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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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惟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这银子还得出在七叔你身上。”
“废话!”
张元芳瞪他一眼,叔侄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惟功接旨的时候还算镇定,回到小院居处的时候,还和七叔七婶说笑聊天,一点儿看不出来激动的模样,弄的七叔都频频夸赞,道是他年纪虽小,却已经十分有定力城府。
七婶自然也是替他高兴,虽说民间有伴君如伴虎的话,那却是无知村夫不能靠近君前的酸话,对英国公府这样的豪门来说,摸不清头绪时还会紧张,一旦知道缘由之后,自是知道惟功这差事十分讨好,天子和惟功的年纪相差三岁多,虽说以散骑常待的身份伴天子骑马没有待读听着好听,但勋戚武臣之家,以骑射功夫伴天子左右,岂不正是张惟功的本份?岂不正合身份?
“按说我朝在洪武和永乐、宣德年间,都建有幼军,小五你的差事,大约是和当年幼军的武官差不多吧。”
闲谈时,张元芳也闲闲的说起以前的掌故,对惟功来说,倒也是十足新鲜的说法。
“幼军?是以少年为军吧?”
“嗯,小五悟性不坏,就是如此。”张元芳笑道:“昔年,太祖立建文为皇太孙,因其年幼,虽为太孙,怕诸军和大将不附,所以太祖皇帝替皇太孙成立了一支幼军,年纪都在十余岁间,领军将领,也以青年为主。这样,俟太孙长成登基为帝,身边现成有一支生死相托,自幼随侍相伴的军队在手,这洪武年间的故事,永乐年间,立宣德皇帝为太孙,也是一样立了一支幼军。后来宣德爷又立英宗为太子,因英宗皇帝年幼,也是成立幼军,人数么,似乎最多,在两万之间。”
“霍!”张惟功乖觉的替七叔续了一壶茶水,惊叹道:“不愧是皇家大手笔啊,一出手就是两万人。”
“呵呵,当年是盛世么。”
“七叔是说现在不算盛世?”
张元芳一噎,差点儿没把一嘴茶水喷出来,再看看惟功的眼神,知道是被这小子捉弄了,当下摇头苦笑一声,只道:“现在大明确乎不算盛世,但看这几年的光景,似乎说中兴是有望了。”
以张惟功粗浅的历史知道也是知道,张居正在位十年,大明府库充盈,粮食积储数千万石,金银也收储了几百万两。
赫赫有名的万历三大征,播州宁夏两役再加上抗倭援朝,打退丰臣秀吉和十几万倭军进犯的壬辰倭乱,三大征用银数百万,都是张居正在位时打下来的底子。
这么一想,说中兴也算是说的过去。
惟功换了个角度,问道:“现在皇上有幼军么?”
“哪儿有?”张元芳神色渐渐变苦,摇头道:“为什么没有,这事儿说起来就远喽!”
“七叔,讲讲吧。”
“这要讲起来,还得从土木堡之变这事说起,事情还和咱们老祖宗有关,第一代的老英国公就是折在这一场战事里头……”
土木之变,张惟功也是知道,这一役明军损失极为惨重,有说损失五十万的,也有说损失三十万的,反正是损失惨重。
但这事情和英国公府也能扯上关系,还关系到现在皇上有没有幼军的事儿?怎么想,他也是想不明白。
张元芳看到他懵懂模样,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在小五跟前这样,你真是为老不尊。”
叔侄两人是在上房说话,外头七婶在太阳底下做针线活计的七婶听到动静,提着茶吊子进来,给两叔侄都加了茶水,又嗔怪着七叔没个正形。
说起来,惟功早该改口称他们为父母,但这小子在这一件事上是十分倔强,而张元芳夫妻俩知道小孩子心结一时难开,也就由他。
但平时相处,其实已经颇有一家人的感觉了。
“呵呵,我哪里老,尚未及不惑之年,言老尚早,尚早啊。”
张元芳兴致上来,一心想和惟功讲古说故事,但看到妻子使了个眼色,醒悟过来,对惟功笑道:“小五你去看会儿书去,我和你七婶有事要说。”
平时七婶有什么话也不背人,今日倒是挺奇怪的,张惟功答应着,一纵身往外,四五级的石阶,行若无事的踏了下去。
他自己都有点儿惊吓,这桩功真真了不得,练的日子不久,自己的身体已经萌发出了常人难及的劲力。
其实吴惟贤教给他的法门,是二十年苦练领悟,再和军中高手切磋出来,当时的武术不像清末和民国时,在民间最为昌盛,也出了不少武学大师。在大明,一切高手,却是九成以上都在军中。
很多事情,不捅破窗户纸就显神秘,揭开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惟功虽小,却是有两世的阅历,而且经历惨变,心志坚强,自己苦练都有如许成就,何况现在有明师教导?
