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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滴尽半面妆-第70部分

小说: 滴尽半面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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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神居高临下看着单继谅:“凭我是迟溶的监护人。”
  单继谅不服气大叫道:“按法律,女子婚后丈夫才是第一监护人!况且迟溶没有双亲,现在又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我才是能做决定的人!”
  我听了这个话,也只能默哀了——千万不要跟女神谈法律,这才是一条真法律。
  果不其然,女神轻轻笑了几声:“是么?那如果女子丧偶后,监护权就能回到我这个原监护人的手里了吧?”这一句温和有礼的话刚落,女神就抬起一只手,冰冷地指向单继谅,“打死他。”
  孟婆亭里都是一群凶徒,如今仵官王有令,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真是非常公平——手术室里在殊死搏斗,手术室外在殊死挣扎。
  而老妇人的耍赖撒泼也没有用处,女神坐在一旁的候椅上,带着防噪耳机,低头签署着一些G。BMZ集团的文件,对面前的围殴事件视而不见。
  我靠着女神坐下,帮她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将额头抵在她鬓发上:“拌面,我以为你不会管迟溶了。”
  “我让溶溶当我死了,是让她好好独立。”女神将一叠文件递给旁边的高戴约,拿笔敲了一下我,“可我又没当她死了。”
  我轻轻握住女神的手腕翻过来,心里突然一沉:“你早上才用过氯丙嗪,这是又注射了什么?”
  “提神的。”女神疲倦道,“我怕我半路上睡着。”
  我向手术室看去:“小己知道?你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用的么?”
  “我没事。”女神将最后的文件递给旁边,然后站起来顺了一下我的头发,将仵官王令放在我手上,“我将孟婆亭的人手留在这里,现在宫家已经能将应家逼到死路了,我要先回去。”
  我也站起来:“等等拌面,如果迟溶醒了,你还来么?”
  “不来了。”
  “有话要我跟她说么?中国好师兄?”
  女神眼中是淡淡的笑意:“没有。我能教她的,这八年的时间,都说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密
  
  对于一个精神病人说我没病,或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说我没事,以上案例如果有人相信,那就说明这个人是个蠢逼。
  我就是这个蠢逼。
  有过前车之鉴,女神还是没有顾忌地同时注射镇定剂与兴奋剂,虽然能换得一时清醒,但在硬撑的一个半小时后,彻底晕厥。
  但这一个半小时不仅争取到了迟溶的命,也争取到了让应家完全颠覆的机会。
  女神情况危急,消息传来后,小己洗了手就立刻奔赴宫家名下的私人医院。他的确也配得上妙手回春这四个字,在那样严重的情况下,仍然在手术台上保全了迟溶的命,甚至那六七个月的早产儿都没有停止呼吸。
  我此刻还拿着仵官王令镇守在这个医院,虽然心急如焚却不能任意走动——宫应二家的商战里,应家虽然已经落败,但还需要迟家没有再动作,所有事宜还需要迟溶清醒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翌日的上午,□□点左右迟溶从昏迷中转醒,但仅仅持续了两分钟,因为不能离开呼吸机,所以并没有什么命令,几分钟后接着又陷入漫长的昏迷。
  而中午的时候,宫家名下私人医院传来消息,间断历经四次手术的女神现如今转入重症监护室,情况依旧危急,却能暂时稳定下来。
  我觉得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打电话通知了岱尔尔,让她来替班,随后我带着一队孟婆亭亲卫就去往宫家名下的私人医院。
  非常罕见,我在病房内见到了应家的太子爷应水卿,我刚质问是谁把这家伙放进来的,一旁的高戴约就出声道:“这个我不便阻拦。”
  我锁着眉:“应家是宫家的死敌,你放敌军入内部还有理?”
