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双生花开如荼·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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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惊得脱口而出。
颜子京又抖着肩膀笑了两下,强忍笑意:“神君真是好可爱,又被小十三玩了吧?可是你到底是怎么想要送他笛子呢?他可是我们几个兄弟中唯一的音痴啊……毁灭性的那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的柔和空灵呢?亲和淡远呢?这是那个狐族二王子么?我在做梦么?
看着眼前这张乖戾调皮的脸,本神君觉得这个世界很幻灭。
三师姐总说,看一个人的第一眼就能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真是胡说。
“纪虞糊涂,在栖梓山上闭关许久未曾见世,道听途说,却是犯了大错。”我低眉颔首,先回了颜子京的话。至于思索到底这位吊足了各路神仙胃口的狐族二王子是个什么性子,是之后的事了。
“哈哈,无所谓了,倒是便宜了我。”颜子京又眯着眼睛笑了笑,乖张得像只捉摸不透的猫,“不过……小十三跳的舞可是惊鸿一般的哦。”
他琥珀琉璃般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我甚至可以在那双天空般的眼中看到我自己的影子。他突然向我靠近,在我颈边嗅了嗅,便退回原位,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喜欢你的味道,”他郑重地掬起手,眉目也变得严肃,“颜子京,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纪虞。”我亦掬起手,与那双天空般的眸子静静对视。有种感觉叫做一见如故,我看着颜子京,莫名觉得一切的矫情都不需要。
然后他笑了,雪白的牙齿在南荒狐族梦幻色彩的天空下有些晃眼。赣橡河滚滚的波涛在他身后起伏,翻出支离破碎的白雪般的浪花。
“墨仪。”卓晔指着我侧前方那个一身全黑的人。那是一个即使在身材小巧玲珑的狐族中也显得单薄削瘦的男子,细碎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的鼻梁,像个雕像一样。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只是微微向我点了点头。
“妃鸢。”卓晔又指向另一个人,那居然是个金发碧眼的狐族美女,一身火红的裹身短裙,灿金色的叶片咬合而成的腰带扎在那纤细的腰上,勾勒出美女火爆的身材。
“啊,真是位俊俏的神君。”美女走到我身前,竟然比我还要高半个头,她俯下身,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海蓝色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然后……我恍惚间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吓得退了几步。
“真是害臊的孩子。”她掩嘴笑了笑,漏尽媚态妖娆。
“君上已经备好了,神君跟着就可以进来。”一个山一样魁梧的大汉从荣岳殿中走出,对等候在阶梯下的我们说。这一路过来,我真没想过狐族会有这样的族人,大汉的肌肉刚硬几乎要撑破皮肤,左眼和太阳穴之间有道寸长的疤痕。
“鬼疵。”卓晔指了指大汉。
我晃过三人胸前那团紫色的绒毛,心下震撼。谦痕帝君居然为了我将九尾狐族一直隐藏在暗影中的凌月君临都拨了出来。
“请进。”卓晔伸手引我。
我还未动作,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妃鸢金色的长发落在我的肩膀上,她轻笑着说:“宝贝快点哦,君上在等我们。”
“妃鸢,别吓着神君。”卓晔瞪了妃鸢一眼。妃鸢飞扬跋扈地一笑,扭扭屁股进了大殿。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感觉世界都颠覆了。从我出生开始,我见过的女子不多,静初的天真乖巧,三师姐的清傲雅致,五师姐的拘谨慎重我都已习惯,下界历的又都是断袖情……却从来不知道,女子是可以……如此火辣的。
我随着卓晔走进大殿,看到的是一个别样的世界。萦绕紫雾的圆形大门悬浮在半空,里边显然是别有洞天地飘出几缕我从未感受过的气息。谦痕帝君站在大门的一侧,双手托着一滴紫色的眼泪状的光芒。
“神君请。”谦痕帝君向我点点头,双手一拧,那滴眼泪状的光芒瞬间绽放。我感到有浪潮般的紫光扑面而来,将我席卷了进去。
☆、幽泽陷
绯冥境中的景象宏丽诡谲,令人惊诧。
