
蒋冰见贺玄本来就冰冷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真以为他们两个吵架了,劝道:“霈泽啊,太傅不过是嘴硬,你也清楚。他在金陵等了你这么些日子,确实不好受,话说相思成疾,他定是成灾了……”
贺玄忍不住打断他的叨唠,道:“可我有天天给他写信……”如实报告了自己的心意和行为啊。
沈赞奔出府衙,如无头苍蝇在街上瞎撞,卖货的小贩们见情势不对纷纷躲回家中,只剩寥寥数人无力叫卖。
“啊——来人啦,快跑啊!”
马蹄响彻,沈赞站在街心,只见迎面冲来一批士兵,中间是魁梧的一队骑兵,见了沈赞,步兵们二话不说就把他抓了起来。
“你们作甚——”
“沈赞!”骑兵列开出一条道,领军的将首出现了。
沈赞仰面瞧他,忍不住嗤笑:“萧霆真,你抓我作甚?”
萧霆真此时再无戏谑之情,直勾勾地盯着沈赞,道:“阿赞,对不住了,你是我最后的筹码。”
轰隆,天边滚来了闷雷,天公欲要落雨。
沈赞犹落阿鼻地狱,周身寒凉。作者有话要说: 我猜下一章完结。。
☆、伍贰
一身蓝衣肃杀的萧霆真令沈赞陌生,而他挟持着自己,共骑一匹战马上,低声威胁时更令沈赞心寒。
“别怪我,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沈赞垂眼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刀锋的寒光一闪而过,显得凛冽,“你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救他?”
萧霆真冷笑一声:“救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整个王府。”
沈赞霎间了然,也明白萧霆真的苦心,“你大可求贺玄放过整个王府而□□白啸之。”
白啸之,嘴上自顾自地称自己是沈赞的生父,简直可笑之极,没有养育之情,何来报恩之心?沈赞想起方才他在大牢里的大言不惭,觉得着实可笑,怎想贺玄也不会答应他放他出来。
“阿赞,我并不是只要王府平安,我必须保住他的命,无主何来仆?”若是白啸之死了,那么江安王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王府上下群龙无首,迟早衰败。
萧霆真的用心良苦令沈赞动容,于是他嗤笑道:“好一片赤子之心,大将军,你已经卸了军职,再领军攻打便是造反,难道不知?”
萧霆真把刀刃猛地往沈赞脖子上一压,嘴唇贴到沈赞的耳根,轻轻地吻了一下,道:“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他爱沈赞,但是他也不能放下王府上下,特别是王妃。况且他心知肚明,沈赞是贺玄的软肋。
沈赞凄凉地闭起眼,明白身后人的挣扎,可他亦不想让那个人为难。
昔日金威大将军今起兵造反,轰动金陵。
老百姓们皆以为大将军赤子之心护父心切,道儿孝不过如此。只是江安王本分不安,老来还要觊觎皇位,暗自练兵,实在不该,大逆不道。
萧霆真回金陵带回不少旧部,白止知道将才会因萧霆真的离去而流失,但总比他们追随萧霆真起兵造反的好,便忍痛割肉了。
哪知仍是安抚不了这些昔日的将领,他们跟着萧霆真驻扎金陵,明面上为护城,暗地里却是另起组织。白止明白,于是派了贺玄南下斩草除根。
朝廷的大军浩浩汤汤坐船南下,破长江之浪,乘东南之风,骁勇万分,贺玄不是带兵的人,于是蒋冰毛遂自荐,当了副将。
他们杀了白啸之一个措手不及,很快攻破金陵,抓了白啸之,囚禁了江安王府所有人。
贺玄在关键时刻果决冷面,一派大将之风,不过他却不甚在意,暗地里派了将士去寻沈赞的踪影,想迫不及待地告诉那人,自己已下的决心。
白首偕老,一世不离……他答应的,会做到。
“等你很久了,贺相。”
萧霆真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男人,一身蓝衣,俊逸无瑕。
贺玄淡淡道:“放了他。”
沈赞与贺玄的眼神一瞬间触碰在一起,一眼深渊,不可见底,这人怎能……怎能用如此坚定不移澄澈干净的目光看他?
