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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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只觉心口突突乱跳,一种久违的感觉在身体里渐渐苏醒过来。肩上忽然一紧,被人抓住,那人凑到耳边,低声道:“没事吧?”
是禹司凤。她勉强笑了笑,“没事……”
紫狐突然尖声道:“你们呆在这里!谁也不许动!我……我这就去了!你们决不可跟过来!”
黑暗中只觉有人行动迅速地窜了上去,璇玑大急,刚刚站起又被颠倒在地,她叫道:“你等等!我们一起……我……我御剑送你过去!”
这当口谁还管能不能御剑,她好容易扶住一棵树站直了身体,当即御剑飞起,下面众人纷纷惊叫她也不管,几个纵横就飞到了紫狐身边,她见璇玑来了,干脆破口大骂起来,冷不防被她一把抓住后背心,提了起来放在剑上。
紫狐正欲挣扎,手腕忽然一紧,被她紧紧捏住,竟然犹如铁圈一般,令她动弹不得。
“不要动。我送你过去。”璇玑低声说着。
紫狐猛然想起在高氏山自己被她逼得走投无路的景象,这会居然说不出话来,只能乖乖随她去。
谁知后面簌簌几声响,钟敏言他们居然也不甘示弱,纷纷御剑追了上来,一面叫:“我们也去!”
她又是惊又是恼又是喜,真的没想到他们几个孩子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然而阴间正门大开,神荼郁垒守在门口驱赶恶鬼,又岂是儿戏,总不能白白让他们为自己送命。
“飞低一点!别让他们看到!”她沉声吩咐,果然他们贴着树顶无声地飞,只觉越靠近前方,那阴森的寒气越重。
不是寒冬腊月的冰冻,也不是深邃山洞的阴冷……那种寒意,令人浑身的毛孔都感到恐惧,仿佛是活动的,会钻进五脏六腑,像毒液。
璇玑突然“啊”了一声,惊骇地指着前方。她不用说,众人也都看到了,被拉开的不周山,露出一个巨大宽广的深洞,里面漆黑犹如浓墨,什么也看不见,而洞里涌出大批的青色恶鬼,有的头上长满犄角,有的舌头一直吐到胸前……每一个都是奇形怪状,闻所未闻。
这些恶鬼哀号着,哭叫着,抑或者是狂笑,从洞中推搡着出来,从地狱深处,像火山爆发一样急速涌出,奔向难得一次的自由天地。
神荼郁垒手中挥着巨大的鞭子,在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驱赶着他们,那鞭子的煞响声破空而来,震得耳中嗡嗡作响,连面上都感觉到那巨大的波动。
璇玑见他们渐渐朝这里走来,便赶紧钻进树叶中躲藏身形,所喜他们走得甚快,似乎根本也没发现脚底的树林中躲藏着几个不速之客。待他们一直走远,璇玑立即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急道:“紫狐!你快进去!”
紫狐靠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捏了一下她的手。她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眼看就要飞到那裂开的不周山正中,剑身忽然猛烈晃了一下,两人差点摔下去,紫狐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忽觉心口猛然一颤,似乎受了什么感应,怔怔地望向半空。
“有人……灭了我的蜡烛!”
她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剑上直直飘了出去。
三十一章 危弦(七)
第三卷无心璇玑第三十一章危弦(七)
众人眼见紫狐从剑上摔下,都是齐声惊呼,待要去抢救已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摔落在地,周围密密麻麻的恶鬼一哄而上,争着撕扯她的衣服头发,张开大口要去啃咬她鲜热的血肉。
前面的恶鬼们还没得手,后面的恶鬼便纷纷涌上,先前整齐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恶鬼们凄厉地吼叫着,为鲜活的猎物大打出手。前面的神荼郁垒似是有所发觉,回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鞭子骤然举起,“啪”地一下甩了过来,一瞬间将无数聚在乱嚷嚷的恶鬼抽成了黑灰。
钟敏言见那鞭子不长眼睛,眼看随时会抽中紫狐。那是神器,又那么巨大,紫狐要是被擦上一点边,只怕不死也要死了。他只急得浑身冷汗,咬咬牙,不知该不该出去救,犹豫了一霎,旁边的禹司凤早已越众而出,闪身让过那巨大的鞭子,落在地上,剑光在手上乍闪,迫开周围犹自不甘心的恶鬼们,另一手将早已恢复成狐狸模样不省人事的紫狐抓起,狠命向上抛。
“璇玑!”
