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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断翎雪--易钗-第7部分

小说: 断翎雪--易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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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矶横他一眼,怒道:“没有问你!”
  尚悲云被师父责骂,微有些难堪,只得道:“弟子知错!”他做事向来都有分寸,很知道进退,李玄矶对他一向温和,很少如此疾言厉色,今日这错,的确是在尚悲云,李玄矶骂他两句并不为过。
  李玄矶再不说他什么,只望着洛小丁道:“整日介心不在焉,也不知你都在想些什么?”
  原来师父并不是因为薛稚燕的事情生气,尚悲云松了口气,看看洛小丁,洛小丁也不说话,只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竟是又犯了糊涂,连认错都不知道了,他伸足过去,踢踢洛小丁脚后跟,洛小丁也不理会。
  正着急间,范玄敬忽然呵呵笑道:“小丁身体还没大好,难免心有旁骛,师兄就不要怪他了。”
  李玄矶道:“既是身子不好,还不回去歇着!”
  洛小丁“哦”了一声,道:“是!”朝在座之人一一拜别,抬足走出门去。
  身后,房门嘎然合拢。
  外面天高云淡,洛小丁站在廊檐下眯眼往天上看,眼望那渺如轻纱一般的浮云,只觉一颗心也漂浮起来,终究还是避讳着她的,因为什么?她是女子……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耳边蓦然响起阙金寒的冷嘲:“做得再好有什么用?师父还是不待见你!”她猛地阖上双目,双手紧紧抓住廊杆,抓得那么用力,连骨节都咯咯响了起来。
  她略站了一站,便往后边厢房而去,才走到书阁门前,便闻到药香,一路走过去,却见鹧鸪在廊道里放了个红泥小炉,正在熬药。
  洛小丁问道:“这是师父拿过来的药?”
  鹧鸪点头:“城主一大早便拿过来,叫务必煎给三公子服用。”
  应该是上次江蓠吩咐凌白送来的那两包药,洛小丁将药罐盖子揭开,低头嗅了嗅,面色微微发起白来,她不动声色地将合上盖子,问鹧鸪道:“师父拿来的药呢?给我看看……”
  鹧鸪起身,一会儿工夫便将那两包药提了来。洛小丁拎起药包便往屋里走,鹧鸪不明所以,在后面连声叫:“三公子……三公子……”
  洛小丁恼道:“吵什么?我看看便还你……”
  她踢门进去,哐当一声大响,吓得鹧鸪一颤,再不敢吱声,眼看着她哐地一声又将门关上。洛小丁拿着药走进内室,将药包打开来,两包药共一十二副,鹧鸪煎了一副,还剩下十一副药。她坐在桌边将药包一一打开,逐一将里面的几味药一点点选了出来,那几味药她虽极熟悉,却也足足选了一个时辰。
  洛小丁选得双眼发花,站起来伸伸懒腰,将选出来的药拿纸包了,塞入怀中,又将方才的汤药都包好,随手锁在柜中,正要开门出去,却见鹧鸪端了药碗走进来:“三公子,药好了。”
  她急着出门,心头好不耐烦,道:“放在桌上,我回来再喝。”
  鹧鸪却不依不饶,道:“城主说了,要三公子趁热喝!”
  洛小丁哭笑不得,只得接过药碗,她耐住性子坐下,慢悠悠道:“你去忙你的,我慢慢喝。”
  鹧鸪恍然大悟,笑道:“哦,我知道了,三公子原来怕苦……”
  这句话正合了洛小丁心意,她唇边由不住漾出一抹浅笑:“嗯,你去拿些蜜糖水来。”
  鹧鸪笑嘻嘻走出去,她才跨出门槛,洛小丁回手便将一碗药泼进了墙边的花盆里。
  洛小丁怕给师父看见,便从后角门出去,穿过两座庭院,出了取松院,一路往南走,这一段路她走得极熟,走过两道街衢,便到了霍不修的药楼。她也不走正门,直接从墙头上翻了进去。
  因以往常来此地,她对霍师伯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在院子里左转右拐,一会儿工夫便摸到了后面的药房里,这间药房其实是霍不修的备用药房,一向很少有人来,洛小丁无意中发现后便常过来,也曾被霍不修撞到过几次,但霍师伯性子和善,见了她也不予责怪,反而指点她辨认草药,洛小丁颖慧好学,时日一久,竟也略通一些医理。
  药房中一个人也没有,洛小丁将方才捡出的几味药拿出来,找到药屉上相应的药名,将那些药放进去,而后又在药柜中另拿了几味药出来,拿小铜秤称好了分量,各自包好,揣到怀里开门出来。
  她本想沿着原路退回,临走忽然想起件事来,于是便往霍师伯的书房走去。转过一道影壁,是一座庭院,庭院内便是霍师伯的书房,书房门开着,只往下撂着厚棉帘。
