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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昏君[重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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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就算打输了又如何?如今的太子可是圣上最看重的儿子,废太子被幽禁多年,八皇子只有三岁年纪,除了太子,圣上几乎没有儿子可以继承皇位,即便是打输了,亦或者是把太子的脸打得太狠,终究还是会有圣上回来,帮扶太子坐稳那个位置的。
  他们要做的,只是将不孝的名头,彻底加在太子身上。等到十年之后,八皇子长成,这个不孝的名头,自有用处。
  魏阳侯府中忙忙碌碌,很快一家子就都进了宫。
  而在天亮时候,合宫的妃嫔皇子皇女皇孙,俱都跪在了椒房殿外。八皇子年纪最小,却是哭的最凄惨的那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小小的八皇子的“孝道”。
  而眼看辰时到了,洛阳城的众诰命夫人们也都进了宫,跪在椒房殿中痛哭。
  直到这个时候,太子还未曾出现。
  圣上不在,太子监国。朝廷诸事都要臣子报到东宫去。只是圣上素来心疼太子,走之前就下了死令,说是辰正时分,才许诸臣去东宫议事,若是去的太早,打扰了太子休息,圣上可是不会饶了他们的。
  也正因此,虽然宫里早早就传出了太子“不孝”的事情,可是众位大臣,直到辰正时候,才忙忙赶到东宫的议事阁,急着要见太子。
  而东宫里,萧无尘此时才刚刚简单的沐浴完,正被阿药和阿哑引着去席上跪坐着用膳。
  萧无尘微微蹙眉,脚步停了下来。
  阿哑不会说话,忙看向阿药。
  阿药道:“殿下怎么了?可是这饭食不喜?若是不喜,奴才立刻给您重做了来,奴才手脚快,一会就能做完,不需等太久的。”
  萧无尘缓缓摇头,淡淡道:“不是饭食不好。是……”他稍稍一顿,才道,“去库房,把那些外头人进上来的胡人的桌椅拿来,以后东宫里就不再跪坐了。”
  阿药一怔,随即大喜:“殿下身子不好,长久跪坐本就不是养生之道,现下殿下想通了,自是最好不过。殿下的早膳先凑合一顿,奴才这就去库房寻摸,立刻就让人搬了那些胡人的桌椅去议事阁。”
  然后等太子去了议事阁,再把其他各处的东西也全都换了。
  萧无尘微微颔首,神色有些恍惚。
  前世的他,向来规规矩矩,虽心中并不赞同祖上留下来的那些规矩礼法,可偏偏那些规矩礼法是他能坐稳皇位的根本,因此心中虽想,却也是花了很长时间,在皇叔的劝道下,才终于学了那胡人,在寻常时候,不再跪坐,劳累自己。
  皇叔……
  萧无尘站在房间里,心中想到那个他最对不起的人,心中忽然一阵发紧。
  说来,待会去了议事阁,他就能见到皇叔了,可是,他该怎么补偿这个他从前对不起的皇叔呢?
  萧无尘心中思虑片刻,被阿哑拉着袖子去用了早膳。
  心中苦笑,是了,他想的有些太多了。待会去了议事阁,他自有一番硬仗要打,又如何顾得上皇叔呢?
  不过,他的皇叔,应该还会一如既往的帮着他的吧?
  要知道,只有皇叔愿意帮他,他将来才能真真正正的做一个“昏君”啊。
  
  第6章 舅甥
  
  萧无尘自幼身体便不好,又身为皇后嫡子,哪怕有承光帝和皇后宠着、护着,他的性子也格外的敏和好强。
  初时承光帝活着的时候,萧无尘只是太子,彼时他的身体也没有中毒之后那般虚弱,做一个人人夸赞的能干的太子,虽然对他的身体来说稍显辛苦,他还是能勉励支持的。
  只是前世自从母后仙逝,他意外中毒,后父皇又驾崩,萧无尘在身子越发不济的时候登基,这才使得大权大部分旁落,并且被他那位皇叔给揽去大半。
  萧无尘彼时身体非常的虚弱,甚至每日的早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虽然皇叔揽权,但眼看皇叔每每代他处理政事时,都是在他床边陪着,还会在他清醒的时候时不时的询问他的决定,再思及父皇临走前神色复杂的说的那些让他可以相信皇叔的话,萧无尘在一开始登基并且被架空的三四年里,虽然有些不甘心,然而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竟也由着皇叔揽权,代他做恶人,将盐铁收为官营,实施推恩令,一步一步,将诸王封地渐渐减小甚至收回等等……
  萧无尘用膳完毕,穿着一身白衣,披着白色狐裘,缓缓朝议事阁走去的时候,很难不想到当初他和他的皇叔那样平和的时候。
  只是那些平和,在他的姨母沈氏和皇太弟的咄咄相逼下,萧无尘终究不能忍受自己身为皇帝而被皇叔架空的事情,最终一步一步的与皇叔决裂。
  萧无尘想到此处,就听得身边的阿壮低声提醒他:“殿下,该叫起了。”
  他微微一怔,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到了议事阁里头,诸臣都已伏跪在地。
  “唔。”萧无尘前世端的是做了位贤明的君王,可是,再贤明又如何呢?在他赐了皇叔鸩酒之后,被沈氏和皇弟为难之时,却也不见那些素日里对他恭敬谦和的臣子来救他。
  既是贤明无用,既是勤勉无功,那么,他便是当真昏聩自在了,那又何妨?
