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实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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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而又缥缈。
“我始终觉得张阳有问题,直觉告诉我,他没那么简单。”青格勒图欲言又止,看着我的目光里透露出一种诚意和求助的神情,“云飞老弟,我希望你能再次北上蒙东,有些事情还没了结呢!”
远处旅游大巴的门口,导游有些气急败坏:“早就说了不要单独行动不要掉队!你们俩看看这都超过原定的返回时间二十多分钟了,全车人都在等你们!还要不要去纪念品商店了?”
我和青格勒图什么也没说,在众人不满目光的注视下回到座位上。其实说实话,一个陵墓的纪念品商店有什么好去的?买尊唐三彩回去?这种典型的镇墓遗物的复制品带回去做什么呢?送人肯定是不行的,否则等于是在咒骂人家早日入土嘛,可是放在卧室也不合适啊,万一半夜尿急开灯打算去洗手间,一抬眼看到有什么鬼魂幽灵之类的就不好了,第二天肯定还得换床单。
倘若旅游没文化,太可怕。
“辰辰,吃块儿麻花吧,很脆的。”我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两盒十八街麻花,每盒有八根味道各异的小麻花,都是独立包装,精美而且香酥。
“我不喜欢吃油炸食品,电脑里都说了不健康。”女儿对我带回来的天津特产不怎么感兴趣,她的兴趣点还停留在网络小游戏和动漫电影上。
“你怎么又让她玩网络游戏啊?耽误时间不说,对她的视力影响很大的。”我注意到了辰辰的疲态和发红的眼睛,“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嘛,每天只能玩半小时的游戏或者是看半小时的动画片,你看看她的眼睛,都红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红眼病!”
“你能不一回来就发脾气吗?”前妻抿抿嘴,没有正面应对我的责备和不满,“你说出门三四天,这一走就是半个月,就算是不想我吧,你总不能不想这个家吧?你总不能不想辰辰吧?你怎么能一回来就发脾气呢?”
我把带回来的小吃和特产放到了餐桌上,前妻把旅行袋里面的换洗衣服逐件放到了洗衣机里,辰辰看到似乎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庆幸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还是在自己的田地里才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大人的世界对于小孩子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星球。
三室两厅的房间被前妻整理得一尘不染,玫红色的松布沙发旁边旺植着翠绿的高茎滴水观音,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尊透明雕花水晶瓶,一支乳色沁雅的黄蕊百合花盛开着,对已然过去多时的烂漫春天的最后依恋和深情挽留。
我和前妻对坐在卧室,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就坐在她面前的窗沿,谁都没有先说话,一任门外洗手间里的迷你洗衣机嗡嗡叫着折磨那几件无辜的内衣。
“你出差刚回来就对我没话说了吗?”前妻有点儿沉不住气,她发现在双方小别以后的重逢并没有出现胜过新婚的前兆,即使是在现在这个封闭卧室里的二人世界,她的前夫也并没有表现出来那种预想中的似乎按捺不住的压抑或饥渴,他正斜躺在床边翻阅一部学院图书室里借来的材料,是一本书,具体地说是一本哲学书——罗素的《西方哲学史》!
“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没个回复?”前妻劈手夺过我手里的资料,一把丢到了墙角的落地灯下面,优美的抛物线划出一道圆润的曲弧,犹如面前怒目少妇的前胸或者后臀的边际线,后天形成的艺术张力具有破坏想象力的美。
“你想听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依旧躺在床上,双手抱胸,“我刚刚回来,有点儿累,你看我现在连个热水澡都懒得洗。好菜不怕吃得晚,旅游的奇闻逸事我慢慢和你讲,好不?”
“少来打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要是真的对我有什么看法可以直接和我说,别总是藏着掖着的,有意思吗?”前妻此刻的不依不饶让我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时刻大概快到了,“我知道你对我肯定是有什么看法或意见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拖着不说,是可怜我们母女吗?”