  洛小丁轻轻撩开门帘往里面瞧,里面静悄悄的,外面两间屋一个人也没有,靠里那间的门也关着,不知道有人没有。洛小丁大着胆子走进去,在东壁四座书架上翻翻找找,她记得那本医书是《灵枢》,但是过了这么久,一时也记不起到底放在哪里;只得挨个地看过去,最后在书架靠里的最上面找到了那本书。
  她翻开书找到自己要看的那一页,边看边记,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得里间的门喀地一响,竟打了开来,接着便听到说话声。
  “这件事全凭城主安排,霍某没什么说的,只要无损浮云城名誉便成。”这是霍师伯。
  继而便听到李玄矶的声音:“无论怎样,也不能委屈了元宵,此事我还需斟酌,霍先生请放心。”
  这一惊非同小可,洛小丁呆在当地不敢动,一颗心怦怦直跳,后面两人再说什么,竟全听不进去,心中只想:“怎么师父来了这里?他不是在跟大师兄他们议事吗?”这天底下偏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偷看一本书都能被抓个正着,真正倒霉之极。
  她靠墙站着,拿书遮住脸,只盼师父走快一点,这样就不能留意到她。只听脚步声渐渐走近,霍然便在书架旁顿住。洛小丁暗叫:“完了完了……师父看见我了。”那边良久没有动静,洛小丁微微侧脸,透过书缝看去,果见李玄矶站在书架那一头,正朝她这边看,眼见李玄矶的目光冷冷瞥过来,她只得将手里的书丢下,走了出去。
  李玄矶面色铁青,望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小丁低头望地:“我……我来看霍师伯。”
  这样的事情霍不修并不止撞见过一次,觉得有趣,捋着颌下胡子直笑:“是来看我的书吧?”
  被他拆穿,洛小丁有些羞窘:“是看师伯……顺道看书。”
  霍不修笑道:“要看什么书?拿去看便是。”
  “哦,好……已经,已经看完了。”洛小丁心头惴惴,抬眼看看李玄矶,师父虽再没说话,神色却已极为不对,隐有风雷之势。
    第一卷 13。禁足
     更新时间:2008…8…5 0:57:54 本章字数:3183
  霍不修留李玄矶师徒二人在他那里用午饭,李玄矶推说事务繁忙告辞出来,师父一走,洛小丁哪还敢留着,慌忙也跟霍师伯告辞。霍不修笑道:“小丁啊,今日你霍伯母同元宵不在,改日霍师伯请你来吃你伯母亲手做的芙蓉糕。”
  洛小丁连连答应,一边跑得飞快,跟在李玄矶身后乖乖回了取松院。
  李玄矶径直往书阁里走,洛小丁心知这顿责骂是无论如何逃不过了,只得跟了进去。才进门,便听李玄矶怒声喝道:“把门关上!”语声极大,分明已怒不可遏。
  洛小丁心头狂跳,回身将书阁门关好。
  李玄矶靠着躺椅闭目坐了一阵,心绪略平了些,坐直身问她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去霍师伯那里,到底是去干什么?”
  洛小丁结结巴巴道:“我……我,真的是去看书。”
  “果真是去看书?”李玄矶拧眉切齿,“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我最恨就是你欺瞒狡骗……”
  洛小丁心头一颤,转来转去竟又提到那件事情,一步错,便步步错,凭她怎样挽回,师父也是不信她了。她只觉身子一点点冷上来,眼望着李玄矶,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玄矶见她不说话,一张脸孔全无血色,眼中蕴满悲伤绝望之色,不由得又恨又怜,闭目长长叹了口气,生生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对她摆手道:“你既说是真,我便暂且信你一回,你先回去罢。”语声中满含倦意,竟像是疲累已极。
  洛小丁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走到躺椅边抓着扶手缓缓跪下去,仰头看着李玄矶道:“师父,我去霍师伯那里并不只是看了书……我,我还偷了几味药……”说到后面,自知有错,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你……你偷药做什么?”李玄矶又是气又是惊,又是无可奈何,眼望洛小丁大觉头疼。
  洛小丁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说了:“师父,江阁主开的那两剂药,弟子不能服,所以……我换了药。”
  李玄矶一怔,渐渐悟出她语中深意,摇头道:“你不能……总是如此,须知万事万物,总要循天道,若逆而行之,日后必结苦果,我只怕你吃不消……”眼见洛小丁渐渐红了脸,玉脂一般的面颊上竟是绯红的一片,这话便再也说不下去,叹道,“罢了,你既不愿意服,那便由你……可是……”
  洛小丁闻言,面露喜色,不待他说完,便道:“多谢师父。”
  李玄矶朝她扬扬手:“回去吧!”
