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部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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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一只过路兽,偶然撞见一个人,一时紧张,就扑他一口,扬长而去了。如果是其他的豺狼虎豹,断不会将人咬死而不再吃他,只有远道而来的过路兽,才会有那样的仓皇和凶猛。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经清楚——老虎!不管是孟加拉虎还是西伯利亚虎,它们的主要往来通道就是那条雷火谷,我们只要扼住这条咽喉,就等于抓住了主攻方向!”
众人一片齐声称是,胡驼子极想再补充点什么,但已被激昂的群呼压住了声调。
随之,马黑马发布三条命令:一、猎队重新组编,独眼龙和勺娃子一路换防到三棵树红沙岗一带,继续如前搜索,万一那头过路兽尚未走远,还在周围活动,趁机将其歼灭!
二、卜连长一路和马黑马那路合兵一处,精选出四十名强悍之士,由他为帅,卜连长为将,胡驼子带路,直奔那条雷火谷,以行聚歼!
三、其他的人,在羊副官、车班长的率领下,留守旮旯城,负责打猎生产两不误……
三条命令一下,举国沸腾。随之,一场更为壮阔的二次猎征,浩荡出发……
五十一
事物的发展真是不可预料,本来是一桩偶然的兽害事故,现在竟演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虎运动。
虎啊,威震山林、无敌天下的猛虎啊,只有跟你较量,才能真正显示英雄豪士的大丈夫气概!马黑马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胜利信念,卜连长更觉得此去定是获麟而归,独眼龙和勺娃子等人则因没被分配到第一战场而愤愤不平。
但有一个人,却变成了好龙的叶公,这就是带路的胡驼子。在一开始议论雷火谷情况的时候,他也是充满了激动和兴奋,竭力要证明那里确实有死虎尸;但当事情真的被肯定,决定发动这场战役的时候,他又心慌了,意乱了。
一是那条雷火谷的具体方位他实在记不清了,一旦再次迷路,他实在无法交代;二是那条雷火谷的情形也实在太可怕了,万一真的寻到,他也断断不敢二次涉足……惊惧之下,他后悔不已。几次想反悔,终于又不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踏上这条自找的二遭险途。
四十匹战马战驼,载着四十名精壮勇士,另外还有一支驼队,载着粮草、弹药、酒罐、水袋和帐篷等辎重,气势的确不凡,但命运却是在向鬼门关逼近。
一路上,胡驼子的心真是七上八下,乱透了。其他的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只做着一个战斗的准备;而他则要一边不住地纵观远眺把握方向,一边还要不时地跳下驼背辨认各种可疑的迹象。那种心理的紧张和压力,真是比探雷的工兵还要惊险沉重。
他只隐隐记得,当年他们大约走了七天七夜的路程,才遥遥望见一溜雪峰,而那雪峰的方向也只是个笼统的东南方向,当时就稀里糊涂,只顾了逃命,现在事隔多年,风移山动,更是茫茫如大海捞针。
勉力行出三天,他就晕头转向了。马黑马尚未说啥,卜连长已发出怨声,你这是咋搞的,照这样下去,几时才能走到?他就说,现在不是几时走到的问题,首要的是几时才能找着路径。卜连长又说,你也太笨了,当年好歹打过一个来回,难道就一点印象也没了?他又说,印象还是有的,就是去的时候是一趟路,回的时候又是一趟路,不是原道折回。卜连长又说,既然是两趟路,那你总该记得其中一趟吧?他又说,一趟是记住了,但不是直接的一趟,而是去的半趟,回的半趟。卜连长就动了气,你胡扯什么呀,这是军国大事,还开玩笑?他又说,我哪里敢开玩笑,我是想啊,如果能把回来的那半趟找着,跟现在去的这半趟接上,不就是完整的一趟了吗?卜连长就翻翻白眼没了话。
艰难又行一日,第四天上,他们忽然发现一条沙陵后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爪印。那爪印很碎很小,不像是猛兽的蹄印,但却很多,好像有一群小兽被一只猛兽追着,从这里仓皇跑过。他们就动了警惕,顺着那串爪印向前寻去。小心翼翼走出一段,就见一片沙滩上,奇怪地陷着一个深坑。坑沿上围着一群跳鼠。有的暗暗尖叫,有的团团乱转,好像沙坑里掉进了一个什么东西。忽见一群人马涌来,立时作鸟兽散。他们觉得好奇,就到眼前一看,只见沙坑底下也蹲着五只跳鼠,有大有小,弄不清是一只大鼠先掉进,小鼠们来营救,还是一只小鼠先掉进,大鼠来营救,反正是一种生死相依的惶恐状。
