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妃三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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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军府上,已经习惯了她们俩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到了皇家别宛这数天,变得沉默了,那静谥的气氛让晨曦感到陌生。
“小姐,我们,呃,对这儿还不熟悉。”比较沉稳的绿柳沉吟着。
“对对对,小姐,我们除了小姐和大小姐殿中,其它地方都不走动。”比较活泼的红荷,脸上是少有的平静。
“管好了嘴巴,千万别乱了规矩,记住,别给大小姐惹事了就好。”从她们的话语中,得知这两丫环还算本分,晨曦心上的石头落了地,吩咐着。
“知道了,小姐!”红荷和绿柳齐声道。
“小姐,这院子里的桅子花都开了,拢些做香囊吧,这边的桅子花,又大又多,听说那个花匠是大姑爷从京师带来的,是个名师呢。”绿柳望了望窗外,说道。
“记住多拢些,今晚,准备个桅子花香浴。”晨曦一阵兴奋,这季节,正是桅子花开季节,能够沫个桅子花香浴,是等了许久。
“是,小姐!”红荷应声,又道,“刚刚大小姐吩咐,让小姐待会儿到她殿中去!”
“知不知道,大小姐所为何事?”晨曦心里一紧,因为忙,姐姐近段时间都不会主动找她,希望,不要再有烦恼的事情。
“刚才大小姐让丫环来回话时,小姐正睡着,未告知为何事,说是大小姐吩咐了,不急。”
穿戴齐整后,晨曦独自走出殿外。
“吭哧……呜呜”刚走出殿外,好象听到了一阵阵压抑的抽咽声,有时,还有止不住的哭泣声。
是谁,一大早在哭泣?听得这声音,晨曦心头竟涌起一丝莫名的惆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皱起眉头,寻得声音去处,只见一个粗使丫环蹲在一丛冬青树中,竭力忍着自己的哭声,是以肩膀一抽一抽的。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那丫环转身惊愕地抬起头。也许是哭了许久,她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核桃。
“主人,……呃,姑娘,奴婢不知姑娘住在这儿……”
霎时见到一个胡人女子,衣饰华贵、美艳绝伦,这丫环不知其身份,一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本姑娘是三皇子妃的妹妹。什么事,哭成这个样子?”晨曦步子一滞。
“这……”这丫环眼睛看了下周围,“若馨姑娘……奴婢……三皇爷……手”哽咽的声音,让这丫环语无伦次。
何事让似是姐夫侍妾的那个若馨这么恼怒?伤了姐夫的手?想起昨晚若馨对自己的所谓警告,晨曦摇头,总算将这丫环断断续续的话语明明白白地拼凑了起来。
若馨的拔扈,晨曦早就见识,一个粗使丫环,还不知是怎样的糟贱!
殿外,一片绿意盎然,夏日的微风轻拂枝头,树叶随着微风有节律地摆动,密密的树叶不断磨娑着,似细碎的银铃,又犹如行云流水,发出类似音乐的美妙声音。
走出这片树林,到了一片竹林中,那细碎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周围是类似竹笛般的旋律。
龙吟曾未听,凤曲吹应好。不学蒲柳凋,贞心常自保。
一首《竹吟》,念念出声。
想起爹爹这些年,虽不亲力亲为,对晨曦姐弟几个,可谓是费尽了心血,忘不了童年时候那朗朗的说书声,爹爹和先生的责打也还历历在目,转而又想,如果没有这些年的悉心教导,自己将会怎样?晨曦感概良多,忽然感到,对爹爹的那份惧怕与不满少了许多,和着竹叶的美妙声音,晨曦不禁哼起歌来,脚步也不觉变得轻快和跳跃。
启唇微笑,走过去,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一吹:
“哔——”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尾已经破损的竹叶,跌入泥土之中,忽然,眼前金光一闪——
四十一 突厥金箫
竹丛中,一尾尾随风曼妙轻舞的翠绿,皙薄的叶片,隐映着太阳的光亮,显得晶莹剔透,细碎的叶片掩映之下,一手掌长短、姆指粗细,似是纯金打造的箫,在夏日阳光下,一闪一耀的金色光芒,是那么的耀眼。
弯腰,晨曦拾起了金箫,放在手上一惦,沉惦惦的!
寻常的箫,多用竹子和铜做成,贵重些的,也不过用玉做成,此箫用纯金打造,定非寻常之物。
细看金箫,粗细应为琴箫的模样,但箫孔却不同于通常的前七后八个音孔,开前九后十个音孔,最后的音孔比前头的音孔略大,音孔的两侧开有两条细细的窄缝,箫身上刻有花纹,却不是寻常的花鸟鱼虫,是些方形圆形图案,呈蜿蜒的蛇形排列着,较陌生,但手工却极为精致。
更惊人的是,金箫的侧面,刻着一行突厥文字:蓝天之歌,彩虹袍羽毛衣。
母亲是突厥人,晨曦也见过些母亲的旧物,对于寻常突厥文字,还是认识一些。
竟然是来自突厥的金箫!
