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实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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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理解的委屈,诉说着对我刚才鲁莽举动的莫名其妙与惊恐。
我扳过低声饮泣的女人的双肩,把她按在门旁储物柜的深褐色木门上,深吻。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或暗示,只有思念的交融与情感的滥觞。
200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托马斯谢林在他的名著《冲突的战略》中这样分析夫妻之间的关系:类似夫妻在拥挤的商场里失散的情景,会合的前提是双方必须保有高度的相互默契,能够对同一场景提供的信息进行同样的解读,并努力促使双方对彼此的行为进行相同的预期判断。双方必须认同(mutuallyrecognize)某种能够协调彼此对对方行为预期的暗示符号。
我与卓云预期并协调对方关系的默认暗示符号就是共同参与某项家务活动,比如说烹饪。
其实,螃蟹的做法很简单,一般都是水煮或清蒸,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膏蟹的原有味道而不被破坏。但是此刻卓云却要为我展示她的一手绝活好菜香锅切蟹,也就是类似葱姜炒蟹的一种红烧干锅做法,这种厚重的味道是我所喜爱的,无论是针对螃蟹还是其他。
我看着眼前的漂亮小女人在厨房里忙忙活活,蒸饭切菜,烹炒煎炸。
不多时,几道醇香扑鼻的菜品就热腾腾地摆到了餐桌上:清蒸鲈鱼、红壳鲜美的切蟹、东北风味的地三鲜、嫩绿营养的素炒小青菜,还有浓汤仔排煲。我必须承认卓云的烹饪手艺精进不少,她目前的状况堪当“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典范了。
“你的手艺越来越娴熟了,看来没少进行练习吧?”我夹起一块切蟹细嚼品尝鲜香嫩滑,外带一点油爆蒜蓉的香气这和平时吃的原味蒸蟹有着明显的区别,在保有青蟹营养和味道的基础上,融入了红烧的技艺,确实是别有风味。
卓云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到我的碗里,“你别恭维我了,我都快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口味了,还以为你喜欢清蒸的鲈鱼呢!”我装作没有听出弦外之音,边吃边聊,“你想多了,喜欢的还是喜欢,但是也不能不尊重你的劳动果实啊,对不?”“也许吧!”卓云淡淡地说,起身向卧室走去,“我差点忘记了卧室里还有半瓶红酒,你等一下,我马上拿过来。”
卓云走进卧室,房门半掩,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那瓶红酒,自己睡前习惯喝上那么一小杯,安眠、养颜,而且可以舒缓疲劳和增强血管弹性。两只精致的高脚杯放在床头柜上,卓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小包装的透明塑料袋,右手微颤地把那一小撮白色粉末倒入一只杯子里。“好了没有?我今晚不太想喝酒。”卧室外面传来白云飞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悦耳。“来了来了,刚找到杯子。”卓云一边答应着,一边慌乱地向杯中倒入红酒,然后端着酒杯走出卧室。白色粉末迅即消融在了红酒之中,仅在杯底泛出难以察觉的少量微小气泡。卓云把一杯红酒放在我的面前,“云飞,你今天傍晚长途驾车一定有点儿疲倦,少喝一点儿红酒解解乏。”我刚要举杯,卓云细腻的小手压在我的手上,“先别急着喝嘛,要先晃一晃,让红酒充分氧化了才没有酸味。”我对面的娇小女人,粉面笑靥,酒杯轻摇,看着我微笑。这种生活的美好是我已经久违了的回忆,现在已经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理由再去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残留淡淡的苦涩。“红酒不是这么喝的呀,要一口一口来,否则可能就会欲速而不达哦!”卓云小呷一口杯中酒,妩媚的风情让我不能自已。我忽地站起身来,走到卓云面前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卓云有点儿惊诧,“干什么呀?你还没吃饭呢,先尝尝我的手艺再说好吗?”我一言不发,抱起这个充满了香气与诱惑的女人走进卧室。
夏日暮色下的科尔沁草原,温煦柔和,一抹暗红色的晚霞浅浅地映照在霍尔特山脉的远空;缓缓流淌的乌力吉木仁河蜿蜒曲觞,犹如草原母亲手中团缠的毛线,顺滑而流畅。珠日和牧场的野苜蓿在昏暗中散发着诱惑般的香料类气息,这种足以勾起原始冲动的味道渗透在牧场的每一个角落,引诱得卧憩在围栏中的西门塔尔黑白花奶牛眼馋肚饱,不时发出悠长的叹息,似乎感慨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为何没有更多地咬断苜蓿或沙棘的茎叶。
