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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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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事,说到底还是用人!”

    “荃帅,若是说到用人,怕他张南皮和荃帅您差的还真不是一星两点,如何用这唐子然,我倒是听武昌那边传来一件趣事。”

    作为李鸿章的头号心腹,周馥岂会不知道朝廷在李张二人之间的平衡之道,对张之洞自然是早有防范。

    “哦?玉山,你说来听听!”

    见与唐子然有关,李鸿章不禁好奇起来,

    “荃帅,这个消息不过也是刚传过来,说是唐子然被张之洞邀于幕府后,于武昌却被冷落了半个月,所以便拿了个条陈去的见张之洞……”

    周馥将他人密告的事情一一告知,说的不单详尽,甚至还将唐子然于大签押房内谋划的纱、丝、煤、船四策一一道清,听得李鸿章连连点头,听到其愿以十万两办船局,且又立下军令状并要与张之洞约法三章,更是在心里暗自佩服起他的勇气来。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多年来求才心盛的李鸿章与其说看中的是唐子然的献策,倒不如说看重的是这个人。

    “其它不论,单以这四策来看,论货殖洋务,便杏荪亦无法与之相比,可惜,可惜!”

    连道着可惜,李鸿章又示意周馥继续往下说,在听到王廷珍请杀唐子然时,李鸿章却恼得猛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这王廷珍十足伪君子,嫉贤妒能到这般地步,实是可恨至极!”

    同样是幕僚出身的李鸿章岂会不知道王廷珍为何建言杀唐子然,当年他亦多次受这幕中的污事之害,当下立即同仇敌慷起来。

    “确实,荃帅,若是在您的幕中,怕此辈既便不杀,恐也被逐于幕外!”

    “想来他唐子然必然还有后招吧,他既然提到了榷盐之策,莫非是土药专卖?”

    “荃帅英明!这恰是唐子然欲办之事!”

    略奉诚了李鸿章一声,周馥接着将唐子然的“渐禁之策”一一道出,而李鸿章在听时则不时的皱眉凝思,直到周馥不无可惜的叹道。

    “可惜,唐子然似有所保留,未于人前将其计划一一道出,否则若行于直隶,不单破烟毒之因,亦可得巨额税款,以资洋务,实在是可惜至极!”

    “相比“寓禁于征”,这渐进之策,确可止烟毒泛滥之灾,又可解地方财力之因,所得烟款用于洋务,倒也属恰当,且于朝廷而言,所征者无外洋土药税厘,只要与税厘无扰,朝廷自会放权于地方!”

    不过只是片刻功夫,李鸿章便看出了“行以专卖,施以渐禁”的利弊得失。

    “但天下之事,贵在用人,专卖之权甚重,若用人不当,必惹祸乱,既然是专横如他张南皮恐亦不得不谨慎从事吧!”

    “荃帅所言极是,这不,从此之后,便再没有了此事的消息,至于他唐子然,似乎就连同船局差事也没了影子!若不然……”

    周馥将话声微抑,看着李鸿章说道。

    “卑职这便派人去见他一见,没准趁其受冷遇时,可邀其往天津!”

    周馥的建议让李鸿章心下微动,但想到这两年为避免朝廷猜忌,对张之洞等人的百般忍让,若因为唐子然与张南皮结下深怨,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如若是四五年前……想到这再看一眼桌上的《战国策》,李鸿章不禁长叹一声道。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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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心病(求收藏、求推荐)

    京师和天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武昌,尽管在武汉三镇,现如今官员仕子皆知湖北出了个“精通西学”的人物,虽引以为傲,但至多也就是令其欲与其结识一番,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不会有任何影响。

    甚至就连唐浩然本人都未感觉到多少变化——唐浩然病了!

    准确的来说,那日从总督府返家后,唐浩然便病了,心病!

    就在离开总督府的第二天,唐浩然便在家中见了几位幕友,而那几位平素素无交往的幕友,看似套交情、议政事,实际上言里言外的却往“禁烟”上引着,到最后全是一副请教的模样,而所请教的自然是“行以专卖,施以渐禁”的“禁烟之策”,他们为何请教自己?

