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大明-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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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禁海,实际上,大明的船只上,除了那些经常往扶桑,琉球的船只,大多数船上有个司南就够用了,大家就在大明的家门口里晃荡,就算迷路,又能迷路到哪里去,真是要连司南都指望不上了,依靠日升日落,也总能判断出个大概方向,到时候,朝着自己心目中估计的方向开就是了,总归是十日半月,就会看见陆地。
但是,这四海船队当初可是打算下西洋来着,有这般雄心,自然少不得在船上配置司南,牵星板,只是,这牵星板真正启用,除了在淡水出发时候备档过一份牵星图以外,也就是在离开占城的时候,用过一次,如今看来,当初的那般谨慎,也是有着好处的。
甲板上,已经放着一张长桌,关押了两日的那些船工,此刻正站在桌子附近,看着钱无病朝着这边走来。
船上有纸,有笔,有算筹,还有大小不一的一叠牵星板。那是一堆从小到大的乌木造的木板,上面从一指到十二指,规格不等,每块牵星板上,俱有细刻,若分、寸然。
“开始吧!”钱无病走了过去,有人送上椅子,他做了下来,有些疲倦的开口道。
众船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眼光落在一个中年汉子身上,汉子形貌粗豪,乍看真不想鼓捣这些精细玩意的人,倒像是一个拿刀拿枪的武夫,见到大家的眼光都朝着他看过来,他苦笑了一下:“我来吧,谁叫上次牵星的也是我呢!”
他走在桌前,拿起一块适中的牵星板,让牵星板的的最下面,和星光下海天交接之处平行,此刻月色皎洁,海面和天空的交接处历历可见,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然后,他保持着牵星板的平行,轻轻的转动的木板,寻找着他要牵的星星。牵星板上的视线,被他轻轻的拉在自己的眼前,然后,他顺着这丝线,小心的测量着星星在这牵星板上的高度。
“八指!”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身边的船工,立刻从一堆牵星板中,将一块标注着八指的较大牵星板递给了他,然后,他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过程,这个时候,除了庞大的船身,随着海水微微晃动,整个甲板上,居然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的动静。
“七指四,不,七指五!”他眯着眼睛,说道。
随着他确定了这星星的高度,立刻那些待罪的船工中,有善于计算的,立刻就拿起了桌上的纸笔,开始计算起来。牵星板确定了星星的高度,这星板顶端和海面的夹角,就很容易计算出来了,计算的结果,再和出发前测量的结果一比较,很容易就能得出,测量的人所在距离上次有多远,方位多少了。
一番紧张的计算,结果出来了,随同上次在占城测量的结果,还有在淡水出发前的备档,一起递到了钱无病的面前!
钱无病看了看身边的唐寅,唐寅会意,伸手接了过去。钱无病的意思很清楚,你不是惊采绝艳的么,验看一下这种小事情,就不用本大人自己动手了,你就勉为其难了吧!
唐寅先是拿着纸张,凝神看着,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桌上那些纸笔算筹的边上,船工们让开,有些期待的看着唐寅忽而拿起算筹,忽而拿起毛笔,验算着他们的结果。
半响,唐寅放下手中的结果,朝着钱无病点点头。如果备档中的牵星图没错的话,那份占城的牵星图也没问题,今天测量的结果,更是没问题。
“这两日,委屈大家了!”钱无病看到唐寅的示意,缓缓的开口:“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诸位都是船队的一员,都知道这偏离航向对船队来说,是何等大事,矫情的话,我就不说了!回去之后,好生办差,若是有人因此心生怨懑,那就是不识大体了!”
“小的们不敢!”
他挥挥手:“既然牵星术都没有问题,那问题,我想知道出在哪里了!你们都回去吧!”
船工们脸带喜色的离开了旗舰,甲板上,转眼之间,空荡了许多。
唐寅看着钱无病,仅仅他一个点头,钱无病就做出这样的决断,他心里颇有些激动,这是钱指挥对我置心了么,若是不是心腹之人,他岂能如此放心。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船队偏离了航线,他都毫无头绪,钱大人,他真的知道么?
“司南!”钱无病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有些倦意的笑了笑:“如果连牵星术都确定没问题,那唯一的问题,就是指引船队的司南出了问题,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司南,而是全部的司南出了问题,就在我们来的路上的某一段路程!”
