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蛊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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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廊檐的台阶下倒着一个人,那人将马灯往前移了移。苗君儒看清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体格健壮,身上的打扮与那人相同。小伙子的脖子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出了一个窟窿,地上没有流多少血迹。人已经死了,但两只眼睛大大地睁着,脸上竟是惊惶之色。
苗君儒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人道:“半个时辰前。”
苗君儒看了一下,从这里到他住的客房,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十米,半个时辰前他靠在桌子上正想着那些事,根本没有睡,要是这边有什么动静的话,为什么他没有听到呢?
他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小伙子的脸,见小伙子脸上的肌肉还未完全僵硬,显然是刚死没有多久。按道理,赶尸匠走一趟生意,如果要赶的尸体超过两具,一般都要两人以上,互相有个照应。在投宿后,两人轮流着看尸,以防走尸。令他不解的时候,他之前和学生进来的时候,并未见到门后有人。就算右边的小伙子偷懒去睡觉了,那么左边的那一个呢?莫非也死了?
他疾步向左面走去,行不了多远,依稀看到左边院墙下的柴垛边,倒着一个人,用手一摸,那个人早死了,脖子上也有个血洞,脸上的肌肉也已经僵硬,看来死了多时。
这倒奇怪了,赶尸匠晚上赶尸,白天休息,就算要投宿,也是要到四更天鸡叫以后,看路程的长短找旅店投宿。从这具尸体的僵硬程度看,最起码在半夜之前就进来了。
半夜投宿,太不合常理了。
那人跟了过来,看到柴垛边的尸体,低声惊道:“啊!这边也死人了!”
苗君儒问道:“你们行脚客有半夜投宿的习惯吗?”
那人摇头道:“没有,我是第一遍鸡叫才投宿的,你也知道,我们行脚的有很多规矩,喜神只在晚上走路,一旦天明,他们就不走了!”
苗君儒心想:莫非前一帮赶尸匠早一天就住进来了?赶尸匠行脚的时候,是要尽快将尸体交到东家的手里,除非天气不好,不然的话是不会在旅店里白白耽误一天行程的。晚上的天气这么好,正好赶路,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一前一后相差几个小时,死状相同,好像不是人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下的手?
难道是僵尸杀人吸血?
天边渐渐露出了一丝晨曦,山林内起了一层雾气,这雾气越来越浓,两三米之内,竟然都难以看清。若要雾气完全散去,必须要等到日上三竿之后。
苗君儒对那人说道:“先回去休息吧,等雾气散去后再想办法,走掉的喜神在大白天是不会出来伤人的。”
回到客房,见那几个学生睡得正香,那人也跟了进来,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说是要陪他等到雾气散去。
折腾了这一会,苗君儒有些困了,很想休息一下,见那人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不好赶他出去,便要那人搬了一张凳子,靠着门休息。
他靠在桌子上,一眯上眼便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被尖叫声惊醒,睁眼一看,见那几个学生站在他的身边,一个个焦虑无助的样子。
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路子林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指着那个靠在门边的男人说道:“老师,您总算醒过来了,我们几个醒来后,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而且是死人,都吓坏了,怎么叫您都不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苗君儒一听当即跳起来,叫道:“你说什么,死人?”
他几步冲到门边,见那人斜靠在门边,脸色乌黑皮肤发紫,已是死了多时。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见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记得他是五点多的时候才睡去的,这一睡就睡了五个小时,而且他的学生都叫不醒,也太意外了。
他一向是个很警觉的人,出外考古期间很少有睡沉的时候,通常只要身边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醒过来,更别说睡得这么死了。
他看着这死者,是凌晨的时候和他一起进房间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看这情形,也是中毒而死的,只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路子林紧张地问道:“老师,现在我们怎么办?”
苗君儒看着那个原先晕过去的学生,问道:“你没事吧?”