它们见人群围在坑口上观望它们,竟齐齐地立起前足,像袋鼠似的做出一种示威的架势。人们看了一阵,也就没多留意,在附近扎下帐篷宿了营。
没想到,第二天清早起身,有好事者再来观看,竟惊奇地发现,那五只跳鼠中有一只已成一小堆白骨。另外四只亦磨牙吮血,红了眼睛。
他们不理解这一情形。这天他们没有向前开拔,就在周围一带沙丘间,一边搜索,一边辨认路迹。黄昏归来,已见又一只跳鼠成了白骨,剩下三只,分别靠在沙坑的三个角落,鼎足相望,眈眈而视,充满了敌意和惊惧。
这时候人们才隐隐有悟:它们可能是由于绝境中的饥饿,造成了这种自相残食。这一夜,三只跳鼠的厮杀之声直直持续了半宿,有一个士兵忍不住,半夜里起来,向沙坑里扔了一块馒头。但第二天醒来,那块馒头没动,三只跳鼠反剩下两只,而且都已遍体鳞伤,满嘴吐血。可以想象,在未来的生存竞争中,这两只将仍有一只要率先倒下;而最后的那只最强悍者,也会在吃尽它伙伴的血肉之后,活活被饿死……
这一触目惊心的惨事,虽然很小,却使军中士气大受影响,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竟将出征时的那股勃勃勇气煞去许多。重新开拔之后,有不少士兵还不住地回头张望那眼沙坑……攒行一日,太阳落山之际,浩浩沙海前方,又出现了一片绵延不绝的大沙岭,纵横交错,一望无际,夕阳笼罩之下,这里那里还卷起一股一股的羊角风,说不上有多么深远,多么空荒。
胡驼子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说:“我实在辨不清了!马旅长,你做主吧!”队伍就跟着停了下来。
马黑马怔怔地凝望了一阵,就问他,你们当年见过这片大沙岭吗?他说,大沙岭是遇过,但我根本记不清是从哪条沙沟中进的,又从哪条沙沟中出的。马黑马又问,反正照直往前走,总有一条是通到外面去的,是吧?“不不不……”他又连声说,“从道理上讲应该是这样,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这大沙沟千条百条,密如蛛网,也许有一条,真的就趟过去了,也许有一条就把咱们领进了死胡同,我万万不敢保证……”
“嗯……”马黑马沉吟一阵,又远远地眺望了一阵,说,好吧,明天再说!随之,队伍就在这片大沙岭下宿了营。
五十二(1)
这一夜,队伍就没了声气。猎手们都已疲惫不堪,除留一个警戒哨外,其他人都早早睡了。
但他们三个头领却无法入睡,打开一罐子酒,盘腿对坐于中军帐内,一边啜饮,一边商议下一步的方案。沉闷的焦虑中,马黑马又问胡驼子:“假若我们顺利地穿过了这片大沙岭,离你所说的那道雷火谷还有多远?”
“那还远得很呐!穿过大沙岭,又是一片大戈壁;穿过大戈壁,才隐隐望见一溜雪峰,还没走到雪峰跟前,又是一片乱石峡,进入乱石峡,才渐渐踏入那条雷火谷……”
“踏入那雷火谷后,你能肯定会遇着老虎吗?”
“哎呀!旅长,这话前面说过,死老虎我能肯定,活老虎却断断不敢肯定……”
“哈哈……”马黑马忽然一笑,“你别慌张,我要的就是死老虎!只要咱们能逮住一只死老虎,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嗯?”胡卜二人同时一怔,“逮住一只死老虎,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对,你们不知,我此次出征的真正目的!”
“旅长,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的真正目的并不单为了打猎,而是借打猎来个一箭双雕!”
“借打猎来个一箭双雕?”
“对!一雕是报私仇,一雕是报公心。”
“旅长,你这话咋讲?”
“这样说吧:你们仔细想想,老虎是真能打的吗?羊副官的分析确有道理,但过路兽作案之后往往就扬长而去了,不会在原地逗留。这么大的沙漠这么大的滩,咱们到哪里寻它去呢?难道真要南下印度,北上俄罗斯吗?”
“那……旅长的意思是,这老虎是打不着了?”
“十有八九是打不着了,当然,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还是有的……”
“既然连虎也打不下,怎么谈得到‘一箭双雕’?”“不!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能打下活虎是一箭双雕,打不下活虎,能逮条死虎,也算一箭一雕!”
“逮条死老虎也算一雕?”
“当然,呵呵……”马黑马猛地又灌一口酒,“二位听着,你俩的心眼也太实了!我们替李老军复仇,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要叫那老儿看到,我们给他消灭了仇敌吗?不是,他已经死了,啥也不知道了,就是我们打下一百只老虎,他也看不见,听不着了。重要的是,安慰一下我们活者的良心,活者的感情,只要我们尽了心、出了力,即使万箭齐发,全放了空炮,我们也问心无愧,对得起他老人家了,是不是呢?”
“是的,是的!”
