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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绘蓝颜-第74部分

小说: 绘蓝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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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会再翻一翻的。”
    “皇上!草民并非此意,”蓝兮有些着急,“那人确实厉害,草民只怕让他进宫,贸然擒他会对皇上不利!”
    皇帝皱眉看着蓝兮,好大一阵方道:“朕身在此位,不能光想着自己,还要想着保住夏朝基业,保住朝堂安宁,使得民间不落口实,这其中杂情万千详说不得,你的心意朕知了,但要拿他,朕只有这一法可行!”
    走出皇殿,张之庭唉声叹气:“皇上也的确为难,若不加考虑,将倾城楼一举灭了,夏国必起风云。”蓝兮停住脚步,怔怔望着偌大的宫场和两侧灰蒙的宫殿群,脑中心中只转着一个名字;常欢。夏日骄阳照射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出一丝温暖,惟有失望无边。
    入夜华灯点,倾城楼最大的一家酒楼一如既往的宾客盈门。一层二层三层层层坐满客人,厅堂雅间贵客厢无一处空档。掌柜跑堂忙得不亦乐呼,生意火爆依然,丝毫没有受到前些日子女尸挂栏的影响。
    就在这酒池肉林地,就在这楼的四层上,却与楼下现出极大反差。一样的大厅宽堂,这四层厅的墙角却放置几盆珍奇的兰花,相对两面墙上挂了些字画,若有人留心便会发现,那全是出自名家之手,或竹或梅或山或水,清淡别致,凭为这处添了几分高雅之意。厅中有桌有椅,约四五张,清一色梨木雕花大圆桌,桌上摆放着鲜花和时令蔬果,一眼看过甚觉赏心悦目;每张桌前都有一位美丽少女,身着粉裙,面带微笑,双手叠在腹前婷婷站立,随时准备为前来的客人端茶送水,即便不吃食物,也觉秀色可餐也!
    此刻,这宽敞清雅的厅堂里却只坐了一位客人。他一身素白,面如冠玉,坐在最靠窗边的桌子上,面前摆了两碟小菜,一壶美酒。这桌伺候的美少女为他斟上一杯,他便喝掉一杯,只端酒杯,不摸筷子,脸色略显灰暗,表情平淡,深邃目光投向窗外,看不出心中所想。
    一壶酒见了底,少女问:“公子,还要加一壶么?”
    “要!怎么不要呢?这么一壶酒就喝够了?将最好的碧江春搬一坛上来!”
    少女一愣,眼睛看向梯口,说话的并不是客人,而是将将踏进雅厅的紫衣人。肩膀一缩,少女赶忙低头行礼:“见过楼主。”
    “嗯,都下去吧。”在京城百姓中,几乎没有人敢穿紫衣,是自惭形秽还是怕有了冲撞不得而知,只知这个颜色仿佛就是为他而造,也从来只属于他一人………倾城楼楼主萧倾城!
    “是。”众婢一起答道,款款汇成一队,鱼贯下楼。
    本就安静的厅内更加安静了,没有婢女的主动,他连酒也懒得再倒,单手捏杯旋转,眼睛仍看着窗外。
    “我以为你很聪明,不会前来找我,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萧倾城晃到他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下,笑道:“今晚想请我饮酒么?我们确实有很多年没在一起饮酒作乐了。”
    他不答话,兀自转着杯子,萧倾城瞧着他,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脸:“若你还是十二岁……该多好。”
    他嫌恶的转头避过,沙哑出声道:“韩端和常欢在哪里?”
    萧倾城一挑眉:“在哪里?你问我?那我该问你点什么?嗯……凌云。”
    白衣人正是季凌云,他放下杯子,沉息出了口气:“你放了他们,我将帐簿还给你。”
    “哈哈哈!”萧倾城笑得很开心,“个个都是这么说,你们事先对好了口径?”
    “我说到做到!”季凌云不看他,语气坚决。
    “是,我信你。”萧倾城懒懒挂靠椅背,“你算是个守诺的人,陪我这许多年下来,纵然心里已腻,却未违了约,哼……”轻笑一声,“这便也是我对你好的原因。”
    季凌云挂着冷笑:“对我好?这话你能说得出口我倒也佩服你。”
    萧倾城不在意,口气仍是懒洋洋的:“怎么我对你不好么?帮你手刃仇人,供你吃住,给你花不完的银子,想离京便放你离京,对你不好么?”
    “你不要再说废话!”提起旧事,季凌云便有些抑制不住的烦躁,“今日我来只是与你交易,放人,还簿!”
    萧倾城摸了摸下巴,哼道:“你偷了我的东西,怎的还理直气壮?”
    季凌云一怔,又听他道:“那簿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没有问过我就将它偷走,想做什么?若我手中无棋,你又会主动将它还给我吗?”
    季凌云没有接话。萧倾城起了身,双手从他肩膀拂过,突然按住,“你想将它交于何人?”
    季凌云一挣没有挣开,那手看似轻放,实则力道极重。恨声道:“没有!”