在阶下,脸上撒满了初春温暖的阳光,七岁多的少年郎,总是罕见的毫无机心的笑了出来。
……
“小五要请老大吃饭喝酒?”
房间里头,传出来七婶的声音,惟功心中一动,便是悄悄附到窗前,低下了身子。
“小点声,莫叫小五听到了。”
“他刚一步窜出去了,这会估计又到院外练刀去了,怕什么。”
说是不怕,七婶还是推窗看了一下,惟功正好伏在窗下,七婶看了一眼,便又关上了窗子。
“是有这么一回事。”张元芳沉吟着道:“二哥家的这大哥儿不是等闲之辈,好在小五心底也十分磁实,不会吃他的亏……你问这个做什么?”
“唉……小五这客按说该请,我虽是女流,道理还是懂的。不过不是我舍不得,你刚做了一身新官袍,靴子两双,花费都不少,年前攒的银子已经去了一半,最近咱们在城外的地里要用银子,最少也在二十两之谱,买牛,修农具,花费也不少呢……”
七婶絮叨的都是缺银子的烦难事,说来好笑,三品武职官,一年的收入也不少了,但在英国公府这样的巨族里头,却是过的缩手缩脚。
“……说是住着不要钱,吃食也是不要钱,但大厨房的饭不是咱们能吃的,小灶一个月总得三两,用的几个下人,公中给他们钱之外,咱们隔一阵总要额外赏钱,最要紧的,咱们仨一个月六两的份例,张福这个管公中帐目的管家就从来没正经发下来过……”
“说这些做什么……”还是七叔温和的声音:“小五不是乱糟践银子,也是有正用。”
“我不是攀他,再怎么说过继给咱们了,攒下银子还不是给他?就是这一阵子怕是银子实在不够使了。”
“不然就把城外那几十亩地卖了吧,以前咱们自立门户,有地补贴最好,现在既然住在府里了,留着地也没多大用场了。”
“那怎么能成!小五和咱们现在住府里是看元功大哥的面子,将来元德和惟贤这爷俩当了家,惟功和咱们还能住这府里?搬出去是迟早的事情……”
“唉,那就先紧紧吧,我听吴游击说,给惟功教授武学,将来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想起来也是件烦难事情啊……”
听到这里,惟功只能默默行开,心里七上八下,一种难以排解的羞愧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第030章 禁军
一直以来,惟功就不曾怎么关注银钱的事。在他看来,过继的叔婶都算是统治阶层的一份子了,三品带俸的府军前卫都指挥算后世的卫戍军区军职干部,而他们住的又是顶级的勋戚府邸,英国公府光是下人就四五百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惟功没有迷失自己就算是不容易了……但也很是不把银子放在眼里了。
这样的人家,丫鬟小子们都羞于把银子挂在嘴上,提起银两就算心里起火嘴上也是要云淡风轻的,惟功这些天来,是太不把银子当回事了。
书籍就买了好几十套,用的银子着实不少了,自己的衣服,公中给的料子都是霉烂的,七婶还得自己赔钱到外头的布店里买来料子,再花功夫裁剪出来。
七叔的官服得到成衣铺子找上好的裁缝去做,靴子也是,隔几天还要和同僚应酬,花费开销都不少……七叔已经算是清简省事不喜欢热闹了,若是有一点纨绔子弟的习性,一年百来两银子的俸禄,真的是结酒楼的帐都不够啊……
惟功这一次请张惟贤,虽说都是小童,却也不能失了世家勋旧子弟的面子,一定得去官办的大酒楼,安富坊就有一家谪仙楼,楼高三层十余丈,飞檐拱斗,雕彩绘画,餐具都是银制,十分热闹富贵的所在,一桌中八珍的席面最少得八两,抵得两头耕牛!
“要想办法搞钱了……”
一瞬之间,惟功下定了决心。
只是,决心好下,法子一时半会的却是想不到呢……
时间匆匆而过,二月初二那天,宫里来了一个佩木牌骑马赶来的小内使,青绿袍,折上巾,白皮靴,没品级的小火者打扮,见了惟功也不多话,直接便是请惟功相随入宫。
内使过来的时间特别早,还不到辰时,也就是后世的六点来钟的光景,时辰虽早,宫门却已经开了,今日虽不逢朝会,宫门开启的时间却是相对固定,只是冬夏两季,稍有不同而已。
等惟功出门时,府门前有四个穿着灰衣劲装的汉子牵着马匹等候,这是国公府跟着出门的下人,看样子是早就预备好了的。
待见惟功穿着武官常服出来,带路的小内使有点愕然:“尊府没有一个长亲相送么?”
