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棺上路-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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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等着吧,该来的,总会来。”
诸葛禹接了一句:“咱们就这么等着?”
我反问道:“要不然呢?”
诸葛禹被我问得没有话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至少,得回去看看那个司机吧?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摇头道:“他怎么样,只能说看吉人天相了。就算他现在还在车里,我们是能把他带过来,还是能坐他的车回去?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透了。”
不是我心狠,而是整个书院处处杀机,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婉儿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还能给邪祟了掉包,更何况是已经离开我们视线那么久的司机呢。
这间书院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你分不清自己身边的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是邪祟还是自己人。总不能遇见一个人之后,就下死手去试探吧?
诸葛禹长叹了一声不说话了,婉儿却忽然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我身后的八角井不动了。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井口上伸出了一只手来,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抓着井沿,使劲往出爬。
司机!等那人从井里探出头来,我才看清了他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就见他从井里探出来半个身子,用一只胳膊撑着井沿,两眼阴冷地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你们……你们害我被鬼杀了!你们不得好死!”
诸葛禹的脸一下红了:“这个……这个……你还有什么没完的心愿,可以告诉我……”系池肝划。
“诸葛,不用听他的。”我冷笑一声:“得不得好死,不是他说了算。再说,我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过来。他拿了钱替我们办事儿,那是天经地义,就算死在路上,也是他自己命不好,跟我们无关。”
“放屁!”司机怒吼道:“不是你们逼我,我能来么?你们明知道这里闹鬼,还让我过来送死,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诸葛禹也跟着道:“兄弟,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连累了无辜,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呵呵笑道:“你确定他就是那个司机的鬼魂?你刚提完回去找司机,他就钻出来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他出来就是想让你心里内疚,说不定,下次在哪儿遇上他,手底下稍慢一点儿,他就能趁机要你命。”
我不等他们说话,就那手指着那个司机道:“我不管你是真鬼,还是假鬼。再说一句没用的,我马上让你魂飞魄散!你这一条对付刚出江湖的菜鸟还行,我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良心早就磨光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司机咬着牙看了我半天,忽然用手往对面院子里一指:“去那儿!”他说完之后,立刻一松手,又掉回了井里。
诸葛禹回头看了看我:“咱们过去么?”
“去!为什么不去?他本来就是过来给我们传话的。只不过,他事先安排好的戏路让我给打断了,就只能直接告诉我们方向。”
我说完之后,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灵符,抬手扔进了井里。井里紧跟着就传出来一声爆炸,墨绿色的磷火像是井喷一样,从井口里爆了出来。
诸葛禹惊叫道:“你怎么真把他灭了?”
“为了救你们!”我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满是内疚的婉儿:“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记住一点:那个司机王师傅已经死了,而且被我打得灰飞烟灭。下一次,不管在什么地方看见他,也别管他说什么,立刻出手干掉,别被他骗了。走吧!”
我话一说完,也不管他们两个怎么想,立刻推门走了出去。诸葛禹和婉儿仅仅犹豫了一下,就快步跟了上来。等我们从北书院走出来,顺着月亮门走进南跨院之后,头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宿舍的后门。
等我推门走进去之后,就听见旁边屋里传出来一阵哭声。我轻轻推开房门一看,屋里有个穿着老式学生装,脑袋后面扎着辫子的青年人,正蹲在地上不断抽泣。
等他看见我在门口偷看,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总算回来了……”
☆、第一三三章 南院的故事
那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冲过来抓着我的手喊道:“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不动声色地道:“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我接到鬼贴啦!”那人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我扶着那人坐了下来:“什么鬼贴?拿出来我看看!”
那个人哆哆嗦嗦地从床单底下翻出来一张纸,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从某本书上撕下来书页。那上面除了一个繁体字写的名字“刘新文”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英文。我翻来覆去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直接交给了婉儿。
自己跟那人说道:“你是刘新文?”
“你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刘新文一下懵了:“你别吓唬我!你到底是不是张文武?”
“我当然是张文武,我怕你不是刘新文。”我话一说完。刘新文就站了起来:“我怎么不是!你自己看看,我有影子,有影子!不信我跺跺脚给你看看。你听,有声,有声……”
刘新文不等我说话,就赶紧说道:“你家里不是道士么?你不是会法术么?你自己接到鬼贴之后。不是也没死么?你肯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只要你能救我,让我出多少钱都行!”
