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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西线无战事-第5部分

小说: 西线无战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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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是吗 他显得很焦躁
  过了交通壕 是一片牧场 终于临近了那片可爱的小树林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那么亲切 房边整齐地排放着一堆堆土墩 和一个个黑色十字架
  忽然 感觉一阵嘶嘶声音从身后逼近最后竟又成了那讨厌 的塌裂声和隆隆的轰鸣声 我们赶忙扑倒 就在前方十多米处 火光直顺着冲上天空
  几秒钟 随着再一次轰鸣 树林里枝草飞射 三四棵树被连 根拔起直冲林丛的顶部 然后被肢解的四分五裂 炮弹咝咝飞 蹿 像锅炉被打开门一样 非常密集
  趴下 有人大喊 快隐蔽
  除了墓地和土墩没有什么掩体了 草太低了 树林又太远 而且很危险我们跌跌撞撞靠了过去 像胶水一样紧紧粘贴到土 墩后面 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一片可怕的漆黑 滚动着 呼啸着笼罩过来恐惧的黑暗像巨 人的步伐冲了过来又从我们顶咆哮而去 爆炸的火光不时给墓 地上空点起一盏盏闪光的明灯
  看到不能离开 我们只好借着弹火的光亮向草地张望 那里 简直是一片澎湃的海洋 炮弹的火舌像海浪般不停地飞驰跳跃 着 而我们从草地上穿过的想法也被破灭了
  顷刻间树林已夷为平地 被炸的粉身碎骨 我们就只剩下这 块墓地可以躲藏了
  天崩地裂了 泥沙像倾盆大雨般到处洒落 我们面前弹片横 飞 我的衣袖也被划裂了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疼  于是 我使劲捏紧拳头 到并不觉得疼 我还有些担心万一是已经麻木 没察觉呢 我便把整个胳膊摸了一遍 才发现只是擦伤点儿皮 没什么事 几乎与此同时 忽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狠 狠打了一下 开始天旋地转了 但我尽力镇定下来 我的意识在 反复地告诉我 一定要保持清醒 钢盔被远道而来的碎弹片狠狠 砸了一下 好在力量已减弱 并没有戳穿 我擦掉眼里的泥沙 隐 隐约约看见咫尺之遥的地方居然炸开一个大坑 凭经验我知道 通常炮弹不会击中相同一个土坑两次的 于是我便顺势向前一 蹿一扑 像钓上来的鱼一样紧紧地趴贴在地上 随后一阵嘶嘶声 便由远而近急促地飞来 我本能地从左手一边抓住什么东西挡 了一下 便感觉天塌地陷一样 热浪在身上冲击着 我慢慢地爬 到旁边一个东西下面 也不知是块木头 还是块布 只知道它可 以用来掩盖 用来躲避那呼啸而来的纷飞的弹片
  睁开双眼 我这才发现手里竟抓着一条断膊 我还以为是个 伤兵便喊他 却并不见动静也没有应答 仔细一看 原来早已经
  死了 我又从周围摸到一些碎木头片这才想起来我们此刻还呆 在墓地里呢
  密集的炮火麻木了我此时的知觉 我努力爬到棺材下面尽 量往深往里 因为只有它才能拯救我保护我 虽然此时此刻我 就依偎在死神的身边
  弹坑像一张大嘴在我眼前张开 我想我一定是纵身一跃才 钻了进来 那时好像有人扌扇了我一巴掌 一只手在抓我的肩膀 莫非真的死人又活了 那手拽着我摇动我回头看去 却是克托辛 斯基的脸在正火光中跳跃 但我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只能看见他 的嘴冲着我大喊着 他又摇了摇我的肩凑过身子来 乘炮声稍弱 一瞬间冲着我的耳朵大声说 快传过去有毒 毒气 快
