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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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臣特别禀报过太皇,只因亲娘最近身体欠佳,才不得已返京照顾,再说……”
世民不悦地打断他的话说:“你千万不要以为身为皇弟,就可以为所欲为。倘若再得知你有不检点的行为,朕决不再纵容你了,明白么?”
元昌不敢再说什么,低垂着头道:“臣明白。”
李世民挥挥手,“你下去吧!”元昌告退。李世民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担心起自己的几个儿子来。
第四十四章
李元昌是李渊与尹德妃的儿子,二十出头、素无战功就被封为汉王,任梁州都督。仅靠父荫便得到高官厚禄,按理应该心满意足,但他时时觊觎皇位,虽在梁州,并不死心,总是寻找借日溜回京城。
刚刚无故挨了李世民一顿骂,他心里十分别扭,还得装出十分顺从的样子。回到大安宫尹德妃寝宫后才开始骂了起来:“哼!什么身为梁州都督,大部分时间逗留京城?我偏要呆在这儿,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我李元昌决不是李建成!”
尹德妃心疼自己的儿子,劝慰元昌道:“他不能欺人太甚,否则我就跟他拼了。”
“拼?”元昌冷笑起来,“亲娘又拿什么跟皇上拼呢?”
尹德妃脱口而出:“太上皇呀!有太皇保护,皇上敢对我们母子怎样?”
“亲娘,你怎么还在一厢情愿地依靠太皇?太皇早已自顾不暇了。”李元昌不屑地说。
“但是……”
“还但是什么?太皇在位的时候就对他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建成和元吉被杀;现在退位多年,就更无可奈何了。”
德妃听了,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那倒也是,自从太皇退位之后,就窝在这个大安宫里,整日无精打采,我和张妃更觉百般无聊。想当年,车水马龙,欢宴连连,现在都成了过眠云烟。元昌,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说着说着,尹德妃流下了眼泪。
元昌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他不耐烦地说:“亲娘,你就别哭了。我们只要能够投靠一个人,并且取得他的信任,以后不愁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德妃听了,忙拭掉眼泪,急切地问:“这个人正是谁?又有谁能有力量与皇上作对呢?”
元昌望着东宫方向,冷冷地笑道:“承乾。”
李承乾已有十六岁了,但满脸稚气未脱。一大早起来,就拖着右腿一跛一跛地向皇后请安去了。此刻,东宫里只有奶娘遂安夫人在。李元昌笑咪咪地进来,把一包包礼物放在桌上。
遂安夫人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七王爷每回来东宫,都送贵重的礼物,实在是不敢当。”
元昌笑得近乎谄媚:“如此说来,妈妈就见外了。你养育太子,劳苦功高,这就算我代表太子表示的一点敬意。”
遂安夫人真有些感动了,忙说:“多谢七王爷,有您这么关心太子和我,真是太好了!”
元昌又问:“太子什么时候才回东宫?”
“他刚去立政殿探望皇后,恐怕还要过一会儿。”
元昌在杌子上坐下说:“那也我就等会儿吧!”
长孙无忌最善欢妹妹的小儿子李治,他是李世民的第九子。无事时,常陪李治玩耍,给他讲解《四书》、《五经》和前朝典故。李治也最喜欢他这个舅舅。
这一天,朝里无事,无忌又来到后宫,与李治对弈。长孙皇后在一旁做着女红,不时抬头望望舅甥二人大。
一会儿,两人便分出胜负。无忌弃子中盘认输。李治不愿道:“是舅父有意让我!舅父让我,赢了也不光彩。”
“好,有志气!”无忌伸出拇指赞道:“既然输了,就不能言而无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递给李治。
李治谢过舅父,打开小盒一看,只见里边放有一颗夜明珠,流光溢彩,煞是可爱,不禁赞叹着。长孙皇后探头看见,笑着对无忌说:“大哥,瞧你,别宠坏了治儿。”
无忌疼爱地抚着李治的头说:“谁叫他从小就既乖又巧,我想不疼爱也不行啊!”
正在这时,承乾刚好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恭恭敬敬向母亲、舅父请安施礼。然后递上一叠奏折,道:“这是母后要孩儿练习披阅的奏折,还请母后过目。”
长孙皇后放下手中针线,接过奏拆,打开浏览起来。半响,长孙皇后点头道:“看得出来你很用心。不妥之处是在所难免,一会儿我再跟你详细讨论,好吗?”
一直紧张的承乾这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回答:“多谢母后指点。”
这时,李泰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他虽才仅有十四岁,但比承乾更显得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承乾自小与他在一起时,总有种被压抑的感觉。
李泰看见无忌,先忙向他施礼:“舅父好,孩儿来向母后请安来了。”
“泰儿,一大早你去哪儿了?”长孙皇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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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故意朝承乾扫了一眼,再向皇后禀告:“孩儿的确来晚,请母后见谅。孩儿之所以来晚,是陪同父皇去国子监了……。”
承乾听了,心里很不舒坦。长孙皇后没注意到,仍继续问:“原来是这样。你父皇还好吧?”
