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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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见钟敏言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开了,俨然是死死憋住怒火,不由提心吊胆地走过去,轻道:“六、六师兄,我帮你提一罐吧……”
“不、用!”钟敏言从牙齿里吐出两个字,见璇玑还在旁边晃,不由火道:“你还晃什么?!往前走啊!”
璇玑本来想叫禹司凤他们来帮忙,被他一吼,吓得猛然一怔,只得抓着小辫子,为难地看着他。
他有些自悔冲动了,面色稍稍缓和下来,把那四个滚烫的瓦罐搂在胸前,抬手抓了抓头发,低声道:“你、不用管我。早点去救出亭奴,就能早点去不周山,然后可以早点让玲珑……”
他没说下去。璇玑见他眉宇间流淌出一种深刻的悲哀,与他平日里精神十足火焰般的耀眼颇为不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也变了不少。月色朦胧,他的脸看起来像是被一团柔光遮蔽住。只有一双眼,烈烈燃烧般的闪亮。这种神情,令她电光火石般地。想到四年前小阳峰前,他下了潭水去捉鱼。从水底浮上地那一瞬间,水珠顺着他俊朗的轮廓滑下,双眸璀璨如星,亮亮地看着自己。
她心底猛然一颤,竟似被一只小小的手捉住了什么脆弱地地方。狼狈地别开脸。
“会好的……玲珑和二师兄、都会被救回来地。”
她喃喃说着。
钟敏言略带讥诮地一笑:“又说这种没边没际的话。。你去救?你的本事够用吗?”
“我、我一定能把他们救回来!不是没边没际!我是认真的!就算……拼上命也……”
他的手忽然轻轻拍了上来,按在她额头上,掌心灼热。结结巴巴地话生生断开。
“你不要拼命。玲珑已经……我不能再让……她妹妹出什么事。绝对不能。”
说完他突然一笑,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推,璇玑怔怔地退了一步,见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明朗的笑:“你是个小丫头嘛,只管跟在我们后面就好!这回应该听话些了,叫你逃就逃。别唧唧歪歪的,明白吗?至少……你逃出去了,还有一些希望可以反击。若是全军覆没……哈哈,那可太丢少阳派的脸了。”
前面的柳意欢又开始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吼叫:“你们几个是不是没吃饱饭啊?走快点行不行?照这样走法。天亮了也走不到。到时候没救成。可别怪我!”
钟敏言哼了一声,抱着四个瓦罐加快脚步往前跑。
璇玑眼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忽远忽近,不可捉摸。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他是如此难以靠近,像一只飞得很远的美丽鸾鸟,从来不会回顾一下。
肩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禹司凤低头对她微微一笑,低声道:“跟上,别发呆。”
她对上他深邃的黑眸,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往下落,不知为何想到那片瑰丽地杏花林,深红浅粉如雨一般跌落,这少年说喜欢她。
她又一次狼狈地别开脸,乱如麻,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跳动,胸口被很多东西堵着,背后一阵凉一阵热。
“那周府里有件上古神明遗落人间的宝物,想看看么?”
禹司凤笑吟吟地问她。
璇玑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是、是什么宝物?”
禹司凤悄悄拉过她,轻道:“嘘……别叫他们听见,否则一定要偷出来。那东西没办法说明,见了才知道。上至九天之外,下至黄泉幽冥,它没有不知道的。”
他故意说得很玄,果然把璇玑地好奇心给勾出来了,眼睛瞪得好像小猫,眼巴巴等他多透露一些消息。
谁知他只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到了那里我再指给你看,现在打点精神,快走吧。”
璇玑跟着他跑了起来,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要逗自己开心,方才她地脸色一定很难看,他便岔开她地注意力。
司凤真的很好,她知道。
然而这样想起地时候,居然会觉得伤感,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悄悄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袖子,他却永远比她快一步,头也不回,将手反转过来,用力握住她的手,回头笑道:“害怕?”
她心中狂跳起来,脸上微微发烧,急忙摇了摇头。
庆幸这样阴暗的夜色,遮挡住尴尬的一切;庆幸趴在肩头装睡的紫狐,一句话也没说,让她不至于难堪。
深夜的庆阳城,除了小巷里准备收摊的小食摊,没有一个人。风声从小巷里流窜出来,呜呜咽咽,卷起些微的残雪,在地上打转…………离开四季如春的浮玉岛,外面的世界依然是晚冬早春,寒冷彻骨。
一直巴在璇玑肩膀上睡觉的紫狐突然动了动,尖嘴巴上的胡须颤颤巍巍,紫色的毛皮随风拂动。
“青耕的味道!”她突然叫了起来,从璇玑肩上猛然跳下,身形犹如闪电,一眨眼就窜到了老前面。
众人当即转换方向,跟随紫狐往左边跑去。一拐弯,赭红色的高大墙壁便代替了方才的白色矮墙,众人都知道,这代表他们已经在周府外围,赭红色的墙,只有官宦人家才能用。
紫狐就在高墙尽头的角落里堵住一个东西,急切地叫嚷着什么。璇玑只觉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简直分不清到底是妖气还是臭气,直把紫狐的妖气都盖了下去。
她皱眉捂住鼻子,味道是从周府里飘出来的。看来柳意欢说得没错,周府里果然有妖邪!而且味道很重,难闻之极。
“你除了吱吱叫还会别的吗?!说点有用的东西啊!亭奴在哪里?!”