老黄气喘吁吁地趴在帐篷里辗转反侧,高低床的上铺睡着一个工友,细微的鼾声在夜不能寐的老黄耳朵里愈发清晰。生命如水,岁月如歌,星移斗转在苍茫的霍尔特山地显得是如此举重若轻。夜已经很深了,老黄还是无法入睡,但是他与此刻同样没有进入梦乡的奶牛们不同,后者在反刍日间的美味,而老黄的脑海里则不断涌现出一幕幕令他胆战心惊的蹉跎往事。
他回忆起自己十九岁出道,从辽宁彰武跑到蒙东寻一条谋生路,从牧羊人、牧场零工到小镇上倒卖牛羊皮张的老客帮手,从餐馆传菜员、厨师到蒙餐文化推广部主任,这几十年来的公开身份在不断地变更与调整,自己的人生似乎陷入了一个颠沛流离的恐怖旋窝。但是老黄的内心十分清楚,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与不可把握的阶段早已过去,在十几年前不经意间步入了盗墓与走私这一蒙东地区最具有神秘色彩和冒险主义精神的行当之后,老黄的命运已经与控制这一暴利行当的地下社团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而这个社团被熟稔蒙东潜规则和地域文化的坐地户们称之为科尔沁盗墓团伙。
将近二十年的工作经历造就了老黄谨小慎微的思维习惯,面对警方不断加强的围剿有组织盗墓、走私等非法社团的高压态势和集团内部的尔虞我诈和血雨腥风,老黄凭借着大智若愚或大勇若怯的方式规避着潜在的风险,他一直被科尔沁盗墓团伙的其他成员认为是“烂泥糊不上墙”而遭受边缘化的待遇,要不是因为老黄的资历足够老,恐怕早就被团伙内部崇尚派系争斗的新生代清理门户了。“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老黄是一条成了精的老甲鱼,深深蛰伏在这潭幽湖的底部烂泥中,隐山匿水,但其实他深受集团核心人物的赏识和信赖,这种过命的交情多年来从未发生实质性改变,而老黄也通过在科尔沁盗墓团伙历次内争外斗关键节点,出人意料的暗中运作确保了核心人物的切身利益不受致命打击,由此老黄也确保了自己继续成为核心人物手中隐藏的一张王牌撒手锏,犹如高丽大浦洞导弹尖端装载的核武器。
老黄很清楚,这次蒙东盗墓的实质意义并不完全在于一枚狃兽印章那么简单,这恐怕又是一次帮派内部的争斗清洗,并且假手官方的力量。老黄已经快六十岁了,马上面临着形式上的退休和颐养天年,他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物质财富和人生阅历,越发明白自己确实到了全身而退的最佳时机了。如果这次运作得当,老黄决定在风平浪静之后就告老还乡,远渡重洋到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与孩子团聚,毕竟孩子已经在当地谋职,谁都不打算再回来了。
老黄翻了个身,他睡不着,因为午饭的时候他无意中看见青格勒图把一个黑布包裹的小袋子交给了白云飞,后者立刻驱车离开营地绝尘而去。
青格勒图能把什么交给白云飞呢?老黄敏锐地意识到:白云飞带走了狃兽印章!对于这枚狃兽印章的真实身份与现实意义,老黄心知肚明,但是现在宗教图腾符号的象征意义早已超越了印章本身的真假与价值,而隐藏在图腾背后的利益纠葛才是科尔沁集团真正关注的焦点所在。青格勒图转移藏匿狃兽印章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传递给自己身后的大佬,这场击鼓传花般的致命游戏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出手的时机成熟了。
静谧夜空下嘈杂鸣叫的蟋蟀们骤然停止了欢唱,一只栖息的沙斑鸡“扑棱棱”从河沿的草丛里惊恐地飞出来,一直远遁到夜幕的尽头才悄无声息。老黄装作起夜远离了帐篷,他顺着河沿走了良久才停止脚步,长舒一口气,老黄把手里紧握的半卷手纸抛向水面,殷湿了的卷纸迅即沉入水底随波逐流。老黄从怀里摸出一部海事电话,他有太多的秘密需药 向上级汇报,向那个神秘而若即若离的幕后人物传达情报。“喂!”对方低沉的声音有些悠长,但不失威严。“我是老黄,我现在有要紧的事儿得和你打声招呼。你现在接电话方便吗?”老黄蹲坐在河沿旁边的一个木墩子上,诚惶诚恐。“说!”悠长的回复里多了一丝阴森。“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发现青格勒图把一个小盒子交给了白云飞,然后白云飞立马开车走了,去向不明。我没看到小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但是从外包装上看,肯定是一件要紧的玩意儿,加上白云飞的不辞而别,我觉得被带走的很有可能就是刚刚出土的那枚狃兽印章!青格勒图可能是怕夜长梦多而提前转移了印章,本来听说他想过两天回查干浩特镇的时候亲自带回去的。”
对方没有回答,老黄把电话紧贴着耳朵,里面还是沉默。“喂?我说狃兽印章被带走了,你听到了吗?是不是信号不好?”“中午发生的事你他妈的为什么现在才说?你在营地是干什么吃的?”
