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五前传同人)〖五前〗[轩离-红紫]别经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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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忽现岔口,姜世离略沉吟,问夏侯瑾轩道:
“哪边?”
夏侯瑾轩一怔,不解他意,自入山起,便觉奇怪,二人不采旧路,乃摸索前行,已不知何处,尚有多远,何故信他?
姜世离一握他手,夏侯瑾轩回神道:
“……右边,大抵是迷瘴,左前绕行。”
他扪心自问,当真无解?
但有曲折两难,一经试想,脑中自然呈现,而思忖连连种种,他与这圣山,究竟是何关联——
夏侯瑾轩急喘口气,毕竟不善拳脚,一路颠簸奔走,此时已显疲态。
姜世离听出他不适,足下稍稍一顿,复又加快腿脚。
此时身处险境,前有虎狼,后有追兵,容不得半分停歇,岂可因小失大!
夏侯瑾轩最怕他垂首颦眉,无关快慰,而是从来勉强,这性情经年未变,想来三岁看老,所言非虚,苦笑一声,叹道:
“姜兄,我受得住。”
他早已不是夏侯府上公子,二十年风雨沧桑一人走过,无人言说,亦无人懂得。
这点苦,夏侯瑾轩吃得起。
“……好!”
一声好字,落地有声,应有豪情壮志,亦有昔时慨叹,由姜世离道来,却是多少情谊,不予细说。
直至云崖之上,身后再无人声。
二人惊觉不对,回身已不及,夏侯瑾轩一声惊呼,似坠入雾中,无从着力。
姜世离浑身一震,冷眼四周,但见一派豁朗,夏侯瑾轩喜道:
“姜兄……是这里——是这里!”
桂轮浮天邸,秋叶临寒水。
冰树洒落花,紫气雾中来。
如斯奇景好比梦中惊幻。
“姜兄,快!”
夏侯瑾轩奔上前去,满面欣悦,殊不知二人早已松开手。
他在前敦促,姜世离却惟有苦笑,迈不出这艰难一步。
无非便是如此。
他向他伸手而他始终抓不住。
兜兜转转二十年。
“姜兄?”
夏侯瑾轩迟疑一声,是否错觉,山涧迷雾又深重几分,似有微光,落在二人咫尺之间。
姜世离一叹,早已料到,他向后一眼,神情微动,在前者呼喊中转身离开。
那云雾愈来愈重,深得仿佛已不见人。
为什么?
夏侯瑾轩想问,双手却敲打在浓雾上,方才惊觉,二人之间那堵无形之墙。
“这是……?!”
半步之遥,强将彼此阻绝。
他出不去,而姜世离,进不来。
背光处,魔君负手卓立,一派雍容,分明魔息鼎盛,然则眉宇纠结,额首隐隐闪动,似不堪挣扎,又极力抗拒。
药力将尽,留待他时日无多,至不济护得夏侯瑾轩万全,亦不枉此行,而今恐怕心有余力不足,自来此处,那感觉便愈烈——
想来并不陌生,且一直残留他身中,伺机而动。
“姜兄,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瑾轩不甘,姜世离分明知晓,缘何不曾坦言?
“……它在保护你。”——相反却在抗拒我。
姜世离隐隐疲倦,一贯沉稳听来游丝气弱,也罢,说与不说,本无分别。
夏侯瑾轩一凛,觉出自弃意味,一时大骇,以姜世离心性,半魔不足安生,岂可置之,究竟为何?
他背心寒凉,阵阵颤栗,心头不祥,道:
“为什么说它在保护我?你进不来……你……”
便是夏侯瑾轩自己,亦说不下去。
并非姜世离不欲进来,而是无法,他被这堵墙,严严实实拒绝在门外。
束手无策。
一时惶恐,记起长老曾言,此处五灵鼎盛,原非寻常世界,上古生灵不具肉身形体,后广纳圣山灵气,方修得正体。
圣山……紫气?
夏侯瑾轩一震,心念电转,顿悟他与姜世离——不,是姜世离与他、与少部分跌入此间生灵不同,他是……
魔。
“姜兄,别放弃……一定还有办法……一定!”
他坚信道,殊不知正是他的不愿、不甘,逐一将心绪乃至力量,推向满峰。
灵力于身中不时激荡,拂过水面吹绉一池涟漪,哗哗声中漫过两膝。
夏侯瑾轩捶打四壁,而姜世离遥望远山,发肤细微战栗,从适才起,便能隐隐觉出,一股汇聚不祥的力量在迫近二人。
他料想不错,来者不善。
恐怕旨在夏侯瑾轩,为夺圣山灵脉,不若说,觊觎此间神力。
幸而,尚有余力一战。
魔君洒然一笑,屹立山岭之巅,不过拂袖一振,弹指焰光道道,簇拥在侧,继而瓢泼火雨,倾天而下,姜世离一身肃杀,魔息暴涨,大地随之鼓荡,似囊括悲鸣。
“这是?!”
