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曼陀罗-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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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如果你再想给我耍机场那样花招的话,那我就用这双手拧你的脖子。懂吗?
她离开了他的身体,背靠着软床,重重地坐在皮座上。离开他,她那个迷人的白马王子。
B
司马效礼查看了一下熟悉的场景。这件事在梁城市非常典型,在市区一家体育馆举行募捐筹款。油炸的的鸡腿,便宜的酒水,精力充沛的谈话,可观的赌注,微妙的草约,过于强调自我常常是不可能的。参加者要么富有或关系广泛,要么是那些低收入的公务员,他们白天长时间疯狂工作,夜里为得到奖励被迫卖尽力气为这些事工作。财政局长一般和某些政界要人一起参加。自从他和一个绝代名妓勾搭上后,财政局长便名声扫地,而不像平常做现金保管员那样了。然而,在最后他接到了更好的邀请在另一个场合讲话,在没完没了的游戏中常常就是如此。一个下属被派去代替他出席,一个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在乎的笨拙而紧张的人。
那场合是一种机会,可以观看和被观看,可以查看某个大集团中的某个小集团里变化无常的复杂程序。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坐下就餐。他们只是留下支票,然后那支票便到了另一个资金筹措者那里。人们穿梭于大厅,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泉水,或者像是未包扎的伤口,就看一个人怎么看待它。
多年来司马效礼参加过多少这样的活动,在他号召下商家开展狂乱的重要筹资活动期间,司马效礼常常要几个星期不停地参加宴会、晚餐会和各种各样的聚会。由于疲劳过度,他有时出现在错误的场合。本应参加效区的的晚宴,他却去了朋友的招待会。在接管救济贫困人口的事宜之后,他就没有这类问题了,仅仅因为他现在没有钱给他们。然而,司马效礼非常清楚,如果政治筹资上有一个自明之明的话,那就是钱永远都不够。钱永远让人绞尽脑汁。那就意味着总是有人兜售影响的机会。总是有不期而至的各种困难和障碍。
他从绿城回来后,便开始了没有栾蓓儿的日子。他见了五六个不同的时期和他们管理着大量事务的工作人员,并确定了将来的约会。工作人员非常重要,尤其是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更重要的是筹款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他们来来往往。而工作人员好像永远呆在那里,他们对一些问题和程序了如指掌。而且司马效礼知道,你决不愿意为躲开那些工作人员而让一位先生感到吃惊。你可能会成功一两次,但在那之后,你就完蛋了,因为那些助手们会把你拒之门外作为报复。
接着是晚些时候的午餐,那里有一个栾蓓儿原来照看的客户。司马效礼只好为她的缺席找了个漂亮的借口,而且他做这事时带着平常的沉着和幽默:“很抱歉,你们今天只能用第二套方案了。”他告诉客户:“但我会尽力不让事情搞得太糟。”
虽然没有必要费心支撑栾蓓儿良好的声誉,但是司马效礼还是给客户详细描述了栾蓓儿如何亲自用系着红色宽丝带的礼品盒向所有人分发详细选票数据的故事,她常常在礼品里放些简介材料和贫困地区儿童失学的照片。有时照片是司马效礼和她最重要的武器。然后他打电话,列举了许多海外人士的支持,说明如何完成此项事业,这项事业是如何重要。结果是,以确定这种努力的多种可行性。然而,一旦捐到款,他就鬼使神差地收入私囊。以扶贫的名义,以资助儿童失学的名义,以一个很有创造意识的领导者的名义。
肯定地说,这是个小小的成功,但仍要努力。司马效礼告诉客户,当栾蓓儿追求什么的时候,给她让开路。司马效礼清楚,那个客户已经了解了栾蓓儿这一点。也许他再说一遍是在给自己打气。去年他对她过分严厉了,严厉得很。他担心她会陷入他的梦境中,就把她赶跑了。好吧,他似乎已经成功地把她赶到了梁城市检察院的怀抱中。我抱歉,栾蓓儿。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栾蓓儿不要误会他、不要背叛他。