正当老黄想找个更高的地方重复汇报的时候,耳机里骤然响起了对方愤怒的咆哮!“要是最后拿不到狃兽印章,我看你他妈的就自行了断吧!别脏了手下弟兄们的刀!”
“大哥你别急啊!”老黄彻底慌了,本来想通过印章而把这对冤家链接起来而坐享渔翁之利,这下可好,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还没有最后确定白云飞带走的一定就是狃兽印章,我估计青格勒图不太可能把这么重药 的物件交给一个外人保管,况且依照青格勒图的性格来说,他一向事必躬亲,这枚印章的藏匿地点肯定是要他亲自确定的。”
电话那头越发恼怒了,“那你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开个午夜玩笑吗?我看你他妈的确实是活腻了!”“大哥你听我解释,我可能是没有把话说清楚。”老黄感到事情不妙,对方虽然不是社团的核心人物,但是他与社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话在社团核心人物那里还是有分量的,而且这些年他也确实对社团的发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连社团老大对他也要敬畏三分的。
“我没心情听你解释!”耳机里的咆哮声音略有缓和,“我要你在明天上午九点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白云飞到底带走了什么?青格勒图是不是已经把那枚狃兽印章转移走了?假如真的已经被转移走了,我要你告诉我印章的确切藏匿地点。做不到上述几点,你该怎么办我想你自己很清楚了吧?”
对方轻易地就挂掉了电话,但是留给老黄的却是一道难题:自己怎么可能隔空视物般地知道黑色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呢?去问青格勒图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外加自己送上门吗?青格勒图早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个关节点上怎么能冒冒失失地向这个强悍的蒙古男人询问机密?这岂不是自讨苦吃?可是话又说回来,假如在明天上午不能按时回复对方的疑问,那么等待自己的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就算有幕后老大的理解与支持,但是在社团中的地位恐怕就难保了,那么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不是面临着烟消云散的危险?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是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周旋嘛,到时候有所转机也未必可知。”老黄自言自语宽慰一番,但终究还是颓废地瘫坐在木墩子上,满面愁容,一声叹息。
子夜,悄无声息。
虽说是久旱逢甘霖,但是颠覆巫山播散雨露的逍遥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份体力活儿。透过主卧洗手间暗黄廊灯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柔软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的这对情侣正在酣眠。
白云飞向内侧躺着梦游九天,手臂依然紧紧搂抱住身边同样赤裸的温热女人,似乎生怕这种滋润心田而极乐感官的幸福会在不经意间成为暂时的片段。仰面而卧被抱着的女人娴静柔美,气息如兰。突然在黑暗中熟睡的女人睁开了双眼,乌仁亮眸辉闪出星频般的纳光!
卓云屏住呼吸倾听良久,她是一个天生机谨的人,现在她确信超剂量安眠药的效力正在得到完全的发挥,不要说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就算是一个神经衰弱的抑郁症患者,此刻除了冬眠般的酣睡也别无选择。
卓云轻轻地拉开放在腰间的手臂坐了起来,为熟睡的男人掖好被角,她无声无息地下了床,穿上一双拖鞋,缓步走进了洗手间。反锁上洗手间的门,卓云打开了灯,刺眼的白光让她产生了瞬间的眩晕,随即她就在盥洗台上方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魅惑苗条的裸体。
卓云有点儿自怜地抚摸着身体,光滑紧致而充满了张力的身体在略微清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敏感,她注意到了丰满胸前白皙凝脂般的皮肤上的暗红吻痕与轻微牙印,她很困惑自己怎么就会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受虐狂呢?自己过去的选择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即便暂且抛开过去和现在不谈,那么自己对未来的决策是否明智呢?
一想到未来,卓云打了个寒颤,她开始从情爱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不能再犹豫了,时不我待。”卓云告诫着自己,她利落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擦干身体,走出洗手间。白云飞还在酣睡,孩子般的蜷缩在空调被下。有证据表明,喜欢蜷睡的男人在内心深处没有安全感,这种源自精神或灵魂层面的紧张远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女人所说的没有安全感。
内衣不是找不到了就是被撕破了,白云飞这个人疯起来无所顾忌甚至是肆无忌惮,这大概也是一种压力的发泄吧,卓云懒得去衣橱弄出声响,索性不穿内衣,直接穿上了外套走出卧室,轻手关上了卧室门。
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
卓云驾驶着SUV快速行进在寂寥无人的大街上。
“喂,是陈师傅吧?我已经出门了,大概十五分钟以后到你的小店门口。”卓云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在仪表盘上,此刻她的内心还没有十分的把握,现在还不确定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