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特斯的心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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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长去找过你?为了意外事故的事吗?”
“不,不是,他和你现在一样,说是针对机器人带来的灾害在做调查。”
“他问了你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问我当作业员让运作中的机器人一度停止,再以人工操作操纵机器人手臂时,会不会留下人工操作过的迹象。他的意思好像是事后能不能检查作业员的保全步骤。我回答:如果安装这类的监视器,应该可以。不过,目前的机器人没有安装那种东西。”
拓也心想,真是奇怪的问题啊!为什么直树想知道那种事呢?
“他好像也很闲,会不会在思考什么防止意外事故发生的方法呢?”田所说完,轻轻拍了一下布鲁特斯的机体后离去。
真是奇怪的问题啊——等到田所的身影消失之后,拓也仍然在想这件事。直树的行动有许多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咬着拇指指甲,试着在脑中整理不清楚的问题点。
直树在计划谋杀康子时,除了拓也他们之外,还打算利用共犯D。而他对拓也他们隐瞒了D的真实身份。直树知道直美事件的真相。而他告诉了敏树证人的存在,直树平常总是违逆敏树,当时为什么协助他呢?
直树为什么重新调查意外事故的事呢?而最后——
“他提到人工操作?”拓也睁开眼睛,握紧拳头,总觉得脑中有什么炸开了。至今连想都没想过的想法充斥脑中。对了,这么一想,所有的谜团都会解开——
10
宗方轻轻清了清嗓子,舔舔嘴唇。“刚才刑警来找过我了。”
敏树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钢笔,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他来确认我在直树遇害那一天的不在场证明,我那一天去了横须贺的工厂。”
“晚上和我在一起对吧?”
“是的,但是刑警一副‘晚上有不在场证明也没用’的口吻。看来警方好像认为杀人犯和搬运尸体的人是不同的人。”
“哼,”敏树伸手拿玻璃制的烟盒,“那些家伙也绞尽了脑汁啊。”
“毕竟那是他们的工作。”
敏树等宗方替自己点烟,敏树讨厌有人在他抽第一口烟时跟他说话。宗方确定他吐出白烟后,才开口说:“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自从直树遇害之后,我就和丰桥的山中家联络,刑警好像也去了那里好几趟。”
“这是当然的吧。”敏树一脸不悦。
“是啊。警方主要问他少年时期的事,但前一阵子,警方好像有了奇怪的动作。”
“奇怪的动作?”
“是的,据说警方调查了停在山中家旧车库里的车。”
“调查车?”
“详情不清楚,但用来搬运直树的尸体的听说就是那里的车。”
“你说什么?”敏树瞪大眼睛。
“也就是说,用来搬运尸体的车,是直树自己准备的。”
“直树他自己准备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警方如何看待这件事。不过,我们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难道有什么事情不利于我们吗?”
但是宗方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又清了一下喉咙。“直树说想和雨宫康子谈她和专任董事之间的事,找她到大阪。他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吗?”
“我不晓得,或许他知道。”敏树粗声粗气地答道。
“假如他知道的话,说不定会认为雨宫康子是个碍事的女人。”
“喂,”敏树目光一闪,“你想说什么?”
宗方提醒自己要不动声色,继续说道:“直树找雨宫康子到大阪,然后他在那之前,事先准备了用来搬运什么的车。”
“你的意思是,直树打算杀害康子吗?然后,他打算搬运她的尸体?”
“我想,八成有共犯。那个人将谋杀雨宫康子的计划还施彼身,使直树变成了被害者——”
“胡扯!”敏树像要制止宗方说下去地吼道,将还挺长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熄。“怎么可能有那么荒谬的事?!”
“这纯粹是推理,很可能只是我多虑了。我想姑且对您一说。”宗方离开办公室前,低头行了一礼。
然而在他转身离去前,敏树出声说:“等一下,警方察觉到什么程度了?”
