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少年足年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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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
晋国。御书房。
“四哥!”门外的公公还来不及阻拦,门就被推开了,孟洺赶着匆匆大雪奔跑而来,马上就要弱冠的少年还是幅天真无邪的模样,笑呵呵地看着孟洵。
孟洵正在与尚书议事,被打断得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挥挥手道:“小八,你先退下,朕还有事情。”
孟洺一愣,动动嘴唇:“我……”藏在袖子里的小碗不敢拿出来。听说最近四哥失眠,那是他特意学了一早上炖的桂圆莲子汤,生怕凉着了,飞奔着就送来。
食指上,还有被烫伤的水泡。
见孟洺迟迟不退下,孟洵加重了几分怒意“孟洺,退下!”
孟洺脸色苍白地一抿嘴唇,转身就走。
冲到屋外,寒冷的风吹着他两颊发疼。脖子上,依旧围着六年前的围巾,可为何,却不似当年温暖了。
御书房内的孟洵,也在一秒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似乎有些重了,想追出去,可终究还是默叹一声没有动。
“陛下。”孟洺亲眼看着公公端着同样的养生汤走了进去,恭敬地劝四哥喝下,一时心里百感交集。
四哥身边又不缺自己一个。
自己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呵。
溢出一丝苦笑,孟洺感叹着除夕又快到了吧。晋国的冬天比姜国还冷。
十六年前。
晋国。大明宫。
听四哥一字一句地说完后,孟洺浑身发颤,不敢相信地扬起头,满脸震惊。
孟洵脸上匆匆闪过几丝慌乱,但很快就掩饰住了。
封自己为清都王,封清都为自己的封地,还命自己娶林太师的女儿。
潜台词不就是,你啊,去你的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吧,永远也别回来了。
袖下的拳头握紧,孟洺深深地看着孟洵,他就不相信,这么多年的默契孟洵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四哥!”下朝后,孟洺什么也不顾地堵住了孟洵,冷冷地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发配到清都”
“……孟洺,不是发配。”孟洵支开两边的随从,踱步,“你如今是清都王,那是属于你的封地……”
孟洺咬牙冷笑:“我不去!更不会娶那什么林太师的女儿!”
“别闹了孟洺!”孟洵的脾气远没有以前那么温润,露出了暴躁,“圣旨已下,不能反悔。”
“四哥。”孟洺走上去一步,两人靠得很近,“我若去了,多久才能见到你一次”
孟洵目光如水一荡漾,但想了想以后的事情,还是狠下心来:“反正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这清都王,更是非当不可了!”
“好……好……”深秋落叶凋零,御花园里枫红烧了一片海,孟洺凄凉地一笑,若要断线的风筝。他揪过孟洵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那我们兄弟情分,今后全无!”
毅然决然地愤愤离去,孟洵立在原地,看着兄弟之间的裂痕越扩越大,大到最后彻底地撕裂开来,天涯两隔,而自己却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让小八去清都只想让他远离京城内的血腥风雨和硝烟四起。
他,要大开杀戒了。
但一味处在气头上的孟洺哪里在意到这些。直到最后,他还一直委屈地生着气。
偶尔逢年过节地回京,兄弟二人没有争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君臣间刻意的疏远感。两人在宴席上敬酒,挂着最完美的笑容,说着最客套最虚伪的话。那种陌生,那种冷漠,那种深刻的芥蒂。
一口饮下琼汁玉液的时候,孟洺悲凉地闭着眼睛,让酒滑过喉咙,唇畔勾起无奈的,自嘲的苦笑。然后放下酒觞时,又一切正常,平静如初。
最高处的孟洵,何尝没有那一丝感叹。
埋藏在孟洺心底里最微弱的愿望,那就是有一日,再和四哥回到那时春花烂漫的时光。
可回不去了。
时光怎么可能倒流。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这个藏书阁……也太大了吧。
娄岚无措地站在门框处,望着屋内成千上万排的书,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置身于茫茫大海的渺茫感。
“怎么没喜欢看得书?”眨眼间,灰袍少年已经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一挑眉梢。
娄岚连忙道:“不。只是这浩瀚书海,娄岚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灰袍少年打个哈欠:“想看什么,直接说。”
虽然不知少年用意,但那一头白发却时刻提醒娄岚那是位长者……长者……于是,他略微思忖片刻,报出一个书名。
灰袍少年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说道:“八区九排二列。”
娄岚真是给愣住了。
灰袍少年再次挑了挑眉毛:“喂,还要我去帮你找啊?”
