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特斯的心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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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夸张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好,你尽管调查到你满意为止,我会派人重新调查尸体身上的西装外套。”
但是佐山的这项推理不久后便遇上了瓶颈。
纵然认为犯人是以接力的方式搬运尸体,但是相关人士当中,却找不到不在场证明和这项推理吻合的人。唯一有可能的是末永,但是他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似乎一直和名古屋的客户在一起。搜证的调查报告书中,也没有提出不利于他的证据。
佐山心想,他的不在场证明完美到像是预料到自己会被警方怀疑似的。太过完美而显得可疑。但是佐山之所以会这么想,说不定是案情陷入胶着,导致他产生幻想。
佐山甚至认为:说不定仁科遇害的地点不是大阪,而是末永身在的名古屋。直树六点曾出现在新大阪附近的旅馆。然而,他不见得是在大阪遇害的。假设他后来基于某种理由要和末永见面,而前往名古屋。然后被末永杀害——未尝不能这么想。但是无论直树在哪里遇害,都无法改变死亡推定时间。查出直树最后用餐的地方与时间,以及当时吃的食物,能够相当正确地推断出时间。
直树于六点到八点之间遇害,这点不会改变。而当时,末永有不在场证明。
或者——佐山感觉自己脑中萌生了另一个想法。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不,不可能吧——他否定这个想法。因为他认为,未免太过偏离现实了。
2
到了下午,拓也前往样品工厂。这座工厂是用来决定量产之前,制造研究过程中的样品,没有量产的能力,但设备齐全,能够依照技术部的各种指示,随机应变地制造任何制品。进入工厂的左手边有一间隔间,透明压克力的窗户对面,可以看见样品部人员忙碌走动的身影。
拓也走进房内,寻找片平肥胖的身躯。拓也和这个男人一起工作过好几次,样品部当中他是最合得来的一个。片平正在自己的位子上打电话。拓也满脸笑容地朝他走去,片平也一手拿着话筒低头致意。他马上讲完了电话。
“我想要不锈钢的板材。厚一点五。”拓也说道。
“材质呢?SUS304可以吗?”
“可以,一点就行了。”
片平戴上帽子,从椅子上起身。前往材料放置场的路上,片平向拓也询问命案的事。“研究开发部闹得鸡飞狗跳吧?听说刑警每天都来不是吗?”
“倒是没有每天啦,但弄得人心里不太舒服。”
“遇上那种事情,心里不可能舒服吧。我作梦也没想到公司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到了材料放置场,片平拖出一块一平方公尺的四方形不锈钢板。拓也吓了一跳,说:“不用这么大块,五平方公分左右就够了。”
“搞什么,这样废材那边就有了。”说完,片平走进废材放置场,拿了一块大小适中的不锈钢板回来。“这块可以吗?”
“可以,对了,我想切成有点复杂的形状,可以借我车床吗?”
“车床?用线切割机比较快唷。”
“不,我需要精准度,而且修边很麻烦。”
片平点点头,又带头走了起来。这次来到的是模型加工部门。这里制造冲压机专用的模型等。片平向组长商量,达成拓也的要求。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我的话,我可以替你做。”
“不,小事一桩,不用劳动你。而且我自己来比较快。”
“新制品的零件吗?”
“不是那么好的东西。”
“好吧,你加油。”片平说完便离去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拓也开始动手。所谓线切割机是一种让直径〇·三厘米的黄铜线在水中放电,截断材料的机械。只要是金属都能截断,精准度达到微米,而且能够利用计算机随心所欲地控制截断形状。
黄铜线慢慢截断不锈钢板。拓也盯着截断情形,在脑中整理杀害康子的计划。这两、三天,他绞尽脑汁。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没有一种杀害康子的方法不用冒风险。不,并非没有方法杀害她,而是不确定能否成功,譬如将下毒的巧克力寄给她也是一种方法。寄件人姓名可以用她的朋友。但若用这种方法,可以断言要让她看起来是自杀几乎是不可能的。康子必须安详地死在自己家中,吃到一半的毒巧克力,可不能在尸体旁边散落一地。
这次计划的灵感,是来自昨天一名和康子交好的女员工说的话。她们两人约好了明天星期六晚上,要去看音乐剧。康子在这种节骨眼应该不会去看戏,但是之前约好了,又不能拒绝。
拓也佯装随口问道:“从几点开始?”她开心地说:“从七点到十点半。”
好机会!没道理错失这个良机。
拓也心想:只好冒险一试了。反正为了杀害康子,早已冒过一次险了:就是搬运尸体时。只要再做一次当时的心理准备就好了。
换句话说,就是谋杀再现。
而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管是哪种游戏机,都不会给人三次机会。
3
星期五下班前,整个部门的人都无心工作。最近大家都说美好的星期四(译注:日语为“花の木曜日(简写为:花モク)”,意指星期四是一周当中最空闲的一天。),但还是一周当中最后一天上班的这个时间最令人开心。
想尽快挂断电话。年轻员工草草收尾,便开始呼朋引伴去喝酒。
“中森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偶尔一块儿喝一杯嘛。”
当弓绘正在清理黑板时,同部门的男员工约她。
她至今被约过好几次,但是从没参加过。“抱歉。我今天有约。”弓绘低头道歉。
“这样就没办法了。和男朋友约会吗?”