是谁,遗落了金箫?
这别宛里,除了晨曦姐妹和爹爹,似乎,再无其它的人可能会拥有突厥之物。
爹爹的?姐姐的?未见过,或许吧!
母亲的旧物?金箫,突厥公主,倒也匹配。
爹爹曾答应过,待她们姐妹出嫁时,将母亲旧物当嫁妆送给她们姐妹,这金箫,当就是爹爹带给姐姐的嫁妆了!
那行突厥文字,“彩虹袍羽毛衣”,巧用汉语艺术,不就是“霓裳羽衣”吗?正好是两个姐姐的名字。
爹爹曾说过,两个姐姐和晨曦的名字,都是母亲给取的。
没错!那行突厥文字之意,就是:蓝天之歌,霓裳羽衣!
中土有《霓裳羽衣曲》,未想成,母亲的国度也有同名的曲子,虽然,此《霓裳羽衣》,非彼《霓裳羽衣》。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
甘旨日以疏,音问日以阻。
举头望云林,愧听慧鸟语。(1)
抬头望向天空,长空,一碧如洗,一轮红日,闪着金光。
依稀中,那个头顶金色小圆帽,肩上披散着无数小辫,身着龙纹粉色衣裳的美艳突厥女子,忽闪着一双紫蓝色的美眸,仿佛从画中走出来,她的身后,是一片黄澄澄的大漠,一阵疾风,黄砂席卷而起,碧空,孤烟,孤雁……
母亲!晨曦一阵的心疼,那是抽痛的感觉!
和着身旁丝竹的旋律,悠悠然《彩虹曲》响起。
悠扬的旋律在飘荡,婉转的音节一个个滑过,突然,晨曦停下了。
感觉,有点走调,少了些颤音,迷惑了。
仔细观察着,制作精美的金箫,何故音律不全?晨曦低了首。
目光触及刚刚从手里扔下的竹叶上,颤音、竹叶,晨曦突然一个激凌,刚才吹竹叶时的音调,不就是颤音了吗?如果……
金箫比寻常的箫多出两个孔,孔的两侧开有两条细细的窄缝,这两窄缝间若穿进竹叶,是不是就可以产生颤音了呢?打造金箫的工匠,倒还独具匠心!
走到竹丛旁的长廊,坐下,竹叶小心地穿过两条细缝,围着箫打了个结,将竹叶固定在金箫上。
晨曦又试了试,音色滑畅,不走调,但颤音调子仍觉着少了些。
把竹叶的结,再松了松,感觉好了!
顿时,长廊的上空,飘荡着悠扬的《彩虹曲》,婉转缥缈,悠扬恬淡,如同竹林的婆娑,山宇的空灵。
晨曦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乐曲飞扬、飞扬,直上云霄——母亲,你在天国听到了吗?
“姑娘,好调子!”一曲终了,一个声音在身侧响起。
听得话音,晨曦转首,呆住了……
注:(1)诗出自《墨萱图》【元】王冕
四十二 金箫秘密
“姐夫?!”
寻思着昨晚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姐夫,闹的那样尴尬,晨曦此刻有点手足无措,晨曦眼中,姐夫是个高深莫测的人,不是她这个年龄可以理解的,不知道如何与姐夫打交道,对姐夫如同对爹爹一样,能避则避。可鬼差神使的,还是避不过、躲不开。
晨曦抬眸望着席君睿,他挺拨卓立的身形,如同山的阴影,笼罩着她。
半晌,晨曦才缓缓移开金箫,紧紧地抓住,指节都发白了,咬着下唇,起身作了个福,复又坐下。
席君睿看了下晨曦,见她紧张兮兮的,又往晨曦手里的金箫看了下,微微一笑,尽量的将声音放缓,“三姑娘,很怕见到本皇子?”
“呃,姐夫……像爹爹……”晨曦这是实话实说,冷不丁的就冒出此话,心中慌乱,出口也不成章,是从未感觉的口拙。
“像爹爹?”听了她的话,席君睿止不住的愕了下,眉心微蹙,脸上刚浮现的笑意,也很快消散了。
见到他的笑意转瞬即逝,对着那张冷峻的脸,晨曦更是紧张,“哦,不,不,不,像姐夫!”