“他啊……”凤澈低声说道,笑了笑,“你可曾听过美钟郎钟子都”
孟千泷微微一怔,睫毛眨了眨,恍然大悟道:“几十年前闻名江湖的风流医仙……他就是”
凤澈点点头:“不错。”顿了顿,“你瞧他容貌多年未变,乃医草的功效。”
孟千泷摇起头来,啧啧嘴:“多年前他就下落未明生死未卜,没想到竟躲到这里来养老了……不过,怕是他也不会老了吧。”
“谁知道。”凤澈翘了下嘴,“我瞧着他精气神比我都好。”再看向那一屋和绯绯厮混在一起的小孩,眯起眼睛微笑着,“这些小孩是他收留的孤儿,有些瞎了,有些聋了,有些哑了,有些没啥毛病被遗弃了他也顺带捎回来了。”
“想不到他还挺有爱心。”
“说着爱心呢。”凤澈露出不屑,“实则借着治小孩的病来提高医术,老头心思深得很,和他聊几次就觉得后颈发凉。”
孟千泷玩味地笑了笑:“那这么说,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凤澈扭头扬起嘴:“才不说。”
孟千泷还想继续问下去,谁知巫清快步走了上来,一拱手,脸色非常不好看地沉声道:“殿下,晋国密函。”说着,手捧一轴纸卷。
虽然身处姜国,但晋国内依旧埋伏了一群探子,每有重大事情便会飞鸽传书送来。而传来的消息又封为不同的颜色,这次用的是黑色,可见非常紧急,非常重要!
见巫清神色古怪,孟千泷也觉得眼皮一跳,连忙伸手接过,展开看。
大约三行字,孟千泷看了一分钟,足足五遍,才移开目光。
凤澈注意到孟千泷的脸色也格外苍白诡异。“怎么……怎么了”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孟千泷看了凤澈一眼,那一眼彻骨冰凉,凤澈浑身一震。“我有重要事情,先回去,你随意。”
说完,几乎是刀光剑影的速度,巫清闪在他身后,两人就冲出了小院。
到底是什么事啊……不是还说着好好的嘛……凤澈兴致大减,不高兴地吐口气。
孟千泷直接赶回了皇宫。
一路上,坐在马车上他都面无表情地皱着眉,坐着四平八稳,马车如何颠簸他也不会动摇一下身姿。
他一直清楚朝堂上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千防万算,却偏偏漏了清都王……
可是清都王本该与父皇交好,清心寡欲,每日过着神仙般悠闲的日子,手上更是毫无实权,怎么说篡位就篡位呢……
再者说,父皇也从未提醒暗示过自己此人的可怕。
步步为营的计划被孟洺这一个突然给打得措手不及,现在回晋国,说实话,孟千泷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密函上的只言片语只能大概描述情况,具体的细节也都不得而知。
自己这些日子和凤澈玩在一起,果然是连人心间的叵测都给忘了,唉……
“孟太子。”一下马车,孟千泷意外地看到了立在宫门处的郑公公,恭敬地立着,笑道:“陛下候您多时了。”
孟千泷心一紧,半晌惨淡地苦笑了一下,彬彬有礼道:“有劳公公带路。”
郑公公带着孟千泷走进御花园,遍布怒放的秋菊,清风一吹,柔软的花瓣碎碎地摇晃,白的粉的黄的,转起来若一地风车。
清音亭下,他看到了凤寂。
“千泷。”凤寂一人坐着,研究棋局,半抬眼帘,冲他招了招手。
孟千泷犹豫半刻,点头走进,在棋盘另一侧坐下。
凤寂唇染着淡笑,玩味地看了看他,道:“如今你的情况,和我当时,实在太像了。”
闻言,孟千泷苦笑一声,摇着头:“当年父皇曾和清都王一同在姜国为质子,陛下想必有些印象。那,当时他们二人是怎样的呢?”
凤寂眯了眯眼睛:“那时啊……他们二人关系非常好。”
意料之中。
“两人都很优秀杰出,最难得的是,人在屋檐下还能那样乐观开朗,着实令朕佩服。
“朕与你父皇还是有些交情的……千泷,别皱着眉了,最重要的一项东西,起码在你手中,懂吗?”
“是……”
凤寂微微一笑:“民心。”
一怔:“民心……”
“不错。”凤寂继续道,深邃的眼里闪烁高深的光亮,“你是晋国太子,你是注定未来的王,别人登位,全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孟千泷垂下眼睛,似乎也有些异样的光彩在放大,崩裂出呲呲的火花。
“更何况,你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凤寂手里的白子已经困住了对方的黑子,但他却不按规矩,直接在白子间杀出一条道来,“那就是朕。”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
小孩逗了一会儿后凤澈隐隐觉得不对,莫粲去买东西也好久了吧,足够她爬山爬个百八十趟了。
是孟千泷的人看着她的,那刚刚孟千泷突然离去,是不是……连看着莫粲的人也一同走了?!凤澈浑身一凉,拉着绯绯就要下山。
“钟少。”凤澈在书阁门口喊了声,见没人应,再喊了一声,“钟少!”