“嗯,算是……”
“哇,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耶。改天再严刑逼供,今天就放你一马。”
“再见。”她目送那名员工离去。
收拾完毕,弓绘也换衣服离开公司。她和悟郎约好了六点在常去的咖啡店碰面。
弓绘早到五分钟,但悟郎早已坐在靠墙的座位了。他身穿牛仔裤搭黑色皮夹克,一身固定的打扮。他发现弓绘,笑出鱼尾纹并举起手来。
“有什么发现?——我也要咖啡。”弓绘在椅子上落座,问悟郎的同时,对前来点餐的服务生说。悟郎面前已经放着咖啡杯了。
“很遗憾,没有大收获。坦白说,这种事情很难调查。”悟郎歉疚地说。
“是喔。果然变成了一种禁忌吗?”
“或许吧。太过追根究底,会被人以异样的眼神看待。”
“是喔……老实说,我这边也没什么进展。我有朋友在人事部,我请她帮忙,今天早上稍微查了一下。”
“有什么发现?”悟郎问道。
弓绘摇摇头。“只知道开发企划室想找一名人事事务负责人,所以从当时空闲的设计部调一个人过去。”
“那一个人就是弓绘吗?”悟郎说完时,服务生送咖啡来。
弓绘边加牛奶用汤匙搅拌,边看着他说:“可是,我有一个有趣的发现。”
“什么发现?”
“关于悟郎的事。”
“我的事?我怎么了吗?”
“我之前没注意到,当我调部门的时候,你也调了部门。你从制造部调到了现在的实验部。”
“噢,”他一脸被人提起意外的事的表情点头,“嗯,是啊。因为我进公司之后一直待在同一个部门,也差不多该调部门了。”
“可是,这是巧合吗?”
“咦?”悟郎皱起眉头。
“我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是吗?”弓绘定定地盯着咖啡杯内。她陷入沉默,所以悟郎也低着头。但不久后,他主动打破沉默。
“我十分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想太多了,这次的命案和你想的没有关系,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此说完后,他又低下头,他的态度感觉只是试着陈述自己的意见。
“我知道,”弓绘说:“我十分清楚,这或许只是我的想象,但是我希望……我希望你再让我放手去做一阵子,如果你说你讨厌我这样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悟郎有些不知所措地游移视线,“我不是讨厌。但是,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嗯,这我还没决定,但是……”弓绘又含了一口咖啡,从咖啡店的窗户看了稍远的景色一眼,然后接着说:“末永先生——我想调查看看这个人的事。室长遇害之前,曾叫桥本先生和他进办公室,这件事令我很在意。”
4
二十一日星期六,雨从早下到晚。拓也将车停在距离公寓稍远处的电话亭旁,目光望向康子回家的路。康子家位于一栋五层楼公寓四楼最内侧,拓也确认过管理员不在。
电子钟的数字是十一点四十分,她差不多要回来了。其实,拓也想别和她见面执行计划,但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的。总之,非得和她见上一面不可。
他看了时钟一眼,十一点四十二分。这时,前方出现车头灯。一辆出租车缓缓朝这里靠近。出租车一在公寓前停车,后座左侧的车门就打开了。车内灯点亮,可以看见客人在付钱,但是看不见脸部。客人下车,迅速撑开伞。肯定是康子没错,她身穿灰黑色外套,一手提着纸袋。她好像没有发现拓也,走向公寓。
拓也拿着行李下车,走进电话亭。从那里能够看见康子家的窗户。他拿起话筒,目光直盯着窗户。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康子家在四楼,应该会搭电梯,但她现在走到哪里了呢?
