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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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笙不吭声，这时候电脑可以自己控制了，开始作业阶段。
　　鼠标点不动了，南飞看着电脑的左下角说，哭丧着脸干嚎，“你把我害惨了！”
　　黄笙不理他，心说我不就是蹭你一堂课么？我怎么就害你了？
　　他开始点击桌面上的软件包，打开应用程序，参考幻灯片开始学习。
　　南飞看着屏幕上满屏的英文代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当时听黄笙的话登陆后填了自己的学号，现在上课微机室电脑上存档了，上完一堂课就要当堂作业当堂交，交不了要扣学分。而不登录的话做编程就当做练习，比如黄笙这样。而一般人都是在练习完了，确保自己可以做出成果了才会登录学号操作。
　　可现在……他真想掐死旁边这个笑得一脸变态的神经病！
　　黄笙点着鼠标说：“南飞你看，这像不像个屋顶？”
　　南飞侧头瞥一眼说，“哎呀，这个马桶盖儿可真圆溜！”
　　黄笙开始拖动光标，又换了几个数字，说：“南飞你觉得这个圆怎么样？”
　　南飞说，“圆？你他妈眼瞎啊，这哪里像个圆啦？！”
　　黄笙再次改动，问，“那这个三角形呢？”
　　南飞呵呵冷笑，“三角形？你中间那个凸出是怎么回事？内裤里面顶个小帐篷啊？”
　　黄笙：“……”
　　于是他闭嘴了。
　　南飞百无聊赖的玩手指甲，过了一会儿，黄笙“嗷嗷嗷”的怪叫，掐着南飞的胳膊说，“爱心！”
　　南飞侧眼一看，哎哟我去，还真他妈的一个爱心啊！
　　黄笙看了南飞一眼，说，“好看不？”眼神澄澈无比，像是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儿。
　　南飞点了点头。
　　黄笙忽然有些害羞起来，他想了想，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送，送给你呀……”
　　南飞看了黄笙一眼，指着电脑屏幕说，“就这么一堆破数据？送我？怎么送？抄一遍用纸送？还是把这个东西拍张照片送？”
　　黄笙：“……”
　　他垂目想了想，复又抬头，认真而虔诚的说，“南飞，这是我的心。”
　　南飞脸侧飞快的飘过一抹红，他将目光挪到桌面上，又挪到地面上，再次挪到电脑屏幕硕大的爱心上，最后挪到黄笙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黄笙青涩的笑了，内心无比满足。
　　南飞说，“你再画一个，画一个爱心，用我的电脑，给我交个作业。”
　　黄笙哽了哽，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我不会。”
　　南飞：“？”
　　黄笙说，“我瞎搞的，我不会源代码，做出这个纯靠运气。”
　　南飞：“那你刚才说这是你的心？说送我？你他妈就送我一堆你瞎搞出来的破烂玩意儿？！”
　　南飞简直要被气死了，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样子，恨不得将面前的黄笙推倒在地倒提着脚走一圈，完了再狠狠的往他脸上踩几脚才行。
　　黄笙不说话，一副S脸的看着南飞。
　　南飞说，“我不管，你给我搞一个东西出来，妈的你挂了我的学号你敢不交作业？”
　　黄笙也生气了，送给南飞的心被他说成一堆破烂不算，他还骂人，完了还逼他给自己写作业？！
　　黄笙吼他，“我不做。”
　　南飞更大声音吼，“让你做你就做！”
　　黄笙说，“610。”
　　南飞：“……”
　　黄笙又说，“你惹我生气了，我做可以，要收费的。”
　　南飞：“……”
　　这时候隔壁机子的一哥们儿侧头看了一眼南飞和黄笙，目光极尽猥琐，然后嘀咕道，“不就610的事儿么，这脸蛋儿，这身段，值了！”
　　南飞&黄笙：“……”
　　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南飞低气压，黄笙闷葫芦S脸，气氛莫名的僵硬。
　　哥们儿从旁边侧头看了电脑屏幕一眼，又说，“哎哟，爱心哦，小浪漫哦？”
　　南飞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了一道，椅子脚儿摩擦着微机室的地板发出“吱”的一声响，他走了出去，看也没看黄笙一眼，脸色冷的可以结出一层冰来。
　　黄笙也有些郁闷，他侧头看着他开机的挂着学号的电脑，静静的思考了几秒，然后默默的蹭了过去，接着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试源代码，输出，输入，再输出……
　　直到半小时后，终于做出了一个爱心，然后点提交，关机。
　　他出微机室门的时候看见南飞坐在后门墙根的台阶处抽烟，脚边已经有了好几根烟蒂，脚边也集满了烟灰。
　　黄笙还是有些气闷，他伸脚踹了南飞一脚。
　　南飞坐在台阶上没反应，半晌，伸手将抽了一半的烟从嘴里拿出来，递给他说，“抽一口？”
　　黄笙摇头，于是南飞又将烟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他狠狠的抿了一口烟嘴，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缭绕里面和黄笙说，“你什么意思？”