  萧无尘如此想着,便坐在了铺了厚厚垫子的红木椅子上,端了阿药捧上来的红枣桂圆茶,方才慢吞吞的开口:“诸位,且都起罢。阿药,给皇叔上茶。”
  众人这才起了身,可是茫然四顾,却又不知该如何“坐”。
  要知道他们从前都是跪坐,圣上或太子来了,他们只管跪下,待叫了起,他们就直接跪坐在双腿上便可,可是现在……四下望去,那原本君子该跪坐的器具,竟统统被换成了那等胡人才会用的椅子?
  何等无礼不堪?
  不少年长的大臣,竟是被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唯有一十八九岁的老成少年,对着萧无尘微微点头,尔后自然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山,并接了太子身边的内侍奉上的茶水。
  轻轻一抿。
  竟是他最喜欢的君山银针。
  他微微一怔,随即看向那个与往常有诸多不同,歪坐在正坐,一手拄着下巴,正歪头定定的看着他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头发简单束起,只插了一只玉簪固定长发,面如冠玉,虽是男儿,容貌却格外惑人,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目,更是直接与他对上!
  萧君烨从前就对这个常常生病的“侄子”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此刻与其四目相对,竟是直接呆住,良久不曾移开自己的目光。
  直到萧无尘的桃花目中露出困惑之色,萧君烨方才回过神来,少年老成的俊颜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喉结竟是不受他控制的滚动了一下。
  而萧无尘不意印象里那个杀伐决断无所不能的皇叔,竟还有回避他的目光的时候,心中好奇之下,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却也不好再去看这个才只有十八九叔,而是看向议事阁中正义愤填膺的众人。
  “太子荒唐,君子岂可学胡人,弄这些取巧之物,胡坐于椅上?如此岂无法度?”
  “跽坐本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礼节,太子岂能说废就废?我等自幼学孔孟之道,行君子之风,此等胡人传来的东西,我等便是一直站着,也绝对不肯碰一星半点!”
  “对,正该如此!”
  “合该如此!”
  ……
  不少人都忘了自己来此是要讨伐太子不孝的事情,竟是一时之间,都只顾着讨伐太子不顾君子之道,无视法度,竟是用了那等蛮夷才用的无礼的坐具!
  一时之间,竟是大部分人都对萧无尘特特拿出来的桌子进行了好一番的斥责。
  魏阳侯在一旁紧皱着眉头听了,心中微微懊恼。可是,懊恼之余,他心中又觉,或许他当初所做的决定并无过错——太子这样胡作非为,随意就改了君子千年来的坐具,岂非是比那等昏君还要让人生厌?
  若是沈家无八皇子在,那么他们就一路跟着这昏君的苗子走到底,倒也不无不可,可是现在,沈家既有八皇子在,长姐又已经亡故,妹妹又是自己自小疼到大的妹妹……魏阳侯心中很是一番衡量之后,末了只觉,幸而还有妹妹和八皇子在。心中对太子和长姐的愧疚,竟是一下子消减了不少。
  魏阳侯如此想罢,目光就转向他之前暗自联系的几个言官,显见是想要这几个言官开口,对太子的“不孝”行径,进行指责了。
  偏偏魏阳侯是太子的亲舅舅,如此就是太子明面上的人,又如何能摆明车马,与太子为敌呢?因此就算是悄悄与人目光传讯,竟也不能太过大胆。
  而不能太过大胆的结局就是,那几人都只当魏阳侯说的是斥责太子“胡坐”一事,竟仿佛是完全忘了太子还有更大的“罪状”等着他们去“斥责”。
  魏阳侯无法,只能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掩面不去看向众人。
  萧无尘却是很快看向了这个舅舅。
  他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魏阳侯是母后嫡亲的弟弟,是他嫡亲的舅舅,可是,真正毫不留情害了自己的人,也是他。
  萧无尘当年给了皇叔“鸩酒”之后,虽然身子不好,只能勉力处理国事,但朝着大权却是一直掌控在自己手中。若非他一时不察,又从来信任一直“崇拜”自己的皇太弟和曾经抚养他的姨母,还有这个最会做戏的舅舅,他又如何会当真落到最后那般境地?