  高戴约平淡道:“他带来了妆爷的直系亲属,我不便阻拦。”
  我怔了一下,紧接着走入病房,迎面就看见应水卿居然在轻轻将手覆在女神的头发上,虽然一张脸依旧漠无表情,但缓缓抚摸的手像是怕碰裂了珍贵宣纸般温柔。
  女神还没醒,4。5%浓度的恩氟烷剂量够她睡到天黑,此刻呼吸机下的面容清绝而苍白。
  我走了进去,以手握拳轻咳了一声,冷冷看向应水卿:“太子爷好意心领,现在请把手拿开。”
  应水卿目光淡漠:“你算什么。”
  我摇头:“我算什么?”反问完已经走到滴尽妆病床边,撩起风衣下摆就坐了上去,低头在她额发上轻轻一吻,然后抬头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望向应水卿,“我不算什么,但她是我的人。所以说,我对她做这些是合法的,你不是。”
  应水卿不再说话,而我也注意到了旁边的一位贵妇,那个贵妇穿着得体的精致裙袍,外面搭着一条灰色的坎肩,即便上了些年纪,然而有那一份气度衬着,本就十分端正明艳的眉眼仿佛带着目空一切的王者威仪。
  我觉得有些熟悉,却不知这种熟悉从何而来。
  然而这位贵妇并不说话,她的眼睛也非常空洞,这种空洞非常怪异,所以她要么是个瞎子,要么是个疯子。
  这种对峙的静默一直持续到夜晚,女神如约从麻醉中醒来,又恢复适应了半晌,扫视病房之时,目光并未在应水卿身上停留,只是看向了贵妇。
  女神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然后无声地笑了。
  她将目光转向了应水卿,然后努力抬手取下了脸上的呼吸机,洒然一笑,嗓音带着轻微的哑然:“不必再打亲情牌了,小时候池佼社跟我的情分,可比你们应家的多,但我杀他,也没手软。”
  应水卿目光沉沉:“宫半面,这是你的母亲。”
  女神微笑:“我的妈妈叫赢流,她已经死了。”她转向那个贵妇,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字里行间却是铿锵,“这是应子镏吧?应家的副家主,久违了,宫家的头号敌人。”
  我怔了怔,看向了贵妇,应子镏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并不低,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曾经是应家的家主,可惜邀约仵官王对弈盲棋,结果被庞大的计算量和错综复杂的设局给生生逼疯。
  贵妇一如既往地沉默,目光空茫,没有任何东西能映入她的眼瞳。
  “她已经不正常了,宫半面,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应水卿的眉峰慢慢拧起。
  女神往后靠在病床上,双手交叉在羽绒被上,低声咳嗽几声,眉目含笑,眼眸带着阳光也无法祛除的阴冷:“其实我也不正常了,可怎么就没有人跟我说一句抱歉呢?”
  “抱歉。”应水卿说。
  女神笑意未敛:“再说一遍?”
  “我很抱歉。”
  “再说一遍?”
  “我说我很抱歉。”
  女神掀开绒被,吃力地披上黑色的大氅,低头找到拖鞋,然后她站起来走到了应子镏的面前,轻轻将手覆在脸上,随后再放下时,傲骨嶙嶙,风度翩翩,眼角眉梢流转那一丝清冷风流,竟比一旁的应子镏还添三分浊世佳公子的气韵。
  “赢流。”女神不带烟火气息的一笑,醉尽秦都。
  应子镏在这笑容中迟钝良久,最后眼瞳突然一滞,面部微微动了一下,随后突然开口,声音轻而飘渺:“宫伏?”
  女神挑起嘴角又笑了一下:“妈妈,你还认得我么?”
  应子镏又道:“宫妆?”
  女神面色微冷:“我是宫半面。”
  应子镏似乎很疑惑:“宫半面……是谁?”
  应水卿也坐不住了,起身俯在应子镏耳边道:“姨母,半面是您的女儿,不记得了?”
  “我的女儿……是宫妆。”
  应水卿刚想再说什么,女神抬手制止了他,重新坐回床上,不喜不怒,神色淡淡:“我看应副家主很正常,还记得自己的女儿是谁。”
  应水卿叹了一声,轻声道:“她只是……”
  “她说得对,对极了,根本不存在过宫半面。”女神拿过旁边的盏杯,掀盖抿了一口,嫌烫地泼到一边,手再一松,整个盏杯被摔得粉碎,让人不免心里一惊。可她再抬眼时又是如水温润的笑,“所以曾经她惨败于我之后,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也是不相信自己万众瞩目一代天骄,居然会输给一个……不存在的魑魅魍魉而已。”
  很久之后,我有一次在刚睡醒还迷瞪的时候,突然记起这句话,觉得浑身都微微发凉。因为当时,宫半面这个人早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宫妆。
  她在与我初遇的时候就计划完了整个姻缘棋局,几大家族联手不过她一掌控局,但是这个局太过奇特,她故意将自己玩进去,然后在局中消失,让人错以为这个局是天命,错以为完全没有过宫半面这个人。
  的确没有,或许有过,但是再也不见。
  在应水卿将功补过一般送上慰问品后,他就彬彬有礼带着应子镏告辞,女神侧着脸,白炽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苍白得竟有些微微的邪妄:“应家完了,对不对?”
  应水卿的背影微微一僵,声音却没有半分感情:“但宫家的底蕴也被你挥霍一空。”
  “这不要紧,我还有个妹妹,那个曾经被宫应迟白三家都寄予厚望的宫妆。”女神边咳嗽边笑道,“应家如今一无所有,也到了我收手的时候。”
  应水卿回头道:“宫半面,你做了这么多——就是给宫妆做的嫁衣么?”