他一声叫完,她早已有了动作,在空中稳稳一转,白色的衣衫下摆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翩若惊鸿,一扬手,将那只昏迷的狐狸紧紧抱在怀里。
众人见毫发无伤地救了回来,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璇玑正要找个空隙藏回去,忽听头顶有人低声地吟唱起来,那声音清越朴质,越唱越高声,渐渐竟犹如千万人在齐声歌唱一般。
她愕然地抬头,只见神荼郁垒停在那里。纷纷解剑捏印,宝剑上光华万丈,不可逼视。那吟唱声,便是他们念咒的声音。地上的恶鬼们早已吓得破了胆子。没头苍蝇一样地乱窜乱撞,似是要找地方躲避。
那二员神将缓缓抽出宝剑,沉声道:“天帝有命,人鬼殊途,此为轮回正业。凡人不可擅闯不周山。违命者,杀无赦!”
璇玑见他二人嗡嗡地说话,声音宏亮,远传万里,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后面的禹司凤早已倒抽一口凉气,嘶声道:“被发现了!璇玑快躲起来!”
她心中一动,待要回头,却已迟了。奇#書*網收集整理。头顶仿佛有千万斤重的莫名物质狠狠压了下来。她浑身骨骼大动,气血翻涌,眼前骤然一片血红。耳中轻轻嗡鸣,不由自主跪在了剑上。
耳边好像有很多声音。有人在叫她。还有急促地呼吸声,剧烈的心跳声。以及………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她勉励在重压下睁开眼,抬头看去,只见一柄地宝剑朝这个方向挥来,那巨大的神器挥动之时,风云诡变,光是气势便压得她动弹不得。
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被这柄剑挥中,将会是什么后果。不要说飘在空中犹如破树叶地她俩,就连后面的禹司凤他们三人,甚至那一大片树林,都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她不可以呆在这里,她得动起来,得逃走,不然所有人都会死掉。可是她现在却只能怔怔地跪在剑上,眼怔怔地望着挥过来的、越来越近的宝剑。
那剑身修长,半透明的质地,光华万里,靠近剑柄地位置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篆。她甚至不用看,本能地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
昔日是东方白帝亲自从天河里寻来了两块奇异石,用凤凰涅盘的火焰,诱以深海蛟龙的鳞片,锻造出的两柄诛邪驱魔剑,分别赠予了守卫阴间大门的神荼郁垒。
诛邪驱魔……诛邪驱魔……她何时成了邪魔?天界苍茫,自有千万种条例死死束缚着众生。她抵不过,逃了出来……既然逃得一次,那再逃一次,又有何妨?!
璇玑只觉胸中似乎蕴藏着无边无际的浪潮,种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侵袭而上。竟是不甘,悔恨,狂妄,冷酷,自负……无数个情绪夹杂在一处。腰间的崩玉在簇簇跳动,发出刺耳地鸣声,像是遏制不住的冲动,渴望将一种力量释放出来。
身上的重压突然消失无踪,她长身站起,一把抽出崩玉,珠玉一般地声响,剑身银辉四溢。
狂风肆卷,诛邪剑已到眼前,顿得一顿,似是迟疑。她更是不相让,御剑犹如闪电一般飞起,抵着那诛邪剑,决绝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巨大的弧线。崩玉在其上切割,绽放出无数火花。她只觉手里极轻松,竟仿佛是切割豆腐一样,没有一丝阻碍,忽而把剑一横,衣袂扬起,在空中停了下来。
回首一看,那巨大地诛邪剑硬生生被她从中切成两段,咣当一声巨响,砸在地上,也不知压死了多少恶鬼,下面狼藉一片。
手里地崩玉仿佛极度兴奋,在她手中不停地剧烈抖动,久违了的快感。她手心里一片濡湿,心脏跳得极快,仿佛是要飞出来,只留下空荡荡地胸膛。
坏了诛邪剑的神荼只低头看了一眼,喃喃道:“定坤剑……你莫非是那位将
璇玑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神荼郁垒二人互看一眼,齐声道:“就算是将军大人,也不得破坏伦理规矩。请回!”
璇玑紧紧握住崩玉,丝毫不退。如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会在这个时刻如此固执,对方分明不想和她斗,给足了面子,不怪罪她闯进不周山的罪名,还让她回去。可她一点都不想退,这种固执从身体里每个方寸之地迸发出来,叫嚣着,仿佛退了一步,便是大耻辱,便证明她从头到尾都输了。她毫无办法。
“将军既然视禁律如无物,我等纵然力微,也要强行驱逐!”
璇玑见他二人还要拔剑相斗,一时忍不住冲动,打算继续冲上。身体里有个声音,似是不足,她还在渴求……渴求更厉害的对手,渴求更多的战斗。应当再来多一些,多一些……
怀里的紫狐突然动了动,猛地从她怀里挣扎而出,璇玑一把没抓住,震惊地回头,只见她从剑上跳了下去,一面喃喃道:“留住你自己的命!我一直没说实话……那些妖魔的老巢……在西北方向……保重吧!千万不要死!”
