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异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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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几棵足足要三人合抱才能抱过的大树后,阿水在一块巨石前停住脚步,他舔着干巴巴的嘴唇,显得十分紧张。“阿茂,到了,石头后面就是。”阿水用近乎耳语的音量对我说。
十一、一口棺材
那口棺材刚映入眼帘,阿水突然像见到鬼似的大叫了一声,树林里顿时回音阵阵,附近一只大鸟被阿水惊着,在树枝上扑棱起翅膀,拍着树梢飞走了。我和肖肖被阿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够呛,两人像傻了似的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阿水,你瞎嚷嚷什么啊,怎么回事?”我有点抱怨阿水的意思,这样一惊一乍,很容易吓坏人,尤其在深山老林,还面对着一口老棺材,就算神经粗大如我,也被吓得心脏乱蹦。
“这,这,这……”阿水像是没听见我的埋怨,瞪着棺材一动不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一脸惊恐。
“有什么不对么?”我问阿水。在我看来,眼前那具棺材并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硬要指出它可怖之处,那也就是它是一口棺材这一点了,除此外,我实在看不出这具棺材哪里能让阿水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这口棺材年代显然已经很久了,木料表面已经完全变质发黑,斑驳不堪。棺身是侧翻的,棺内的一面朝向我们,棺材里头是空的,尸骸已经不见踪影,底板上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侧板上落着几块小鹅卵石,靠近石块的这头还烂了一个大洞。棺盖已经和棺身完全分离开了,不知何故,裂成了好几块,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棺材旁边,断裂处有尖锐的刺棱,从断裂处的颜色来看,棺盖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被砸裂的。
“不是这样的啊,开始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啊!”阿水喃喃自语,嘴唇哆嗦着,身体在发颤,脸色由黑转灰,再由灰转白。
“阿水,阿水,镇定一点。”我双手按在阿水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问他:“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清楚。”
“那个棺……棺材,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它是正着的,现在怎么……怎么翻了?前几天不是这样的啊,盖子还是好的……”因为恐惧,阿水语无伦次,但我至少听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阿水,你的意思是说,你前几天来的时候,棺材不是侧翻而是正摆着的,对不对?”
“是啊。”阿水用力点了下头,接着说:“盖子也不一样,我来的时候盖子还在棺材上,掀是掀起来的,可还连着一个角,还有,那时候盖子也没有烂啊。”
“这样……我说这盖子看起来怎么像才砸裂的。”我皱了皱眉,说。这么说来,在阿水拿走棺材菌后的这几天中,又有人来过这里,发现了这口棺材,并且对棺材施以破坏?可谁会那么无聊呢?
“对了阿水,那个尸体呢,之前你有没有在棺材里发现尸体?”我问。
“这个……”阿水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说:“好像没有……对对,肯定没有,一根骨头都没有见到,也许是水给冲走了吧。”
“哦,那这地方来的人多么?会不会是有人来过弄成这样的?”
“不多啊,也就附近几个村抓香菇的有时候会来。”阿水看上去镇定了一些,但脸色仍然难看。
“那会不会是山里又涨了大水,大水冲来石头,把盖子砸成这样的。”肖肖猜测说。
“不不,不可能。”阿水说,“涨水棺材也就冲走了嘛,不可能这样,再说,这个冬天涨大水本来就十几年都碰不上一次,也就是上个月下雨下得多,所以涨了一回,这几天天气都非常好,涨大水根本不可能嘛。”我点点头,阿水说的不错,先不提涨水不涨水的问题,仅从棺盖的损坏程度和方式来看,不可能是因为自然因素变成这样,很明显是人为的。这口棺材说大不大,但要凭一个人的力气,要把它侧立起来,怕是根本办不到。另外就是,哪有人会这么无聊,吃饱了撑的,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一口棺材后,把它掀起来后,再把棺盖砸个稀巴烂。
“有,有,有……”阿水有了大半天,那个“鬼”字硬是出不来。
“放心阿水,不管是什么东西干的,绝对不是鬼。”我说,“哎对了,阿水,这山里有熊吗?”我忽然想到狗熊,曾听说这种动物在山里吃多了野果后,野果会在肚皮里发酵成酒,狗熊醉了,会满山撒酒疯,搞破坏,没准棺材是被一只酒醉的狗熊给砸烂的。
“没有啊,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狗熊,豹子倒是有的。”阿水说。
“现在是冬天了吧,狗熊难道不要冬眠吗?”肖肖斜了我一眼说,认为我很没常识。
“这才刚刚立冬嘛,天气还暖和着呢,说不定狗熊还没有开始冬眠。”我争辩说,肖肖没说话,她也搞不清狗熊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冬眠。
“管他是狗熊还是什么动物弄的,反正吧,我想,绝对不是那个什么——鬼就是了,阿水,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别东想西想。”我安慰阿水说。
阿水拧着眉头思忖了好几秒,接着揉了揉鼻子,看看肖肖,然后对我说:“那……我就烧啦?”