李泰又故意看了一眼承乾说:“父皇很好。在国子监,孩儿曾向父皇提出了几项建议,父皇认为孩儿的建议颇有见地,立即下令付诸实施了呢!”
长孙皇后很高兴,连声赞道:“好!好!”
李泰满脸得意之色,望着有些懊丧的承乾,开心极了。
李承乾回到东宫,见到一直在等候的叔父李元昌,便忍不住气愤地述说起来。李元昌一听,故意火上浇油道:“魏王分明是故意炫耀给殿下看的,殿下不必生气,否则,岂不正中了他的下怀吗?”
承乾更是气愤,激动地拍着桌子:“李泰凭什么要当着母后的面强调父皇对他的器重?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他总是与我比高低,这不是存心要取我而代之吗?”
元昌干笑着说:“殿下,谅李泰不致于有这种妄想……”
“叔父,你不知道,”承乾激动地站了起来,“从小到大,只要有机会,李泰是绝不会放过我的。他不是硬要把我给比下去,就是要争着讨父皇或母后的欢心。他处心积虑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想取我而代之么?”由于过于激动,承乾因腿脚不便差点儿摔一跤,元昌急忙上去扶住,并乘机执着他的手说:
“殿下,我李元昌绝不同意任何人抢走你的太子之位。你是长子,继承皇位是当然的事,其他人不应有非份之想。”
承乾对元昌的一番表白大为感动:“多谢叔父,侄儿的事,叔父要多襄助才好。”
“我只比你大几岁,你以后就叫我元昌就行了,别再叫叔父。”元昌装做很诚恳的样子。
承乾十分高兴,也说:“好,元昌,那你也别再叫我束手,就叫承乾好了。”
“好,承乾,我们去轻松一下。”元昌建议道。两人高高兴兴地来到庭院。
他们将东宫侍卫分为两队,元昌率领执竹枪的一队,承乾率领执竹刀的一队,在庭院玩起“对阵厮杀”的游戏。枪刺刀砍,双方嘶喊着,好像真的在战场一般。承乾和元昌看得哈哈大笑,还不停地对自己的“人马”嚷着:“快冲!快冲!”
一名内侍被竹枪刺到脸上,血流满面,躲到房檐下。承乾大怒,一跛一跛地走到他跟前,斥道:“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受伤的内待惊恐万分,跪到地下求饶:“殿下恕罪,小的……”
承乾两根一瞪,打断他的话道,“我的规矩是什么,你也知道,快去!”内侍极为恐惧地走到一棵大树前,紧紧抱住了大树。承乾跟了过去,随手拿过一把竹刀狠狠地抽打起来。内侍双手死抓住大树,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来。
其他的人都中止了厮杀,恐惧地望着太子。承乾手的每一起落,都加重了他们的恐惧感。
承乾挥舞着竹刀,疯狂地渲泄着内心的积愤。这一切被远处的太子妃丽儿看在眼里。
元昌陪承乾玩得兴尽才告辞。承乾回到书房,拿起一本书读着,脑海里远不时翻腾着李泰得意的笑脸。他有些恨恨的,不明白为何身为太子,却事事让李泰占先。论武,自己显然不行;论文,虽也勤奋苦读,再李泰却偏会在父皇面前炫耀显能。想着在母后宫中的事情,他越发感到不快,唯有元昌的话能让他感到高兴些。如果这位年轻的叔父能够鼎力相助,也不用害怕李泰了……
“承乾!”正想得入神,丽儿在身后叫他。
承乾一听是丽儿,眉头一皱,回身问道:“你来干什么?我正忙着。”
丽儿仍关切地说:“承乾,我觉得,你以后不能再玩对阵的游戏,身为太子……”
承乾把书一摔,打断她的话,厉声道:“丽儿,我早就说过,你别管我的闲事!”
“承乾,这不是闲事……”
“怎么不是闲事?”遂安夫人边说边走了进来,把端来的参汤放在书案上说:“太子妃未免小题大作了,殿下只是消遣一下,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但是……”
“殿下也够累了,要念那么多的书,还要学习做一国之君,偶尔消遣一下,又有什么不好?”
她的话无懈可击,丽儿一时竟无言以对。她不再说什么,委屈地含回寝宫去了。
尹德妃对元昌把筹码压在承乾身上,感到有些疑虑。皇上和皇后如果一旦获知此事,他们会怎么做?何况承乾真的能靠得住么?