张惟功虽然模样近似十来岁的少年,其实只是七岁多的童子,前往宫中,英国公府居然没有一个成亲长辈接送,这实在也是有点儿悖于常理。
“无妨的,有劳小公公带路了。”
惟功淡淡一笑,年纪虽小,这种沉稳模样,叫人不得不十分信任于他。
“好,请小哥儿跟好了。”
这内使魏朝其实也就是不到二十,好奇心起,索性打马便行。
眼前这小子这般笃定模样,却要看看他怎么跟上来,别弄的哭鼻子就成。
这般纵马跑了一阵,魏朝心中到底不安,回头一看,却是见惟功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意态悠闲的控马跟随前行,距离自己,也不过就是几步远的距离。
魏朝吃了一惊,他是沧州人,自幼入宫,分在御马监当差,骑马不下十年,看惟功这架式,知道这小公子果然有两把涮子,当下收了试探之心,老老实实的带起路来。
偏惟功人小鬼大,说起话来还有几分风趣,见魏朝慢了马速,他便赶上来,与魏朝谈谈说说,没过一会儿,便是知道了不少宫中秘辛。
一直到西华门附近,巍峨的宫城城楼和青砖所砌的城墙在望时,魏朝才想起来自己被眼前这人小鬼大的世家小公子套了不少话出去,他们太监能有外差都是精灵鬼,而且有后台,也就是拜的太监师傅给力才有资格奉命出宫,不然的话,在宫中掏一辈子大粪或是扛一辈子的旗幡都是常有的事,这魏朝也不是蠢人,到西华门前下马时,也是禁不住狠狠横了惟功一眼。
“小公公,拿去喝茶。”
惟功出门前在七婶处取了一些碎银,眼见魏朝脸色不大好看,顺势上前,塞了一小块在这小内使的手心。
以后用人的地方多了去,送上这一块银子,要省不少心力。
果然,魏朝掂了掂手中银子的重量,感觉有两把重,他这样没品级的小火者出宫一次有这样的收入也算不错了,当下在脸上又露出笑容来,这一次与惟功说话时,又是知无不言,不再如刚刚那么提防了。
从安富坊的国公府一路到西华门前,走了不过一刻钟功夫,各人下马时,天色虽亮,太阳却并没有露头,北方的初春,春寒料峭,太阳升起也迟,惟功几人上前验牌时一群禁军身上的铁甲都挂着寒霜,兜鍪之上,也是看到明显的白霜痕迹,看样子,都是一夜未眠,彻夜在这城门上头巡逻来着。
惟功打量人家的同时,这些禁军也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惟功。
一般来说文武官员入宫是朝会,打午门的左右掖门进出。宫中人等自己出入是从西华门,皇帝殡天出宫安葬也是西华门,掏粪的粪车每月出入三次,是从玄武门,勋贵外戚入宫,是从东华门进来。
眼前这小子,身着五品武官袍服,胸前并没有做僭越的狮子补,蓝袍之上,老老实实的是黑熊补子,官服浆洗烫平过,没有一丝皱褶,惟功的脸上也是一脸沉静,种种细节,足够叫人夸目相看了。
“智字二百一十,府军前卫千户官,哈哈,老马,老刘,老杨,看看,这是咱们的上官是不是?”
验看金牌后,一个满脸虬须,五短身材,身上肌肉似乎要从铁甲里头暴出来的军官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穿着铁甲,看样子是一个百户官或是总旗,在他招呼过后,几个品级相差不多的军官都是好奇心大起,一起凑过来看着金牌,待验看无虞之后,一个瘦长脸汉子阴沉沉道:“朝廷名爵可真是不值钱了,屁大的吃奶娃娃也是散骑常待了……好歹得冠服之后吧?”
“算了算了,这是朝廷的事,咱们干活拿饷,管这么多做甚!”
眼前这几个,确实都是百户官,夜夜巡逻,在城头上风餐露宿,早晨得交了班才能下值回家休息,猛然出来一个七岁大的娃娃,不仅是千户官大他们几级,还是散骑常侍,这种官职,只能勋旧子弟,做事的身居下僚,小娃娃反而高居他们之上,有些态度和怪话,也是人之常情了。
姓刘的百户点了点头,道:“嗯,老杨说的是,咱们也是府军前卫,好歹有点香火情,不要耽搁了人家的事情。”
马百户颇不情愿,他们知道宫中尚在举行早课,皇帝一时半会见不了人,在递牌的一瞬间,看到惟功静静瞧着自己,心里一动,将惟功的金牌握在手中,露出一角,呵呵一笑,说道:“小哥儿,你必是哪家大府里出来的,俺们不敢怎么为难你,这金牌俺单手握着,随你上两手还是两脚一起,只要能拔出来,就放你进去,不成的话,给俺们几个几两碎银吃顿酒,也不枉相遇这一场缘份。”
众武官听他捣鬼,都是微笑起来,就算想省事的刘百户也是一笑摇头,不打算干涉。
这小童是散骑常侍府军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