  我迅速取出我的防毒面具 发觉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个人 躺着不动 我想一定得让那个知道有毒气
  我使劲呼喊 又靠过去用背包击打他 却丝毫没有反应 只 是埋着头 我估计是个新兵  克托已带好防毒面具 我也赶紧带 好它 我的钢盔滑下来正好在脸上  情急之下 我伸手把那人的 背包解开取出防毒面具套在他头上 他这才明白过来 然后我纵 身跳到那个弹坑里
  毒气弹的沉闷声炸弹的巨响声以及锣鼓金属器碰撞敲打声 铺天盖地的掺杂在一起狂乱地鸣奏着威胁警告人们  毒气 注意 毒气
  突然有三个人从我背后相继跳了下来 擦去面具上的水汽 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克托辛斯基 克络普和另一个人 我们四个人 屏着气 疏缓地呼吸着 心都在呼呼乱跳 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我记起医院所见的可怕一幕 中毒伤员不停地咳嗽着把烧 伤的肺一块块吐出来 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因此开始几分钟 防 毒面具是否封闭严密很可能决定着人的生死
  我轻轻地把嘴放到活瓣儿上呼吸 毒气在地面上舒展着 会 集到每一个坑洞里 它懒懒地蜿蜒着像一条正游动着的巨大的
  水蛇 很快便潜到我们的弹坑里悠闲地徘徊着 我示意克托到上 面去 因为高处要比这儿的毒气稀得多 可紧接着一次凶猛的炮 击 阻止了我们的行为 而这一次 却 更 像 是 大 地 在 愤 怒 地 发 泄
  随着 嘣 的一声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半空径直朝我们扑 将过来 恰好就落到我们身旁 竟然是一口倒扣过来的棺材
  我爬到克托那边 另外那个人的胳膊正好被飞落过来的棺 材给压住 他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去摘防毒面具 克络普赶紧上 去死死地按住 又把那只手扭到背后牢牢抓住
  克托和我忙上去动手往外拉出那条胳膊 那棺材早已松松 垮垮了 我们轻而易举便把它掀开了 倒出里面的尸体推到下面 的土坑里 然后设法去铲开下面的土
  过了一会儿等那人昏死过去后克络普也过来一起帮忙  大 家放开手脚使劲干 齐心协力把铲子插到棺材底下 使它松动开 来
  天已大亮了 我们用自己所有的绷带把一块棺材板绑到那 条胳膊下面固定住 而且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简直就快被闷死了 大脑像要炸裂了似的 在防毒面具里 嗡嗡直响 胸涨得很厉害 呼出的空气都那么灼热 混浊 额头上 的青筋暴露出来根根怒张着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墓地 一道微弱的光线射到我们身上 我 跳出坑墙 爬出弹坑 透过杂乱的暗淡的晨光 一条完完整整的 腿横摆着 套在上面的长统靴还很新 这时我看见在我咫尺的地 方有人站了起来 我因为过于兴奋 面具的镜片擦了几次都还模 模糊糊的 透过镜片后边我看见有人已摘下防毒面具了
  过了几分钟 我看他还没倒下而且还继续前进 于是我也把 面具摘下来 躺倒在地上 倾听咕噜作响 风吹走毒气 过滤了 空气 空气便如凉水汇入我体内 就感觉眼睛一黑一切便都记不 起来了
  等炮击完了 我招呼弹坑里其他人 大家也都跳出弹坑 摘 下防毒面具 然后有几个人把那受伤的家伙抬起来有人还托着 他的那条受伤的胳膊 于是我们便摇晃着离开了
  墓地乱七八糟 棺木中的尸首随处可见 他们又死了一次 不过被炸飞的每一具尸首都曾救护着我们的性命与安全
  篱笆让炸毁了 军车铁道也被彻底破坏了 弯成一个个圆拱 高高直立起来 还有人躺在前面呻吟着我们都停了下来 而克 络普仍旧扶着那个受伤的人在向前默默地走着