正胡思乱想着,元昌回来了,高兴地向母亲问安。尹德妃说出她的疑虑,明显地流露出不安。
元昌宽慰她道:“任何人都有优势和劣势,承乾也不例外。他的优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别人奈何他不得。当然他也有许多劣势,这些劣势逼得他不得不依赖我们,以保住他的太子地位。”
尹德妃点点头,但仍有些犹疑:“你讲得虽有道理,不过我们也应早作准备,未雨绸缪才是。”
元昌没听明白,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尹德妃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是说应记住建成的教训,不应重蹈覆辙。”
“孩儿明白。目前,对承乾太子地位最大的威胁并不是魏王李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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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德妃不解地问:“李泰才华出众,受到皇上宠爱,怎么能不足为虑呢?”
元昌一阵冷笑,道:“李泰恃才傲物,受到皇上宠爱,这个致命弱点足以让他难成大事。”
“难道是李治?他才八岁!”尹德妃不以为然地说。
元昌道:“对太子最大的威胁应是吴王李恪。”
尹德妃一听愣住了。
吴王李恪已年近十五,是李世民的第三子。因长像与父亲十分相象,而且又是世民爱妃吉儿所生,故世民多多少少有些偏心。只是李恪言语不多,且又谦恭有礼,颇受朝中大臣好评。他看似文静,其实弓马艺精,深得马上皇帝李世民的欢心。有一次在校场习武,李恪驱马奔驰中连射三箭,连中三元。在场边观看的众多武将也啧啧称奇。李世民更是得意,当时即把自己喜爱的良马赐给李恪。
李世民越是喜爱李恪,吉儿越是担心,尤其是皇子们渐渐长大,权力欲也日益膨胀起来,她不愿让李恪陷入手足争斗之中。
这日,吉儿用过午膳,摒退左右,正想歇息一下,李恪兴高采烈地进来,兴冲冲地对母亲说:
“亲娘,今天父皇看了孩儿的文章,夸赞孩儿越来越像父皇了。”
吉儿听了不但不高兴,反而轻轻叹气道:“恪儿,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断叮咛你,一定要敬重你的大哥承乾、四弟李泰和九弟李治。”
“是呀,”李恪感到奇怪,亲娘怎么说起这些?“孩儿听从了亲娘的叮咛,也一直这么做。”
“父皇越是称赞你,你就越应该敬重友爱兄弟们,明白吗?”
李恪越听越糊涂,“亲娘的意思是……?”
“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吉儿笑得很勉强,“我担心你越是受到父皇的夸赞,越会遭到有心人的猜忌和疑虑。原本你是无心,却会被别人误会以为你刻意想要做什么,有所企图……”
李恪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担心所在,说:“孩儿认为亲娘的担心是对的。孩儿丝毫没有存心去争取不该是自己的名份和地位,别人……又为什么要随意猜忌呢?”
吉儿不禁又叹了口气说:“这就是身处深宫内院的可悲之处了。所以我们要不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卷入无谓的纷争之中,明白么?”
“孩儿明白,亲娘尽管放心!”李恪虽不能完全明白,但为了不使亲娘担忧,他懂事地点点头。
离长安不远的武功,是李世民的出生地,他继承皇位后,在这里修建起庆善宫,年年夏天他都与群臣来此避暑。
今年夏天,长安城酷暑难耐,李世民提率群臣又来到庆善宫。
庆善宫依山傍水,清风徐徐吹来,再伴以丝竹之乐及舞伎的婀娜舞姿,使李世民感到十分舒坦。宴会时,不时举起酒怀,示意各位文臣武将饮酒。一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魏征只是抿了抿酒,他在任何场合都不会过量。他认为喝酒在于适意,只要感觉到愉快就行,比如现在的情景,群臣同乐,喝酒的本身就是享受。而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道宗、侯君集等一干武将则不同,他们大碗喝着酒,大口吃着肉。他们多年浴血奋战,常常是朝不虑夕,养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豪放气概。
李世民又一次举杯示意,全场一片肃静。他望了望众人,微笑着说:“各位爱卿随朕多年,出生入死,功劳甚伟。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大唐的江也就由朕与诸位爱卿共享。”说完一饮而尽。
气氛一下热烈起来,众人饮着酒,观赏着歌舞,还不时议论着当年征战时的趣事。
尉迟敬德听了李世民一席话,对坐于他上座的魏征有些不满起来。他素来不喜文士,况且自以为战功远盖他人之上,况且又多次救当今皇上出险境,怎么能容忍连刀枪都扛不动的魏征坐在他的上首?他黑着脸猛喝起来,后来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魏征,向:“今天的席位,始陛下安排的么?”
魏征聚精会神地观赏着歌舞,被他一问,并不在意地回答:“陛下并无安排。”
“既然随意而坐,你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