“知道了知道了。”钟子都不高兴地皱眉出来,倚在门框处,“怎么了?”
“晚辈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凤澈说道,冲娄岚使个眼色。
娄岚会意,放下书卷,虽有不舍,但还是微微一笑,朝钟子都作揖:“晚辈今日受益匪浅,那先告辞。”
钟子都半掀眼帘,懒懒地扫他们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来去匆匆,罢了,走吧。”摆摆手,一幅不屑的样子。
大概是这幅态度见多,凤澈脸僵了僵,拉上绯绯娄岚,冲那群小孩子们摆摆手——虽然大部分孩子都看不见。慢慢退下,出了院子。
一出庭院,发现孟千泷的马车并没有开走,飞奔上马就招呼着下山。马车驾得飞快,绯绯在车内撞得头晕:“风车你急什么啊?玩死人了啊!”
凤澈半死不活道:“莫粲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要是出事了……”
“你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钟子都听着他们离去的马蹄声,自顾自地笑了笑,往里屋走的时候倏然胸口一疼。
果然……没多少日子了么……
他扶着柱子勉强站稳,但嘴角还是流出了一口刺目的血。
起码,让我再活几年啊……钟子都悲凉地想着。靠丹药维持的生命,就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一阵风袭来,他的白发与灰袍扬起。
“呵。”抹掉嘴角的血,他慢慢走到里屋,把熬好的药端了出来。药罐很重,他的手有些颤抖。“孩子们,过来喝药。”他用最愉悦的语气说着。
买什么样的衣服好呢……莫粲在热闹的集市走着,四处打量。
随意走入一家衣服店,两边都挂满了各色布料,琳琅满目。“老板。”莫粲左看右瞧,“这有卖小孩的衣服吗?”
老板一听这话立马放下算盘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见莫粲气质不凡,容貌俊美,觉得来了个大客户,立马点头哈腰道:“有的有的,公子要什么样子的?多大尺寸男娃女娃什么花色”
“嗯……”这么一说莫粲倒还头疼了起来,只觉得那些小孩都差不多大差不多高吧……以前在边疆没有买衣服的经历,都是定做好直接送来,莫粲瘪了瘪嘴巴,道,“约摸五六岁的孩童,男的十套,女的十套,你,看着做吧!”
“好嘞!”老板点头,笑道,“公子稍等,里面有存货,我把衣服给您拿出来。”
莫粲漫不经心地点头答应,等老板把一沓衣服拿出来后有些抱歉地说:“公子对不住,女娃的衣服只有两套,还差八套,您说这……”
“磨叽。”莫粲翻一白眼,“你说吧,做一套要多久?”
老板拍着胸脯正色道:“您出去在这几条街里逛个两三圈,我这人手多,保准您回来了包好给您,您看怎么样?”
“……行吧。”
“那您觉得这样式如何?要是满意了,后面的就也按这个做。”
“行。”
“公子确定咯,可别做出来了您又不满意。”
“啰嗦!”莫粲一瞪眼,吓着老板立马垮了脸,“废话再那么多我不买了!”
“好好好,您走好走好。”老板谄媚地拱手。
莫粲秀发一扬,出了衣服店就逛荡起来。她不怕没钱,因为孟千泷的人都在后面跟着,她有任何需要只要叫声就好了。
以前在边疆父亲管得很严,只有过年过节才能被允许到城里去玩,其余的时间都会被关在军营里。
莫粲在街上走着,看着和边疆完全不同的景色,精致的楼房,柔波荡漾的河流,一弯彩虹般的石桥。这都是边疆没有的。
但心底又升起涩涩的不舍。
她清楚父亲回京的目的,那以后,她就没有机会再到那片广阔的土地上,看着那里高远碧蓝的天空,翱翔的长鹰冲破云霄,带着风沙尘土的狂风,奔驰潇洒的骏马。更见不到那群军营里的士兵兄弟们了……
唉……
她微微垂下头,落寞地想着。
抬头随意一看,发现和她年龄一般大的小姑娘穿着斑斓,簇在一起对比着那个手镯好看,那副耳环便宜。她看了一眼,闻到那脂粉浓浓的味道就头疼起来。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还说要给自己嫁个好人家,这幅鬼样子谁会喜欢
越想越不高兴,莫粲巴不得飞回边疆,去那里无拘无束地策马奔腾,根本不用思考这些烦人的事情。
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莫粲觉得时间差不多够了,就择着路回了衣服店,期间让孟千泷的手下买了串糖葫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