  可惜舅舅终归是舅舅。
  萧无尘缓缓道:“舅舅,你是孤的嫡亲的舅舅。旁人不懂孤的心意便也就罢了,舅舅竟也不懂么?这椅子,舅舅竟是当真不肯坐?”
  萧无尘一开口,众人同时噤声,齐齐看向魏阳侯。
  虽然萧君烨早就在魏阳侯之前就坐了下去,但是众人皆知那昭王是七岁才进了洛阳城,早年长在边境,为人桀骜,很是不好招惹,便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他,而是直接看向魏阳侯,仿佛是想看魏阳侯是不是要罔顾君子之道和祖宗规矩,当真要听太子的“胡言乱语”。
  魏阳侯一下子就僵住了。
  从前萧无尘信任他也依赖他,从不肯让他为难,魏阳侯便从未面临如此窘境,可是现在,萧无尘却是开始把他当仇人了……
  “原来,舅舅竟也是不懂孤的么?”萧无尘再次幽幽开口。
  他本就年少,一身白衣,容貌俊美,如此开口说话,旁人自是会有些心软。
  可是魏阳侯听了,却是在寒冬腊月里,愣是急出一头冷汗来。
  “这、这……”
  魏阳侯还在踌躇自己该如何抉择时,就听周遭人讽刺道:“国舅爷既是长辈,又是君子,此刻正当拒绝这些胡人传来的东西,一心劝诱太子回归正途,才是正道,如此,岂可犹豫再三,岂非既罔顾了君子之道,又妄为太子长辈?”
  “正是如此。”旁人又接话,故意挑拨道,“还是说,国舅爷竟是心中不满太子,却又不敢明着说出来?”
  萧无尘亦看向魏阳侯,虽不语,可是眸子里的含义却是清清楚楚。
  他再逼他!
  魏阳侯心中登时一凛,随即就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侯爷竟也不顾君子之风了么?须知沈家还是诗礼传家……”
  魏阳侯却是直接打断了那人,道:“本侯只知,这君子之道,除了跽坐之外,最重要的一条,则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既为储君,本侯既是臣子,太子又并未废除跽坐之礼,违背君子之道,那么,无论君要臣如何,臣,绝无二话!”
  魏阳侯再说最后几句话时,则是直接起身,跪在了萧无尘身前,高声喊出了那些忠心之话。
  众人缄默。
  萧无尘微微眯眼,含笑起身,扶起了魏阳侯,尔后再次看向众人,道:“诸位,坐。”
  众人面面相觑,即便有心中不忿者,此刻竟也无法反驳——魏阳侯那句话说的太对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既是储君,他们既是臣,而储君并未要求他们不守礼,更未要求他们废除跽坐之礼,储君只是要求他们坐一坐那些椅子,他们又该如何闹腾?
  纷纷坐了下来。
  然后,等众人心绪不宁的坐下之后,忽而想到这位太子还有一事当斥责的事情,正有大胆的言官要开口时,就见有太监前来,禀报太子。
  “殿下,圣上回宫了,正往椒房殿去。圣上口谕,请殿下亦往椒房殿去。”
  那几个要开口的言官,硬生生又把到嘴边的话,复又咽了回去。
  
  第7章 高热
  
  承光帝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之下,俱都不敢再对太子进行言语上的围攻——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太子是储君,还是一个除了身体不好之外,其余诸事都分外出色的储君。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单独对太子“死谏”,虽则不一定成功,但太子也绝对不会太过苛责他们。
  甚至,他们即便是要对承光帝死谏,即便是以头触柱真的死了,承光帝也不一定会苛责他们的家人。
  然而,承光帝如今已经年有六十,虽仍旧是明君圣主,可惜,已经失去过五个儿子的承光帝对太子的维护和溺爱,显然已经到了一个常人不能理解的程度。
  若是有臣子对他谏言,无论态度如何,只要所说之事有理有据,承光帝自不会太过为难,可是现在,他们若是张口就为难了太子……
  东宫的议事阁里,不少言官当即瑟缩了起来,誓不肯做这个出头鸟,在承光帝已经回来的时候,再指责太子“不孝”——虽然,在他们看来,太子身为先后唯一嫡子,竟在先后死去的那一夜不为先后守着,甚至妄图因为先后的懿旨而将守孝之事蒙混过关,如此大为不孝。可是,圣上归来,谁又敢真的再多说些甚么?
  言官俱都不语,其余有心的臣子回忆一番方才太子与往日不同的行事作风,明明是太子不占理的事情,却也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开来,让众人连斥责太子效仿胡人,胡坐而不正坐的话都开不了口,仿佛是他们错了一般……如此种种之下,这些臣子亦不肯再轻易开口。
  魏阳侯咬牙看着这一切,心中虽怒,却也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他是太子的亲舅,是先后的嫡亲弟弟,至少在明面上,他的口中是绝对不能说出任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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