  “有这个时间挑拨我,还不如想想如何抗衡宫妆。”女神不动声色道,“我已经把你们能输的东西都拿来了,再败在我妹妹手上,筹码也只有你们的命了。”
  … …
  五月初的黑夜,意外的安静下来,仿佛一切的狂风暴雨都停歇。
  而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胜利虽然艰难万分,却也是失有所偿,如今无论是黑白两道这棋局都是完全落幕,一朝打通关,万通筋骨贴。
  因为失去了庞大的压力,女神的病情并未持续恶化,而镇定剂的剂量也在逐渐减少,小己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妆爷果然厉害,仵官王发怒,阎王老子都得认输。”
  我正在煎调理中药:“依你看,拌面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小己挠挠头:“这个……这个不好说,妆爷二十岁就有医师说她最多只有五年寿命,但她不也是活过二十八岁了么——妆爷是控命之人啊,她不想死,谁能让她死呢?”
  而这段闲暇时间,最重要的收获,就是我套出了十几年前的白道混战的□□,虽然有些地方记述并不详实,但聊胜于无。
  这劳什子的事情,要从应家说起,应家传承悠远,来自上古八大姓之一的少昊金天氏,变更自赢氏。而这个姓氏是源自母系社会,所以应家一直以来是个母姓家族。
  当年的应家家主为应展卷,膝下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应子钿与幺女应子镏。这两个女儿为争夺家主之位,堪称是水火不容,偏偏这两位的确都有真才实学,曾经还真是大闹天宫般得弄了个天翻地覆。
  结果还是长女应子钿颇受应展卷的器重,应子镏大约是不想服输,但能弄到的势力都被长姐拿去了,于是便盯上了一直为敌手的宫家。
  宫姓也可算作上古八大姓之一的后裔,因为曾经源自姬姓。然而宫家在隋唐时代就漂洋海外,建立了产业。一直到民国时期,本家的势力大部分都转移海外,在国内的反而是分家势力,这也是宫家神秘的原因之一。
  应子镏与宫伏在北欧相识,一个是明艳佳人,一个是翩翩公子,干柴烈火烧得噼里啪啦。
  应家的女人都是沾血的名剑,入鞘隐忍冷厉,出鞘艳色逼人,她们反复磨砺自己的美自己的锋芒,很少有男人不为之心动。
  等应子镏传讯归来,应家才知道她居然拿捏住了宫家的家主——拿捏这个词也是用得极好,不动声色就消去了应展卷全部的怒火。不过这也是个事实,应子镏的确没产生过什么两情相悦的荷尔蒙,她拿住宫伏的唯一目的,就是搞垮宫家这个战斗敌。
  这边化名赢流的应子镏和宫伏在北欧办理结婚证,那边应展卷急于扩充实力,犯了个很大的晚年错误——她忘记讨好拥有黑道也忌惮“宿妆堂”的迟家,而选择明目张胆入侵,这使黑三家震怒,可由于应家的防护措施非常强,黑三家只能将报复瞄准了出门在外的应子镏。
  这莫名其妙的追杀来临时,应子镏濒临生产。
  黑三家早就放出了风声,因此已经回国的应子镏居然找不到一家医院能够收留她,宫家的资产很大部分都是在国外,应家则闭门不出——最后迟家名下的医院接纳了应子镏。
  可惜那家小医院上报后,没有及时得到家主迟下楼的回应,也懈怠下来。应子镏无法分娩,要求剖腹产后,取出的居然是一对连体婴儿。
  那家小医院的医生没遇过这种情况,此刻也死马当活马医,给其中一个婴儿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就开始将这对拥抱着出生的双生子分离开。
  等手术完毕,迟下楼才姗姗来迟,与宫家家主宫伏友好地打了招呼,因为不便去探望刚生产完的应子镏,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看望了那两个婴孩。
  这一看就出了麻烦,迟下楼心里很是有些计较,但当场并未说出来,直到这对婴孩在医院满月后,迟下楼终于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他想给其中一个赐名。
  前面说过,迟下楼是个极其护短的老家伙,不忍心自己子嗣去宿妆堂,就必须要找个骨骼清奇的替代品,经过这一个月的勘察,迟下楼对这对双生女婴非常满意,但可惜由于做分离手术的时候,那一针麻醉剂完全注射在姐姐的身上,导致姐姐行为明显迟缓。医生的意思,是很有可能影响之后的发展,包括智力和体力,至于是否能恢复不好说。
  宫伏出于对迟下楼肯收留的敬重,很有礼貌地同意了:“迟先生准备赐什么名字?”
  “妆。”
  自此,宫家幺女被命名为宫妆。
  从出生开始,宫半面是宫妆的影子。
  应子镏也格外看重宫妆,不仅是因为她的锋芒,更因为自己的姐姐应子钿只有一个儿子,如果自己没有这个女儿,那应家能称得上是断香火了。
  应子镏在毫不犹豫地培养宫妆时,也依着宫夫人的身份,暗中偷渡了宫家的财产。宫家也算是白道三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不说,渠道和关系也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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