“所以,对这一雕,射得中射不中都没关系,最最重要的却是,我们活着的那些国民,他们被李老军之死的惨状吓怕了,吓慌了,恶兽一日不除,他们一日不得安宁。为了消除这一心病,我们就不得不施展一些非常手段!”
“施展一些非常手段?”
“对!假若我们能遇到一只死老虎,把它的尸体运回去,就说,我们已经歼灭了恶兽,打死了老虎,他们的心病不就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哦……”卜、胡二人,至此时刻方才如梦方醒,悟了他们这位人君的过人心机。
胡驼子又惊又喜,他压根儿没想到,他一直提心吊胆的事儿,竟会这么意外地峰回路转。卜连长也觉得,这样的突变虽然有些煞风景,辜负了壮士的一片打虎雄心,但仔细想想,也不失为一条中上之策……
但是,当他俩稍稍冷静一阵后,又觉出一个不妥。
“旅长!这主意好是好,但……这样做,岂不成了欺骗民众吗?”
“欺骗民众?哈哈……”马黑马又是一阵笑,“你们啊,你们两个傻蛋啊,真是一对死心眼!这怎么叫做欺骗民众啊!对于草民百姓和书呆子来说,这可能就叫欺骗民众。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却叫做治国安邦的谋略!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现在并不是野驼滩的普通一兵,而是红鸟国的两个朝廷命官,你们怎么能和老百姓一般见识?”
卜、胡二人闻此一番言语,愕然不知所云。
马黑马又说:“看来你两个还没开窍,要是羊副官、独眼龙,早就一通百通了!我现在再给你们点一下吧:古往今来,一切英雄豪杰,欲要成就一番事业,没一个不用计的;千条计、万条计,一言以蔽之,就是一个‘骗’字;诸葛亮行了骗,就保住了蜀国江山;楚霸王不行骗,就完了蛋!关键在于这个骗字用在什么地方,如果能给老百姓带来好处,它就是智;如果给老百姓带来坏处,它就是奸!咱们行此一骗,完全是为了红鸟王国民众的好,你们说是智还是奸?”
卜、胡二人这才略略有悟,点了点头。但,胡驼子仍有余悸:“旅长,这事现在这么做,是可以的,但……若干年后,肯定会被众弟兄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呵呵……”马黑马不等他说完,又道,“若干年后众兄弟知道,又怎样呢?你是怕坏了你的名誉吗?”
“不不……”胡驼子急忙声辩,“我的名誉算个啥,我是怕……坏了你国王的名誉啊……”
“国王的名誉?哈哈……”马黑马又大笑,“你呀你呀,国王的名誉怎个讲?同样是一句话,就看他为老百姓做了好事还是坏事。从古到今,一切王侯将相的名声,不外乎这么几种:一是为民做好事,千古留美名;二是为民做坏事,千古留恶名。这两种情况都不足为奇;难得是另外两种,一是为民做坏事,千古留美名;二是为民做好事,千古留骂名。前者如燕王太子丹,后者如康王赵构。我马黑马正是一个康王赵构……”
五十二(2)
卜、胡二人听至此,又是一个大闷盹,他们虽然对燕王太子丹还模糊不清,但对康玉赵“狗”却耳熟能详,那是一个千古罪人,为了个人荣华富贵,不计国仇家恨,用汉奸,害忠良,可以说名声坏透了,我们的国王怎么能和他比啊?不禁齐齐一声低呼:“旅长!那是个卖国贼啊,你怎么能和他相比?”
“卖国贼?卖国贼算什么?我还想当叛国贼呢!哈哈……”马黑马又是一阵笑,再次斟满一碗酒。
卜、胡二人相顾失色,他们的国王今天咋了,怎么这么的神态反常,出言怪异,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喝!”马黑马却不容他俩多想,又举起酒碗。他两个也只好战兢兢端起碗来。
马黑马咕咚咕咚一阵痛饮,他两个则只把嘴对在碗沿上,舔了一下。
马黑马不觉又喝了两大碗入口,这才把嘴一抹,又道:“你两个发啥呆呀,是不是还没明白我的话?”
“旅长,旅长,你的话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呵呵……你们当然摸不着头脑!你们没有当过国王,当然不懂军国大事。你们对历史人物的认识,只能从唱戏的说书的那里得来,不可能有自己的切身体会。你们说太子丹好,不过是一个荆轲故事;你们说赵构坏,也不过是一个岳飞故事。实际情况是怎样,当年秦兵北上,金兵南下,都是为了统一中原。燕太子丹为了个人王位,不惜牺牲百姓性命,抛出一个荆轲去做替死鬼,结果是荆轲死了,燕国也没保住。而康王赵构却不像他那么小气,为了江南百姓的安危,不惜牺牲自己的父兄和个人的名誉,抛出一个所谓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