  地上躺着的正好又是个新兵 样子很疲倦 痛苦地看着我们 血顺是屁股向外滴渗 我本想用水壶里的甜酒和茶帮他擦掉血 水但克托一把制止了我 随后他凑上去弓着身子问 朋友 你哪 儿挂彩了
  新兵眼珠动了一下 嘴唇稍动了一下他已毫无说话的气力
  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扒下他的裤子 他呻吟了几句 慢点 轻
  些 好吗
  要是伤在肚腹 他可就不能喝任何东西了 不所幸的是他倒 没有呕吐 他的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 裸露出来 因为关节被击 中 他可能再不能行走了
  我用指头蘸水轻轻地沾湿他的太阳穴 又拿东西给他喝了 一大口 他这才好容易眨了眨眼睛 我们发现他的右胳膊还正 淌着血呢
  克托用绷带铺开尽量把伤口都包住 没找到松轻点东西 我 只好撕开这家伙的裤管 想从他衬裤上剪下一条作绷带 谁知他 却没穿衬裤 我又重新仔细打量一看才认出他就是开始那个淡 黄头发的新兵 这时克托已从一个死人口袋里找出一条绷带  我 们便小心地把那处伤口包扎起来 小家伙怯生生看着我们 我 说 我们得帮你找个担架来
  他并没听明白 有气无力地说 别扔下我
  我们就会过来 现在必须帮你找副担架 克托说
  他好像还是没听清我们的话 只是泪汪汪地哭着用手拉住 我们 一个地劲说 请 别离开
  我看干脆给他一枪算了 克托看了看嚷嚷着
  这可怜的小家伙已经危在旦夕了 最多只能再坚持几天 肯 定受不了来回的折腾了 他现在神志模糊 所感觉得煎熬要比临 死前要好的多  一个钟头里 他会巨痛难忍而尖叫  但只要活一 天 他就要忍受一天疯狂的折磨 况且他的死活又跟谁有关系 呢
  克托 我看就依你给他一枪算了
  好吧 他说完 愣了一会儿好像决心已定 这时又一群人 也向这边过来 弹坑和战壕里人头晃动
  我们为他找来一副担架
  克托不停地摇着头低沉地说 他太年轻了 然后又说了一 遍 太年轻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死了五 个 伤 了 八 个 这 个 代 价 比 开 始 我 们 推 测 的 要 好 一 些 但这仅仅是短短的一次炮袭 有两个正好死在被炮弹炸开 的墓穴中 我们铲些泥土把他们就地掩埋了
  大家排 成 一 行 默 默 地 往 回 缓 缓 前 进 伤 员 被 送 进 医 疗 站 了 天阴沉沉的 抬担架的正忙不迭失地查看名卡和牌号  担架 上不时有人哽咽着 雨也开始飘洒起来
  大约一个钟头 我们才爬上运输汽车 车里比来的时候宽敞
  多了
  雨越下越大 我们打开帐篷布盖在顶上 瓢泼大雨汇成一
  道道水流从两侧急泻而下  我们就蒙蒙目龙目龙在半睡半醒之间随 着运输汽车摇晃而前后摇动
  有两个人靠近车厢不时拿很长的木杈去排起架设太低的电 话 线 以免它们会挂了我们的脑 袋 间 或 便 听 到 有 人 喊 当 心
  电线 我们就在半梦半醒中机械地弯弯腿 然后再竖直起 来
  运输车乏味地晃荡着 当心 电话线 的声音不时乏味
  地传后来 雨水也乏味地滴嗒流淌不休 它飘洒着掠过我们头 发 降落到死去者的头上浸透了那年少的新兵的衣衫  而他的伤 口正好在屁股当中 淋漓在克姆里奇那凸兀的孤坟上 它无声地 冲刷着我们的心房 强烈的爆炸声把我们神经重新紧张起来 大 家屏心静气不约而同张开双手 随时准备顺势跳下汽车 滚到路 旁泥沟里去
  好在有惊无险 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于是那单调乏味地喊 叫声 当心 电线 又时而传出 我们却蜷缩着已半睡半 醒了
  五
  身上养了密密麻麻地虱子 要用指甲一个个地掐死 可时间 一长就感觉毫无兴趣了 还是恰德想了好法子 他用鞋油盒的盖 子吊在铁丝上 同时下面点上一段蜡烛 只要把那些结实坚硬的 寄生虫往里一扔 毕剥 一声就了结了
