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ful day(愉光)-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于越应了一声,接着立刻反问:“你在哪儿?”
“我在火车上。”杨光那边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声音就清晰起来,“越哥,你别担心,我没去别的地方……我就是……我回学校了。”
于越提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但很快又有另一种情绪鼓噪起来:“……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
“对不起……我……”
“算了,没事,下回记得就行——路上小心点,早饭吃了吗?”
“吃了,在小区门口买的煎饼。”
“嗯,几点的车,什么时候到?”
“刚上车,八点开的,到学校大概要一点了。”
“那你记得中午在车上买点吃的,到学校给我打电话,我等着。”
于越说完这句话,心中那种莫名鼓噪的情绪才终于平息下去,他把车子熄了火,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默默等着杨光的回话。
杨光那边却又沉默了一阵,许久之后重新响起,却是一句完全没有关联的表白:“越哥……我喜欢你。”
于越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言不发地把听筒举在耳边,直到抽完手里的烟——杨光其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慌忙挂断了,而于越在等的是自己的回答。
第10章 第九章
杨光在慌忙挂掉电话之后,又过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瘫进座椅里,望向车窗外长长舒了一口气。动车疾驰,窗外景物稍纵即逝,但留下的轨迹却是明晰的,一如他脑海中纷乱了一夜的思绪。
杨光一向想得挺多,但从没有一次是这样彻头彻尾地思考,几乎把他过去的二十三年所有的记忆都翻了出来,最终归结到于越身上——到那个吻,和于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是的反应。他觉得十分难堪,但这种难堪跟被拒绝还有不同——拒绝至少还是被正视了,只是不被接受,而于越根本是对此忽略不计。
杨光觉得无地自容,直觉的反应就是离开,再也不看、不想、不联系,就像从前遇到的每一件事情一样。但当他提着行李到火车站买了车票,装钱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口袋里的那把于越家的钥匙,心里却突然觉得就这样走了很没道理。
就像于越曾经说过的,他并没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了一个人,并且对他做出示爱的举动,这件事本身没有理由促使他离开。何况他连于越究竟是不是要拒绝、会怎么拒绝、为什么拒绝都不知道,就这么跑了也实在太没种,自己想想都不甘心。
所以在上车坐定之后,他犹豫再三还是给于越打了个电话——他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去向,知道自己并非落荒而逃。而当于越通过电话对他表现出惯常的关心、似乎一点都没为那件事产生心理隔阂时,他的心里突然就被某种情绪胀满了。他觉得他必须要让于越知道他喜欢他,明确而清晰地,不容曲解、不容置疑、不容忽视;他觉得他的那个吻太轻、太短暂、太模糊,他应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就像于越之前为夏宇的事情教训他时所说的那样。
思来想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一句“我喜欢你”。然而真正说出口之后,他却又突然慌张起来,因为怕听见答案,所以仓惶挂断。他直觉于越一定会拒绝,撇开性别的因素不谈,单就他本身而言,他也找不出一点自信。
他不可能变成女人,但是作为男人,如果拿于越作为标杆,他又太过懦弱,性格、长相、学业、生活,似乎没有一点可以拿得出手。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被拒绝似乎丝毫没有悬念,但如果就这样接受他实在太不甘心——于越和夏宇不同。他单身,没有爱人,杨光可以努力去追求,彻头彻尾地燃烧一次,没有任何顾虑。
即使最终也许还是以失败告终,但他觉得至少应该把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好的一切都在他面前呈现过一遍——他想他可以接受自己输在任何理由上,可以是性别取向或是性格不合或是别的什么都行,但不能是自己不够好。
人的成长往往就是一瞬间的领悟,当杨光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也就跟着变得清晰了。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思考,因为于越都曾经帮他一一考虑过。而一旦心态起了变化,看事情的角度也都跟着起了变化,连原本觉得毫无用处的专业课程也变得可亲起来,学习情绪空前高涨。杨光连跑了一个星期的教务处,终于在辅导员的帮助下提前撤销了休学手续,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地狂补恶补,以及在学习间隙打给于越的一天三遍电话。