璇玑“啊”了一声,急急倾身去捞,仍是迟了一步,只听耳后利风尖锐鸣响,郁垒手中的鞭子抽过来,她本能地一让,谁知那鞭头竟微微一扭,硬生生擦过她脚底,蛇行一般,那巨大的气流将她几乎掀翻过去,像一片叶子在空中乱飘,好容易稳住,只见那鞭子往紫狐卷去,她急速下坠,身体渐渐变作了透明的,被鞭子一卷,再放开时,竟消失了。
璇玑心中大骇,只当她是死了,惊得泪水横流,正急急要再去看个分明,忽觉那鞭子掉头抽过来,她避让不及,只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抽中,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竟仿佛在一瞬间全部碎裂开一般,剧痛无比,当即眼前一黑,被那鞭子抽得倒飞出去。
突然有一人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狠狠揉在怀里。璇玑胸口窒闷,浑身动弹不得,勉强睁眼,只见禹司凤焦急而苍白的脸映入眼帘中。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落下一颗大泪珠,喃喃道:“司凤……紫狐死了……”
一言未了,只觉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血来,尽数染在他脸颊和胸前。禹司凤脸色犹如白纸一般,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死死按在胸前,只觉她嘴里的鲜血源源不断涌出,浸透了胸口,仿佛火在烧,灼痛了他。
“她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死!”他低声说着,御剑急速飞离这扇可怕的阴间正门,连回头看一下的勇气似乎也消失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二章 危弦(八)
第三卷无心璇玑第三十二章危弦(八)
紫狐只觉身体晃晃悠悠,仿佛灵魂出窍一样,不知要飘向何方。
她死了?真的死了?连阴间大门都还没进,莫名其妙就死了……好不甘心。不过也好,死了之后虽然不能救他,至少可以在阴间陪着他一起受苦,好过他一个人,千万年的孤寂折磨。
正想得入神,忽然眼前一亮,她没反应过来,身体猛然一重,狠狠摔在了地上,差点把牙给磕断。
“没死啊……”她喃喃说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只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腰上隐隐作痛,原来还是郁垒的鞭子擦了一下,虽然受伤不重,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了。
“唉,到底是哪个混账把老娘的蜡烛吹灭的?回头我一定宰了他……”
她爬不起来,只得躺回去,怔怔望着周围的景色,正是原来的祭神台,青铜鼎好端端地摆在那里,五根巨香还在燃烧,已经烧了一小半。鼎下……鼎下的黑蜡烛没了!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就要跳起来,忽听头顶一人笑吟吟说道:“居然是一只狐狸,毛皮还挺水亮。”
紫狐愕然地看着一颗脑袋伸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人穿着青袍,长发几乎垂到她脸上,面上却戴着一张狰狞的修罗面具。面具后目光灼灼,堪比天上的星子。
“你……”她有些眼熟,突然想了起来,尖叫道:“你是离泽宫的人?!是你把蜡烛吹灭的?!老娘没做过得罪离泽宫的事情吧!再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干嘛做这种事!”
那颗脑袋正是副宫主的,他笑吟吟地,抬手将她提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笑道:“谁和你这种卑微地狐妖是一家人。”
那话语虽然含笑,却是说不出的轻蔑鄙夷。紫狐登时大怒。然而浑身无力,后顶皮又被他抓着。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恶狠狠地瞪他。
副宫主又笑道:“你留着只会碍事,谁想你命大的很,居然没被神荼郁垒杀了。网。”紫狐怒极反笑,森然道:“是啊。他们没杀了我,你要帮忙吗?”
副宫主把她往袖子里一塞,轻道:“杀你?未免脏了本座地手。正好簪花大会要开了,你就做那朵被摘的花吧,省了很多功夫。”
紫狐在他袖子里破口大骂,都是一些闻所未闻地脏话,令人匪夷所思。副宫主先时还能含笑听,听到后来却有些厌烦,在袖子上轻轻一拍。紫狐只觉他的真气透过袖子刺过来,一口气顿时堵在喉咙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大事可不容你破坏。”他低声说着,回头望向被他移到祭神台后的黑蜡烛。看得片刻。终于转身飘然而去。
璇玑从黑甜乡中缓缓醒来,只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是被谁背在背上,摇摇晃晃,那人的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醒她。
她微微动了一下,那人立即发觉了,低声问道:“醒了?”
是禹司凤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四处看了看,还是那个阴沉地天,还是那一轮伸手就可撷取的圆月,他们还在不周山。
后面过来一人托住她的脖子,没好气地说道:“受伤了就别乱动!乖乖靠着!”
是钟敏言。
她乖乖靠在禹司凤背上,贴着他的长发,心中只觉空落落地,半晌,才喃喃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禹司凤轻道:“紫狐不是说那些妖魔的老巢在西北么?我们就去那里。”
他一提到紫狐的名字,璇玑心中便是一恸,眼里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