“嗯嗯,放心烧就是,就在这里吧。”我说着,用脚尖点了点地,然后拉着肖肖退后几步,给阿水腾出地方。
“阿茂。”阿水刚把装着祭品的塑料袋解开,不知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昂起头对我说:“我觉得是不是要到他的坟墓那里烧才行啊,这样他才收的到吧?”
“哎,你想棺材都冲到这了,那坟墓还会有吗?怕是早就冲没了。再说了,我们哪知道那个坟墓在哪?这里就行了,没问题的,他的棺材在这里嘛。”我想赶紧离开,一想到这地方可能有狗熊或者豹子之类的猛兽出没,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身上除了一把小短刀外,再没有可用来防身的武器,要是倒霉踩到狗屎,真碰上个熊啊豹啊什么的猛兽,那可是要丢命的大事。
肖肖倒是什么都不担心,悠哉悠哉地找了块石头坐下,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拿出奥利奥饼干和纯净水,一边吃喝一边看阿水战战兢兢的烧纸钱,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阿水没再多说什么了,蹲在棺材前,从塑料袋里抓出一把纸钱锡箔,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接着,他一边朝火堆里添纸钱,一边嘀嘀咕咕的像念经似的念叨着什么,我在一旁看着,感觉十分好笑。忽然在一旁吃饼干的肖肖发出一声尖叫,我被吓得肩头一耸,阿水则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肖肖怎么了?”我扭头问肖肖,却看见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灰毛猴子抓着肖肖的背包,非常灵活的朝一棵大树上窜去。
“猴子!猴子!”肖肖指着猴子叫,“它偷了我的包。”
这死猴子!我骂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朝树上扔去,可惜准星差了点,没打着,猴子一手拖包,一手攀援,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树杈末端,接着身体一沉,呼啦一下蹦到了另一棵树上。
“哎呀,叶茂,你快追啊!”肖肖跺着脚命令我,包里除了吃的东西,还有钱包,手机和一架单反相机,就这么被猴子给偷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迅速折身抓起两块石头,拔腿便追了上去。
“哎哎!阿茂!”阿水在后面叫叫嚷嚷,我顾不上理他,追回背包要紧。
猴子在树上逃,我们三人在下面穷追不舍,追了不知多长时间,阿水终于瞅准一个机会,趁猴子在一根树枝上稍有迟疑的刹那,扬手掷出一颗石块。不得不说,阿水的手法真准,只这么一下,石块不偏不倚恰好打在猴子拿包的胳膊上,猴子吱吱叫了两声,手一松,包从树上掉了下来,挂在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树枝上,猴子没再顾恋背包,慌不择路的逃走了。阿水爬上树把包取了下来,递给肖肖。
肖肖接过包,拉开拉链看了一眼,“这地方居然有猴子,这猴子真是坏。”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是啊。”我望着猴子逃走的方向,说:“我也第一次见到。”
“猴子嘛,就是坏。”阿水说,接着冲我苦笑:“阿茂,我的那个纸钱都还没烧完。”
“心意到了就行了嘛,走吧走吧,我们回去了。”我半开玩笑说,“猴子这东西鬼精鬼精的,没准回头找来帮手报复我们,还是赶紧闪。”
“真的假的?”肖肖瞪大眼睛,她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
“我猜的,不过安全第一,没听过那句俗语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山里,猴子这家伙不好惹,千万别惹。”我笑着说。
“不过我那个还没……”阿水惦记着他那堆没烧完的纸钱。
“行啦,阿水,放一万个心就是,你烧都已经烧了。”我打断他说,说完我朝四周看了看,糟糕,刚才只顾着追那只该死的猴子,压根没注意方向,弄得现在不知身在何处,“阿水,你能找到路吧?”我问阿水说。
“找到那条溪就行了,沿着溪走就没事。”阿水说,并不担心会迷路,“不过阿茂,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让阿水忧心忡忡的,还是那堆他没烧完的纸钱。
“得了得了,那回头你把剩下的给烧完。”我说。要是不让阿水遂了心愿,就算回去了他也要寝食难安。
“哎,这样我就放心了。”阿水嘘出口气说,一脸如释重负。我暗叹了口气,要说阿水胆小吧,可他一个人就敢往深山老林里钻,说他胆大吧,却怕鬼却怕得跟什么似的,只要一挨上鬼鬼神神的事,这家伙的智商就立马蹦回五岁前,一提鬼就屁滚尿流,也不管是真是假,横竖就听不得一点这方面的东西。
十二、迷路
原以为阿水很快能把我和肖肖带回溪流边,可绕啊绕的,绕了大半个小时,却一直没能找到溪流。周围的景物越看越觉得陌生,树还是那些树,草还是那些草,藤还是那些藤,可加在一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密密麻麻的树木不怀好意地挡住视线,天空被参天古树茂密的枝叶所遮掩,偶有阳光从间隙中漏下,星星点点犹如白色的碎纸片,散落在黑乎乎的泥地上和墨绿色宽大叶片的草丛中,或是如龙脊般拱起在地表的粗硕树根上。