于越则是在差不多半个月之后才发现自己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一天三遍地等杨光的电话。那是谢天偶然问起他才注意到的——每天上午九点之前、中午十二点以后和晚上临睡前,他都会不自觉地去看看手机,等着和杨光通完电话再进行接下来的活动。而仔细回想起来,自从杨光回学校之后,也幸亏是有了这一天三遍的问候,他才并没有觉得太过……寂寞——他或许早已习惯了独自生活,但即便如此,一个人的时候也还是会寂寞。
当然,作为一个像于越这样性格坚毅的男人来说,寂寞这两个字是绝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他有着大多数中国男人的传统观念:不轻易示弱,不流泪、或是袒露一切形态的内心软肋。
但是不说并不表示他没有感受。当年于快去世之后,他独自生活了七年,在遇到杨阳之前,几乎每个夜晚都是在孤单和冷清之中度过。结婚之后这种情况好转了很多,不过杨阳工作太忙,一忙起来就完全顾不上别的事,所以那两年之中两个人实际上也是聚少离多。
因此细究起来,真正和于越如此频繁地接触、朝夕相对的生活在一起的,还真只有杨光一个。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动物:不曾拥有的时候不一定会期待,但一旦拥有过再失去,那种心理落差就往往难以弥合。
所以于越在杨光刚走的那一天其实过得相当不习惯。白天在店里少了个人要他分心照应,晚上回到家又突然不用做饭了,好像时间一下子就空出了许多。在那几个小时之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空巢老人,一个人在家开着电视却不看,随便吃了几口面条就到杨光的房间里去打扫收拾,把他的床单被套什么的都拿出去洗干净晾好。
等到实在找不出什么事情可做了,他就早早地洗完澡上床准备睡觉。杨光却在这时打了电话过来,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自己因为交通不顺,过了两点才到达学校,之后又因为宿舍床位被人占了,折腾了好久才终于搞定,所以一直拖到这么晚才给他打电话。
心里直到这时才像是终于踏实下来,于越坐在床上问长问短地跟他聊了近半个小时,最后又叮嘱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解决,然后才道别挂断。挂上电话之后他突然发现杨光倒没提那个喜欢他的事情,心里多多少少也安定了些,心想果然是小孩子一时冲动,等过段时间淡掉了也就好了的。
之后两人就开始了这样一天三顿饭似的电话联系,一切稀松平常,好像杨光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而他也不用再给他做饭了而已。直到圣诞节那天他收到杨光寄过来的一块手表,这才突然惊觉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天和每一年的圣诞节都没什么不同,4S店也是惯常地提早一个钟头下班,只留了谢天和于越两个人值守。夏宇是差不多四点半的时候到的,三个人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拿两副扑克坐在大厅里斗地主。
几局下来天色黑尽,谢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于越关门,打算叫上他和夏宇一起出去吃饭。于越听了连连推辞,郑重表示他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在这种日子坚决不当电灯泡。
“你还懂这个?我本来以为你完全不懂情趣,什么圣诞节啊情人节啊纪念日的统统不记得。”谢天倒没坚持,只是离开之前趁着夏宇去洗手间,闲极无聊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番。
“滚蛋!”于越作势要拿扑克砸他,刚一抬手就看见顺丰快递的小哥拿着一个小包裹推门进来。
“这么晚还来啊?吃了吗?”于越他们跟那小哥很熟了,见他进门就跟他打了个招呼。
“急件。吃过了,你们还没吃呢?”小哥晃了晃手里的包裹,径直走向于越,“越哥,是你的件,麻烦签收一下。”
“我的?”于越有些意外,顺手拿来一支笔签了,同时问道,“哪儿寄来的?”
“寄件人地址糊了。”小哥摇摇头,于越于是又拿来美工刀拆包。夏宇这时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那个包裹,正在觉得好奇,于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杨光。于越一看时间不对,心想别是有什么急事,赶紧接了起来。
包裹于是顺手交给了谢天和夏宇,于越一边示意他们帮忙打开,一边开口对电话“喂”了一声。
杨光的声音随即从那头传来,听起来有些兴奋,又有种莫名的紧张:“越哥,圣诞快乐!礼物收到了吗?”
“那包裹是你寄的?”于越闻言看了那个包裹一眼,只见谢天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手表。
“嗯……”杨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于越仿佛能看见杨光点了点头,又顺势把头低下去,声音顿时变的腼腆,“你喜欢吗?”
于越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一种强烈并带点异样的感觉涌将上来,令他一瞬间把打电话和送礼物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同时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杨光,”他从夏宇手里接过手表,捏在手里摆弄了好办天,然后背过身去向旁边走了两步,用一种不太确定却又带着几分笃定的语调沉声问道:“你这是……在追我?”