“我不知道。警方应该完全不知道专任董事和雨宫康子的事。但是发现那辆厢型车,应该会认为直树不是单纯的被害者。”
“这下糟了。”敏树说:“非得想个办法才行。如果被人认为仁科家的人和杀人计划扯上关系,会损害MM重工和仁科家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名誉。”
“还有另外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敏树板起面孔。
“从刑警的语气听起来,警方好像认为使用丰桥的车的人,是当天在那附近的人。这么一来,末永就有嫌疑。”
“末永啊……”敏树偏着头,目光望着窗外良久,然后以这个姿势指示宗方:“没办法,舍弃那个男人吧。别再让他和星子有任何往来。”
“遵命。”宗方再度鞠躬。
“一切都得从头来过了,还得思考接班人的事。”敏树深深叹息。
“您最好也考虑一下领养横滨的孩子的事。”
“嗯,是啊,这也好。那孩子今年读国中一年级。前一阵子跟他见了一面,长得挺俊俏的。”敏树对宗方说:“你去给我准备好。”
11
悟郎双手抱着枕头,将脸埋在其中面向一旁,背部剧烈起伏。弓绘将手搭在他肩上,他之所以大汗淋漓,大概是因为使出浑身解数的缘故。他的身体燥热,简直像要将汗水蒸发成水蒸气。
“没关系,”弓绘对着悟郎的背部说:“这种事情也常有啊。”
但是他不发一语,也没有改变姿势。弓绘稍微移动身体,将脸颊贴在他背上。弓绘闻到淡淡的机油味。他应该刚才冲过澡,但或许是他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与机械为伍,所以这股味道渗入了皮肤之中。
悟郎说了什么。但是他仍将嘴巴靠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听不清楚。“咦?你说什么?”弓绘稍微抬起头。
“抱歉,”他将脸从枕头移开,“让你见笑了。”
“我才不会笑你呢。”弓绘说:“我从几本书上看过,这种事情经常发生。转换心情就没事了,所以你别放在心上。”
悟郎离开枕头,用手抱住自己的头,然后将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抱歉。”他又呢喃了一次。
“别再道歉了。”弓绘吻了他的背,然后缓缓闭上眼。
今晚吃完饭之后,他提议上宾馆,弓绘抬头看了他一眼。
“算了。”他搓着人中,“我乱说话了,对不起。”
弓绘将视线落在桌上考虑。她总觉得这需要一点决心,但透过肌肤之亲让两人重新出发也好。所以她回答:“好啊。”
悟郎好像停止了呼吸。接着他缓缓吐气,问她:“可以吗?”
弓绘点点头。
然而对他们而言的重新出发,却不能说是一帆风顺。因为宽衣解带、钻进被窝之后,悟郎的下体一直硬不起来。他气喘吁吁地吸吮弓绘的颈项,揉捏小巧的乳房,触碰她的私处。但即使如此,他的下体仍处于委靡不振、无法性交的状态。弓绘把心一横,主动伸出手指,摸到悟郎的下体像少年的那里一样小,有如棉花糖般柔软。她碰的时候,悟郎有些反应。所以悟郎好像也抱持期待,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原状。他或许是做到一半放弃了,以口爱抚弓绘。
“不用了。”她说。因为她不想让这一晚以单方面服务的形式画下句点。
或许是“不用了”这句话伤了他的心。他突然抓住枕头,将脸面向一旁。
“我问你……”悟郎说。
弓绘睁开眼睛,“什么事?”
“勇二……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吧?”
弓绘沉默不语。
于是悟郎又说了一句:“抱歉。我没有意思要提起他,我到底是怎么了——”
“只有一次,”弓绘一说,悟郎的肩膀抖动了一下。“第一次的时候。他在那之前明明一脸自信满满,但是事到临头却不行。当时我们俩也是躺在宾馆床上,赤裸着身子抱在一起,直到早上……然后到了早上,他就可以了。”
“到了早上……啊。”
“是啊,所以像这样抱着睡一下,一定没问题的。”
“但是,我没办法睡到早上。”悟郎将身体转向弓绘。他的双眼充血,红通通的。“我半夜有事得去实验室一趟。”
“半夜?非去不可吗?”
“嗯,”悟郎点点头,“非去不可。”
“是喔。”
“但是还有一点时间。我决定在那之前像这样抱着你。”悟郎的手臂环过弓绘的脖子和肩膀。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轻轻闭上眼睛。
12
晚上十点,佐山和新堂在丰桥。因为接获通知指出,十一月十一日早上,也就是仁科直树遇害的隔天早上,有男乘客从丰桥车站搭出租车到名古屋。那家出租车公司的名称是丰北交通。佐山他们在办公室里,等待载那名问题男乘客的司机回来,听说那名司机现在前往渥美半岛。
“他还记得吗?毕竟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了。”新堂将手伸到圆形暖炉上方,一脸惴惴不安的表情。
“只能祈祷了。这一行的人见过不少客人,记忆力不可小觑,十分值得期待。”
“是啊,我也来祈祷好了。”新堂说完,又问道:“从丰桥车站到名古屋……会是末永吗?”
