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蓝颜-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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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了?竟一点也不记得。
熏鼻香味扑面,温热气息喷在面上,常欢直想后缩脖子,口中呐然道:“给太后……太后请安。”
“嗯。乖!”冰凉物什又顺脸划了一下,“哀家说啊,你猜不出她送了个什么东西?”
“民女猜不……出。”常欢动弹不得,眼睛瞧物一片虚影。
“她送了哀家一个冤家!哈哈哈哈!制了我多年的冤家!”温软声音不见了,刺耳笑声尖利恐怖,“就是倾城啊!”
常欢一个激灵,眼皮猛地撑开了,自己在哪儿?萧倾城在哪儿?
绮梦有痕
绮梦有痕
“醒了?睡得可还舒服?”恢复了温软的声音一入耳,常欢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这华丽的床榻,这满墙的紫纱,散着幽异光芒的红罩烛灯,还有口鼻间萦熏不去的浓香,不是太后寝宫又能是何处?此刻常欢就躺在床榻上,一如她第一次来时那般平直躺着,身边斜倚半撑之人已不是覆了面具的萧倾城,换做了寝宫正主儿太后娘娘。
她披头散发,只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红纱,纱内竟是寸缕未着,雪峰两座若隐若现,腿脚赤着微拢,侧体俯在常欢身边,一只手在她脸上摸来抚去,小指金色假甲又尖又长,不时刮到皮肉,尖利的触感惹得常欢心惊肉颤。
那张脸,已不年轻,眼睑松弛,两腮赘肉可见,未施脂粉,吊梢凤目不但耷了下来,眼神还有些浑浊。那日在凰峦殿中一见便觉年岁非浅,今日在这幽幽红光下再观其面,老态毕现。
看不见天色,也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劈啪雨声透过外窗隐隐传来。常欢怎么也想不明白,紫楼关押还未到半辰,那红衣婢便将自己拎了出来,出言相问未得结果,脑中一昏再醒来,竟已进了宫里,萧倾城为何要强关自己,他在盘算什么?
想起身只是徒劳,这处的熏香味道比上次来时更浓,已不知被熏了多久,力气早熏没了,常欢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对着那张印象不深的脸道:“恕民女无力,不能给太后行礼了。”
“嗯,无妨,”太后翘了翘脚,红纱滑下一截,雪白的小腿便露出纱外,“若无力你就再睡一阵吧,这阴雨天里,哀家是最喜欢睡觉了。”
两人离得太近,她绵软的身子只隔了层纱,不时蹭上常欢胳膊,虽然都是女人,也直叫她有些尴尬反感,浅浅吸了口气,常欢闭住呼吸,道:“恕民女大胆相问,民女并无进宫印象,怎会……怎会在太后您这处?”
太后晃晃下巴,轻声慢语道:“你原先在哪儿?”
“在倾城楼。”
“那就对了,”太后低笑,“方才我与你说的话你没听见?不就是萧倾城把你送来的么?”
常欢不敢表露急切情绪,也轻声缓道:“不知萧楼主为何要将我送到您这处来,是您召我么?”
食指抵上常欢额头推了一下:“哀家召你做甚?你的那些字啊画啊哀家可没有兴趣。”
常欢实在听不明白,微微蹙了眉头,太后瞧见,掩嘴笑道:“你不懂?哀家也不懂,他让哀家看着你便看着你喽,至于他为什么要看着你,哀家没有问,也不想知道,本来这个下雨天啊,最好的消遣便是食两粒极乐丸,痛快睡上一觉,岂料他又给哀家找了个事做,真真冤家。”
常欢听她说话简直云山雾海,半晌还是没说清来龙去脉,顿了一阵,常欢又问:“那……几时能见到萧楼主?”
太后倏地打了个哈欠:“要见他做甚,次次来次次给哀家添麻烦,一步也不想出寝宫,偏偏他就有那么多事要哀家去办,头痛,想睡觉也不安生,若不是等着他送来那物……哀家真不想见他。”
常欢四肢无力,脑子却逐渐清醒起来,便察觉有些不对劲,眼前的太后还哪有凰峦殿上仪态万方,高贵典雅的样子?这浪荡的装扮,说到萧倾城时的神态,一字一句再无半分母仪,倒像个粉地鸨官。试探着开口:“您……与萧楼主很熟稔?”
太后瞥她一眼,扑哧一笑:“熟稔?他身上哪块地方哀家不熟稔?”
常欢睁大眼睛,这是从太后嘴里说出话?竟就这样承认了与他有染?
“太后……您……”
太后撇撇嘴:“有何好惊讶的?你觉得他凭什么能混成现在这般光景?若不是哀家替他上下打点,他能在京城风生水起?若不是哀家替他引荐,他能有机会进贡表忠心?所以说男人啊,有张漂亮脸蛋,有张甜口蜜舌也是大有用处的。”
常欢呐然口不能言,太后疯了么?
听她又道:“你对他的事很关心?”