夏侯瑾轩亦觉察异样,自身后汩汩涌出,澎湃生机、源源不绝,却涵盖一丝戒备,他惊诧回身,湖底一轮明月冉冉上升,而他身周,竟缓缓漾起柔光,似与月轮遥相呼应。
谜底果在湖水之中。
此间神力鼎盛,堪与三皇匹敌,便是止步于此,亦觉面如刀割,浑体生痛,姜世离轻叹一声,心道也好,他尚且如此,何况那黑暗之物,当不致伤了夏侯瑾轩。
那光犹在汇集,而暗影不惧魔君神威,一路疾驰,奔走临近。
夏侯瑾轩终于明白他决意,一瞬悲从中来,怒而道:
“姜……世离——姜承!你又要不顾一切独自承担吗!看看我身后,你明知这是逃生唯一的出路,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二十年前你已经这样做过一次,二十年后再往前看,你认为这是对的吗?我……从没想过和瑕一起死……我想和她一起活下去,我对不起她,也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期盼,这一次……我要活下去,和你——”
他徒手敲打气墙,声嘶力竭,语无伦次,但又何妨?
一字一句,将不曾言说、来不及细说,渴望说的话一一道尽,狠狠撞击魔君冰封的心墙。
即使异地重逢,他也只喊他姜兄。
从不言明世离还是姜承。
夏侯瑾轩纵有私心,亦不过惧怕未曾救得友人,任姜承在他人筹谋下一步步走向离奇的深渊,他不欲承认、不敢承认,姜世离三字是他心底最深的伤。
而他现在懂了,如何再能甘心!
“……你放得下么?说过会做个好父亲的你,就那样放下了?还有你的兄弟们……他们等了你二十年……我才是真的想过放下,但是老天爷偏偏和我开玩笑,莫名其妙在山里迷路,救下昏迷不醒的你……是缘分啊姜承,缘分还不该断啊!”
——砰!
夏侯瑾轩瞪大双眼,那是真正赤红怒焰攒成巨龙,生杀予夺,威慑逼人,喷鼻雷霆之声,鼓噪身中血脉,为之澎湃,自甘臣服。
尚不及震颤,身后玄妙之力似觉察威胁,竟暴烈躁动起来。
而湖面升起月轮,正与天上圆月重合,恍如一面明镜。
那巨龙仰天一声怒号,百里不歇,百兽仓惶,哀鸣阵阵,天地亦为之色变,紫电摧起雷芒炽白落下,夏侯瑾轩惊极踉跄一步,险些坐倒地上。
姜世离喝道:
“退到镜子那儿去!”
夏侯瑾轩向后急退,那龙火引风雷之声,破除山涧迷瘴,还不曾松懈,又见魔君身后影影绰绰,夏侯瑾轩一惊,道:
“姜兄——”
那威压不可言喻,席卷更深层的晦暗,破空来袭。
姜世离振臂一呼,巨龙应声而动,长身直入天穹,翻滚云浪,猩红鳞光将天幕尽皆燃亮,转而对夏侯瑾轩道:
“控制住它!”
魔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神态威仪,不容进犯,瞳色与魔纹一般,染成禇红,那目光淡然不屑,与云中红龙相映成辉。
吼——
巨龙震天长吼,惊起霞光万丈,自云中俯冲而下,由一化繁,喻示六界之火,吞天噬地,不死不休,那龙尾一掀,刹时火星点点,夺目至极。
夏侯瑾轩无暇慨叹,一路狼狈奔走,向那明月高悬处扑跌而去,施放全身灵力触及那高不可攀的圣物。
“唔——”
一声惨哼,究竟神力有别,纵然修得仙体,亦不妨剧痛灌顶而入,如何咬牙都难以承受,与此同时,魔君焚世龙火终迎上幕后来敌。
滋滋——
三方都在承受煎熬,而惟有选中之人方可驾驭神器,否则必遭反噬。
夏侯瑾轩是否有资格?——不,他就是被选中之人。
惟有他孤身到此,亦惟有他一人受神力庇护,此等机缘,非常人可有。
姜世离咽下口中血气,来敌未必与他相当,却可经受他龙火之威,原是为何,灵属相克?
而此前为助夏侯瑾轩,他尝以魔气相激,致湖中神力暴发,一时不察,竟牵动神器之伤,左右处境不妙,他尚有内患,当真步入绝境。
眼下,端看夏侯瑾轩搏得了这一把么——
那隐匿黑暗之人,料想姜世离不过强弩之末,岂料他竟还有还手余力,且火灵极甚,一时连他亦消解不得。
断不能在此浪费时间!
有凄寒冷意,逐一涌上靴底,比那霜树还要透彻,层层裹挟而上,那冰屑附着施术者灵力,顷刻夺人性命。
姜世离不为所动,此等雕虫小技,尚不足为惧。
“呃——”
二人拼至关键时刻,夏侯瑾轩忽而溢出一声闷哼。
藉此,姜世离心神微分,火龙鳞爪即被冻伤。
那暗处之人心道天助我也,冰雪挟藏更森寒的力量喷薄涌出。
他原非姜世离对手,偏偏夏侯瑾轩此时引他分心,这一局,他赢了!