这不是废话吗!简直是荒谬!晨曦蹙了眉,真想拧自己一把!可话已说出,收不回来,只剩了口呆目瞪的份。
“想必本皇子是打扰三姑娘了,本皇子到此散步,只是偶然,听到三姑娘的箫声,天籁之音,清远悠扬。琴箫能独奏《彩虹曲》,的确意外,通常,琴箫需要与琴合奏,想必三姑娘也清楚。”见到晨曦有些语无伦次,感受到了她的局促不安,席君睿的手不自觉的往唇边按了下,转移了话题。
“姐夫也知道琴箫?”
只一霎间,晨曦就明白过来,此话十分的不明智,姐夫生在皇家,且位高权重,涵养和智慧不是自己可以揣测的。
何况,宫庭里有众多的乐师,全都是精心挑选的高水平的乐师,自己的那点水平,在姐夫面前可能还是班门弄斧。
从姐夫到川都至今,听得的只是寥寥数语,见到的只是一张令她有些惧怕的冷峻的脸,其性情爱好,根本是一无所知,此话,是唐突了。
晨曦抬眸,瞧了瞧席君睿,他耸了耸眉,未答晨曦的话,想必是,他也不以为然吧。
又说了句愚不可及的话!晨曦不自觉的吐了下舌头,低了首,看了眼金箫,“呃……这金箫,想是家母的旧物,第一次试音,实让姐夫见笑了。”晨曦缓过气来,连忙补拙,转移了话题。
“金箫是令堂旧物?”席君睿又看了眼金箫,“三姑娘,何以见得,这金箫就是令堂旧物?”他显得饶有兴致。
“金箫上的一行突厥文字,意谓,蓝天之歌,霓裳羽衣,曲名正好是本姑娘两个姐姐的名字,爹爹曾告知,两个姐姐的名字,均是家母所取。”
姐夫说话,文绉绉的,晨曦也只好一字一顿的跟着他的语气说话,一边说一边还需冥思苦想,感觉远不如跟七皇子说话来得轻松。
不过,晨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传说中姐夫英勇善战,在人前却是这么的温文尔雅,是心机太深,还是倔强倨傲?姐夫并非如同想象中的,与父亲是同一类人,而且,姐夫这个人,更是不可捉摸。
“令堂所出女儿,只有霓裳和三姑娘,据本皇子所知,三姑娘的二姐羽衣,并非令堂所出,不太对,想来,金箫其中应还有奥妙。”席君睿沉吟。
“家母用曲名给女儿取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姑娘也不明白其中奥妙,姐夫就当是典故听了,这些过往的事情,以疵传疵,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明白的!”晨曦也猜不透其中的奥妙,对于母亲,多年来父亲似是有所顾忌,基本上不提。
忆起坊间传说的,因母亲与皇上之间的纠葛,父亲才有所顾忌?
姐夫是皇上的儿子,在姐夫面前,这个话题提不得。
母亲的谜样身世和扑朔迷离的往事,晨曦一直是知之甚少。
四十三 窘迫透了
“参不透,以疵传疵,是以,突厥之物,才会瞧着新奇罢。”席君睿眸光掠过晨曦手中的金箫,笑道。
“突厥之物于中土,本就稀罕,瞧着新奇也不足为怪,七殿下前段时间就到过家母住所,见到一些物品,都大惊小怪的,想不到姐夫也如此。对了,当时还碰到个怪人呢。”
晨曦想起,前段时间和七皇子到母亲的旧住所麦宛时,曾经碰到一个马夫。这些人是怎么了,瞧新奇都凑到一块来。
“碰到个怪人?”席君睿疑惑地望了晨曦一眼。
“这当儿仔细寻思着,那个人还真的是个怪人,很可疑,感觉不仅仅是瞧新奇而已,似乎是到家母住所找些什么东西,给人抓住了似的,躲躲闪闪的!”晨曦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有人到令堂的旧住所翻查物品?”席君睿一下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晨曦,“三姑娘,知是甚么人?”
“说是将军府新来的马夫!”看了席君睿一眼,见其眉心微蹙,晨曦心中一颤,想不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席话,竟引起他的警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很严重吗?”
或许母亲的这些旧物背后,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将军府新来的马夫?他在找些什么呢?”席君睿追问。
“当时屋里的东西都没有动,难道,在找这个金箫?哦,金箫真如姐夫所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晨曦一边回想,一边摇头,此刻,想不通,猜不透。
“找这金箫?奇怪!这金箫本皇子带在了身边十多年……”席君睿说着,忽然顿住了,手不自觉的又往唇边按了按,抿了抿唇。
“发生什么事情啦,很严重吗……”晨曦是越想越着急,心突突地跳着,问道。
养在深闺,对于外间诸事,晨曦是不得而知。
话未说完,晨曦突然顿住了,以手掩唇,姐夫刚才说甚么话?这金箫他带在了身边十多年?
天,这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这竟是姐夫的金箫?!
怎么可能?
晨曦懊恼!用一个男子的金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