常欢结巴:“不……不是,萧楼主……关着我,我不知是何用意。”
她嗤笑一声,做戏般捏了嗓子道:“莫不是他看上你了?那时便要哀家将你留在宫中,这次又将你绑来藏起,看来果真对你有心啊。”
常欢勉强摇头:“真不是……太后您不要误会。”太后是喜欢他的吧?否则又怎会对他俯首帖耳,千万莫以为自己是情敌,行伤害之事。
“哈哈,哀家有何好误会的。”太后得意笑道,“他喜欢男人你当哀家不知道么?多年前,他不过是哀家的一件礼物,是他自己手段高明,让哀家如今欲罢不能,却非对其人有意,哀家心中永远只有先皇一人。”
倏地抚上自己大腿,来回摩挲着道:“当年倒是听话,怎么摆置他都成,呵呵,这个冤家,谁又知他那时就存了坏心呢。”
仿如一记炸雷响过,两人间静了半晌,常欢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您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跟一个只谋了一面的小丫头说这种话,每一句都是惊世骇俗,任一句透露出去都将在天下掀起轩然大波,太后果真疯了。
太后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道:“不与你说哀家与谁说呢?这宫里难得来了个生面孔,哀家未坐上这后宫之主的位置时,也是个喜欢说说闲话的人呢,近年姐妹们死的死,出宫的出宫,找不到人说话真是着急。”
常欢紧张:“可……民女不过是个平民,您不怕……您不怕?”
“怕什么?怕你说出去?”太后突然俯面,欺近常欢的脸,两腮赘肉都微垂向前,眼珠浑浊,阴光时闪,森然笑道:“哀家不怕,没听说过死人还能嚼舌根的!”
常欢大愕,骇怕地一缩脖子:“太后……您说什么?”
“哈哈!”太后笑得花枝乱颤,一身白肉在红纱里不住抖动,“他想怎么利用你哀家管不着,只是哀家十分清楚他的为人,你啊,就莫准备活着出去了……”
话音未落,忽听外帘奴婢道:“太后,皇上过来请安。”
“挡一阵!”太后猛地一翻身,从榻里抽出一件金色长袍,迅速裹上身,又不知从哪处摸出一粒紫丸,一把捏住常欢下巴:“张嘴!”
常欢骇到极至:“太后……不要杀我!”
“谁说要杀你,你老实张嘴,哀家保你睡一觉命还在!快!”小指尖甲刺上常欢下颔,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嘴巴被用力捏开,不张也得张,紫丸倏地塞入口中,常欢苦着脸喃喃:“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太后“啪”地一巴掌扇上她的脸,先前慵懒不见,声色俱厉道:“咽下去,不准说话,赶快睡觉!不要浪费我的宝贝!”
酸苦之味顺喉而下,常欢僵硬的躺着,给自己吃了什么?是毒药,要死了么?就这样成了牺牲品,除了探知真相,自己什么也没能做成,还没报仇,最终落到仇人手里,若就这样死了,师傅……一定会难过至极。
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床榻上悉索一阵,有脚步声在朝外走去,失去意识前听得一男子朗声道:“母后,您这处的佛香还是燃的那么沉郁。”
不知过了多久,小腹处一阵温热感觉,似有暖炉敷在那处,上下摩挲轻按着,全身舒适放松,常欢哼了一声,感觉那温热顺着腰间缓缓上爬,一路带出奇妙感觉,直爬上了双峰,分做两股,柔柔覆盖了胸乳,轻漾着揉搓蕾尖,引得常欢身子不住颤栗。
鼻上落下湿润,既而舔舐至唇,撩开唇瓣缠住她的香舌,浸入滑腻甜蜜,软峰上的温热摩挲渐使了重力,身上沉沉压了一物,常欢娇吟着微微睁开眼睛,眼前面孔如此熟悉,不禁喃喃:“师傅……”两唇离,那蓝衫黑发,俊美无双,眉如远山眸如星,微笑望着她的正是蓝兮。
“师傅……”常欢再次轻唤,脑中似有迷惑,“欢儿……”随着低低一吟,颈后抚上一手,火热随另一手游遍全身,温柔褪去,狂野升腾,寸寸肌肤滚烫难耐,热情的抚爱直让常欢迷乱不已,禁不住伸手缠上他的脖子,双腿夹上腰间,听他道:“给我……”身心酥软,欲如潮水,爱人的索求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常欢毫不犹豫拱身贴上,埋首在他颈侧,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一声又一声表露爱意:“师傅……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嘁!”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嗤鼻,常欢微惊,从蓝兮肩上抬头左右看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这是哪里?小腹的火热愈烧愈烈,蓝兮的手急切在她身周转寰抚摸,常欢耐不住娇喘:“师傅……慢些……”
“贱人!果然是个贱人!”又是一声重骂,常欢倏地松了一手,惊慌打量四周,是谁在说话?蓝兮却不放她,亲吻不停,抚摸不止,那震颤酥麻如此真实,那熟悉的唇舌如此真实,常欢单手搂着蓝兮,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体内一波又一波的热力袭来,意识愈发涣散,许久没再听到异声,常欢全情投入与师傅纠缠。
“啪!啪!”接连两个脆响,扇在常欢脸上,她气喘吁吁,忽见蓝兮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是那样的陌生和疏离。呐然叫道:“师傅……”
“啪!谁是你师傅!贱人醒来!”又是一记耳光,常欢嘴角渗了咸腥,悠悠睁开眼睛,瞳光暴射,犹如见鬼!蓝兮不见了,火热的大手也突然消失,身周的温暖换做冰冷,眼前现实直将她打入地狱!