那个学生回答:“没事,老师,昨天晚上我敲门的时候,就感觉到好像触电了一般,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事就好!”苗君儒说完,把靠在门上的死者放到地上,开始检查死者身上的伤口,最后在死者的左脚背上,发现了几个血点,像是被蛇咬过的痕迹。在这样的山上,遍地都有蛇,被蛇咬到似乎是很正常的。
苗君儒暗惊,卷起自己的裤脚,果然,在右脚踝外侧的地方,发现了几个小血点。他也被蛇咬过,因为之前中过那奇怪老人的护身紫金龙的毒,体内已经含有很厉害的毒素,所以他被咬后只是昏睡了几个小时,而那个人却丧了命。
那人兴许早已经看出朱家鼎和那几个下人,都是被蛇咬死的,与灵蛇教有很大的关系。如今朱家鼎走了尸,自然想到是灵蛇教的人动了手脚,所以才来求他救命。
令苗君儒纳闷的是,姚万泉那么怕蛇,为什么寨子里会有蛇呢?姚万泉本人虽说不承认,但可能对灵蛇教的事情,却知道得不少。
他打开门,来到院门边,掀掉左边廊檐下那几具僵尸身上盖着的黑布,见这几具僵尸果然如那人所说的脸色乌黑、皮肤发紫,是被同一种蛇咬死的。
姚万泉要赶尸匠将这几具尸体赶到溆浦去,这里离溆浦有好几百里,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除了山林间那偶尔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外,夜店内竟如死了一般的沉寂。这种时候,店主也应该出来了。
苗君儒看了一下四周,感觉这间夜店很破烂,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那种出奇的寂静,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必须找到店主问一下,前一帮赶尸匠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在客房后面的一间小屋里,苗君儒找到了昨晚见过的店主,店主已经死了,死状和那个人相同,不同的是被蛇咬的地方,是在右手,而不是脚上。
他想起了在寨子里被奇怪老人的护身紫金龙咬时的情景,他被咬的地方也是在手上。这么说来,店主和凶手曾经面对面,或者他们根本就认识。凶手知道他天亮后一定会来找店主,所以就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是为了掩盖秘密,可单单为了一具僵尸,有必要那么做吗?肯定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们几个人在旅店内搜寻了一番,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了。院门两侧那十具僵尸,也成了无主之尸。
这家旅店确实是由庙宇改成的,后堂内还有几尊破烂的泥塑神像,神像前的香炉倒在一边,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上香了。从神像的形状和身上的彩绘看,是明朝的,有好几百年历史。前堂用木板隔成四间,用来做客房,旁边那一间四处透风的屋子,是厨房。厨房的锅内,还有一些冷的红薯粥。
苗君儒要学生烧了火,热了红薯粥,就着带来的一些干粮吃了。一行人正要离开这里,听到院门外面响起敲门声。
苗君儒开了门,看到一个身着赶尸匠装束的秃头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苗君儒正要问话,那男人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两帮赶尸匠,应该有四个人,死了三个,剩下的那一个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通常赶尸匠投宿后都不会轻易离开,这个男人居然放着同伴不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的身形一晃,已经追了上去。
这个男人的速度哪里快得过苗君儒,转眼间已经被追上。男人见逃不过,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地哭叫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苗君儒说道:“你起来吧,我不杀你,告诉我,是谁要你们那么做的?”
他突然听到一阵风响,伸手一操,将一支羽箭抓在手里,扭头朝射箭过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树枝摇晃,哪里还有人影!
他情知有人又要灭口,忙抓起那个人,往回拖到旅店的门前。这里视野宽广一些,就算有人要下手,他也有充裕的时间应付。他一看抓在手里的那支羽箭,箭头青紫,一定涂上了剧毒。这种毒箭,通常都是见血封喉,被射中者极少能够活命。那男人吓得不轻,畏缩着躲在苗君儒的身后,惊恐地看着四周。
苗君儒要路子林他们几个人把马牵进去,找一些草料喂马。他和那个男人也走了进去,并把院门关上。
他问道:“为什么有人要杀你?”
那个男人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苗君儒把这个男人带到柴垛下死的那个人面前,问道:“你和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那个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前天黎明时分。”
苗君儒问:“你走的这趟脚都是什么货?”
那个男人回答道:“我的这批货是从黎平那边过来的,一共六个,是被砍了头的。”
苗君儒“哦”了一声,据他所知,赶尸是受地域限制的,出了界就不灵,就算再有能耐的赶尸匠,也不可能跑到黎平那边去把尸体赶回来。他问道:“东家要你在哪里交货?”
那个男人答道:“溆浦,说是到了那边,自然就有人接的。”
苗君儒暗惊,怎么两批尸体都送到溆浦呢?