紫狐急得要挠墙,暴跳如雷。
众人跑过去,只见一只青羽白尾的小鸟被她堵在角落里,大小犹如一只喜鹊。大约是因为被紫狐吼了,它也急得直跳,吱吱乱叫,像在辩解。
“我看看。”柳意欢走过去,将那只青耕抓在手里,只见它脚上拴着一片鲜红的布条,看起来像是嫁衣的料子。
“那是亭奴的衣服!先前我闻到的味道应当就是这个。亭奴被这里的妖给困住了,当康在护着他,青耕飞出来寻找救兵。”
紫狐跳上璇玑的肩膀,把鼻子埋在她后领里,又叫:“这里不晓得住了个什么妖,味道这么大!我都快被熏昏了!别的什么味道也闻不到。”
柳意欢摸了摸青耕,将它放飞,回头笑道:“它刚才说,这里住的是一只非常厉害的蛇妖,快成龙了,正到脱皮的时候,所以味道奇大。它和当康对付不了,亭奴马上就会有危险。”
“蛇妖成龙?!”紫狐唬了一跳,“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来没见过成龙的蛇!”
那可得多厉害啊!来的这几个小辈,加上她和有天眼的柳意欢,只怕也是过来给人家塞牙缝的!
“你怕什么!”柳意欢笑着朝璇玑那里望了一眼,低声道:“死不了的,只怕到时候死的还是那蛇妖。”
紫狐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那个小丫头有点邪门,能放出三昧真火的话,就算真的成了龙,没飞天成功,就有办法治她。
“二小姐的闺房在东南角,咱们得分开行动,省的激怒了她,被一口吞掉。”
柳意欢随手点着:“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从这边过去。我和大美人还有带着罐子的小子,从那边走。到时候听我号令。”
众人一齐点头,身影一晃,都从墙头跳了进去。
第十八章 此情须问天(六)
第三卷无心璇玑第十八章此情须问天(六)
“月黑风高,窃玉偷香……”
柳意欢在前面哼着古怪的小曲,偌大的周府,他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地晃荡,偏偏就是碰不到一个人。天眼就是有这种本事,让钟敏言不服都不行。
紫狐趴在柳意欢的肩头,鼻子一直动啊动,叫苦连天:“臭死了臭死了!都快不能呼吸了!”
柳意欢哈哈一笑,“狐狸嘛,也不见得好闻到什么地方去。最后还不是要修炼媚香来引诱人。”
紫狐大怒道:“放屁!老娘一根毛都比这里的妖香!”
她见柳意欢在周府里晃来晃去,好像是找不到路的感觉,又急道:“天眼开了没有?你别浪费时间啊!”说罢爬上他的肩膀,鼻子在他额头上戳啊戳。
“别闹。”柳意欢一把将她扯下来,笑道:“它若是全开了,你这只小狐狸也别想活。现在这样足够了。”
他忽然停了下来,悠哉悠哉地从袖子里把手伸出来,指着对面一栋华美的建筑,道:“喂,小子,把狗血撒在门前窗下。动作快点。”
钟敏言在肚子里破口大骂,板着脸依言撒了狗血。那是刚刚宰杀的黑狗滗出来的血,浓的好似黑墨,腥气冲鼻,又被柳意欢施了别致的法术,一撒在地上便渗透进去,仿佛活的一样,攀着窗台墙壁,印在上面黑黑的一块,看上去很是恐怖。
“好了,过来吧。”柳意欢见黑狗血都撒完了,便对钟敏言招手,跟着往地上一蹲。不动了。
“呃?就这样?!”钟敏言压低了声音对他吼,“不冲进去吗?”
柳意欢蹲在地上,抱着胳膊。把脸一板,冷道:“谁冲进去?你?想死的话就冲吧。没人拦你。”
钟敏言被他堵的哑口无言,狠狠地把罐子往地上一丢,掉脸就走了老远。
紫狐趴在柳意欢的袖子上,一个劲咬着他地衣服,急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只用黑狗血就够了?”柳意欢笑道:“当然不够。不过嘛,咱们又不能冲进去,也不能白白蹲这里让她出来吃了咱们,只得先想个法子把她困在屋子里出不来,到时候随机应变咯!”