天与地尽笼罩在稀薄又沉暗的紫气中,各种狰狞的、巨大的、发光或不发光的植物盘踞在这个奇异之境里,四处都回荡着凄厉悲哀的惨叫。一轮大得可怕的红月悬挂在紫红色的天上,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很奇诡,无比苍凉、瑰丽、扭曲又压抑。
墨仪挂在前边不远处的一棵扭曲的暹罗树上,像个剪影。妃鸢两柱香前前去探路还未回来,墨仪便自说去找。这么久以来那黑色的、沉默的青年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沙哑。鬼疵拿他的钢刀在一边砍鬼荆棘丛,卓晔则一直默默地站在我旁边。
我自从入这绯冥境,便感觉经脉里的仙力莫名的就消失了个干净,颇有些不习惯。刚刚在一处低洼地还忘了这一节使出个飞天术,要不是卓晔将我拉住指不定要摔个狗啃屎。
不过我确实不太担心。与我一同入境的不止有属于狐族暗卫“凌月君临”的墨仪、妃鸢和鬼疵,连谦痕帝君的近卫长卓晔都一同来了。现在聚集在我身边的力量几乎是整个狐族精锐的缩影。一个时辰,这四位也都显露出了各自身负的绝技,确然是十分的可靠。倒是没有见着什么谦痕帝君口中的暴动亡灵。
“走这里。”已经开出一条路的鬼疵将沉重的钢刀扛在肩上,喊了一声就径自走进了那鬼荆棘丛。
“唉?不等他们吗?”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卓晔半推半揽地带进了那条新开出的道路,他撑开屏障帮我将参差的荆棘刺挡开,低声道:“会留下记号的,那两人总是单干。绯冥境中的亡灵暴动不定,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神君需要的东西为好。”
快要走出荆棘丛了,走在最前边的鬼疵却突然停了下来,爆喝一声“混账”,山一样的身体几乎挡住了整个小路。“怎么了?”卓晔在我身后低低地问,鬼疵便侧开了一点让我们看看前方的情况。豁然开朗的地界是一大片粉紫色的平原,在视线触及那个画面的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要被某种力量推出去。
在那轮大得不可思议的血月下,粉紫色的平原展开。平原上堆满枯骨,在尸骸尽头,一个巨大的身影纠结着搅在一起,疯狂地扭动,六颗纠缠的头颅吐出黑色的火焰,凄厉的吼叫响彻天地。
天空是铁青色混着紫红的火焰的颜色,血月半沉。那个生物的挣扎非常恐怖,像是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四周的枯骨被那剧烈的挣扎纷纷扬起又碾碎。宛如撕裂般的吼叫震得我耳中发疼。我看着巨兽那六颗头相互撕咬攻击,深黑色的利齿划破那黑紫色的布满鳞片的皮肤,露出鲜红的肉,狰狞的血雨铺散开来。
疯狂。野蛮。血腥。荒诞。
“居然是迷梦,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大好。”卓晔见着我疑惑的神色,耐心解释道,“神君一定知道饕餮、穷奇、梼杌、混沌一类的上古凶兽,其实,这一类久负盛名的凶兽都是堕落的神兽,业火烧毁了他们的骨骸神识,将他们变作行凶的恶兽。而迷梦,却是生于妖界长于妖界的彻底的妖兽,妖力强横,引人陷入幻境,将失陷者的精神和灵魂都在幻境中杀死。虽声名与上古凶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但其可怕程度是分毫不差的。”
“曾经那场仙妖之战本就实力悬殊,妖军却意外地支撑了许久,原来却是因为有着迷梦坐镇。若是没有迷梦在,妖界的起义估计还传不上九重天就被压下了吧。真是没想到女君当年,竟将这两只迷梦都锁了进来。”
卓晔的话伴随着远处的画面,让人分外心惊。我看着撕咬中的头颅一阵纠缠,突然其中的三颗都攻向了第四颗头颅,重重叠叠的嘶吼灌入我脑中,只见那被集中攻击的头颅带着一截硕长的颈部被血淋淋地扯了下来。我终于看清了,那搅乱成一团的身影却并不是一只巨兽,而是两只。巨蛇有着刚硬的鳞片和锋利的牙齿,庞大的身躯一端生着三颗头颅。此时两只洪荒巨兽疯狂地厮打着,乌黑的血将那一片的土地和枯骨都染得漆黑。
“他娘的,俺咱活这么久最怂的就是这迷梦了。俺咱们快走。”鬼疵低低地说道,与卓晔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神君快走。”卓晔对我说。
我原本还想多瞧一瞧那壮丽残忍的争斗,还未开口,突然发现道路好像窄了一点。我再细看,却见刚刚被劈开的小路两边的鬼荆棘正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锋利如刀泛着血红的尖端正在突刺卓晔撑起的屏障,不用想也知道有剧毒,那透明的仙障此时正在荆棘的攻击下散发出阵阵白雾。
要退回去也是不可能了,后面的小路也早就被荆棘赌上了,我赶紧跟着不断劈刀向前的鬼疵走着,卓晔始终撑着仙障紧随我身后。
我们沿着鬼荆棘的边沿走着,迅速离开正在厮打的两只迷梦。震耳欲聋的凄惨叫声萦绕在我的耳朵里,此时我心中想的是走得越远越好。