我轻轻甩开对方道:“我上回能逃出来,也是侥幸。你得告诉我,鬼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对对……”刘新文拍着脑袋道:“你来的时间不长,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我一点一点跟你说……胡老爷从外面请回来一个洋教授的事儿,你知道吧?”
刘新文不等我回答就说道:“你应该是不知道。你来的时候,洋教授都已经死了。那个教授是金头发,绿眼睛的英吉利人。胡老爷请他过来,就是想让我们开开眼界。现在那些官老爷不都吃洋人那一套么?”
“那个洋教授,叫什么阿尔杰。他一开始来的时候,我们还觉得挺新鲜,后来才发现,他就是个二混子。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就知道拿着一本格林童话骗人。早上起来,还骑着个自行车挨个院子送信,送了信还要钱,大伙儿都不喜欢他。有人私下还说。他比那个叫巴特的神父还烦人。”
我接了一句:“这地方还有神父?”
“有哇!”刘新文指了指窗户外面:“就在北边山上,那地方有个小教堂,那个洋和尚就住教堂里。一天到晚没事儿就下来布道,让我们信这个,信那个。还别说,他还真就骗了好几个人!咱们别说这些……”
“后来,那个洋教授突然就失踪了。不少人都传说,他让胡老爷给埋了。”
我听完之后眉头一挑道:“胡老爷把他给杀了?”
刘新文摇头道:“我哪知道哇!大伙儿都这么说就是了。
原先书院没有这么多人,后来,附近的人看书院出去的学生都有出息了,就削尖了脑袋的把孩子往这里送。胡老爷还特意免费收了一大片贫民学子呢。
这些人来了之后。书院的地方就不够住了。胡老爷又出钱,重新盖了南院,就是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本来盖个院子也没什么。但是怪就怪在,那些人白天不干活,全是晚上动工。就连奠基都选在了晚上。”
“晚上奠基?”我听完又是一皱眉头。
盖房子这种事儿,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最重要的两项就是奠基和上梁。这两件事儿,必须都得挑选良辰吉日,郑重其事才行。晚上奠基,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李新文点头道:“就是晚上奠基!”
“奠基那天晚上,胡老爷派人让书院的学生全都坐到学堂里,大声念《论语》,还有先生拿着戒尺看着哩。要是谁念的声儿小了,先生那真是拿戒尺往死里打呀!
那天晚上,我嗓子都念哑了,喉咙里面就跟冒了火似的,咽口吐沫都疼。到了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就知道扯着喉咙在那儿念。
我们念着念着,就听见有人在南院这边吵架。本来我们还想听听,后来让先生给打了几次,就不敢听了,一个个都在那儿念书。
不过一开始,我倒是听见两句。好像是胡老爷的管家,在对着谁喊,让他少管闲事。
后面有人还喊了几声‘你们这是犯罪’,然后就是叽里咕噜的,洋话土话全都出来了,谁也没听明白他究竟喊的是什么。
约摸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我就听见南院这边有人喊了一声,那动静就跟杀羊抹脖子的时候,羊叫的声音一样,听着让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刚打了一个哆嗦的功夫,脑袋顶上就挨了一戒尺。我回头一看,先生那脸气得都变形了,跟要杀人似的,眼珠子瞪得通红,满脸的横肉、杀气,看得人心里都直发毛。
手里竖着拿着戒尺,像是要往我脖子砍一样,连着比划了两下,吼道‘好好念书,不许停’!系肠爪圾。
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掉过头去念书。外面动静也就再听不见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洋教授就再没出现过。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传,说是那天晚上,胡老爷的人,把洋教授给杀了,拿他脑袋垫了房子角。当时,还有学生好奇,找了铁锹悄悄去挖房角,想要看看洋教授在没在那底下。
他们还没挖下去多深,就被书院的先生给抓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撵出了书院,谁求情都不管用。
学院的人都觉得,他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看见。可是,我觉得他们那天晚上肯定是看见什么东西了。那四个小子里面,有一个跟我是同乡,我回家的时候还见过他一回。
那小子疯了,满嘴都是胡话,动不动就满山乱跑。他爹说,他从书院回家的时候就疯了,乡里的郎中说是吓的,怎么治都治不好!”