    千里做官只为财,做幕僚同样也是如此,一为由幕而仕,直至封疆,二嘛,自然也就是为了财,在唐浩然提出“渐禁”之后,这些早就在官场摸打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人物,自然看到其间的利益,禁烟之利与权职相加,焉能不让这些始终挂着“补”字的人心动,非但那些自许尚能得东翁赏识的人前来拜访,即便是不为东翁所重的人亦前来拜访,他们拜访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结交唐浩然以图来日,毕竟作为禁烟之策的提出者,到时禁烟局里肯定少不得他的位置,禁烟局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差事都是淌着银子的肥差。

    面对或贪或婪的众生相,原本就因提出“烟土专卖”而倍受道德压力的唐浩然心底的痛苦便又添了三分,待第二日,见过一位五十几许,却称自己为兄的候补的道台后,唐浩然便再也承受不住那种道德压力——病了!

    这一病,便躺到了床上,每日唐浩然脑中所想的全是自己打来了一个潘多拉魔盒,照这样下去,为禁烟之利驱使的众人,定会千方百计的游说张之洞实施禁烟,而对于张之洞来说,禁烟不但能带来声誉,且又能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足以支持他创办他人从未敢想的洋务事业。一想到届时所谓的“烟土专卖”,完全成为各级官吏捞取的钱材的工具,道德上的压力几乎压的他喘不出气来。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说话不经过脑子!”

    后悔的滋味是什么,没人比唐浩然更清楚,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那一切,躺在床上他几次想向张之洞建言,断不可实施渐禁,但终究不敢下笔。这样出尔反尔,岂不贻笑天下?为人所耻?

    来到这个时代不过两个月,唐浩然发现自己就已经被同化了,若说这个时代的官员为获得权力而无所不用其极,自己未尝又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了能得到张之洞的青睐,而打开那个潘多拉的魔盒?

    尽管若干年后,在菲律宾、甚至台湾,“专卖、渐禁”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其效果远优于中国实施多年的“寓禁于征”,但现在那些官员与日本人一样,看到的只是其敛财功用,想到的只是眼前之利,为了获得利益的最大化,他们绝对无意制造新增吸烟者,这原本的“歪经”只会被念的更歪,最终所谓的专卖,也会如同“寓禁于征”只是沦为官府敛财的工具。

    思前想后,左右为难,唐浩然的病情愈来愈严重起来,甚至当《泰西策》名动全国时,躺在床上的他依然不知,而他的病同样也惊动了张之洞,以至于其遍寻武汉名医为其诊治,可十数位名医面对唐浩然的病,却是一筹莫展,无人知道他到底为何犯病,只以为其是受了风寒,或是开去风去寒之药,或是开人参之类的补药。

    自己的只有自己知道,唐浩然当然知道自己是心病,可这心中之病,又岂能与人言。一来二去,这病反而更重了!

    这日正午,躺在床人,人甚至都瘦了一圈的唐浩然,喝了医生的开的安神的方子后,失眠一夜的他便睡着了,可在睡梦中却正在作一个恶梦:那恶梦中到处都是耀武扬威的禁烟员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气十足地在街上走着,而路面上,尽是一个个神情麻木,目光呆滞,说话缓慢像是梦游者的呓语的百姓。

    那全是**成瘾的百姓!

    而在官府里,却是一片金灿灿的——堆成山似的金银财宝——那是无尽的民脂民膏。忽然,唐浩然惊讶地发现,一个小孩边跑边哭诉着什么。听着听着,他又听到无数个质问声。

    “是你,是你,都是你害的!”

    那千百万计的质问声,只听得唐浩然心惊肉跳。

    “不是我,不是我……”

    正在这时,哐啷一声,他便从梦中惊醒过来了……

    “不,不是我!是他们,不是我……”

    惊醒来的唐浩然大声辩白着,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家中,而门边还有一道俏影站在那,是云儿,她的脚下是一片碎瓷。

    “少,少爷!”

    云儿瞧见少爷双眼满是血红的模样,连忙吓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惊着少爷了!”

    其实也不怪她,她在给那刚来桑先生倒茶时,唐浩然于梦中发出的惊喊声吓了她一跳,这才打碎了茶具。

    “什么?”

    迷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儿,唐浩然便说道。

    “云儿,快起来吧,不就是把茶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便想从床上下来去扶起云儿,可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少爷,我来扶您!”

    见少爷想要起身,云儿连忙过去搀扶。

    虽说被云儿这般扶着,能闻到其身上的幽幽体香,但唐浩然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情,想到自己初来这个时空,便做了那么大的恶,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哎……”

    少爷的长叹,听在云儿的耳中,她的心头便是一痛,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偏病了,想到那在院子里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桑先生,若非知道那桑先生是总督大人的亲信,怕她连门都不让其入,现在到好,少爷的身子病着,他还上门守着心,心间一恼便说道。

    “少爷,您的身子还这么弱,那家里的客人便让他们回了吧!”