　　黄笙淡漠道，“没什么意思。”
　　南飞总觉得今天似乎很多东西都不对，说话的语气不对，看对方的眼神不对，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对，问的问题也不对。
　　他像是一个非得讨要到糖果的小孩儿般倔强，锲而不舍的追问，“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黄笙又不说话了。
　　南飞从地上站起来，他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半俯视的看着黄笙，问他，“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黄笙点头。
　　“女的？”南飞问。
　　黄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心说我不喜欢女的我喜欢男的呀？！
　　南飞又说，“哦。”
　　心里头却有些难过，他想，黄笙果然还是喜欢女人的。可难过却又觉得开心，啊，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啊！他想着又觉得，万一哪天他要是弯了，搞不好就会喜欢自己了，又开始开心起来。
　　这种变态的复杂心思简直就要将他的脑神经给扭成一个中国结！
　　黄笙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然后说，“浩哥。”
　　南飞结成中国结的脑神经立刻又被扯成了一条直的弦，弦上挂满了铃铛，震天一般的响。
　　黄笙说，“浩哥，我明天就走，好的。”
　　最后他说，“浩哥，你吃虾不？我家特产，带给你啊。”
　　然后他挂了电话，看得出很开心的样子。
　　南飞气闷的吼黄笙，“你干嘛要给孙浩带虾？！”
　　黄笙说，“浩哥很照顾我，浩哥是好人。”
　　南飞又说，“我也要！”
　　黄笙呵呵呵的笑，不说带，也不说不带。
　　南飞简直就要被气死了，他想了想说，“为什么孙浩有你电话号码我没有？！”
　　黄笙说，“你没找我要啊。”他歪着头想了想，问南飞，“你要吗？”
　　南飞看着他，一副深闺怨妇脸。
　　黄笙忽然一脸惊悚的说，“你不是想拿我的号码出去卖吧？”
　　南飞：“……滚！”
　　黄笙：“那你还要不要了？”
　　南飞：“不要了！”
　　黄笙沉默，觉得南飞像是一个买不到心爱玩具而闹脾气的小屁孩儿，傲娇的要死。于是他一下子拉住南飞的手，左右的开始摇晃，嘟嘴卖萌，“要嘛要嘛，飞哥要嘛~”
　　南飞：“……”
　　黄笙见他没反应，就松了手，说，“真不要啊？不要那我回去啦。”说完就往回走。
　　南飞：“……”
　　黄笙走了两步再次回头，“真不要啊？”
　　南飞气冲冲的吼他，“假的！”
　　黄笙“噗嗤”一声笑出来，三两步跑过来，给了那个大男孩他一直想要，却没要到手的玩具。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选自：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黄笙回潜城了的第四天傍晚南飞给他打电话。
　　南飞说，“黄笙你什么时候回来？”
　　黄笙将寄养在邻居黄伯家的狗瘦瘦给牵了回来，接到电话的时候正一人一狗坐在虾田梗上看夕阳。
　　余辉将长满碧草的虾田照的一抹一抹的发黄，瘦瘦支棱着白色的长毛正叼着根骨头在转圈圈，喉咙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黄笙摸着瘦瘦的长毛说，“不知道呢，我想多留几天。”
　　南飞说，“你不想赚钱啦？”
　　黄笙笑了，“想啊，做梦都想呢。”
　　“那你他妈还不赶紧回来给孙浩当孙子？！还有你那凉皮摊，再不来，你那摊位就该被人占了！”南飞在电话里吼他，“给个时间！”
　　黄笙问他，“你想我？”
　　南飞没再做声。
　　两人的呼吸声借由无线电波通过中国移动传了过来，一分一秒都是钱。
　　黄笙说，“挂了啊，长途加漫游，电话费很贵的。”不等南飞说什么，他便掐断了电话。
　　南飞：“……”
　　过了几秒钟，“叮”的一声，10086来短信了。
　　黄笙点开，忽然手上一个用劲，将瘦瘦的毛给扯了一把，瘦瘦嘴里的骨头落地，开始“嗷嗷”的怪叫，然后疯跑了几圈，又躺地上滚来滚去。
　　南飞的电话又打来了，“给你交了250的话费，妈的，这下够打了吧？！”
　　黄笙：“免费充的不？”
　　这次南飞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拽着手机踹了一脚墙，恨恨骂道，“钱抠儿”
　　黄笙握着手机开始傻笑，瘦瘦还在地上打滚，他踢了瘦瘦一脚，瘦瘦就站起来叼着骨头又开始疯跑了，夕阳下的白色长毛一荡一荡的，远看着就像是一团毛球。
　　黄笙随手拽了根草含在嘴巴里，一步一步的往砖瓦房走。
　　晚上黄笙在微信上给南飞发了张照片，他抱着瘦瘦，瘦瘦叼着骨头，一人一狗，傻得可爱。
　　南飞嗤笑，还是决定不理黄笙。
　　第二天黄笙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是他自己穿着短裤胶鞋站在虾田里收虾网，手中的虾网网住了几只老肥虾，他还发了条语音，“吃虾不？”