那响彻天地的嘶吼渐渐小了,最后沉寂下去。我高度紧张的精神放松下来,没有仙力的身子好像十分容易疲倦,我正想开口休息休息,话还没出口突然不敢动了。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我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却如影随形。
师父曾给我说过,要是你在洪荒界里听到身后有声响千万不要回头,那是一条会读心的鬼眼蛟在跟着你。它看不到你的眼睛就读不到你的心,不敢随意攻击。眼下……跟在我们身后的估计不是鬼眼蛟,而是更可怕的妖兽迷梦。
“开什么玩笑哈哈不可能的。”我继续催眠自己。
“混账!”走在我前面的鬼疵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吧……”我心说。
“你们先走。”鬼疵眼边那条寸长的疤痕狰狞地跳动着,青筋在他的额角暴起。他的声音粗犷凝着一股凶狠,侧身将我和卓晔让了过去。
“自己小心。”卓晔看了他一眼,一句废话没有,就又推着我向前走了。
我咬牙回过头去,看到巨大的蛇形巨兽立起身来,仿佛是凭空从地下升起。它仅剩的两只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口中正缓缓向下滴着黑紫色的粘液。断掉的两条长颈末端狰狞地□□着粉红色的肉质,黑血瀑布般淌下。鬼疵山一样魁梧的身材在它面前却渺小如豆,他的背影苍凉,随着一声暴喝,六条漆黑的狐尾生长出来,变长变粗,编织成网,将迷梦追击我与卓晔的路封死。
我被卓晔推搡着疯跑,没了仙力的身体感到一阵不支。后来眩晕中我好像看到了一片缭绕紫雾的漆黑密林,卓晔叮嘱了什么我一句没听进去便又被推进了漆黑密林。
下一刻卓晔就和密林外的一只狼形巨兽打了起来,嘹亮的狼嚎声震慑四方,还没回神的我被吓得直接就冲进了密林深处。跑着跑着我脚下一陷,整个身体就落了下去,眼前清明后我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空中是目不能视物的浓郁雾气,而我自己,正深陷在一潭深紫色的泥潭中。
不是肮脏臭气,而是馥郁的香气灌入了我的鼻腔。我只感到流窜的紫色线条杂乱无章地在我眼前闪动。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能慌张更不能挣扎的,便静立不动,但身体下陷的速度却远超出我的意料,转眼间烂泥已经没到我的腋下。
这时我在浓郁的雾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像是卓晔,便大喊了一声:“卓晔!”就是这小动作,烂泥便漫过了我的胸口。那人影静了一下,拨开雾气跑了过来,果然是卓晔。只见他浑身是血,伏着身子,不知受了多重的伤。“神君别动。”他也看见了我,四下顾盼,扯了一条藤蔓向我扔过来。我挣扎着抓住藤蔓,又向下陷了几分,嘴巴几乎都陷进去了,让我只能仰起头呼吸。
“神君抓稳!”卓晔开始小心翼翼一寸一寸地拉扯藤蔓,我被他拉过去,期间仍在向下陷落。
就在沼泽将要淹没我嘴巴的最后一刻,我忍不住喊了一句:“你用个飞天术不行吗?”
卓晔似乎愣了一下,一脸无奈地说:“神君,刚刚卓晔不是跟您说过吗?这檀棂醉林中的雾气是很危险的,要低伏行走。不是卓晔不愿,而是只要离地三尺以上我们便会劲力全失神智涣散,到时候只怕我与神君都会陷落在这里。”
这时候我就是想说什么也不能了,泥沙已经湮没了我的口鼻。我尽力屏息,没了仙力的我只感觉自己和凡人没什么不同,窒息的痛苦让我几欲晕厥。我放软身体,期待卓晔将我拉上实地一瞬的顺畅,然而,那条脆弱的藤蔓,突然“啪”的一声……断了。
我瞬间又下陷半寸,眼睛马上也要被湮没了。
刚刚心里一惊便长吸一口气,吸入的却全是泥沙。香气馥郁的烂泥从口鼻灌入我的体内,我张开口想要呕吐,却有更多的泥沙灌进来。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残忍的红尘劫的命数里,丧失仙力、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渐渐变得黑暗和遥远。我突然就想起师父所说的司冥炼狱,我相信师父能将我救回来,却也知道要从司冥那里还魂回来的神仙,是要历过七七四十九道酷刑的。
那种痛苦让很多神仙都望而却步,宁愿选择转生轮回。
最后一丝思绪消散前,我恍惚间看到一个幽紫色的纤细身影向我快速靠近,倾城亡国的面容在这样一片诡秘的世界中耀眼得像是朝阳。
☆、缱眷然
卓晔揉了揉眼睛,顿了一下,又揉了揉。
他终究是不敢信却又不得不信眼前所看到的场景确为事实。
在九尾狐族神圣又忌讳的禁地中,颜子惑带着一身光耀出现。他还穿着昨日宴会的那身华丽的紫色长袍,发冠却已取下,泛着艳色的长发随意散着,漂亮精致得让人无法逼视。
当栖梓山来的那位神君将要湮没在那檀棂沼泽中时,卓晔只感觉到一阵幽柔的风从他身侧拂过,快得他来不及反应。他心下一惊,惊的是有人这般与他擦身而过他却毫无察觉。待看清了那个身影后他又是一惊,这一惊乃是比刚才更大的一惊。
……怎么会?十三王子也进入了这绯冥境?
只见小王子没有一丝犹豫和停留,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