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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理性与深邃-第7部分

小说: 理性与深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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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舒柏昀十五岁受到伤害之后出国念书,甚至接受心理辅导有半年之久,没想到回台湾不到一年就被林傲军盯上;他不仅打电话骚扰她,还曾冒名到她住的大楼应征管理员工作。
    舒柏昀对这些细节应该完全不知道,岑子黎也不打算告诉她,避免加重她心里的负担。
    「妳母亲怎么会认识这种男人?」
    虽是问句,但岑子黎谴责的意味更浓。舒柏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把文件搁在病床旁的矮柜,以命令的语气说:「过来。」
    舒柏昀宁愿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岑子黎只好移动身体,固定的姿势让他整个人变僵,他微蹙浓眉,似是不小心扯动了伤口。
    「小心,不要动到伤口了。」舒柏昀立刻走上前帮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换好姿势,舒柏昀原本要退回去,却被岑子黎拉住手;他要她坐在床沿,距离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他不要她坐得离他这么远,再远他还是可以看穿她眼底隐藏的脆弱。
    舒柏昀没有反对,只是,坐在他身边让她更显得不安。她低头从皮包里拿出两本新买的侦探小说,还有未拆封的古典乐CD。
    岑子黎客厅里有架象牙白的古董钢琴,早上舒柏昀离开前曾试过音,音质很美,她猜他应该会喜欢古典音乐,所以逛街的时候随意拣选了几张送给他。
    「原本以为你住院会闷得慌,没想到你把办公室搬来这里。不过,我猜更晚一点没有访客之后,你会因为住院行动不自由而感到无聊,小说和音乐可以让你打发时间。」
    「好。」岑子黎瞄了一眼桌上的侦探小说,两本都是卜洛克以马修史卡德为主角写的纽约侦探小说,其实早在中译本出版前,他已看过了原文书。
    「那么你多休息。」舒柏昀真的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突兀地站起身。
    她向来伶牙俐齿,说话长篇大论,没想到突然变得这么不安、这么沉默,她整个人饱受惊吓,如此憔悴却压抑着不想被人看穿。岑子黎不顾伤口疼痛,拉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圈在他胸怀中。
    突然被岑子黎从后方搂住,舒柏昀顿了一下,蓦然听见他说:「放轻松一点。」
    舒柏昀整个人依然僵直紧绷,岑子黎感到说不出的心疼,附在她耳边说:
    「放轻松,我会陪着妳。」
    她是否认为这世界是不完美的,自己的生命不再完整,甚至认为未来不配得到幸福?就像所有受到重大创伤的患者,感觉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感觉自惭自卑且如此渺小?
    不,她感到恐惧是因为灾祸无预警的降临,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但她不能先认输,她不愿意永远担心受怕,时时活在恐惧的阴影里。
    吸进岑子黎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他双臂的安慰,还有厚实的胸膛可以暂作依靠,舒柏昀放松紧绷的双肩,缓缓闭上双眼,瞬间她眼眶润湿了,泪水滑落至他环抱在她胸前的手背。
    潮湿温暖的泪滴让岑子黎愣了一下,半晌,他将她转过身,让她的脸埋进他胸膛里。
    一开始就停不了,她不停的哭着……像个小孩,不断抽噎的那种。
    隔了一会儿,舒柏昀冷静下来,脸颊上的泪全被他身上的睡衣吸收了,他的胸膛湿了一大块,明显地看出泪渍,她不好意思抬眼凝视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岑子黎不小心牵动到伤口,这时才感觉到有些疼痛,不过现在她看起来好多了。
    「我很抱歉让你受伤。」这句话舒柏昀放在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说却始终说不出口。
    「妳不要对我说抱歉,这不是妳的错。」岑子黎以手指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妳可以自己一个人吗?要不要我找人陪妳?」
    「或许你应该找一台吸尘器来。」
    「什么?」
    以泪水宣泄伤痛,舒柏昀的心情略显轻松了些,她恢复乐观的一面说:
    「一台吸尘器可以吸走我所有夜晚的恶梦,就像吸走灰尘一样。」
    「听起来会大卖。或许我应该尽快发明,大量制造,创造下一笔财富。」
    「你又把话题绕到钱上面了。」
    「那是我最擅长的,否则我应该说什么?」
    舒柏昀垂着眼,手下意识地抚平床单上的皱褶,慧黠地说:
    「你也很擅长安慰人,冷酷无情的总裁先生。」
    然后,她凝视着他,他们四目相接,都能感觉彼此眼里温柔的电流缓慢在空间中流动,那是灵魂碰触对方内心的神秘瞬间,是如此接近,甚至不需要言语。
    或许人们会以简单的说法,说这是「爱情的开始」。
    但舒柏昀不愿承认那是爱情,而岑子黎也不愿承认世上有真爱的存在,他们的内心不断挣扎,提醒自己避免陷入更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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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乘三乘三英吋的魔术方块排列组合的形式,共有43252003274489856000种变化,其中只有一种形式是对的,能让每个面的颜色完整一致,至于其它组合都是错的。
    除了将魔术方块拿来打发睡前时光,实际上,舒柏昀对比利时教授偶然设计出来的玩具也深感着迷。
    她觉得人性丰富多变宛如魔术方块一般复杂,从不同的角度观察所得到的结论往往不尽相同。两者唯一的差异,或许在于人性不像魔术方块,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它呈现出表面与深处的差异,甚至复杂到拥有多重面象。
    愈接近岑子黎,舒柏昀愈不了解他;而愈好奇,却不禁开始怀疑这样的好奇会不会引起潘朵拉盒子般的效应?