    “客人?来的是谁?”

    听云儿说是督府里的桑先生,唐浩然便苦笑道。

    “这个客人回不了啊!”

    穿了件棉衣,走出屋,唐浩然便看到,桑治平背对着自己,却正坐在那棵石榴树下,只手拿书,似正在看着书。

    “这人倒是雅致,这天,也不觉得的冷!”

    不想冷还不打紧,这一想到冷,唐浩然便觉得这室外似乎更冷了。

    “桑先生,切莫见怪,家中佣人不懂规矩,竟然让您在室外……”

    走前一步,唐浩然连忙道起歉来,虽说初入张之洞幕府,但现在他却也知道这位桑治平的来历,这是张之洞督晋前往请出的布衣好友,虽说只挂着二公子东席的名议,可府内众人皆知,其对张之洞影响力极大,张之洞对其更是言听计众。

    正看着书的桑治平转过身来,和蔼地笑道:

    “是我让你家佣人不用通传的,我是北方人,武昌的冬天远不如北方,恰好趁此空闲读读书。”

    这是第一次,唐浩然看清桑治平的模样,一副典型的北方人相貌,身形瘦削穿着件洗的发白淡青棉袍,黝黑的脸膛隐带着些许书卷之气,留着副山羊花白须,面上皱纹尽显其老态,瞧着他的年龄似乎远大张之洞,难怪他会淡了入幕晋身的心思,单就是这年龄,怕于幕中也无所求了,虽说其年龄老迈,可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宁静,充满着睿智的光芒。

    “子然,你我坐在这里可好?”

    桑治平放下手中的书,笑看着脸上已瘦了一圈的唐浩然。那笑容里满是和善、亲切。就凭这一脸的笑容,唐浩然便断定这人定是可信之人,坐在这?未来也太冷了吧。

    “既然桑先生有此雅性,在下岂不遵命。”

    唐浩然努力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害得他字斟句酌地说了很久,甚至暗自后悔起上学时没好好学文言文了。

    “哈哈哈!”

    唐浩然的模样,反倒让桑治平大笑起来,

    “都说你唐子然大病不起,看你这模样,那里像是病了,……”

    “桑先生见笑,在下这病……”

    略微弯了弯腰,面色苍白的唐浩然长叹口气,忍不住抬头朝着天空望了一眼,那天空是铅色的,恰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怕是治不得了……”

    说罢,唐浩然又是一声长叹,自己这病绝不是药石可治,听他这么说桑治平便收起笑容,正色看了唐浩然良久,轻轻地摇摇头,说道:

    “子然,你这病是心病,心病难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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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不简单(求推荐、求收藏)

    “是啊!心病难医!”

    唐浩然神情忧郁的应了句。

    心病难医,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自己为会病?若非那些人贪婪自己又岂会得此心病,若非知道晚清时从地方至中央的饮鸩止渴视烟税为国之重税,自己又岂会一病不起?

    “心病难医,但亦非不可治。”

    桑治平盯着唐浩然,神情平静的说道。

    “你这病,乃情志所致之心病也。若得良药,万愁尽释。”

    桑治平的话让唐浩然苦笑一下,看着他叹道。

    “这世间又有何良药可以医我之病?”

    “你所病者,无外禁烟一事!”

    不徐不急的吐出一句话,桑治平双眼逼视着唐浩然。

    “无外是恐众人皆为利所诱,施以禁烟,行以敛财,祸由此生吧!”

    从容平淡的点出唐浩然的病因,桑治平又反问道,

    “既是如此,那当初为何献出此策!”

    “这……”

    纵是心中有千般理由,但话到嘴边,唐浩然还是明白,那些理由太过牵强了,只是一时冲动吗?

    “在下一时魔障,现在每每想起,便是悔恨不已!”

    出言接住桑治平的话,唐浩然神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瞧见他的这般神色,桑治平的眼角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既是悔恨,那为何不加以悔改?”

    “如何悔改?上书请香帅不行禁烟?现在,现在还是我能阻得了的吗?”。

    若是自己能够阻止,又岂会一病不起,甚至在唐浩然看来,不单幕府中人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甚至就连同张之洞自己恐怕都掉进了钱眼里,只待时机成熟时,便会推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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