正在脱皮的蛇对一切温热的东西感觉极其灵敏,她此刻一定能感觉到外面地黑狗血腥气,说不定开始蠢蠢欲动了…………动也没什么用,狗血里他加了咒法,她一步也出不来。只能困在屋里,这个嘛,就叫做瓮中捉鳖。网。
三人又等了很久。里面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那黑狗血撒下去没半点效果。钟敏言急得又跑过来。低吼:“到底怎么办?就在这里耗到天亮?!”
柳意欢哈哈一笑。正要继续糗他两句寻开心,忽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撒在门前窗下的狗血突然发出血红地光亮,钟敏言和紫狐都被这异变惊得退了一步,浑身戒备。
柳意欢稳稳地盘腿坐在地上,拢着袖子,面不改色,咧嘴笑道:“二小姐,不要妄动,否则烫伤了你的冰肌玉骨,未免大为不雅。”
屋中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地下十九层的泉水一般,寒冽彻骨:“坏我好事,你们是什么人?趁我未发嗔,速速滚出去,否则,休怪我狠毒。”
柳意欢猥琐地咧嘴笑,忽而横肘往地上一躺,抠着鼻孔,哼哼道:“你出不来,我进不去,谁也别恐吓谁。你我在庆阳城这几年,彼此相安无事,不过嘛,谁教你抓谁不好,非抓那个鲛人来成亲,那也别怪我先发制人。快,把鲛人交出来,咱们继续井水不犯河水,好的很么。那声音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淫贼。你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和我叫板,最后也不过是趁人之危地小人而已。区区黑狗血奈何的了我?未免小觑了人!”
那腥风更加兴起,左右上下夹攻过来,将众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钟敏言铿地一声抽出宝剑,一时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砍,下面依旧悠哉的柳意欢嗤笑他:“人还没出来呢,你砍什么?这点小小法术也让你慌了神,少阳派弟子就这样啊。”
钟敏言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咕哝一句:“要你管!”
柳意欢啧啧摇头:“我才懒得管你这傻小子。”他见那妖风不退反而更加炽烈,便大声笑道:“二小姐省点力气吧,除非我撤了法术,不然你一步也出不来。美女就应当柔顺些才可爱,快把鲛人放了,两不亏欠。”
果然那妖风渐渐退了下去,屋内沉默半晌,忽然呵呵一笑,森然道:“我本是要留个善果,不随意杀生,既然你们不顾性命前来坏我好事,开一次杀戒又有何妨!”
柳意欢神色忽然一凛,从地上一激跳起,转身抓住还在发呆的钟敏言,用力一扯,只见原本他站立的那地方忽然烧了起来,幽绿的火焰,足有一人多高,带着森森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三人见地上被点燃的青草迅速干枯发黑,最后变成了一片片细碎的冰屑,轻轻地碎了一地,不由都是大骇。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紧跟着门窗在一瞬全部大开,里面漆黑幽深,仿佛有黑雾团团笼罩,钟敏言浑身绷紧,只待里面地妖一出来他就拔剑砍下去,谁知门口人影一晃,却是一个华服女子,长裾披帛,长发委地,文文弱弱地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
“她是……?”钟敏言退了一步,小声问柳意欢。这女子柔美纤弱,一看就是典型的官家千金,他竟不知如何下手。
“说你傻你还真傻,刚才对风砍,这会正主来了你却发呆!她不是妖是什么?!柳意欢忙着在撒出去的狗血上加咒语。懒得给他解释。
钟敏言一时无语,但要他跑过去对一个官府千金喊打喊杀,还真有些难以下手。
那女子一直走到门边。仿佛被什么东西框住,再也前进不了一步。她抬起流云袖遮住樱唇。轻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柳意欢脸色忽然巨变,厉声道:“油呢?!快去!”
说话地片刻间,那女子已经一步跨出门框,窗下门前闪着红光的狗血一瞬间全部熄灭,哗哗地聚在地上。滚动不已。她地长裙扫过高高地石阶,身后黑色巨大的雾气团聚起来,蠢蠢欲动,竟像是一条盘踞成一团团地巨蟒。
钟敏言提了油罐,当头就要淋下,不防身体忽然被什么东西死死卷住,胸口几乎要炸开,难受得话也说不出来。眼前忽然一花,那女子惨白柔美的容颜凑到了眼前。眼波流转,笑吟吟地看着他,低声道:“可怜。还是个漂亮地孩子呢。”
他心下惊恐无比,转身欲逃。然而浑身都被无形的东西给缠住。非但动弹不得,而且渐渐有窒息的倾向。眼见那女子的手伸过来。死人一样的惨白,指甲足有三寸多长,尖利如刀,寒气入骨,他唬得嘶声大吼起来,当头将两个油罐狠狠砸过去。
那女子冷不防他还有气力挣扎,被两罐热油泼在脸上,痛得尖叫起来,整个人化作一团黑色地雾气,发疯一般地盘旋打转。
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