午餐后,又回到了商贸山,在那里司马效礼吃了一把胃药,等待着他们真诚的投票。他的名片已送进了会场,请求一些要员能够腾出时间。他们走出电梯时,他会强留他们长谈。
——免除外债非常重要,他们和过分保护他们的随行人员匆匆走过。他们在债务偿还方面比在卫生和教育方面的花费还要多,司马效礼常常申明,当统计局的数字反复在电脑上出现修改多次以后,一纸有说服力的收支平衡表还有什么用处?他们会得到巨额贷款,却没有一个他妈的人去使用它。我们在这里撒播财富吧。只有一个人更善于推销这种呼吁,但是,栾蓓儿不在这里。
——对,对,司马效礼,我们会回来的。给我寄些材料来。就像是晚上要闭合的花瓣,随行人员会紧密地围绕在要员周围,司马效礼只好像蜜蜂一样离开去寻觅其它的花蜜。
商贸复杂得就像一个存在于海洋里的生态系统。司马效礼周旋于走廊时,看着四周纷乱的活动。真是名副其实,政府秘书们到处呼吁他们跟着既定方针路线走。在会议室里,司马效礼知道打电话的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目标。工作人员在走廊里穿梭,寻找那些比他们更重要的人们。三五成群的人们挤在宽敞大厅的角落里,表情严肃而萎靡不振地讨论着重要的事情。男男女女拥进拥出的电梯,希望捕捉到宝贵的几秒钟和急需他们支持的人在一起。他们相互谈论着,为将来的前途打下基础,为达成的一致意见再进行确认。一切都混乱而有序,人们结成对又分开,就像机器人的手臂环抱着生产线上的金属块。一按下电钮,就会通到下一处。司马效礼想,他的工作就像砣螺一样不知疲惫,而且他发誓这比高空弹跳更令人激动。这人已不能自拔了。如果不干,他会想念的。
——给我回音吗?是他对每个助手典型的结束语。
——当然,肯定的。会是每个助手典型的回答。
当然,他从未等到过回信儿。但他们会收到他的来信。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们收到为止。你只是把霰弹枪的子弹射出去,希望一发打中什么东西。
接下来,司马效礼花了几分钟时间同他精心选择的一个人在一起,切磋司马效礼想在一项报告修正案中所插入的一句话。几乎没有人阅读报告中的语言,然而就是在那单调的细节中完成了重要的行动。这样,这种语言将让管理者确切地认识到被人们基本认可的专款是如何开支的。
司马效礼用冗长华丽的辞藻在脑子里将他的名单核查之后做上记号,再继续寻找另一些人员。经过多年的实践,司马效礼轻而易举地穿梭于办公大楼,这些迷宫似的办公大楼有要他耗费很多时间去周旋。他也乐此不疲。
另外的地方是商贸山本身。他的眼睛扫视左右,熟悉每一个他见过的人,工作人员或其他说客,飞速地算计着某个特定的人是否能够帮助这项事业。当你同他们进入会议室或在大厅里碰到他们时,你最好准备好要滔滔不绝地讲话,边走边谈。他们很忙,常常很烦,同时考虑着几件事情。
幸运的是,司马效礼有本事把最复杂的事情概括成一句话,他这种天赋具有传奇色彩,被各种怀有特殊兴趣的人们包围的能人绝对要求你具备这种技巧。他可以热情地推销他的主张。所有这一切几分钟内搞定,走在拥挤的走廊里,或挤在电梯里,或者,如果他幸运的话,在一个长时间飞行的航班上。抓住真正有权力的要员很关键。如果他能让政协委员讲话支持他的一个提案,即使是非正式的那种,司马效礼也会利用这个去影响那些抱骑墙态度的人们。有时这就足够了。
——他在吗?司马效礼把脑袋探进一个要员的办公室里。
——他十分钟后要赶飞机,司马效礼。
——太好了,我只需五分钟。我想跟你聊聊。我更想和你谈谈。老天保佑你,但你使人赏心悦目,我亲爱的。
这个女人阴郁的脸挤出了微笑:“你这个油嘴滑舌的,你呀。”
在这一天的过程中,司马效礼总是到要员的办公室,带着他的“备忘录”,即工作人员需要在某些事务上教育他们的信息和综述资料。如果他们有了问题或者关注的事情,他就会迅速去找到答案或专家。而且司马效礼每一次都会留下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我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如果得不到具体的日期,他就不能从他们任何人那里收到回信。他就会被遗忘,他的位置就会被一百个其他热情地为自己的关系户鼓噪的人们所占据。
然后他用下午晚些时候的时间来应酬由栾蓓儿处理的客户。他为她的缺席道歉并进行含糊其辞的解释。他还能怎么办呢?
