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问所有人-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0．挖煤之后怎么想？
Q　假大夫问大学同学叶苏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从你告诉我你决定下井挖煤我就开始羡慕你，我觉得这才是最爷们的职业。我还有些佩服你，跟你相比，我卖过的那些命都不算什么。现在我想问问你：1．从一个优秀大学生到一个煤矿工人，你对世界的看法有了什么变化。2．描述一下那个地下世界，说一些我们这些地上的人不可能想到的事。叶苏的联系方式是1**********（为保护隐私，隐去叶苏的电话号码），如果关机说明他在上班，如果一直关机说明井塌了。


A　以下为本书编辑和叶苏的访谈内容


你的同学假大夫说你大学毕业半年后突然去挖煤了，他想知道为什么，挖煤之后你有什么改变，另外也想让你讲讲你现在的世界。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下井挖煤，但是从高考到专科，一直令人失望。高考时，从老师到同学、朋友，都认为我至少是个二本吧，结果去了个破专科（嗯，请允许我用“破”这词来形容专科），专科之后，也是有机会专升本，结果我又悲剧了一次。原本我从2009年初开始，就已经在某企业实习了，但是，家里认为那边离家远，而且是民营企业，虽然那个企业规模也不小，但是家里认为和我们这边的XX集团（就是我现在工作的一个国有企业，以煤矿为主）比，还是有极大差距。我的爷爷是煤矿工人，然后家里许多亲戚都算是在煤矿工作。我算是被强迫着辞退了原来的工作回来参加招工，之后我就开始挖煤了。


所以你算是被父母强迫着当了矿工？
本来读完专科之后的计划是，家里能帮我出一部分钱，自己开一个宠物医院，奈何父母觉得那是拿钱打水漂，还是老实在矿上找个工作是王道。那段时间，和父母吵架就是围绕这个问题。但是父母的态度之坚决，让我没有选择。我不想拿命换钱，而且我不是找不到工作，不是养不活自己。但是父母认为，在外面闯得再好，混得再体面，都是暂时的，除非你端上公务员之类的铁饭碗（父母认为回来挖煤再怎么说也是铁饭碗）。当然，我能力有限，也没有考过公务员，也有段时间不思进取。


你的父母不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么？
他们到最后甚至说，别人的命都不值钱，就你的命值钱？我听到这句，就彻底没话说了。父母还说，整个XX集团，这么多人都是下井的工人，也没见几个出事，你就偏赶上那个出事的？


所以你父母的想法，是集团里很多家长的普遍想法吧？
对，这一点你说得很对。集团公司的很多父母都是更愿意自己的子女回到矿上，当然，能不下井是最好的。但是，像我们普通的工人家庭，没钱没关系，不下井，还能干什么呢？不像那些高干子弟，找找关系，就坐机关喝茶领高工资。这样的事情不难理解，因为太普遍了，全国各行各业不都是？就算是想下井挖煤，都要经过考试选拔。


你们的收入究竟是怎么算的？
说到这个，我觉得有点被人当猴耍的感觉。反正就是实行挣分制度。上面给你安排工作，基本上每个工作都是固定的分值。当然还得看你完成得如何，如果完成得不好或者没完成，还要扣分。集团下属很多分矿，每个矿的工资不一样，下属每个区队的工资也还都不一样。我的工资其实没有代表性，因为我算新工人，算是特殊群体，什么都少。我们矿的比较少，1000到2000之间，但是别的矿上新工人也有拿3000到5000的。如果一年以后我就不算新工人的话，那时，大概是2000到4000左右（这是我们区队目前的平均情况）。当然，也有时候能拿到七八千，但对于我们区队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回到你同学最关心的问题，从大学生到矿工，你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我下过井了，比他们多感受了一点东西。就是我们常说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管你再如何了解，很多事情，不亲身去感受一下，是不会理解的。我也不知道，这经历会带给我什么。但是，我总觉得这样不会长久（当然也可能过上一段时间，我就慢慢麻木了，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会不会时间长了，一直正常上班，想法也会和父母一样，觉得未必会轮到自己出事，所以这么稳定工作也不错？
这个想法，我不会有。因为前段时间，我们班就出了一起事故，一个师傅残疾了。怎么说呢，不死人就算小事故吧。当然，只要按章作业，按照安全规程来，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凡事都有意外，而且还有天灾。这事怎么能说得清呢？很多时候，事故发生了，要分析起来，因素太多了。平时我们工作的环境和方法其实仔细算起来，隐患多了去了，但是只要不出事，没人去管的。每次下井之前，都要开班前会，会上说得最多的是今天都有什么什么任务，下去以后一定抓紧生产，赶进度，如何如何。末了加一句，注意安全。当然，可能是我个人的感觉，有些偏激。


