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性的证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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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求保留日本国籍,将会得到批准。
前田良春在美国出世的时候,日本还处于旧宪法时期,又因为发生了日美交战的太平洋战争,正是移居美国的日本人受难的年代。
前田良春回归祖国是昭和二十八年,执行国籍法是从昭和二十五年七月一日开始的。由于符合该法第五条第二项“在日本持有连续居住三年以上住房者”的条件,所以国籍法开始施行的时候,前田就已经来到日本。或者几乎是在同时来日的。
前田在做千岅秘书之前曾担任一家大商社的国务商事。他在昭和二十七年通过了外语关,迸入该商社。昭和二十三年同千岅义典的次女结婚,昭和四十二年出任该商社的海外事业部代理部长,这是最后一个职务。以后就辞退商社的工作,做了千岅的秘书。海外事业部是商社中令人垂涎的部门,而前田三十八岁就当上了这个部门的代理部长,晋升之快,异乎寻常。但他毫不吝惜地辞去这个美差,急急忙忙地投入了千岅的阵营。
向这家商社推荐前田的就是千岅义典。昭和二十七年,千岅还没有进入政治界。这说明,早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联系。
此外,前田的父亲是美军文职人员,在昭和二十年八月,也就是停战的同时来过日本。“美军文职人员”,引起了栋居的注意。
栋居想起了什么,给二谷智惠子的家挂了电话。
“我就是前几天在您公爹葬礼上同您见过面的栋居。很冒昧,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能不能告诉我,您母亲是在哪里出生的?”
“您问母亲出生的地方吗?是金泽。”
“有一个人,是您母亲的同乡。叫前田让司,您是否听母亲或父亲提到过他?”
“前田让司……”智惠子的话音中没有特别反应。
“是第一代迁居美国的日本人,据说停战时作为美军文职人员来过日本。”
“没听说过,停战时我还是婴儿哪。”
“以后也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即使听到过,我的年龄也太小,或许早就忘记了。父亲已经回来了,您问父亲吧。”
“您父亲回国了?”
“赶不上公爹的葬礼了。他打长途电话告诉我,预定上旬的七日回国,也就是明天傍晚,在成田机场着陆。”
第一次听到井崎要回国的消息,栋居想,届时一定要找他当面查查这件事。
向智惠子询问之后,栋居心中的心证更加明确了,在美国弗都·戴多利库访问井崎的时候,他曾说智惠子的婚姻曾受到“妻子以及和她同乡的美军文职人员的撮合”,这位美军文职人员是美籍日本人。
战后,井崎就是听了这个人的劝说才当了美国陆军驻日医疗总部的准社员,他是一九六八年才到美国的。
据说停战后,“731”的干部曾受过美军统帅部第二参谋部的审问。千岅也受过G2审问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当时由前田让司担任审问的话……看来栋居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第四节
为了迎接井崎良忠,翌日下午栋居也赶到成田机场。询问了日本航空公司,井崎的名字确实记载在当日由纽约飞往东京的第五次搭乘乘客姓名簿上。
栋居登上从箱崎开出的航空公司专程大客车,马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虽然预料会相遇,但同乘一辆车却没有想到。在此之前,同坐一辆车还是在去年年底到多磨公墓去的时候。
“哎呀,夫人也去机场迎客吗?”栋居向智惠子发问。
“嗳哟!”
智惠子显出吃惊的表情。她似乎没有想到栋居也会去接同一个客人,栋居心想,同井崎见面后,或许自己的真实身分就要让智惠子知道了:“您去接父亲吗?”
“嗯,栋居先生……”
“我也是去接您父亲的,我代表我的父亲,”
“您百忙中还去迎接,父亲一定很高兴。”智惠子似乎在天真地为父亲的接客增多而欢喜。
“您父亲来日期间大槪住您那儿吧。”
“我是这么请他的,叫他不必再住旅馆。但他还是预订了旅馆。”
“听说井崎先生近期内将从美国回归日本。”
“您都知道了。我想母亲故世后,父亲一个人在美国生活太寂寞,就劝他回国同我们一起生活。由于母亲的坟墓在那边,父亲还犹豫不决。近年来,大概他上了年纪,更加寂寞,终于又回来了。这次回国,他要下决心了。”
“我也认为你们在一起生活好。”
“嗳,我一直想把父亲留在日本,我不愿象母亲那样,再让美国夺去父亲。栋居先生,请您也劝劝我父亲。”
说话之间,大客车已经驶进成田机场。
迎客长廊上聚集着许多接客。广播告诉人们,第5次班机已经安全着陆,乘客正在接受海关检查。先检查完的乘客已经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到客休息室。接客都涌到乘客出口处观望。
“就要来了。”栋居对智惠子说。
随着乘客不断从出口处出来,接客也一个个地减少了。个人旅客走完后,接着就是日本人的回国团体。人人都带着许多外国的特产。
“怎么搞的呢?”