“这是怎么搞的?”走着走着,阿水停了下来嘀咕了一声,东看看西看看,不确定该往哪个方向走。
“找不到路了?”我问。
“嗯,奇怪了啊,不可能啊。”阿水咯吱咯吱地挠着头皮,满脸困惑。
“阿水,那我们怎么办?”肖肖问,听口气倒不着急。
“小侄媳妇,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你们带出去。”阿水说。
“这个我信,不过要是绕到晚上还没绕出去怎么办?”肖肖昂起脑袋,看了看天,“会有野兽吧这里。”
“要么你被豹子吃掉,要么我被豹子吃掉,要么阿水被豹子吃掉,要么我们三个一起被豹子吃掉。”我说。
“你就没有更好的结果了吗?”肖肖瞪着我说。
“要么我们把豹子吃掉。”我右手一挥,气吞山河。
“好主意!”肖肖用力拍了下我的后背,拍的我差点背过气去。
“豹子不好吃哇。”阿水在一旁瓮声瓮气的开腔了,“野鸡好吃。我以前在这山里打过野鸡,那一身花花绿绿的毛可好看嘞。拿回家红烧,放辣椒、米酒、酱油,再加点香料,放在沙钵里用木炭慢慢煨,那味道,啧啧……”阿水说起野鸡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手舞足蹈比划着。
“野鸡肉真的这么好吃么?我还没吃过呢。”肖肖的馋虫被勾起来,吞了口口水。
“好吃得很,鲜嫩鲜嫩的,小侄媳妇,有机会我一定打只野鸡请你吃。”
“好啊。”肖肖抿嘴一笑,然后冲我扁扁嘴说:“叶茂,我有点饿了。”肖肖这一说,我的肚皮就很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我也有点。”我撩起袖口看了看手表,说,“都快一点半了,歇会吃点东西再找路吧。”
吃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两包饼干、两袋牛肉干和三瓶矿泉水。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山里迷路,本来出发前肖肖打算要多装些吃的,我没同意,说轻装上阵,早去早回,肖肖破天荒听了我的劝,结果……现在想想实在是失算,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其中一包饼干肖肖已经拆开,吃了两片,我们把两包饼干分着吃了,牛肉干没有动,以备不时不需。虽然阿水自信满满,说肯定能带我们出去,但还是小心些好,饿一顿也没什么,总好过万一什么什么的这种情况发生。
“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打电话求救了。”肖肖在抿了一口水后,笑着对我和阿水说。
“没用没用。”阿水摆摆手说,“这个山里头,找不到信号的。”他光吃饼干不喝水,嘴巴上粘一层干巴巴黑乎乎的饼干屑,手里的矿泉水压根没拧开过,我看着都难受。
“不是吧?”肖肖赶紧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按了按,再然后站起身仰着脖子举着手机转了一圈,最后眉头一皱,对我说:“完蛋,真的没信号了呀。”
“嗯,我的一样。”我边说边试着拨号,提示当前无网络。
“阿水,这下我们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找不到路,估计我们今晚就要露宿在这里了。”肖肖盯着没信号的手机说。
“放心放心,我进这座山起码有一百次了,从来就没有迷过路。”阿水摸了把嘴站起来。
“那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我随口说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偷看了一眼阿水,哎,他脸色都变了。
“会不会是鬼打墙?”阿水自言自语,他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我不禁苦笑:“阿水,拜托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找路下山要紧。”
为了避免绕圈,我拿出小刀,每走出几米,就在树干上划下一个三角标记。两个小时后,我们仍旧没有找到溪流,沿途我一直做着记号,因此可以肯定我们没有在绕圈。开始还胸有成竹的阿水看上去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会说往这边,走出几步又说不对要往那边,三个人绕来绕去,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始森林里到处乱转。
“阿水。”我累得几乎要岔气了,叫住阿水,“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再走吧。”
“啊?要休息哇,时间不早了吧?”阿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时间,“都三点四十多了。”他对我们说。
“我的腿都要断了。”肖肖找了根横在两棵树中间悬空半米的藤条坐下,脱下鞋子揉揉脚趾,然后双手扶住藤条左右前后晃动着。
“要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