    “没有?没有你会来偷?除了小贱人不会有人知晓它的所在,是她告诉了你,你便动了歹心对么,想看我身败名裂?想看我死?”萧倾城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居然养了一对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说,把簿子交给谁了?”语调刹时变得阴森起来。
    “没有。”季凌云感到肩膀一阵剧痛,骨头咔咔作响,心知他已下了狠手,强忍着不动,痛苦坚持道:“并没想……交给谁,只想攥在……手里,让你不能再……不能再威胁我们。”
    “哦?”面具下的眼睛闪过疑色,“是么?还在手里没有交出?”
    “是……是,你放了韩端与常欢……我就……我就将它……”几乎快要痛到说不出话来,季凌云直觉肩膀已被他捏断了骨,“交还给你!”
    “啧啧啧,”萧倾城松了松手,满意听到他的一声压抑喘息,笑道:“先前说信你,这会儿我又不信了,你与小贱人一直自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几时管制过你们?偷我的帐簿是为了牵制我对你们的威胁,这个借口极烂!”
    他的手在季凌云脖颈处撩来摸去,摸到喉结还轻揉了两下,季凌云恨得甩头趔身,腾地站起吼道:“再不想看见你!再不想被你召来!再不想陪你做那些龌龊之事,这个借口你满意吗?”
    面对着他往桌边退了两步继续吼道:“你就这么喜欢我?我却从来没对你动过半分情意,只有恨!你把我拉进了深渊,推入了地狱,还妄想我会一心一意跟着你?几次提出再不进京,你却总有手段胁迫我,萧倾城……以身报你之恩十六年,还不够么,你还想拴我一世?”
    萧倾城不作声听着他吼,听到结束,淡道:“说完了么?说完了便该我说了,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所谓喜欢,在你我之间都不存在。”
    季凌云急急喘着气,听他道:“若说我这一世有过钟情,那只有一人,却不是你,你与我是交易关系,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是你欠我的!你与我有约,年数未定,十六年也罢,二十六年也罢,我不愿停,你就停不得,我管不了你心中所想,只知欠我的我就要拿回来!”
    季凌云状似不明:“那是怎样?”
    “怎样?”萧倾城冷哼,“那就该回到方才的话题,你欠我,而我却不欠你什么,你偷了我的帐簿,便是又欠了我一样,若要我们之间两清……”他缓缓向季凌云逼进,一字一句道:“第一,帐簿还我;第二,将小贱人送回;第三……留下你的命!”
    他的声音仿似地狱魔音,字字砸进季凌云耳中,使得他不由自主惨白了面容,努力稳住心神道:“你放了韩端和常欢,我就将帐簿还你,盈盈是你亲妹,为何不能放她一条生路?而我……我的命早就不该再存于世,你要拿便拿去!”说罢狠狠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好!”萧倾城夸张大笑道:“既然我的宠儿下定了决心要与我决裂,我也不需与你客气了,你怎能笨到来找我交易?你跟了我那许多年还不明白我的为人么?我以为你与小贱人早就跑了,哈哈!你知道我看见你多高兴吗?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两人我不会放,帐簿我不要也罢,小贱人你可以不送,只要她不死,天涯海角我总会找到她!”手掌已平端按下,指间红光又闪,“至于你的命,一直是属于我的,对待叛徒我从不留情,即便你不说,今日我也准备收回了!”
    看着萧倾城步步逼近,季凌云反倒放松了下来,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上反倒没了负担,脸上居然还露了笑容,轻声道:“若你在蓝兮面前暴露过本性,你觉得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喜欢你么?”
    萧倾城步子一顿:“你说什么?”
    季凌云摇头笑道:“又一个傻瓜被你骗了,几次醉酒后与我说时还苦恼万分,他岂知我在心内冷笑!你靠着你的脸,你的口才,你那所谓风花雪月的琴诗,骗了多少人?我为常欢不值!她那么喜欢蓝兮……却败在你这个龌龊之人的手里!”
    萧倾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间邪恶红光散了,连走几步,一把握住季凌云的双臂,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季凌云闭上眼睛,“杀了我吧!”
    “公子,公子,你不能上去!”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女声着急的叫唤中,夹杂着沉重混乱的脚步声。
    萧倾城回头时,梯口已立了一人,长发乱在两肩,目光直怔,身子摇摇晃晃,如玉容颜染了醺色,一身蓝衫却还是那样飘逸。婢女还想拦,却被萧的眼神震瑟缩了下去。
    萧倾城忙放了季凌云,几步走到他面前:“公子你……喝酒了?”
    蓝兮朝着他微微绽了一笑,口齿不清道:“我……找不到徒儿了。”腿下突然一软,萧倾城下意识伸手扶住,“公子……”
    蓝兮想站稳,却怎么也站不稳,一把推掉他的手,靠在墙上低道:“不要碰我,我们……我们都是男子!”脑袋歪过一边,眼睛合了起来。
    良久之后,男声道:“你若不杀我,我便走了?”