在那之后,他在会上反复强调过,接着回到他的办公室打电话,从提醒工作人员各种要投票的事项,到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安排了几个晚宴,预订了未来的海外旅行,在那里他要亲自把这项工作介绍给他的一个朋友开办的娱乐公司。或合资历或投资,他为自己铺开了后路,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可以绕道香港前往北美洲定居。这事干得真漂亮,司马效礼和他支持的一些海外财团组织希望由此产生一些好的声誉。他们一直在注意名流的支持。栾蓓儿在这方面非常在行。记者们对边远地区的穷人没有什么兴趣,但如果加进体育明星和影视明星,媒体室里就会充满新闻记者。这就是他的生活。他们的处事态度。
而后司马效礼花了些时间做他的政府工作报告,这委实是件头等头疼的事,尤其是你不得不将交给人代会讨论。而不是像司马效礼认为的那样,在为得到出卖灵魂的名妓之后,甩几张钞票就能打发得了的事情。他又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接着研究起他的发言材料,决定结束一天的工作。常常以他瘫到床上而告终,只是今天他没有那个舒适的环境。他是在这个市区的一家旅馆里,参加另一个政治筹资集会,他很沮丧。那个理智的家伙站在室内角落里呷着一杯白葡萄酒,看起来很无聊。司马效礼迎上前去。
——你看起来应该能喝比白酒更烈的东西。
那人转过身,脸上堆着微笑看着司马效礼。他笑了笑说:“在这邪恶的海洋里看到一张诚实的脸真好,司马效礼。”
——我们把这地方同他交换如何?
那人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与你认识以来听到的一句最真诚的话。
C
这是一家很有气派的酒店。这家酒店过去曾是梁城市公安局的办公楼,是在这个地方留下的仅有的两座建筑物,而过去这里有长长一排办公楼。那是说客和要人喜欢聚集用午餐、晚餐、饮料和娱乐的地方。
领班称呼着司马效礼欢迎他们,并把他俩带到僻静角落的位子。饭店的装潢很保守,墙壁上挂着的过去和现在政客的照片足以贴满梁城市整个走廓。这里饭菜很好,但人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津津有味赏心悦目的饭莱,他们来这里为了赴约,做生意和谈正事。司马效礼是这里的常客。
他们点了饮料后讨论了一会儿菜单。研究菜单的时候,司马效礼在研究他。
在司马效礼记忆中,自从他俩在一起长大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聪明,精于,政治,诚实,勤勉,出身于东北部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在年轻的时候,家业败了。他到达梁城后,井井有条地在公共事业上建立自己的事业。他为人们所仰慕。在司马效礼的分类系统中,绝对是信徒一类。他熟谙上演的每一幕政治游戏。了解这个城市每一个人的内幕。他了解人们的优点,更重要的是,了解他们的缺点。司马效礼清楚,虽然此人身患糖尿病和高血压病等,但在精神上,和过去一样敏锐。那些因为此人身体上的疾病便低估其无限聪明才智的人们会遗憾一辈子。
从菜单上抬起头。“这些天你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司马效礼?”的声音厚重而洪亮,操着那种很久以前就消失了的梁城市语言那悦耳的南方口音。司马效礼可以坐下来听他讲上几个小时。他已经这样做了许多次。
——老样子,老样子,你呢?司马效礼说。
——今天早上参加了一个有意思的听证会。公安局刑警队的。
——是吗?
——你知道一个叫欧阳普良的人吗?
——哦,司马效礼面无表情。不能说完全不知道:“给我说说他的情况?”
——他是那里的老板之一。他精明,狡猾,最擅长撒谎。我是绝对不信任他。
——你也不必信任他。
——但我必须给这个人他应有的权益。他工作干得出色极了,超过许多公安局的副局长。的确为这个城市服务得极好。他在那里确实是个传奇人物。因此他们多少由着他干。然而这种政策是很危险的。是放任自流,将来会让他走上不归路。
——是吗?听起来他像是个真正的执法者。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认为自己是真正的执法者的人们通常是狂热者。依我看来,和精神错乱差不多。历史给了我们足够的例证。他咧开嘴笑着:“今天他来兜售他的丰功伟绩。他看上去有点儿夜郎自大,沾沾自喜。我想我不得不让他收敛一点儿。他不懂得尊重他人?”
——你怎么做呢?司马效礼看起来很感兴趣,——我问他关于行刑队的问题。停了一下,向四周看看:“我们过去在这上面同公安局刑警队有纠葛。他们资助这些行动小组,装备并培训他们,然后就像一只老黑狗一样把他们放出去。然后他们还不如一条好狗,到处做他们不该做的事情。至少,按照局里的正式规定,那是不应该的。”
——他对此说些什么?
——这个,那不在他的原文里。他在他的新闻发布册子里翻找,就好像要把一小队武装人员抖出来似的。放声大笑起来,然后他扔给我一些什么也不是的官样文字。说新的公安局刑警队只是搜集情报、分析情报。当我问他是否承认老的公安局刑警队出了毛病时,我原以为他会从桌子那头扑过来。又笑了:“老样子,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