姜世离正欲回身关注夏侯瑾轩,对手陡然加重的力道令他暗吃一惊。
这是……!?
——砰!
身体重重撞在那气墙之上,尚不及稳住脚跟,姜世离浑身一颤,背心处猛然突入一股狂躁炽烈的气流。
“……咳。”
他终究没有忍下这口血沫。
巨龙失却依凭,转瞬溃散,而来敌冰霜,亦攀爬上他衣领,然则难以忍受,是体内数股□□的神力。
他迟迟不曾放出魔气,便是为抵挡这数股气劲,却因一时分心而功亏一篑。
“唔……咳咳——”
姜世离抚胸咳出声来,他这下受创不小,威力堪比日前散魂时。
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又有夏侯瑾轩——还不到将死之时!
“姜兄!……抱歉。”
夏侯瑾轩痛下心肠,不敢回头,将魔君干咳之声摒除脑后。
最怕关心则乱,险死还生时,尤为如是,此水镜或是二人惟一求生之途,姜世离将希望寄托他身,他必不能负他。
姜世离单手撑地,另一手护住心脉,勉强守得灵台一丝清明。
饶是蚩尤血族也难抵三皇神威,为破神魔井他强行催动伏羲剑已是失策,想不到现如今又撞在另一件神物上。
呵,神魔不两立,此言非虚啊……
“现身吧,你躲在暗处,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呵呵。
女子温婉笑声由远及近。
姜世离眉心微蹙,仍是往夏侯瑾轩身前移动少许,他未尽全力击破神器壁障,却也令神力骤降些许,夏侯瑾轩功行关键,不容有失。
“两位,许久不见。”
那女人来到近前,莫说夏侯瑾轩,连姜世离都为之一怔。
“你竟未死?”
这可真是孽缘。
姜世离嗤笑出声,谁想阔别二十载,竟连昔日敌手亦能得见。
面前芳华端丽的女子原非他人,正是二十五年前,折剑山庄掳人事件罪魁祸首——
雪女。
当日,众人亲见她死于一道冲天剑光,孰料多年过去,又在此处相见。
呵,不是孽缘是什么?
况且又是和夏侯瑾轩有关。
“妾身自然不会死,要死的,是你,姜世离!”
雪女嫣然一笑,容颜转冷,那神情怨毒之极,惊如恶煞。
夏侯瑾轩回身望她,神思复杂,难以名状。
妖魔焉有心。
他为她向众人求情,换来一场恩将仇报。
若非蜀山道长巧遇路过,适时出手,众人恐怕非死即伤。
明知不能盖以论,然则还是想道,妖魔焉有心?
后来姜承身世大白天下,人与妖魔对立愈趋明显。
姜承自与雪女不同。
他沉着、坚毅,稳重又自律,即便为魔,也不会随意伤人。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欧阳门主的放逐、同门师兄弟的追讨,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天下人把姜承推向了为魔的一面。
从此人是人,魔是魔,人为人杀魔,魔为魔杀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无论伤害还是被伤害,人、妖、魔,都有他们各自的理由。
妖魔焉有心?
妖魔确有心,只是难为人打动。
夏侯瑾轩头也不回,轻声叹道:“你还是要害我们,这一切都是你策划?”
姜世离闭目调息,对二人问答犹若无睹,然则在场皆明白,他正一字不差听进耳内,而伤势愈快减轻,于他与夏侯瑾轩愈有利。
雪女又岂可坐失良机,这一刻,她足足等了二十年!
忽的一声。
但见雪女弹指一道和风,打落冰树雪霜,汇而成长河,绵延不绝,那秋水柔情万千,拂过雪女玉手纤纤,凝成汩汩花火,寒芒初绽。
姜世离神情一动,当日一战,雪女神形俱毁,便是元魂不灭,二十年,如何重塑身形,且更甚往昔?
雪女冷冷一笑,那冰火舔上她多情眉梢,分外明丽,目中杀机连连,人如其名,似极霜雪,魔君一概省视,于她正是得志,姜世离心头疑惑,天下惟她可解,岂非胜他一筹!
而向夏侯瑾轩,她又柔情似水,婉约道:
“公子不必害怕,待妾身替你除了这魔头,我们便可又再一起!”
夏侯瑾轩一怔,目露惊诧,却见冰火簇簇,径自往姜世离去,他心下焦急,呼道:
“姜兄——!”
“哼,雕虫小技!”
姜世离眼也未睁,周身炽热,飘忽成火,汩汩、道道,争相攒起。
那火色泽幽暗,荧荧紫紫,霭霭缭绕,雪女冰焰不及近身,已叫邪火拆吃殆尽,魔君信手一挥,那火犹如长眼,转瞬烧至雪女脚下。
雪女知他强横,一招定不能得手,遂轻笑一声,向后急撤,扬手又是数朵冰花,乍看碗口大,忽而炸裂四散,片片、瓣瓣兜头罩下,防不胜防。
姜世离一掌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