那个男人见苗君儒沉默不语,忙走过去把盖在僵尸身上的黑布掀开,苗君儒一看,果见每一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针线缝合的痕迹。这几个人生前都是被人砍了头的。
苗君儒问道:“你也是新寨人?”
那个男人说道:“我是贡溪那边的,离新寨不远,姓田,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田秃子,干行脚这行也有二十几年了。”
苗君儒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耽搁一天呢?”
田秃子有些忸怩起来,过了半刻说道:“前面山下的村子里有个寡妇,我前几年就和她好上了,每次走脚经过这里,都会停留个一两天。我去见她的时候,都换了衣服,她不知道我是走脚的,以为我是山客(注:就是进山买卖山货的生意人)。”
苗君儒问道:“这么说的话,你一定认识这家夜店的店主,对不对?”
田秃子点头道:“我只知道他姓风,是这座庙宇里的人,原先这庙的香火很旺,十几年前出了一件事,从此就没有人来了,后来这姓风的老头索性将这里改成夜店,专门做我们行脚客的生意。”
苗君儒问道:“是不是姚先生回家的那一年出的事?”
田秃子惊道:“是呀,你怎么知道?”
苗君儒笑了一下,说道:“那这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田秃子说道:“死人,那年也是这个时间吧,到庙里来烧香的人,回家后都会死掉,查不出是什么病,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官家几次派人来查,都查不出什么原因。有人说庙里的神仙是邪神,来上香的人都被勾了魂去,所以就没有人敢来了。”
苗君儒问道:“后来这里就成了夜店了?”
田秃子说道:“是的,以前我们行脚的经常走这条路,有时候也在庙里歇脚!一年前,我有一次行脚经过这里,结果发生了一件怪事。”
苗君儒问:“什么怪事?”
田秃子说道:“就是喜神的背上被人割去了一块皮,这事有些邪门,我不敢乱说出去,只对我那相好的说过。”
田秃子说道:“就是喜神的背上被人割去了一块皮,这事有些邪门,我不敢乱说出去,只对我那相好的说过。”
苗君儒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托你行脚的东家是不是姚先生?”
不料田秃子摇头道:“不是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那个汉子对我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几个人是在贵州那边被杀的。”
这时,一个学生走过来说道:“老师,这院子里没有喂马的草料,我们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一袋麦麸,正好用来喂马。”
湘西这边地薄人穷,那一袋麦麸说不定是店主过冬时的口粮,但是店主已死,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苗君儒挥了挥手,示意学生可以用麦麸喂马。他接着对田秃子说道:“从松桃到溆浦,没有必要经过这边呀!”
田秃子说道:“我也这么想,可东家说了,一定要经过新寨,东家给的钱多,我们也就不在乎多走一些路了。我的几个同行也遇到这样的怪事,他们从武冈那边走到吉首去,东家也说要经过新寨。”
苗君儒皱起眉头,和重庆那边有关系的,除了姚万泉外,找不出有第二个人了。那个人要田秃子将这些尸体赶过新寨,莫非是故意要让姚万泉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六具尸体,生前一定认识姚万泉,那么他们和姚万泉到底有什么关系?而那个苗族汉子和姚万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问道:“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怎么把货送到溆浦去?”
田秃子说道:“没有办法,只有回家再找帮手。这几具喜神放在这里,是没有人动的。”
苗君儒说道:“就在昨天晚上,这里走了一具喜神,也是送到溆浦去的。”
田秃子的脸色立刻变了,惊道:“几个月前,听说前面也走了一具,也是送到溆浦去的。我们行脚客走喜神的事情,是百年也难遇的,怎么会这样呢?”
苗君儒说道:“是很奇怪,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田秃子问:“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苗君儒朝四周看了一眼,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的两个学生在姚先生的家里奇迹般的失踪了,所有这些事情,都好像与他有关。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田秃子说道:“您刚才救了我一命,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苗君儒说道:“反正你现在也缺人手,不如我们几个人帮你,一起把货送到溆浦去,怎么样?”他只想通过溆浦那边接货的人,查出那些人和姚万泉的关系。
田秃子连连摇头道:“要是别的事情,莫说一件,就是一万件,我也答应你,可是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
苗君儒说道:“其实不用你赶,把喜神捆绑好,用马驮过去,不是更好吗?”
田秃子说道:“刚才我听到他们叫您老师,想必您是一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