“……嗯。”杨光又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依旧腼腆,但同时有一种不容质疑的诚恳与郑重,“我说过我喜欢你——越哥,我不是开玩笑。”
于越只觉得无言以对,想抽烟却发现手里攥着那只手表没办法拿,只得暂且忍着,抿嘴沉默了一阵。
电话那头杨光却似乎并不急待他回复什么,等了一会儿之后见没有声音就主动挂了电话,紧接着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越哥,再说一遍圣诞快乐,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在我有生的记忆之中,被人追求这件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当然,追求别人也一次没有。就像杨阳常说的,我的情商有缺陷,年少时只顾着打打杀杀、养家糊口、照顾弟弟;后来弟弟没了,仍然要养家糊口,只是不再考虑打打杀杀的方式。
和杨阳的婚姻属于顺理成章——两个人因公相识,挺谈得来,相处久了知道彼此条件相当,又到了适婚年龄,就干脆结了婚。我自知不懂情调,所以在一起的两年对她一直心存愧疚,虽然也试过改变,却始终不得要领。
杨阳为此时常调侃我是“照顾人得心应手、谈感情捉襟见肘”,我虽然不满,但也无从反驳。及至她提出离婚、闪电出国,而我遇见杨光、照顾他的起居,到现在演变成杨光开始追求我,似乎于我而言一切有关感情的问题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之外。
这是我最为反感的局面,说我是大男子主义死好面子或是别的什么都好,总之我消化不了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接受不了那块手表。'
继圣诞节那天对杨光最后的短信视而不见之后,一连三个星期于越都没有再和杨光通过电话。开始是杨光按时打来他刻意不接,等时间过了再回拨过去,却不等那边接起来就挂断,后来如此循环几天,慢慢地杨光也就不再打来。
于越由此得到一些情绪上或者说是思想上的喘息,同时觉得也是给杨光一段冷静的时间——他始终认为杨光对他的感情定位太过草率,多多少少有混淆的成分存在。
但也许喘息之所以叫喘息,正是因为它所需要的时间不长;而一旦留给它的时间过分宽裕,氧气就会因为过度饱和而逐渐积累成反压力,从而使人更加不适起来。
于越正处于这样的反向不适之中。这一点谢天在三天之前就发现了。
他也很清楚于越的不适源——他的手机已经超过两个星期没在午饭之前响过,在那之前,这是杨光固定会打来电话的时间。而于越则是从三天前开始固定在这个时间向外打电话的——很明显他是打给杨光,只不过从他越渐紧皱的眉头上看来,他从来没有打通过一次。
就于越的性格来说,虽然杨光的追求的确令他困扰,但作为一个已经先行将杨光划入自己保护范围内的弟控,一旦困扰他的压力缓和,他潜意识的保护欲就会率先苏醒。这种保护欲往往与思维相通,它大于情感、更接近本能,因而也就更容易促动行为的产生。
所以当于越因为一直打不通杨光的电话而显得担忧并暴躁起来的时候,谢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只是好奇:如果他这个时候给到于越一个出差的机会,他会不会再假公济私一次弯去杨光的学校?
=
于越到达杨光学校的时候是下午七点多。那时候天色已经黑尽,学生食堂早已关闭,除了少数上晚自习的,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了宿舍。于越之前来过一次,所以知道杨光的宿舍在哪,登记了信息上去绕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杨光。
他于是又在宿舍里给杨光拨了个电话,刚按下通话键就一眼瞄见杨光的手机黑着屏幕躺在他的枕头上。杨光的一个室友随即告诉他杨光这一个星期都有考试,已经好几天都没带手机了。
“他考的什么试,这个时间还不回来?”于越闻言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提问的时候顺手把杨光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果然已经因为没电导致无法开机了。
“他今天是驾校考试吧?”那个室友有些不确定地向另一个室友求证了一下,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接着说:“不过他每天都回来很晚的,他打工的地方晚上十点才下班,回来差不多都要十一点了。”
于越闻言若有所思:“你们宿舍门禁不是十点?”
“是啊,”那个室友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男生宿舍查房没那么严,我们帮忙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要从宿舍区后面翻个围墙避过保安——我们楼管他都说好了,到楼下会放他上来的。”
于越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接着把杨光的手机放回原处,又向他的室友们道了谢,转身离开宿舍。他一出宿舍区大门就给自己点了支烟,先是长舒一口气,接着抿起嘴,紧紧地皱起眉头。
心中因为突然之间联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