    谁说了话么,萧倾城没有听见,他只怔怔望着蓝兮,望得入神,连季凌云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有察觉。
欲拒还迎
           欲拒还迎
    银铃般的笑声划过单绝峰巅,那一抹粉红色的玲珑倩影在松间灵巧的穿梭,倏尔蹦起够下几颗松果,倏尔双手抱住松枝调皮的打起了秋千,袖子滑落露出她纤细洁白的手腕,仰起的小脸上满是高兴快活的表情。白鹤闲适悠然的勾足立在她头顶,竟然不会被她举动惊飞。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向画筑,黑瞳弯出月牙形状,故意晃起脑袋两侧的环髻丝带,娇脆声道:“师傅啊,今天不想学画,想多玩一会儿,好不好?”
    故意板起脸,严肃道:“不好。学画必须持之以恒,荒废一日便是退步一日。”口中这样说着,心里却存着隐隐的期待,期待她嘟起樱桃小嘴,郁闷的道一句:“师傅太严苛了。”又或是放开脚步奔过来,娇滴滴挽住自己的胳膊来回晃悠:“求你了呀,师傅。”
    小可人儿果然松手跺脚,一撅嘴道:“玩一会儿都不行,天天画得腕子都要断了。”
    偶尔逗她两句觉得心情很好,脸上便露了笑容,见她气哼哼的,松口道:“玩半个时辰吧。”
    “师傅!”黑瞳瞬间晶亮,欢呼一声,欣喜的朝他蹦跳跑来,于是开心的伸了手:“欢儿慢些,当心摔着。”
    两人只差一步距离,指尖对着指尖就要触上,眨了一眨眼,只是眨了一眨眼,那俏丽的脸,明媚的笑倏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甚至没有留下一丝气息,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惊恐伴着揪心,大吼出一声:“欢儿!”哪里还有她的影子,风中飘过淡淡烛火的味道,心房空落,眼角湿漉,那失去的痛感他无力承受,颊边拂过轻柔的手,带着颤抖的那么一碰,很快离开。沙声荡在耳边:“她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空落之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灵魂在痛楚中挣扎,摸索不到解脱的出路。浅浅的,眼前现出一道朦胧白光,柔和的光晕缓缓移近,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光晕中间,苍老刚劲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老臣冒死再谏!老臣冒死再谏!吾皇圣明!吾皇圣明!”
    三日未眠,魂乏神也累,不管睁开眼将会面对什么,且先睡一觉吧。
    灯烛罩在圆型小巧的灯罩里,焰心平稳,透出光亮照着床上之人的睡颜。那是一张憔悴且不安稳的脸,时而眉心紧皱,时而喃喃出声,浓密的睫毛不住的颤动,看得出他心中极不宁静。
    紫衣萧倾城就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回想着从倾城楼将他扶上马车时被他连推了几把的情景,不禁苦笑。已经醉成这般模样,却还死死记着他是男子的事实。
    怔怔望着他,听他梦呓出常欢的名字,半晌轻叹了声气:“你这么疼惜她,若是我杀了她,你会恨我吧。”
    手指在他颊边已游移了数次,始终不敢落下,即便他醉酒,即便他昏睡,他却仍不敢抚上这朝思暮想的如玉容颜。看得越久,越是害怕,怕他醒来后冰冷厌恶的眼神,怕他鄙夷自己的心思所为,宁愿保持距离,任时时刻刻情动如火,也不能亵渎他半分。
    缓缓摸上自己的脸,上上下下摩挲在面具边缘,喃喃自语:“有的时候,我想不起来自己的模样,有的时候,却甚为清晰,想不起时,我自在,想得起时,我……憎恨。”
    白罩中的烛火突然飘忽起来,窗口吹进了一股清凉的夜风。
    许久没有喝过大醉,眼眶酸涨,后颈麻木,蓝兮蹙眉慢慢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已透进房中,直接映入眼中的便是笑脸一张。
    “蓝公子,你醒了,让奴婢伺候你起身。”说话的是明月,萧倾城的婢女。
    蓝兮先见自己衣衫齐整,后四下望了望,很普通的一间屋子,并非上次陪他换衣时进的那处,窗户开了一扇,有绿枝在窗下摇曳。望毕摇摇头:“不必了,昨夜酒醉,给你们添了麻烦,在下这就告辞。”
    “嗳,公子莫急,我家楼主请您起了身后去影湖寻他。”
    蓝兮略一思忖,颔首:“好,当面谢谢楼主,再行告辞吧。”
    明月笑了,忙着端上漱口茶,打来热水。蓝兮也不再客气,利落的梳洗完毕,整了整蓝衫,跟随明月前去影湖。
    夏阳初升,天空不时飞过成群小鸟,影湖烟波袅袅,阳光打在湖面泛起晶莹之光,清新爽冽的空气让蓝兮为之一振,宿醉后颈脑上的酸痛感渐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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