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他肯定是不会给唐寅说的,至于要验证这个猜想,也简单的很,回去的路上,沿着来路再走一边就是了,只不过,每天都要用牵星术确定方位,那么他想自己很快就能发现哪处能所有司南都混乱的海域了。
他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的牵星板,学着刚才那人的模样,放在眼前慢慢转动着,随着他的转动,他手中的牵星板,移到了朝着港口的那一个方向,此刻,在牵星板的细孔中,他看到几堆火光,正在熊熊燃烧着!
第580章 大事不好了
咚咚的鼓声响了起来,很快,这鼓声一艘船接着一艘船,从旗舰蔓延到了整个船队。
白日旗语,夜晚声号,船队的联络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钱无病重视的大事情,如今,这重视的好处,就在这咚咚的鼓声中显现出来了。
整个船队,原本除了一些必要的灯火,其他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就好像一直蜷曲在黑暗中的巨兽,此刻,随着咚咚的鼓声,各旗的船只上,各种灯火都亮了起来,隐隐绰绰,在旗舰上,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在跑动。
“让雁九动手吧!”钱无病脸色有些苍白,发出命令,身后的鼓声更加激越起来。
炮声响了起来,目标是港口里那无处可逃的那些船只,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听在钱无病的耳朵里,让他更是有一种头昏脑胀,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阵天旋地转,钱无病身子一软,就朝身后倒了过去,慌得唐寅一边扶着他,一边大声喊着人,只是这喊声,又被这轰隆隆的炮声遮住了,一瞬间,哪里传得出去,只有几个一直随着钱无病的护卫,见到钱无病倒下,忙不迭的冲了过来。
“冲过去,冲过去,火铳手在最后面!”雁九大声的喊着,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修葺整齐的码头,而是码头附近一片看起来平缓的海滩,炮击过后,港口里基本上已经没有能给上岸的兵船造成大规模杀伤的武器了,趁着敌人被打懵的这会儿功夫,他得将人送上海滩去,哪怕因此这些兵船,全部搁浅,他都不在乎。
一队队穿着红色军服的士卒,很快的冲上了沙滩,而沙滩附近也开始出现了成群的敌兵,火光中只看见隐隐绰绰的人影,冲撞在了一起,很快,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还有声嘶力竭的怪叫声,在沙滩上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这种视野,分辨敌友是一件很困难的时候,大明的士卒,都是穿着红色的军服,一切不是红色的移动的物体,都是他们杀戮的目标。那些冲黑暗中冲出来的敌人,大概是打着将这些从海上来的大明士卒就此歼灭在这海滩上的主意,显得格外疯狂,毕竟,明国人无路可退,他们身后就是大海。
带着白日里胜利的骄狂,带着对着明国人的扭曲的仇恨,带着他们的主子那言不由衷的许诺,这些几乎是一水的吕宋土著武装,和大明军队的第一次碰撞,就碰得一个头破血流。
一艘艘兵船冲上沙滩,有的就那么搁浅,有的甚至没到沙滩上,就有不少的士兵,从船上跳到了海水中,雁九的这数百人,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卒,就是刀头上舔血早就见怪了生死的佣兵出身的家伙,白日里在这些土著武装面前许家的武力的溃败,让土著们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自己的对手,这样的结果,就是沙滩上,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躺下了一地的尸首,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他们的同胞!
先到沙滩的大明士卒,在第一轮对方的冲击下,稳住了阵脚,很快,按照事先的安排,他们结成了无数的小小的圆阵防御,而几个小的圆阵,又隐隐形成一个大的圆阵,圆阵的中间,始终留给他们后面加入的同袍。
最后一艘兵船,终于冲上了沙滩,雁九跳进了大腿深的海水中,朝着沙滩上跑来,炮击引起的火光,已经变得黯淡了许多,远处那些隐隐绰绰在厮杀的黑影,他甚至判断不出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
“轰!”最后一轮炮击,将一艘燃烧着的小船打得粉碎,炮声终于停歇了下来,黑暗中,对着港口的炮击到此结束,至于往岸上射击,为了怕误伤友军,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剩下的战事,就要看他们这只已经上岸的军队了。
火把亮了起来,前面的厮杀声已经消停了许多,不知道上岸他们遇见的这一股敌人有多少,不过,眼下似乎除了死伤躺在地下的,再也没有来自黑暗中的攻击了,而雁九一直担心的火铳声,也没有在这片海滩响起来。
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有些混乱的编制,趁着这个喘息的机会,正在寻找着各自的建制,军官们大声的咒骂着,喊着,间杂着有伤兵的呻吟,也不知道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前面有受伤的士兵,抬到了海边那些搁浅的船上,救治及时的话,能够回到船队的医官那里,或许他们能够得到有效的救治!
