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行狂潮-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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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浮在水面的几张桌子竖了起来，拿上干抹布抹一下，而后安排专人坐在上面，不要让桌子再倒了，以便一会报纸来了后，可以有个地方放报纸和分发报纸。
屋内的叶世章刚刚将桌子抹干净，摆放好，外边就有投递员拎着报纸走了进来，显然是送报的车到了。关动荡连忙起身往外走，他要去组织投递员下报纸。谁知他趟着积水刚到院子里，就看到申平武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刘新桥。关动荡不由得一愣，连忙迎上前去，将他们两人引进了站内。申平武边走边问了一些站里的情况，尤其是人员到岗的情况。关动荡一一作了回答。听完关动荡的回答，申平武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关动荡的肩头，指了指身后的刘新桥，“怎么样，你的老领导，认识吧？”
关动荡点了点头，冲刘新桥又笑了笑。
申平武接着说：“今天大多数站里都被淹了，报社领导很重视，安排他们跟随报车下来采访一下，收集一些材料。”
说完，申平武带着刘新桥在站里四处看了看。刘新桥将站内的情况拍了几张相片，然后拍了一下投递员领报装报准备出发的情景，找了几个投递员随意地聊了聊，便径自出了站门回到报车上去了。申平武看刘新桥的任务完成了，又回头拍拍关动荡的肩膀，说道：“好了，报车还要送下一站的报纸，我就走了，今天送报纸的条件很不好，你要叮嘱投递员注意安全。”说完后，他也回到报车上去了。
关动荡站在门边，看着报车起动后，推开一层层的波浪离开了十里亭站。他连忙回头回到站里，将投递员们拦了下来，招到了大厅里面。看到大家安静下来，关动荡开口说道：“各位师傅，大家辛苦了，刚才报社领导来看望了大家，同时也给我们强调了几个问题：其一就是代表报社感谢大家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还能坚持工作，让晚报进千家万户；其二就是要求大家在投递当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宁可慢一点，也不要出事故；其三就是今天的报纸一定要投递到位，这是我们争取读者信任的一个最好时机。据我们了解的消息，其它报社的投递员们也都在线上送报纸，这也是广大读者在各大报纸之间比对服务优劣的最好时候，希望我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和投诉。”
说完，关动荡做了一个手势，“我再跟大家强调一下，安全第一。”看到关动荡的手势，投递员们立刻蜂拥着出了站门，向各自的线路赶去。
投递员都走后，关动荡和何珊珊一起将站里的内务清理了一下，收拾干净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将刚才的事回想了一下，想到刘新桥时，他心中一动，刘紫菱那调皮的双眸忽然亮亮地在眼前晃了起来，自从在文成接到她那没头没脑的电话后，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可好。一时间关动荡有联系她的冲动，可是等他拿起桌边的电话，拔了几个号时，他又将话筒放了下来。想到上次她说的话，关动荡不由得犹豫了。自己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万一她误会了，自己岂不害了她吗？可是自己如果对她一点感觉没有，怎么又会这么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近况呢？关动荡在心里又反问了句。
天空一直阴沉沉地低垂着，大雨时下时停，来时水声哗啦，如千军万马骤然而至，马蹄声乱。去时风平浪静，如明镜照影波澜不兴，声寂人杳。关动荡静静地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窗外的风雨变换，为投递员的安全和投递的质量揪着心。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305线路上的投递员回到了站里。这个投递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是附近糖瓷厂的下岗职工。在关动荡的记忆里，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汪英妹。汪英妹进门后，将自行车停在院内，而后从投递包里拿出三四十份湿漉漉的报纸，走进站里，将报纸一份一份平放在大厅里的桌上，找来东西压好，将大厅里的电风扇打开吹了起来。