沈赞暗自心惊,快要透不过气,明明是他数月杳无音信,绝情忘义,弃了自己的真心,如今却又命人把自己架来……
不过怕是沈赞早已忘了,明明是他将贺玄推开,送他乘帆远去,试图掩埋真心。
“贺相,放了白啸之,将他削为平民,这算你我各退一步。”萧霆真朗声道,“你也不希望我对沈赞漂亮的脸动刀子吧?”
贺玄平静道:“你敢?”
沈赞见他不动声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悄声道:“霆真,你还是把我脸划了吧,他必定不在意,徒然我破了相,那倒也好,省得招惹是非。”
萧霆真也笑了:“我舍不得,他估计也舍不得。”
贺玄身边的蒋冰见萧霆真和沈赞有说有笑,直要怀疑这两人是否合谋,“霈泽,他们两个看上去关系很好啊,太傅和金威将军不会……?”
“不是。”贺玄一口否定,“他们不过是朋友。”
“朋友能把刀子架在朋友脖子上?”蒋冰惊奇道,“萧霆真不是个糊涂的人,和朝廷作对没有好处,况且他和江安王不是素来不和么?”
贺玄瞥了他一眼,道:“他是为了江安王府的人,若江安王被处死,那王府也必将覆灭,上下几百人徒遭牵连。”
原来贺玄心中也是一清二楚,他并不想为难萧霆真,只不过见那人搂着沈赞,真是极其刺眼。
“萧霆真,再说一遍,放了他。”
“贺相,那我也再强调一遍,放了白啸之。”
两方僵持不下,沈赞真是被刀子勒得够呛,大声道:“有本事打一架,光对骂有何意思!你们是不是爷们儿!?”
别看沈赞细皮嫩肉,文弱书生模样,吼起来真当威震三军,惹得底下人都忍不住窃笑,没见过做人质的这么气焰嚣张。
萧霆真嗤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伤了贺玄我可不负责!”
说罢,他把沈赞扔下了马,交由手下看管,而自己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喝一声:“杀——”
两方瞬间开战!街道上一片狼藉,小摊小位被践踏得七零八落,金陵城内登时鬼哭狼嚎,沈赞被厮杀的将士们推到了一旁,刀剑无眼,很快,不少士兵就丧命于寒光闪烁的兵器之下,悄然无声地倒地死去。
“沈赞!——”
一片怒吼厮杀声中,忽的迸出一记高喊,被挟持着的沈赞倏地回眸,只见那一袭蓝衣骑着高头大马,挥斥着马鞭,尽力向自己靠来。
贺玄的眼神透露着焦躁和不舍,全是方才对阵时没有的神色,原来他是伪装的冷峻,而无人能够看破。
沈赞抿着唇,心下百般复杂,见那人勒着缰绳朝自己奔来,原本怨念的心瞬间化成了水,眼神也不觉柔软下来。终究自己舍不下对他的情,就算狠心推拒,仍然骗不了自己的本心。
“想劫你?呵……”
耳边响起了萧霆真阴冷的笑,身后架住他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他。一柄利剑肆意挥杀,斩杀无数小兵小卒。
贺玄一见萧霆真搂着沈赞,眼神瞬间黑暗,原本俊逸的脸庞布满阴翳,沈赞忽见他手中不知怎么多出了一柄剑,只见他五指紧握,薄唇紧抿,对冲上来的敌兵抬手就是一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贯穿身前身后。
贺玄他……他在杀人……?
沈赞怔住了,他意想不到斯文书生般的贺玄居然还会挥剑杀敌,他居然会……武艺?
萧霆真这时阴笑起来,低声道:“我就知道……贺相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他不是一介书生么,何时会武功的?”沈赞被萧霆真带来带去,摇晃不止,但仍是忍不住追问。
萧霆真啧了一声,骂道:“死到临头,你还在关心他!”
沈赞勾了勾嘴角,“难不成关心你?你还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呢!”
“萧霆真!——”
贺玄浴血杀来,蓝衣上溅满血点,白皙的脸上也是星星点点染上不同人的血迹,他如地狱修罗,浑身浸满阴气。
沈赞见他与自己只隔几人的距离,忍不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