  洛小丁起身朝师父躬身一礼,返身欲走,李玄矶却忽地坐了起来,唤道:“小丁……”
  “嗯?”洛小丁驻足,转身回头。
  “过阵子……你去……”李玄矶欲言又止,斟酌半晌,出口所言却成了别的话,“这一阵子,你还是少出去为妙。”语声淡而无澜,甚至还含了几分温存,却仍有警示的意味。
  洛小丁微怔,随即道:“是,弟子明白。”
  李玄矶面色渐冷,再不说话,背转身不看她,挥手叫她出去。
  洛小丁回到房中,将偷来的那几味药混入先前的药包之中,照旧还给鹧鸪,鹧鸪拿了药去,仍旧每日按时煎给她服用。
  之后的几日过得还算平静,李玄矶叫秦管家带话,命她不必每日过去请安。洛小丁闲来无事,便去书阁看书。接近年关,又逢尚悲云大婚,李玄矶整日忙碌,并没空到书阁来,偌大的书阁之中便常常只有洛小丁一人,师徒二人虽同住在一个院中,却已有些日子没碰过面。
  尚悲云的婚期定在仲月二十八,大概也在忙于婚事,一直没有过来找她。洛小丁每日来往于书阁厢房之间,再不涉足取松院外一步,只从丫鬟鹧鸪的口中知道外面的一点事情。鹧鸪说的吞吞吐吐,显然是有所顾忌,洛小丁也不追问,心里猜了个八九分,想想又觉好笑又觉好气。
  她倒不知道仲月二十八这日子竟那么好,连大师伯裴玄义都要赶着这日子来娶小妾。大师伯是师祖裴子庆的长子,也不知为什么,师祖临终前竟宁愿将城主之位传于李玄矶,也不肯传给自己的儿子。裴玄义历来与师父不和,经此更添嫌隙,凡事总跟李玄矶对着干,如今这样,无非是要师父难堪,想来师父这些日子一定在为此事头痛。
  那一日他去找霍师伯应该是为着这事情,以往大师伯只要来跟他闹,师父最后都会妥协,以求得个安稳,免得裴玄义闹得鸡犬不宁。洛小丁猜,这一次师父多半也会如此,看来大师兄的婚期是要往后推了,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一向是师父的行事原则。
  洛小丁在书阁里坐着,想一回叹一回,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几分替师父悬心,隐约还有一丝喜悦,这喜悦来得莫名其妙,竟让她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大师兄不能如期完婚,她不觉得遗憾,反而生出这份心来,实在是……有些可鄙。
  如今浮云城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能有什么关系呢?什么都不需要她,什么都不容她插手。一切都那么索然无趣,在这懒怠无味的时光里,洛小丁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对着满屋子的书发了一早的呆,接近晌午时分,才起身往自己房里走。
  打开书阁大门时,竟见尚悲云来了,洛小丁又惊又喜,慌忙将他让进书阁。
  尚悲云精神不是很好,懒懒靠着火盆旁的椅子坐下,道:“如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跟师父磨了好一阵的嘴皮子,才准进来看你。”
  洛小丁一边给他斟茶,一边笑:“来看我做什么?等你大婚的时候我自然会去贺喜,还怕我少了你那份礼?”
  尚悲云笑了笑,笑得很没精神:“指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是说这月二十八么?”
  尚悲云摇头:“算了,不谈此事,我这阵子头都大了。”
  洛小丁笑眯眯道:“幸而只是头大,若是连身子都大了,这新郎官的喜服可要重做喽。”
  尚悲云给她逗得笑起来,拍着扶手道:“你这臭小子,总也没个正形,也不知道稚燕师妹喜欢你什么?”
  此话一出,洛小丁便没了声,自旁边拖了把椅子坐下,捧着手里的茶盅低头看里面的茶叶。
  尚悲云见她如此,便有些明白了,虽不好再往下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元宵前两日闹着要找你算账,还好被霍先生劝住了,你既不喜欢薛师妹,往后便躲着点,别让她误会了。”
  洛小丁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薛师妹没被罚吧?”
  尚悲云喝了口茶,小声道:“被罚去小寒山面壁……半月。”
  洛小丁愕然,那一日师父似乎并没有说要责罚的话,怎地忽然间就罚了?小寒山那里这阵子冷得出奇,薛稚燕一个女子,又那么柔弱,如何经受得住?到底还是她的罪过,薛师妹若不来见自己,又怎会受此责罚?她越想越是不安,眉头不由自主便锁得紧了。
  尚悲云往书阁外看了看,见门窗都关得严丝合缝,便朝洛小丁这边靠了靠,低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师父这么不高兴?”
  洛小丁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倒吃了一惊,忙道:“没有,大师兄怎会如此想?”
  “我原本还以为是为着薛师妹的事情,仔细想来却又不像,那件事原该责罚的人是我,可是师父一句话都没有说……”尚悲云长眉微敛,满面疑云,“你如今在师父这里,既不准你出去做事,也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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