　　南飞还是不回。
　　晚上黄笙又给他发了照片，是一辆手扶拖拉机，后面拽了个耕耘梯，耕耘梯上悍满了枯黄的杂草。
　　南飞还是没理他。
　　黄笙抱着手机躺床上想，事不过三，他不理自己，就不要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好了。
　　*
　　第二天黄笙做饭，厨房的烟囱似乎有点问题，柴火点燃之后烟囱不排烟，烧出来的烟气儿全给灌屋子里了。
　　一顿饭做完，黄笙差点被熏死在厨房，他眼泪汪汪的从厨房跑出来，黄伯在门口叫喊，“咋地啦，烧火啦？”
　　【注释：怎么了？家里着火了？】
　　黄笙说，“没呢，烟囱坏啦！”
　　黄伯又说，“烟囱夯死啦？拿根铁杵通通好呀！枪个苕跑克揍饭，憨死过人啦！”
　　【注释：烟囱堵死了，得拿棍子去通，真蠢跑去做饭，笨死了】
　　黄笙摸后脑勺笑：“呵呵。”
　　黄伯进屋，又被烟熏了出来，接着数落了他几句，尝了口他摆上桌的清炒小白菜，放嘴里又给吐了出来，唉声叹气好一会儿，牵着瘦瘦走了。
　　黄笙将一碗满是油烟味儿的干炒小白菜混着茶水泡的饭，一大口一大口的都给咽了下去。
　　晚上肚子疼，在床上唉声叹气的滚来滚去，手机响了，他半眯着眼接起来，没气力的“喂”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继续滚来滚去，木板床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的声音。
　　那边没声儿，黄笙喘着气儿又“喂”了一声。
　　他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没声音，他于是又问，“到底谁啊？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啊，你大爷的！”骂完肚子疼的一抽，又“哎哟”的叫了一声，蜷着身子在床上滚的越发厉害了。
　　电话没挂，中国移动以秒计费的通信里，南飞听得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那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他一下子就将耳边手机给摔了出去。
　　大喘气儿？你大爷的？哎哟？床板咯吱咯吱？
　　呵呵。
　　他随手翻开床头的一本书——《教你如何谈恋爱》。
　　第72页：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时时刻刻的打扰他，这样显得你太跌份。爱他，就要适时的若即若离，撩拨他，让他记得你，恋着你。恋爱，要学会冷处理。
　　他一把将那张纸给扯了下来，撕成粉碎。
　　我去你妈的冷处理！
　　南飞觉得不解气，看着那本书更是来气，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撕一张书页就烧一张纸，火苗随着怒气蹭蹭的往上飙。
　　他一边烧一边想，难怪黄笙去而不思返呢，难怪他只给自己发微信图片却从来不打电话呢，难怪他这么爱钱却不肯回来XD赚钱呢，敢情是在村里养了个姘头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一日不见当如三秋啊，小农民思村妇啊，翻身农奴把歌唱啊，深更半夜床上显神通啊，金枪不倒遍地开花啊……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一想到黄笙会赤身裸体的被人干或者干人，心里的火气就收都收不回来。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他——南飞，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弯了，彻彻底底的弯了。比那黄河的九曲十八弯还要弯。
　　为什么喜欢黄笙？因为他会做凉皮，然后做的凉皮很好吃？还因为他会手机贴膜？会用软件做爱心？笑起来好看？有酒窝？
　　啊，天呐！
　　难道我就因为这个就弯了？？？
　　南飞快疯了……他拿出一张演草纸，在上面列举黄笙的优点，试图找出自己喜欢他的理由，结果却发现，还真是没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
　　嗜钱如命，爱计较，奸诈，偶尔不正经，骚包……
　　一张纸写下来，满满都是缺点啊。
　　除了……救他，收留他。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黄笙对他这是救命的大恩，所以他就以身相许了？
　　可救自己，收留自己…黄笙那个吝啬鬼都是收费的啊。
　　这么一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理由似乎更不靠谱了。
　　南飞将纸笔一扔，去他妈的。
　　生物学上说，心理产生反应刺激大脑皮层，中枢系统应激就有了生理反应。
　　他就是对一个男人产生性冲动了，就是心理反应变成生理反应了，什么理由不理由的。他想，老子就是喜欢他，就是想干他！
　　他郁闷的抓了一把头发，讷讷感慨道，“真的是……笔直的男人说弯就弯啊。”
　　可他想了想，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