你曾经考过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现在还会想去做和心理咨询相关的工作么？
不会。这些时候，我会变阿Q，我会跟自己说，你看你现在多牛逼，多拉风，这狗日的工作你都做得来。之前，我还在准备考研（法律硕士），奈何计划太多，时间太紧，这工作太耗我的时间和精力。我也知道考研的难度，所以竟然慢慢绝望起来，不太抱希望了。之前是一有时间就看书的。或许，这就是我慢慢麻木的一个表现，哈哈。我想着给女友一个完美的感情，所以努力经营，又想着努力奋斗，至少让自己不用再下井挖煤，还想着……于是我就在想着这么多却一点没有执行的窘境中，止步不前了。我觉得，我被自己以前不屑考虑的事情拖住了。这对我简直是一种侮辱。但是我又跳不出来，我安慰自己说，你又不是上帝，我就又逃避开这些问题，等着某个变数。最近大部分时间，除了跟她联系，就是看书，休息。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一个电影，一首歌吧。
歌，还是《爱得像蜜糖》。电影，《黑客帝国》动画版，原因是我经常想起游戏NPC的一句话：混乱才是永恒的秩序，只有毁灭一切，才能建立真正新的秩序。书，《忏悔录》。我从大学开始记录分析自己的梦境，来揣测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意图，但是我没有作者那个勇气去面对去改变。我不知道我推荐的电影和我的推荐理由是不是搭边，但是，脑海里联系起来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以上答案截止日期为2010年9月，2012年8月2日编辑再度和叶苏联系时，他说自己目前的收入大概是5000—9000之间，大部分时间是5000上下，每年有2—4个月份会比较高，最高能过万，少了也会有8000上下。他的工作岗位也换到了一个新成立的创新探究性的区队，这个区队主要是探究煤炭开采之后的最优处理方案。这方面目前国内算是在摸索状态，就是希望能够挖完煤炭，还能让地表不下陷，不造成地质损害。他个人感觉工作内容没有太大变化，无非仍是与那些设备和条件打交道。新项目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面子工程，外加领导晋升的一个筹码而已。对于目前的生活，他仍然想逃离。）

人和猴子的距离有多远？


从猴子到人需要很多世纪，从人到猴子只需要一瓶酒。

11．得了艾滋病，第一时间想什么？
Q　和科可7问艾滋病人
给我代问一个艾滋病人，当他知道自己得艾滋时，当时所迸发出的感受是什么，第一时间有想过自杀吗？当医生跟他说他的一生只剩下十个手指能数得清的时间时，他最想在剩下的时光里干些什么？


A　浙江艾滋病人小周答和科可7
我今年29岁，发病时间一年，现在北京治疗。当时的感受就是五雷轰顶，世界末日。脑子是很乱的，整个身体都不会动，只有脑子里飞速地想，这怎么会是真的，怎么会是我，我怎么办。没有想过自杀，根本想不到，只想到，我怎么办，家人怎么办，女朋友怎么交代。我的情况是发现时已经病发，医生说只有两个多月时间，我当时就希望有奇迹，让我突然发财，可以把钱留给我的家人。
等平静之后，我就想好好安排我爱的人。我要尽力对得起他们。

12．如何跟踪不被发现？
Q　傻强第二问私家侦探
你们在干活的时候肯定穿着便衣，但你们无奈总是“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不专心地看着另外一个人”，会让人怀疑。自从《无间道》傻强说出那个惊天大秘密后，你们在跟踪对象的时候有什么对策？顺便说说你们在跟踪时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吧。还有就是，你们怎么收费的？