  屋里暖洋洋的我们就把衬衫放在膝盖上圈坐一圈  裸露着 上体 两只手不停地进行着前面的动作 海依说他从特豪托医院 的军医主任哪儿带来了品种优质的虱子 它们的头上都长 有红色的十字架 他还开了自认为非常高明的玩笑说 他将用鞋 盒里越集越多的虱子油来擦他的长统靴 就为了这句话 他居然 一个劲儿笑了整整半个钟头
  不过别人都没心思附和他 因为大家都在想着另一种更重 要的事呢
  原来奇姆思托斯昨天真的也到了这儿 那个声音我们太熟
  悉了 听说他在家乡照旧残酷地训练新兵但正巧其中有一个是 地方官员的公子也遭此厄运 于是便只有自认倒霉了
  实际上 还有许多麻烦在等着他呢 那个恰德早就开始苦苦 思索用怎样的方法来嘲讽他 而海依显然又想起上次的殴打 眼 睛瞅着自己的大鱼鳍 对于他那真是一次快事 甚至做梦都在 想起呢 他狡黠地跟我挤了一下眼
  克络普和米罗正津津有味地聊天 克络普可能从工兵炊事 班或其他地方弄来满满一饭盆扁豆 引得米罗双眼发直 总情不 自禁地注视着看一会儿 但很快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了一 会 儿米罗忽然冒出句话 阿尔 贝 特 要 是 和 平 了 你 准 备 干 什 么
  哪会有和平呢 阿尔贝特干脆地说
  我说如果 你会有什么打算呢 米罗坚持又问 克络普怒气十足说 那就远离这鬼日子
  这我知道 可再往后呢
  喝得一醉方休 阿尔贝特说 说正经的 别瞎扯
  本来就是嘛 克络普说 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呢
  克托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论 他向克络普拿了些扁豆 边吃 边想 然后说 那就先大喝一场 然后再坐下一班列车回家 我 的兄弟 那可是和平啦 阿尔贝特
  这是我老婆 突然他从油布信夹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大家 传着看 然后便大骂道 王八蛋 战争
  是啊 我说 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没错 他点头说 可我却还让他们饿着肚子呢
  我们笑了 他们是饿不着的 克托 总会有地方给征发的
  鱼鳍 意思是手 这是开玩笑的说法
  米罗并不满意这些回答 他又推醒梦中的海依问 海依要 是和平了你做什么
  我真想踢你一脚 尽是白日做梦 我说 怎么可能有和平
  呢
  那房顶上怎么能长出牛屎呢 米罗反驳了我 仍看着海依
  的脸 期待他说话
  海依显得很费脑筋 你是说打完仗是吗 是啊
  那不就有女人了吗 海依想了想眯缝着眼睛说 对呀
  那不就得了 海依灿烂地笑了 我找个健壮的街妓但必 须是真正的厨娘 然后就跳到床上去那里满身都有那么多东西 去抓 我会在那张铺着羽毛褥垫的弹簧床上 那样 我就一个礼 拜也不穿裤子
  我们都静静地遐想着这诱人的画卷 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 瘩 还是米罗先清醒过来又问 那之后呢 又怎样
  顿了一会儿 海依不好意思说 我宁愿服满军役 海依 你有病吗 我说
  你应该先去试着挖挖泥煤然后便什么都能理解了 他微 笑着说 接着又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勺子 伸进阿尔贝特的饭盒 里
  可至少要比在香巴尼 挖战壕要强一些吧 我说
  海依嘴忙着咀嚼 脸上泛起笑容 只比在那里的时间长一 些 还有就是只要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不过 家里自然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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