“我就知道你要把咱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化,为什么总要牵扯到家人呢?以前吵架你拉上父母,现在父母不和咱们一起住了,你吵架就又开始带上女儿,你觉得这样做对得住辰辰吗?”我对前妻的一贯作风表示遗憾,她的这种变相的歇斯底里已经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力了,这就好比是一种新型的感冒病毒,总是在最初的流行期间可以肆虐一切,但是次数多起来以后,要么是研制出抗病毒制剂,要么是肌体自身的免疫力提高,对这种病毒有了抗体,我现在对前妻的吵架模式不但有了抗体,而且已经麻木了。
“你还知道关心辰辰呀?我还以为你在内蒙古的六年里已经忘记了还有女儿这个事实呢!”前妻索性把书桌前面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我的面前,貌似一位忧郁的神甫,在期待着生命垂危的救赎者最后的祷告。
“我问你,你从内蒙古回来已经一年多了,咱们现在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我的同事经常问我,问我和你是不是已经复婚了,都想让咱们请她们吃饭呢!你现在正面回答我,这个饭是请还是不请?要是请的话,什么时候请?”
我能感觉得到前妻那期待的目光打在我脸上的灼热感,但是我的内心依旧冰凉,我没有想到摊牌的时刻来得如此迅速,简直是突如其来,没有给我一个足够的缓冲和拖延的余地。我很清楚这样的日子的确有点儿糊弄人的味道,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马上就是四十岁的女人了,虽然青春不减当年,但是一个女人最宝贵的时光已经不能够再容忍无限度地挥霍下去了,是该给她一个说法了。
“你那几个同事胖得简直是嚣张,还好意思叫你请吃饭呢?”我决定还是正面回答前妻的问题,再逃避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拖延时间对谁都没有好处,“从健康的角度来说,咱们也不能害她们不是?”
前妻颇让我意外地拿起我桌面上的一盒香烟,不那么娴熟地弹出一支并点燃,烟雾从她的艳红嘟唇中呼出,没有预料中的咳嗽,我就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根本没有吸到肺里去,她不会吸烟。
“你的意思是说不打算和我复婚了对吗?”前妻故作冷静地弹灰,尽管才刚刚吸了一口,这个多余的动作说明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女人毕生追求的东西,既不是爱情,也不是事业,而是安全感,一种来自于外界但却作用于内心深处的安全感。
“和你说实话吧,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看法或者是意见,什么不好的感觉都没有,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有个正确的认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对你也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了,包括爱情或者是亲情,什么都没有,在我现在的眼里,你就是辰辰的母亲,就是我的partner,一个伙伴或者叫伴侣,当然我所说的伴侣并不是说你是我的性伴侣这么简单,其实你是我生活上的见证人,证明我曾生活过,除此以外,一切皆空。”
前妻保持了暂时的沉默,这种沉默是一种超强台风来临之前的死寂,或者是我们的对话已经正处于风暴眼的核心,她怀疑的目光始终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想要从我的外表发现我内心深处的细微波澜。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是不可能复婚了对吗?”前妻的冰冷话语犹如气象台发布的台风橙色警报,随时可以兑现一场情感上的暴风骤雨。
“也不是说不可以复婚,就是一张纸而已。”我感觉到了自己心灵上的某种颤栗,这显然和我的窦性心律不齐没有必然联系,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说不上藕断丝连吧,惯性的情感依赖还不是说消失就能立刻消失的。“假如你真的很在意法律层面的认可,办张证也很简单,九块钱而已。”
“你当我是那种想凭借结婚证拴住人心的肤浅女人吗?”前妻把半只香烟轻轻揿灭在透明水晶烟灰缸里,动作轻柔而舒缓,我敢保证从外在动作上看起来,没有明显的仇恨元素。
“其实我不是一个很傻的女人,从你第一次决定要离开杭州,离开我们母女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不是一个肯安心过平静生活的男人,你有你的事业理想和野心,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情感标的和原则。你回来的这一年里,我看不到你原来具有的乐天和通达,看不到你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与憧憬,我能够看到的只是你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忧伤和阴郁,这种感觉,我在隔壁邻居家窗外笼子里的鹩哥眼睛里看到过。破镜怎么可能重圆呢?勉强拼对起来的镜子,即使从轮廓上看起来和原来一样,但是细小的裂纹始终是存在的,总有一天会因为感情的维系淡化而分崩离析。我太天真了!”
“哦?没看出来嘛,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啊,是不是提前准备了通稿?”我强颜欢笑地打趣,即便是死囚,在行刑的前夜也有饱食的权利,何况我们的分离也未必就是永远的天各一方,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和国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任何的绝对主义都是一种谬误,尽管我现在表达的就是一种绝对化的论断。
前妻抿了抿嘴,但是没笑出来,她的眼圈有点发红,淡红,和唇膏的颜色不太一样,自然情感的流露是不太可能被化妆品领域模仿的,何况眼盗墓实录鲜卑王陵幕后的较量眸的泪花已经开始晶莹闪烁。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这个你完全可以和我说,开诚布公,我能理解,我希望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什么地方了,可以吗?”