当拓也掌心冒汗时,康子家的窗户亮起了灯光。或许是因为深色窗帘拉上的缘故,光线显得朦胧。拓也插进电话卡,一面让心情平静下来,一面按下数字按钮。拨号音响了三声,然后听见康子的声音。
“是我,末永。”拓也说道,感觉康子在电话那头倒抽了一口气。
“什么事?这么晚打来。”
“关于孩子的事,我有话要跟你说。我在你家附近,现在方便去你家吗?”
隔了一会儿,遗憾的是拓也不晓得康子脑中在想什么。
“明天再说不行吗?”
“不行,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家。”
“……什么事?”
“就是孩子的事啊,孩子和我们后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康子或许知道拓也想杀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当然会采取警戒。但即使如此,拓也也非设法进入她家不可。
“还有,”拓也决定祭出王牌,“桥本和仁科直树的事。”
“……你知道什么了吗?”
拓也快速动脑想,这个反应代表了什么?也就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吗?不,未必。
“我知道了。”拓也说:“所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又是几秒钟的沉寂,她终于说:“好吧。我门没锁,你自己进来。”
“好。”说完,拓也挂上了话筒。
拓也小心不被人看见,走到康子家门前,悄悄握住门把。指尖事先涂了接着剂,不方便转动门把。这是为了不留下指纹所下的一番工夫。如果戴手套的话,康子会起疑。
和她说的一样,门没有上锁。一进屋内,康子坐在墙边,以警戒的眼神看着他。
“哎呀,”拓也说:“好久没来这间房间了,这应该是我第二次来吧。”
“是第三次。”
“原来如此。”
“先坐下来再说吧。”康子用下巴指了指矮茶几对面的沙发。拓也锁上大门脱鞋,落座在她指定的位置。
“我原本想买点伴手礼来,但想不到该买什么才好。所以随便买了你喜欢的东西。”
拓也将白酒瓶和方盒放在茶几上。“先用白酒干杯吧,能不能拿酒杯出来?”
“为了什么干杯?”康子冷淡地说:“你有话快说吧。”
“在那之前,我想放松一下。”
电视柜就在一旁。拓也自己从中拿出两个酒杯,然后用开瓶器拔出软木塞,将淡金黄色的液体倒进两个酒杯中。
“那,干杯。”拓也拿起酒杯。
但康子只是露出想看出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眼神,没有伸手拿酒杯。
“怎么了?”他问道。
“我戒酒了,”她面无表情地回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吧?”
“喝一点没关系。”
但是她摇摇头,说:“我从刚才就在等你要说什么。”
于是拓也也没有喝酒,直接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意思拿掉孩子?”
“没有。”
“孩子的父亲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唷。桥本和仁科……”拓也说完,观察她的反应。
康子霎时垂下目光。“你知道了?”
“嗯。如果孩子是其中一个人的,你怎么办?”
于是康子稍微耸肩,用鼻子冷笑一声。“那种事情用不着你费心,你只要想你如果是孩子的父亲的情况就好了。”
猜不透啊,拓也焦躁了起来。猜不透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如果警方知道遇害的两个人都是你的男人,会怎么样呢?”
“你的意思是,你要告诉警方?如果你那么做的话——”康子的目光闪了一下。
“我知道。你要说,你也会告诉警方你和我的事,对吧?所以我反而担心。我问你,你手上没有东西会泄漏和我们三个之间的事吧?像是将我们的名字写在记事本上之类的。”
“放心,我总是用公司的内线电话和你们联络对吧?”
“这样就好。”拓也真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当我听说那两个人遇害的时候,坦白说,我怀疑是你干的。”
“别开玩笑了。”她以强硬的语气说:“为什么我得杀害那两个人呢?倒是那两个人说不定想杀我呢。”
这是事实!拓也忍住想说出来的冲动,说:“但是仁科直树遇害那一天,你向公司请假对吧?难道你要说,那是单纯的巧合吗?”
于是康子先是露出放松的表情,然后像是在犹豫什么,视线不停游移。但她的视线最后停在拓也脸上。她说:“那一天啊,仁科先生要我去大阪。”
“室长要你去大阪?做什么?”拓也佯装惊讶,装傻地问。关于直树找她去大阪的理由,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