“这特么打的什么仗!”发出了和白日里看到许家的那一场乱仗同样的抱怨,雁九提着刀,看着远处的黑暗,和黑暗背后若隐若现的轮廓——那里是港口,是敌人重兵所在,对于这样仓促的夜战,他真的没多大把握。
“四娘你就是要发讯号,也白日里发嘛,这晚上怎么打!”一边抱怨着,他一边整队,很明显,那帮打烂仗的家伙,白日里吃了大亏,这晚上孤注一掷了,而四娘,似乎也终于下定决定,要求船队介入了,听的远处那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他就知道,在港口的后方,那里正打得如火如荼。
“咱们兄弟,没了三十多个,伤了差不多两倍这个数目!”有手下凑过来,报告着刚才一战的情形,整顿好的队伍,正在警惕的戒备着,迎接着可能随时到来的敌人的援兵。
“亏了!”雁九龇龇牙,“妈的,留下二十个人,照看受伤的兄弟,能送回船队的,就送回去,其他的人,跟着我走,长枪手和盾牌手,将火铳手包在里头,路上不管打散多少敌人,不许追击,所有兄弟,护卫好自己和身后的火铳手就行!”
他指了指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地方:“出发!”
……
“大人这是怎么了!”旗舰上,随着钱无病的倒地,微微发生了一阵混乱。
当唐寅和那些护卫,七手八脚将钱无病抬进了他的舱房,闻讯赶到的王钰,立刻就将这点小小的混乱,镇压了下去,甲板上正在值守的人,不管有没有看到这一幕,都被他留在了原地,至于向外传播讯号,更是被他严厉制止,忙完这一切,他才急冲冲的感到钱无病这里,此刻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医官在第一时间,被唐寅召了来,王钰走进去的时候,正看到朱云娘一脸忧色,正看着那位医官,在为钱无病把脉。
“不是外伤!”唐寅朝着他摇摇头,王钰的心里头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稍稍落下去了一点,不是外伤就好,不管是流矢飞弹,还是有人行刺,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对于船队来说,那可是一场无法形容的灾难。
“不过,消息还是暂时不要传出去!”唐寅朝着他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他第一时间就做了这事情,战事之时,主帅生死未卜,这个太伤士气了,他懂!
那医馆把了一阵子脉,犹豫了一下,又伸手翻了翻钱无病的眼皮,这让一旁的朱云娘,更是紧张了。
“如何?”
“节气不和,寒暑乖候,或有暴风疾雨,雾露不散,大人脉象散乱,以属下看来,似乎大人是犯了热病!”
“热病?”
“热病??”
“热病!!”
三个人,三个同样的词,却是代表着三种不同的意思,其中,以唐寅的反应,最为激烈。要知道,古代但凡出类拔萃的读书人,大都立志“不为良相,边为良医!”唐寅的医书,也没少读,在占城的时候,他的这一部分学识,可是让他在钱无病面前增设不少,一个被屠之城,居然没有出现瘟疫,他居功甚伟!
“不过属下也不敢断定,我先开个温和的方子,待到大人服下第一副汤药,然后属下再行加减!或许到那时候就知道了!”
方子是医官开的,这抓药熬药,自然也是他一手包办了,看到这医官愁眉苦脸的退了出去,唐寅绝对不会以为他是担心钱无病的病情,或许,他担心的是自己吧!那里是不敢确定,在他的心里,只怕早就已经确定了,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想相信罢了!
“这热病来势汹汹的,很难医好么?”最糊涂的,当属王钰,而朱云娘,似乎也隐隐想到了什么和唐寅一样,一脸的忧容,王钰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是不好医!”唐寅点点头,“此病皆因岁时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延及外人,故须预服药及为法术以防之!”
“这……这,这不是时疫么?”王钰瞪大了眼睛,唐寅说的,太吓人了,而他知道的人若生了病,这病动不动祸及满门的,除了时疫,还真没有别的了!”
更为要命的是,这时疫,也就是民间述说的瘟疫,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内,大率如斯!
他看着唐寅,又看着朱云娘,朱云娘惨白的脸蛋,在等候下,好像一个鬼一样。
“没错,就是时疫,没准,咱们这旗舰上的人,都已经染上了!”唐寅颓然摇摇头:“只不过,钱大人最先发病而已!”
“再往坏一点想,没准,咱们整个船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