“我想是他,除了他没别人了。”
坦白说,佐山将破案关键赌在这名出租车司机身上了。因为警方查出山中木材加工的厢型车被用来搬运尸体,到这里为止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但是之后的调查就一直碰壁。特别是直接下手杀害直树的人是谁呢?——关于这点毫无线索。佐山重新调查了相关人士的不在场证明,但是一无所获。最重要的是,连应该将相关人士的范围拉到多广都无从推断。
说不定犯人完全在调查范围外——仁科一家子的关系势同水火、雨宫康子怀孕、直树的身世,除此之外说不定还有什么未爆弹。
佐山心想,一切要等末永被逼到走投无路之后再展开行动。
“好像起风了。”新堂搓着手说。纸屑在窗玻璃外飞舞,每当司机们开关办公室的门,就有冷风吹过脚边。
“明明都十二月了,光穿薄西装外套应该会冷,这种时候用不着强调你很年轻吧。”佐山看着弓着背发抖的新堂,面露苦笑,自己穿上带在身边的大衣。
“我不是爱漂亮而穿得少,只是没钱买大衣。等这次的案件解决之后,再去二手衣店添购行头好了。”说完,新堂打了一个大喷嚏。
或许是听见他们的对话,出租车公司的行政人员说:“很冷吧。”拿出防寒衣物给新堂。那是一件咖啡色夹克,领口的地方有毛,虽然称不上时尚,但看起来的确很暖和。
“太好了,有了这个就能慢慢等了。”新堂拢紧防寒外套的前襟,像尊不倒翁似的变得圆滚滚,露出一口白牙。
“糟蹋了谷口小组的帅哥。”
“随便你怎么说,要是着凉感冒,岂非得不偿失。”
“你这样穿,好像五十多岁的大叔。”
佐山笑道,但旋即敛起笑容。因为他从新堂的扛扮和自己刚才的话,联想到了一件事。
“喂,新堂。买钢笔的客人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自从那之后大概就没有像样的线索了。”
“证人说是戴金框眼镜、穿夹克的中年男子是吧?”
“嗯。”
“另一边怎么样?在八王子买钢笔的年轻男子那边。”
“那边的可能性很低,应该没有详细调查吧。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事呢?”
“嗯……”佐山看着窗外的景色沉思良久,然后说:“那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同一个人?穿夹克的男人和戴安全帽的年轻男子?”
“有件事我有点在意。”佐山说:“如果按照现阶段的想法,有三人共谋杀害直树、搬运尸体。假设桥本遇害是同伙意见不合的结果,犯人是否必须杀掉另一名同伙呢?这么一来,犯人就有可能准备两枝喂毒的钢笔,分别寄到两个人手上。而结果,只有桥本一个人死了。”
“经你这么一说,穿夹克的男人买了两瓶蓝色墨水对吧?犯人说不定是担心在一家店买两枝钢笔,会令店里的人留下印象。”
“高中一年级的女孩子之所以将穿夹克的男人形容成欧吉桑,单纯只是基于衣服和眼镜的品味,对方说不定是年轻男子。”
“你的意思是,他乔装打扮吗?”
新堂一脸有些想不透的表情,但马上小声地惊呼出声。“佐山先生,夹克说不定是MM重工的工作服,而金框眼镜则是用于制造现场的护目眼镜。”
佐山不禁深吸一口气,然后在吐气的同时说:“年轻作业员啊。”
“是啊!如果是作业员的话,说不定就能进入热处理工厂的仓库,拿出氢酸钾。”
佐山轻轻拍了自己的膝盖一下,但是目前没有想出和这项推理吻合的对象。明天起必须锁定直树身边的年轻作业员。
“事情变得有趣了。”佐山感觉心中涌起了新的斗志。
晚上十点四十分,他们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是一个名叫河田、年逾四十的男人。他留着平头,表情僵硬,就像木雕人偶,感觉是所谓个性豪迈的男人。
佐山觉得他很靠得住。
河田喝了一杯热茶,然后来到佐山他们身边。
新堂首先确认内容:“命案发生那一天,有记录你载过那种客人,你有没有印象?”
河田说:“有。”
“那一天对吧?我记得啊。我在丰桥的车站前打盹儿。那种时间,很少会有客人。他突然拍打挡风玻璃叫我起床,吓了我一跳。”
“听说他去了名古屋是吗?”新堂问。
“是的,他说要到车站,我想他应该是要搭一大早从名古屋发车的电车吧。”
“你们在车上有交谈吗?”
“不,我想是没有。”
“我听说是个年轻男子。”
“他是比我年轻,但不至于是学生。”
这时,佐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