    星期三,下班时分,用过晚餐之后,舒柏昀还留在医院里,她想在离开医院前去探望岑子黎,却没料到他竟然会在VIP病房开轰趴。
    音乐不是夸张的摇头音乐,是慢板的JAZZ。但是,舒柏昀一推门进去就闻到浓重的酒味混合着医院消毒药水的气味。有两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坐在岑子黎的病床上,有三个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男人在待客的沙发上喝酒聊天,有个女人坐在浴室的马桶前呕吐。
    岑子黎半躺在病床上,头上的飞行帽歪斜戴着,嘴上叼了根烟,悠哉的笑着。
    舒柏昀走进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她只好故意用力地清清喉咙。
    其中一个坐在沙发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她是迟到的小梦吗?过来过来,迟到的人要罚喝三杯潜水艇。」
    坐在床沿的女人看了舒柏昀一眼,回答:「她不是小梦,你认错人了。」
    「那她是谁?」沙发上男人回答。
    「她是我的未婚妻。」岑子黎说。
    病房里的人突然停下动作,噤声不语地望着舒柏昀,半晌,才有一个长相粗犷帅气的男人自我介绍,说:
    「妳好,我是简昕,不是加薪减薪的减薪,是简单的简,日字旁的昕,我是岑子黎的小学同学。」
    「你好,我是舒柏昀。」舒柏昀脸上没有笑意,语气礼貌,态度则是不赞同他们这样喧闹打扰病人。
    「妳好,我是加薪。」
    「妳好,我是加班。」
    「那我是什么?我是上班吗?」
    其他人开始一人一语起哄笑闹,病房里顿时喧哗起来;舒柏昀走过去拿开岑子黎嘴上的烟,将它放到烟灰缸里捻熄,清了清喉咙说:
    「我想病人需要休息,这里不是喝酒的地方。」
    简昕潇洒一挥,拿起桌上喝到一半的威雀纯麦威士忌,招呼其他人离开,准备另寻它地饮酒作乐,还不忘把岑子黎头顶的帽子抢回来戴到自己头上。
    「下个礼拜飞回来,我再打电话给你。」简昕对岑子黎说。
    「好。」
    「你的未婚妻长得很正。」
    岑子黎抬眼看着一脸严肃的舒柏昀,笑而不答。简昕则左拥右抱,和一群人离开病房。舒柏昀站在病房中央,以眼睛巡视病房到处丢放喝完的空酒瓶,不以为然地看着岑子黎。
    「你的医护呢?」
    「被我赶跑了。」
    「你才住院五天──」
    「就无聊到死。」岑子黎讥嘲地接下她没说完的话,以微醺的迷蒙表情盯着她。「妳可以不要站那么远吗?」
    舒柏昀走过去把他床上的空酒瓶放到床底下,凝视着他说:「你这样对伤情一点帮助都没有,医院怎么会放任到完全不管你?」
    「谁敢管我?而且我会这样都是妳害的。」语气任性得像个七岁的小男孩。说完,他抱住她,亲密地将头埋进她的长发柔丝里,闻到柠檬草的清香味。
    然而,舒柏昀却闻到了他身上好几种混杂浓郁的香水,他的睡衣领口上甚至还有没擦掉的口红印,她耐着性子推开他,语气认真地说:
    「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很多。」他的声音很正常,只是语气有些无赖。「我就是想要妳,妳,妳。」
    感觉他热烫的唇在她脸庞上光滑的肌肤厮磨,舒柏昀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她不能接受现在他这样的状况。她理智地说:
    「第一,我不能接受男人喝酒找借口乱来,因为酒精会让做爱的品质降低。
    「第二,我不想和一个男人发展复杂的男女关系,你确定你是健康的吗?我不想冒着有梅毒或是爱滋病的危险。
    「第三,你只是要我,并非爱,那是荷尔蒙作崇。我不想被荷尔蒙冲昏头,在发生关系结束之后感到懊悔。
    「还有第四,动作太大,你缝合的伤口绝对会裂开。
    「更不要说还有第五。你知道和你相同症状的病人只要弯腰绑鞋带,脾脏就会破裂,引发腹腔积血,最后休克差点病危吗?」
    他在对她调情,她竟然还可以说这么多,这是考试需要申论吗?岑子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或许妳是性冷感,因为国中时期发生过不好的遭遇,从此对男人有阴影。」他抬起头看着她,语气充满嘲弄。
    到底是谁有精神分析方面的学位?他竟敢分析她!还说什么性冷感。舒柏昀眼底蕴含怒意,却冷淡地瞄了一眼他领口上的口红印。
    「我讨厌你身上的香水味。我想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这种状况。」她不小心踢倒了床底下的空瓶,瓶子在地板上滚动,发出一阵声音。