她由躺变成了半坐,下巴被人死死捏住,双手竟还揽了那人的脖子,身体与他贴得密合,几乎半躺在了他的身上,姿势极为亲热暧昧!那人却不是一身蓝衣,而是紫衣,却不是蓝兮,而是……萧倾城!
常欢“啊!”地惊叫一声,无力后退仰倒,想往上缩缩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太后坐在床角,抱着两膝笑眯眯地看着她,萧倾城唇线抿得极紧,面具下的双眼满是煞气。恨恨盯了她一会儿,嗤笑道:“没劲?方才抱着我时可见你有力的很。”
常欢大叫:“你给我吃了什么?你们全是疯子!快放我出去!”
萧倾城根本不理她叫唤,咬牙道:“喜欢的是韩端,嗯?和你师傅换房睡,嗯?”
常欢惊恐万分,心凉到了底,太后给的那药大有古怪,吃了竟产生幻觉,这卑鄙小人突然出现,看透了自己的秘密,危险了……性命危险了。
萧倾城站起身,背手在榻前走来走去,面具在红罩烛光下变做紫红,更添几分阴辣之意。倏地踏阶俯身,两手撑在常欢身侧,凶道:“你与蓝兮有了肌肤之亲?”
常欢心如擂鼓,急喘道:“没有!是我喜欢他,是我妄想不行么!”
离近看他,只见目光闪烁不停,眼中涌露复杂情绪,摇头道:“你们骗我以为我不知么?”红唇启开急速喘息,突然大吼道:“我装不知而已!你与他单独相处多年,若说没有奸情谁也不信!你有没有看见自己发春的模样?贱人!我道你是个贞洁女,极乐丸一吃原形毕露!”
常欢恨极,心一横道:“要杀要剐随你,莫再侮辱我!”
萧倾城一把拎起常欢前襟,将她薅起怒道:“侮辱你?你又在心里侮辱了我多少次?我看重蓝兮从未用强,你却勾引他!亏我对你手下留情,杀你?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掌风“唰”地带起,常欢闭上眼,心泪横流,师傅……见不得最后一面了。
“咯咯。”太后在床角缩着,许是想到先前对常欢说的那些话,此时笑得开心。
掌力迟迟没有落下,“嗵”猛地一掷,常欢又摔在床上,睁眼望他,胸口起伏不定,听他阴森道:“暂留着你的命还有些用……负我者死,谁也不能例外!”
太后瞪大眼睛,披散着头发腾腾爬过来,惊道:“为什么不杀了她?你预备几时杀她?不要让她出去啊,若不然就割了她的舌头!”
萧倾城望她一眼,从腰间摸出一个紫色缎包扔到她面前,冷道:“太后该进去休息了。”
太后嘴巴一咧,再也不去关注常欢,无比欣喜地拿起缎包,看着它的目光就像饿狼看到了鲜肉一般。
冲动入瓮
冲动入瓮
瓢泼似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夜,雨后的清晨空气湿润,凉丝丝的风拂过树梢,安抚着被暴雨打的七零八落的枝叶,几只小鸟露了脑袋,在树间飞上飞下,清声脆叫着迎来第一缕朝阳。
蓝兮负手立在四海医馆后院亭中,怔怔望着院道上落满了的残花败叶。
“哎,你小子在这儿发什么愣!”大嗓门打破宁静,蓝如意挠着头步进园中。
蓝兮朝他施礼:“舅舅,抱歉这么早就将您吵醒,甥儿有一事不明,须向您请教。”
蓝如意不顾亭中石凳还余积水,一屁股坐了上去:“说吧。”
蓝兮锁眉:“我娘留下的青柯丹,为何对萧倾城不起作用?”
蓝如意斜睨亭柱:“青柯丹?好东西啊,吃了便能让人四肢无力,内力渐消,怎么你喂那姓萧的小子吃了么?”
蓝兮颔首:“与他饮酒数次,便下药数次,但见他前日昨日伤人时,功力仍然强劲,似未受到半点影响。”
蓝如意沉思半晌,道:“青柯丹也是无色无味,消功软骨于无形之中,但弊处就是药起缓慢,你才下了几次可不行,这须长期用药。”
蓝兮叹了口气:“我娘留下的药方中大部分都是救人保身的,惟雪神孤和青柯丹尚能派上用场,如今……我等不及了。”看向蓝如意,一眼悲色:“欢儿被他抓走,我要做最坏的打算,今日再去探他一探,若他不解我意,我只有……”
蓝如意瞪起牛眼:“我给你的那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