父亲还没有露面,智惠子十分担心。“大概迟了,在团体的后面吧。”栋居安慰智惠子说。因为查过乘客登记簿,栋居知道井崎肯定搭的是这趟班机。
“啊,爸爸!”
智惠子突然脸放光彩。出口处出现一个拎着旅行皮箱的高个子老人,呢帽帽沿下露出银白的头发。
“爸爸,在这儿呀!”智惠子大声喊着奔向父亲。
“喔——,智惠子!”
井崎满面笑容走过来,二人紧紧地握住了手。
“爸爸,好久不见面啦!”
“你身体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井崎见到女儿,百感交集,激动得说不出话。
“井崎先生,上次冒昧打扰您,真对不起。”栋居找机会同井崎打招呼。井崎这才发觉栋居也在场。
“啊,是你呀!”声音里充满了惊奇。栋居连忙先发制人说:
“我就是在大陆时期受过您照顾的栋居的儿子。父亲的健康不佳,今天由我代表父亲来迎接您,欢迎您回到日本。”栋居话中有话,用目光示意着说。
“二谷父亲的葬礼他也来参加了。”智惠子的插话正是时候。
井崎从栋居的目示和智惠子的插话中意识到栋居什么也没有告诉她。他马上掩饰了惊奇的表情。
“爸爸,您一定累了,这就上旅馆吧。要谈的话到旅馆慢慢说。嗳,丈夫去开一个非参加不可的会,脱不开身。直接上旅馆吧。”
大部分乘客都同接客相遇了,三五成群地走出长廊,分散而去。
在去旅馆的公共汽车上,智惠子始终不离左右,没有同井崎谈话的机会。到旅馆后,办好住宿登记手续,进入房间,智惠子说:
“爸爸,丈夫不一会儿就要来的,一起吃饭吧。”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就更没有谈话的机会了,栋居心里急不可待。井崎说:
“我同栋居君有些话要说,说完再吃吧。”
“嗳,栋居先生也一块吃吧。”
“不不,稍微打扰一会儿就行。”
井崎似乎从栋居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
智惠子聪明地退出房间。井崎催促说:“您好象有什么话要说。”
“我对您女儿什么也没说,因为智惠子同这个案件毫无关系。”
“太感谢您了。”
“今天突然来找您是想打听一下,您是否记得一位叫前田让司的人?”栋居抓住关键,单刀直入。
“前田让司!你难道认识前田了!”井崎惊骇万分。
“总算让我找到了。前田让司,就是停战后审问你的G2审问官,是他介绍你到美国弗都·戴多利库去的。”
“是这样。不过,前田他怎么啦?”井崎收起了惊讶的神色,问栋居。
“其实我一直在查前田的材料。前田当年担任了审问‘731’干部的任务,被审的这些人中也有千岅义典吧。”
“我记得千岅也在内。因为从石井部队长、北野部队长,直到各班的班长都受了审问。”
“前田让司的儿子同千岅义典的女儿结了婚,您知道吗?”
“前田君的……没想到,真的吗?”井崎的惊愕不象是装的。
“真的。我要马上同前田取得联系,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前田早已上了年纪,还不知道他是否健在。”
“前田君身体好着呐,现在已经回日本了。”
“在日本?!”
“他已经回到家乡金泽,我曾经收到他二、三次信。”
“他也是金泽人?能把他的地址告诉我吗?”
“可以,我也想去会会面,很久不见啦。”
井崎打开了备忘录。
终于从井崎良忠处查到了前田让司的住址,他还健在金泽。停战时,前田是G2审问日本人的官员,他在美军同“731”的交易中起了桥梁的作用。前田的儿子成为在朝党派——民友党干事长的女婿,这使人感到战后三十七年中,美军和“731”罪恶关系的尾巴始终没有斩断。
栋居思忖,能不能从这个罪恶的关系中找到进攻千岅和前田的突破口呢。不过,这种突破口即使有,也很小。
传说“731”同美军有过密约,只要让美国独吞“731”研究成果。“731”的全体队员一律免问战犯罪。开始时传说是偷偷地暗中流传的。最近杨雷震的文章已经使它成为公开的事实。
对“731”成员来说,这种交易无疑妨碍自己的前程。731部队在三千多名马鲁他身上反复进行了人体试验,其残酷在人类历史上是前所未闻的。但它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它的成员还用在“731”学到的技术和积累的研究成果,维持战后生活,擭取财富和名声。同太平洋战争中无数牺牲者相比,“731”应该对日本国民感到歉疚。
难道是这种歉疚的心情带来了一反常态的婚姻吗?