刘新文说到这儿时,我插了一句:“他们几个被赶出书院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么?”
“看见啦!”刘新文道:“书院山长当众宣布把他们逐出书院,我们能没见着么?你是想问,当时他们疯没疯吧?
当时,他们四个全都低着脑袋,我们根本就看不着他们的脸。以前也有学生被逐出书院的事儿。那些人,不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就是起誓发愿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可他们四个,却一个个像是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先生不说话,他们连动都不动。往后,先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走出书院的时候,我们还在后面喊了几声,他们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连头都没回,直接就上马车走了。”
“哦!”我挥了挥手示意刘新文先停一下。
李新文所说的这些话里,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胡老爷造房子的这一段。按照我先前的分析,宏志书院并不是一次性完工,中间至少开工了三到四次,而且其中跨度相当大。
就拿这个李新文来说,他虽然还留着辫子,但是身上已经换了洋装。从这点上看,清廷就算还没灭亡,也是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了。而且,洋学和传教士都已经进入地处偏僻的朔州了,那就说明,这个时候起码是在民国即将成立,或者是建立初期。从这点上,南院的建筑,至少比北院晚了几十年。
这样推算过来,不管当初胡老爷建设北院是什么目的,至少他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基本上一无所获,否则,也不会再开设一个南院。
至于说,拿人垫房角的事情,就更耐人寻味了。
☆、第一三四章 鬼贴
古时候的高门大阀,建造府邸的时候,确实有用乌龟垫房角的做法。
这种做法究竟有什么讲究,却是众说纷纭。其中最为可信的是,古代人对天地异常敬重。把房顶也尊之为天,但是这个天却不可能自己飘在空中,必须要有支撑才行。那么用什么支撑就是一个问题了。在神话传说当中。女娲补天时,曾经为了稳固摇摇欲坠的九天,斩杀了一只巨龟,用巨龟的四肢支撑起了天穹。
后世盖房子的时候,用乌龟撑房角也就是由此而来。用人来垫房角的事儿,无论是风水还是传说。都不曾发生过,而且也没法儿跟神话拉上关系。巨人支撑天地,那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事;国内的古神话中,支撑天地的巨人倒是也有一个,那就是盘古。系肠爪划。
我不相信,那个二货风水师,敢在房子里模拟盘古大神支撑天地的事情。也不会有哪个东家,脑袋穿刺到让风水师去干这种事儿。
难道说……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之后,差点就站起来要往出走,可最后还是生生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我故意干咳了两声,才对李新文说道:“你接着往下讲吧!”
李新文定了定神道:
“从我们搬进了南院之后,南院的怪事儿就特别的多。不是有人睡着觉被抬到了屋外面,就是谁身上莫名其妙地多出来几个掐痕……书院的学生被吓得不行。就一起去找了先生。
结果被先生狠狠骂了一顿,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什么,我们平时不用心读书,身上没有正气;只要好好念《论语》,身上有了浩然正气。还怕什么邪祟?
我们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回来拼命地读书。说来也怪,我们念书念到子时之后再睡,也就没再出过事儿。渐渐地,我们就不把以前的怪事儿当一回事儿了。直到阿尔杰找回来之前,都没出过事儿。”
我接过刘新文的话头道:“阿尔杰是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当年的七月十五。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喜欢背着先生偷偷摸摸地喝上两口儿。以前,老王头总偷偷摸摸地溜进来,贴着窗户根儿,小声吆喝卖酒卖肉。那天晚上。我们睁着眼睛等到老王头过来,悄悄推开窗户想买点儿酒解解馋。
谁知道,一开窗户就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我们当时还以为遭了狼,正吆喝着要找棍子的时候,有人拿着油灯往外一晃,那哪儿是狼啊!那是长了一双绿眼睛的阿尔杰。
他当时就站在窗户外面,瞅着我们一个劲儿冷笑,一只手里还拎着老王头。
老王头在他手里都缩成一团儿了,身子滚得像个球,四肢就剩下一尺来长,像是插杆似的支在身上,一上一下的来回晃悠。老王头那脖子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