    顺着她的视线,岑子黎看到衣服上的口红印渍,嘴角勾起微笑。
    「所以,妳吃醋了?」
    「我没有。」舒柏昀否认。
    「妳知道那没什么,那只是──」
    「逢场作戏。」她眼底的怒意扩大,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如果你要说的是这四个字,我劝你最好不要说出口,因为我最讨厌的成语就是逢场作戏。」
    岑子黎双手一摊。他确实是想这么说,却被她抢先了一步,见她转身要走,他突然哀号起来。
    舒柏昀不敢相信会听到岑子黎喊痛,那天被刺伤的时候倒是没听他哼半声,现在却喊痛喊得死去活来。不过,岑子黎实在不是太好的演员,哀号之声夹带隐约的笑意,他在考验她的同情心。舒柏昀犹豫停步,转身斜瞄着他,他像个无赖似夸张地惨叫起来。
    舒柏昀走过去掀开岑子黎的床单,把他的衣服拉开查看一下伤口,他的手指却有意无意玩弄她垂坠在侧脸的柔细发丝。
    确定伤口无碍,舒柏昀抬睫凝视着他,他的脸靠过来要吻她,这次她同意给他一个吻,安慰他受伤住院的寂寞心灵。
    这个吻温柔静谧得宛若一条河流,蜿蜒流过温暖的绿色沙洲。但是,她只同意给他一个吻。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冷峻的脸,问他:
    「距离上次你为爱而爱是什么时候?」
    「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那么你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吗?」
    「我妈算吗?」
    舒柏昀凝视着他深邃的双眸,然后对他说:
    「我刚说的都是认真的,如果你不爱我,请你不要碰我。还有,欲火是你自己挑起的,请你自己灭火。」
    这是今晚舒柏昀对岑子黎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她离开之后,岑子黎察觉他们之间的情感无端蔓延。有关舒柏昀这个女人,是他遇见的女人中最理智、却最性感的,她偏爱以合理且平稳的态度面对他,却反而蕴含着静谧的女性特质。
    更不要说,舒柏昀不由自主地让他想起那幅油画。
    过了今晚,岑子黎只会更想得到她,强烈的程度远超过他原先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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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研究显示,男性汗水中的化学物质对女性情绪、生理和心理的性反应,拥有绝对的影响。所谓的化学物质,也就是引起性反应的费洛蒙,气味类似动物的麝香,经由人类鼻内的梨鼻器感应接收,再由大脑相应的神经元传送反应。
    有关他和她之间,舒柏昀不会使用爱这个字眼。强烈的吸引力,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她认为那纯粹是因费洛蒙的,是生理面的影响而非感情面。
    凭借吸引力,他们或许擦抢走火引起热恋,只是期限恐怕很短暂,舒柏昀推测短则三个月,长不出半年,主因为两人之间的价值观差异太大,很快就会出现难以沟通的裂痕。
    保持距离或许是比较理性的作法,但舒柏昀不愿意将他视为普通朋友,毕竟岑子黎是为了救她而受伤。
    于是,要清楚去定位两人的关系,对舒柏昀而言有些困难。
    通常舒柏昀会在中午看诊休息期间或是夜晚回家前去探视岑子黎;这天午后,当她发现岑子黎不明原因头痛到无法休息,即使服用了止痛剂,还是丝毫不见效,她立刻请了好友巫心宁到医院替岑子黎按摩。
    巫心宁和舒柏昀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巫心宁偷瞄了一眼病房内的岑子黎,和舒柏昀窃窃私语起来。
    「妳说的冷酷无情的总裁先生就是他?」
    「对。他说他头痛得很厉害,在后脑左侧的部位,我想可能是心理因素;他是个工作狂,似乎闲不下来,住院休息反而引起焦虑,他的大脑没有受到外伤,或许芳香治疗对他会有效。」
    「不是啦。」巫心宁拉住舒柏昀,微笑地说:「我是说他就是那个很会接吻、却拒绝跟妳谈爱的总裁先生吗?」
    舒柏昀瞪了她一眼。
    「我们可以不要在他面前讨论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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