第二十六章 为保密而婚
箄一节
从井崎良忠那儿打听到的前田让司地址,是一个叫做“金泽市小坂街”的地方。一看地图,在金泽市东北一侧,它的街道同金泽市之间隔着山。前田住在一幢名叫“白云庄”的公寓里,该公寓在小坂街上的“野间神社”附近。
三月十一日,栋居踏上了去金泽的旅途。这次去北陆①已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同横渡刑警一起到富山县八尾镇查黑人青年被杀案件,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第二次是访问友禅染画师桥爪。
栋居在白云庄前下了车。雨已小得多。白云庄十分陈旧,壁上的涂料已经一片片脱落,雨水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条纹。从窗户的数目判断,整幢楼约有十二室,但空置的房间好象不少。一楼窗下,空酒瓶和啤酒瓶丢得一地,叫人看了刹风景。大门前栽着八角金盘树和南天竹,由于缺乏养料而显得枯萎,给现场増添了衰败凋零的气氛。八角金盘树边筑着一个小狗窝,往里一瞧……冷不防一只长毛狗同栋居戏闹起来,可能是饿了,它不认生,向栋居亲热地撒起娇来。长毛被雨一淋,沾满了水。栋居为难地撤到它的脖颈链条够不着的地方。
注:日本本州岛西北沿海一带,包括福井、石川、富山、新泻等县。——译者注
同狗窝并排堆放着几十张茶色的瓦片。可能屋顶漏水,近期里要维修。消防署早就要求拆除这幢破旧的沿街公寓,同它并排的是一幢新建的“金泽市第二消防团小坡分团器械库”,两者排在一起,形成绝妙的对照。
从公寓大门走到前面一看,中央是走廊,两旁是房间。走廊深处黑幽幽的看不清。公寓入口处是一块一坪大小的洋灰地。左边有木屐箱,右边是联合信箱,箱上放着一架红色的电话,电话上记着正确的号码,栋居马上把它抄下来。一看信箱,其中一格明确无误地写着“前田”。栋居松了一口气,他总算还住在这里。
不知从何处飘来厕所间的臭气。这里好象是公用厕所,目前已经很少见。栋居朝房间里大声询问:“前田住在哪里?”靠大门最近的一间房门开了,出来一位男子,大概是公寓的管理员。
“对不起,前田先生住在哪一间?”栋居性急地问。
男人睡眼惺松地说:“啊,您问美国爷爷吗?”大概前田在这里被人称为“美国爷爷”。
“对,就是这个人。”栋居点点头。
“他在神社下围棋。”
“您说的神社是不是附近的野间神社?”
“不错。”
经管理员的指点,栋居走出了公寓。野间神社在一片杉木林中,周围雾雨迷蒙。大牌坊的旁边竖着一块长着青苔的大石碑,上面刻着“乡社、野间神社”。青苔中可见“明治三十年建立”的字样。一旁还有一个用青铜葺盖屋顶的净手间。登上石梯,有一块经过漫长年代天然形成的石碑,上刻“阿北郡总代”五字。此外还有车马纪念碑和青铜制的铜马。这些陈迹使參拜者体会到神社的古雅风格,感到神社的历史如同脚下的土地一样悠久。
整个神社境内松柏亭亭,枝叶苍郁,遮天蔽日。透过浓密的枝叶飘撒下来的雨雾,象一片片烟雾弥漫在林中,使人感到深邃、幽幻。
穿过一对石灯,又是一段陡石梯。登上石梯就是座落在杉树丛中庄重的本殿。左侧有涂朱漆的小庙。右侧是白木制的宫司居室,看来里面还兼作氏子的集会场所。
天阴,再加上树枝遮盖,室内显得更暗,点着暖融融的电灯。门开着,栋居喊了一声,希望有人来领自己进去,但室內传来热闹的谈笑声和收拢围棋子的响声,没人回答他。似乎里面聚着的人正兴致勃勃地评棋。
栋居提高嗓门再喊,里门终于听到了:“请进来吧。”对方大声回答。
穿过走廊,来到大声喧闹的房间。一开拉门,霎时,栋居感到一股暖气拂抚着自己冰凉的脸。室内有五、六个男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看来宫司的居室成了老人们下棋的场所。
突然闯进一个陌生的栋居,嘈杂的谈笑声立刻停止了,大家都向客人投有疑惑的目光。
“冒昧来打扰你们。我叫栋居,这儿有一位前田让司先生吗?”
被栋居一问,大家的目光立刻从栋居移向一位老人。只见这位老人身形似鹤,瘦如枯木或木乃伊。一张刻着无数皱纹的脸上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