面对前妻的真诚质问,我更加意识到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极端重要性,不但出于对卓云的那种潜在保护,而且是出于对前妻脆弱情感的一种慰藉或者是拯救。有谁能够忍心对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在情感方面落井下石呢?假如他还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你想多了,有什么女人啊?你知道我对性生活的要求不多,这也是我这几年来对你的一种亏欠吧!”我尽量表现得坦然和淡定,我没有出身名门,但是依然不妨碍我成为一位绅士,依然不妨碍我像绅士一般地去表达不那么真实的内心世界,“我觉得和你的问题主要是思想上的分歧越来越大,而且性格上的一些矛盾和冲突很难彻底协调好。咱们都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自己生下来并不是为谁改变性格来的,而且过多地否定自己本身就是荒谬的,与其就这样若即若离地生活下去,还真不如早点放手,给对方一个二次选择情感道路的机会,其实这样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爱。”
“是吗?这种怜悯的爱,我宁可不要。”前妻站起身来,但是没有马上离开卧室,更没有马上离开床边,就那样楚楚动人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对爱情和夫妻感情都特别珍惜,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为了爱情而奢望什么,再说我早已经是乞浆得酒了,经历过了就更没什么遗憾的。不过我对现在的你真的很失望,即使是在分手的时候,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实话,这也说明了我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位置了,咱们的确是到了彻底分手的时候了。”
前妻慢步走到卧室门口,回眸看着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的内心也在挣扎,前天下午的娟秀行楷给了她致命的一击。此前多次的思维演练中都未曾涉及外力干预的对抗项目,自然少了一份预案指导下的淡定,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流逝了,堡垒并没有从内部被攻破,还是几行女性随笔般的表述彻底摧毁了苦心经营十余年的婚姻阵地。
我的内心也有些酸楚,门口的这个女人就是为我付出十几年青春的女人,就是在我一文不名的时候对我不离不弃的女人,就是在我潜伏蒙东六年的时间里独自抚养女儿的女人,她就是我那个原来无话不说的最亲密的伴侣,此时此刻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对她隐瞒下去了,即使会遭到暴风骤雨般的责难与哭骂我也要真实地表达出我的情变轨迹或结果,否则我的内心将受到良知和道德上的双重谴责!
“你猜得没错,我真的是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且是全身心地爱上了她。不过她是个逃犯,我们失散的消息快两年了,我估计她已经偷渡到了海外,我和她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昙花一现。”
前妻无语,默默地看着我的眼睛,没有任何幽怨或者仇恨,就是那么单纯地看着我,好像是一位暮归的母亲在守望襁褓之中的幼子。
“你到底还是说了实话,算我今天没有白白和你交流。”前妻走出了卧室,但是余音缭绕在我的耳畔,“前天收到了她写给你的信,就在床头的抱枕下面,你慢慢研读吧!别怪我先睹为快,因为信封根本就没有封上,是有人直接从门缝下塞进来的。”
倏忽间,爱情来去,但是这来去的爱情却不是同质同源,没有悲伤或者兴奋,生活本身就是平静的,爱情也不例外。
第三章 骨感的现实
张阳径直走向靠近餐厅墙边的饭桌,这个高大男人义无反顾的神情和大大咧咧的动作并没有妨碍到他对身后声响的高度敏感,凭经验判断,那个所谓的光头狱霸已经开始孤注一掷了,这一点从他身后骤然静默的喧哗和那轻微但是急促的跑动声中就能分辨出来。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慨叹不适用于监狱,因为现实情况往往都是父母家人在自由世界,没有抚养或赡养能力的缘由不在于别人而正在于自己行动能力的失去,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样的情况基本属于监狱里的常态,在这个封闭狭小的神秘空间里,一个人的存在状态是不可能与其他人的现实需求截然分开的。
在监区餐厅上方监控岗楼的观察窗前,一个比较矮胖但不失威严的男人冷静地注视着视野下方正在发生的一切,在轻微远视的镜片后面,一双韩版的单眼皮拒绝眨闪,实时准备下达命令。在他的身后,一个稍显高壮的管理人员紧张而警惕地透过瞄准器的高倍镜头扫视着奔跑中的光头,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一缕威权的冷光。
单眼皮远视男人很清楚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代表了什么,他对观察窗下的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