A　私家侦探大文答傻强第二
傻强说的那句话，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你监控一个对象，不可能总是盯着人家，用眼角的余光就够了。作为一个侦察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这是靠每个人的天赋和实际经验累积起来的，而且还要时刻有对情况的预判，要想好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出反应。如果只是一味地盯着看，那种连傻强都能觉察出来的人，是非常有危险的，而且看一个人，不是靠脸、衣服什么的去认出对象，而是从他的体态、动作、走路的样子入手，把对象从人群中找出来。如果你盯着看，特别是对视一个人超过六秒，就会让人产生厌恶，被对方察觉，对方就会开始反跟踪，把你引到你所不知的境地。因为，跟踪别人永远是被动的，你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出什么动作，你只能等对方做出了动作，你才能反应。但你可以通过自己的预判，来判断对方、研究对方，这也就是每个跟踪别人的人的不同之处。经验、天赋在这儿显现无疑。当然作为一个侦察员，生活、社会的经验也要丰富。商场、大楼、道路交通，都要熟悉，这个大楼有几个出入口，有多少紧急通道，那个商场进出口在什么地方，地铁线路，公交线路等等，这是平时的观察积累的延续，你一直要不停地观察，并记住。观察是什么？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知道地铁上下车，门响几次关掉？就这么简单，但是你很容易忽略，而对象也在观察，他会在等地铁时，等车门响了四下以后才走入车厢，因为第五下门同时关闭，而你不知道的话就很容易在这简单的动作中，跟丢对方。对象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侦察员也要去揣摩，去研究。其实在监控的时候，比的就是双方的反应、心态和耐心。当眼神交汇，只要脸上、眼光里，或是一个小动作让人感觉别扭，那你就容易暴露自己。其实很简单，只要周围的群众觉得正常，那就是正常，有时候你越是要去强压自己的紧张，越容易紧张，一旦被对方察觉到一次，那接下来，他就要开始证实你是否是针对他、跟踪他的，通过回头观察、玻璃反光、走回头路、马路转角等很多办法来证实，一旦被证实了，接下来你就完全陷入了被动，所以跟踪也是一件斗智斗勇的事。说简单其实很简单，但越简单的事情越是复杂，你始终充满了新鲜感，牢牢控制着对方，让你安心满足。傻强看懂了一点，心生怀疑，其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好的猎手，更善于伪装自己。收费？这个不好讲，同行了解得也不多，我自己当时一个月基本工资3000块，奖金基本没有的。（答案截至2011年12月）

13．被赖账以后怎么办？
Q　抠抠问放高利贷的人
你们一般都把钱借给谁？利息是多少？有赖账的怎么办？


A　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先生答抠抠
你是想问理财的事是吧？我们这行其实不新鲜，就是自主经营，就像地主收租一样，也就是地下钱庄，深圳、上海这些地方都有。我们把老百姓的钱周转起来，共同致富。跟我们借钱的人，各行各业都有，借得多的一般是做工程的老板。尤其像前两年，金融危机，银行里贷不出钱，那你叫那些人怎么办？已经投了一百多万的人，难道不继续做下去？政府又不给钱，难道等着倒闭？所以这说起来其实是一种自救的方式。当然，大家都有利润，我们总要点分红。
利息多少主要是看风险。和银行一样，我们也要有抵押，还要有担保人。一些风险大的，我借给你100万，回头你再给我个二三十万。像有的开厂的，就是拿厂子抵押给我们。担保人一般是有实力的人，万一到时候你不还钱我起诉你，我要有人有路子才行。实际上，我们甚至比银行审批还严格。
我们做这行的，靠的是人脉、朋友，大家知根知底。否则我凭什么借钱给你？要是马路上随便一个人借了钱，回头脚底抹油走了，我怎么办？金融危机的时候，一个做汽车的代理商缺三四百万周转，工人要工资啊！他能不付这个钱么？那我就借给他。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合资一起借了一千多万给一个人，那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当然我们肯定是要有好处的。你们（指采访他的本书编辑）当记者的，老板不发钱给你，能行么？你也不会白工作。一些上市公司违规操作，包括银行那些做理财的，都是为了获利的。
当然，风险小的，利润也少，比如借个100万，一个月就还的，那就给我个十万、八万。不过总的来说风险还是很大，你想想，相对于利润，我们是多大的付出啊！你们接触的是大好河山，我们是在钢丝绳上跳舞的人，我们玩的是心跳。
其实我们在这个社会中也属于雷锋。我们最终也是想要双赢、和谐社会。
有时候银行也和我们合作。打个比方，银行要借贷给某个人，就对那个人说：“这样，我们这边暂时没钱，你从我朋友那里拿点钱。”大家都知道的。我们赚个十万八万的，也就是买点菜买点油。
我做这行也五六年了，借钱当然要写借条，也碰到过借钱跑掉的。那个人骗了银行的钱，我们这里是小数目，几十万，后来他逃到毛里求斯了，有好几本护照。我们不用找他，银行在找他。找到了就起诉他。那些借钱不还的，我们也扁他，骂他。骂人不犯法吧？总的来说是恩威并施。我们也不是慈善家，这种借钱不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