关动荡听到大厅里的声响，从后面办公室走了出来，见此情景，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报纸全都淋湿了。”
“哪里呀，”听到关动荡询问，汪英妹眼里突然流出了泪水，带着哭腔说道，“关站长，我今天差点就为晚报捐躯了。”
她这一席话说得关动荡一惊，连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要紧吧。”
听到关动荡和汪英妹的对话，在旁边财务室里正忙着的会计冯翠莲和卡管何珊珊也赶紧跑了出来，一起睁大了眼睛望着汪英妹。
见此情景，汪英妹自嘲地笑了笑，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而后说道：“事情都过去了，还算我命大，要不然我家的小英子可怎么办哦、、、、、、”
“到底咋样了？”何珊珊显然被她又哭又笑的表情给弄懵了，着急地问道。
“我今天在君远路送报纸的时候，”汪英妹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始讲述。“由于那一条路上的水比较深，自行车完全骑不动，再加上又下着雨，眼睛也看不见，我就推着自行车在那里送门面的报纸。走到君远音像店门口的时候，一脚踩空，掉到下水道里了。也不知是哪个没事做，将窨井盖子揭了，也不放个什么东西提醒一下。好在我当时反应快，双手撑住了地面没完全掉进去，要不然你们就找不到我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何珊珊嘴快，没等汪英妹停顿，她就紧跟着问道。
“后来、、、、、、”想到当时的情景，汪英妹眼里又显出了恐慌，“后来我想自己撑着爬起来，可是下水道的吸力太大了，我怎么撑也撑不起来，都有些绝望了。”
“那可是真危险，啧啧、、、、、、”一旁的冯翠莲连着咂了几下嘴唇，“那当时旁边没有人吗？”
“旁边就是有人也不容易发现啊！”汪英妹接着说道，“你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整个人都被淹到水下了，在水面根本就看不出来下面还淹着人，只能看到我的自行车倒在一边，那也只能看到一个车扶手。”
“啊、、、、、、”听说这种情景，何珊珊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来。
关动荡也不由得急了，虽然现在看着汪英妹就站在眼前，可是想到当时那样一种情况，也是惊恐万分。按她说的情况，她几乎都没有生还的机会，除非出现奇迹。
“幸好我的头发比较长，”汪英妹用手将头发捋到了胸前，然后俏皮地一甩头，任由她那漂亮的马尾长发在身后荡了几下。“当时我整个人都被淹在了水下，只有头发尖还在水面漂着。旁边门面上一个做早点的老板胆子比较大，眼睛也尖。他看到有头发在那里漂，又看到我的投递包也浮在水面，他就感觉下面有人，连忙叫了两个伙计过来，顺着头发摸下去才抓到我的人，将我拖了上来。当时我都快憋不住气了，要是他们再晚一点，我就要喝水了。”
听完汪英妹这惊心动魄的讲述，关动荡长舒了一口气。他冷静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现在身上不都是湿的吗？”
“是啊，不过不要紧，我想回站里将剩下的报纸吹干，再回线上将报纸送了，然后回去洗澡。”汪英妹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道。
关动荡想了一会，说道：“我看这报纸一时半会也干不了。这样吧，汪英妹，你跟何珊珊交待一下，还有哪几家报纸没送。下午等报纸干了，我安排你们班长帮你送到位，你先回去梳洗一下，今天就不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
“是啊，是啊，”冯翠莲关心地摸了一下汪英妹的头，“你回去洗个澡，看你，头发上还粘着枯树枝呢。”
第2节
接下来的几天，关动荡都有些忧心忡忡，他不厌其烦地在投递员面前强调安全问题，害怕再有类似汪英妹的事件出现。
而这些天，整个城市的人们也生活在一种恐慌中，雨还在不停地下，市内积水也在加深，给人的感觉是整个城市的排水管网好像已经瘫痪。人们这时才体会到，水患有时也可猛如虎。连续好多天，沿江市被洪水围困，外洪内涝。从外面来看，长江汉江的上游不断有洪峰下来，考验着沿江市环城两江四岸的堤防。从里面看，市内的积水不断加深，已经严重影响了人们的正常生活。关动荡觉得家里的餐桌上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新鲜的叶类蔬菜上桌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关动荡只是提了一下，丁妮就发起了牢骚，“你可真是外星人，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吃青菜，每天不要你上街买菜吧？不要你花钱，是吧？你也不去看一下现在市场上青菜是什么价格，都快赶上肉价了。”
其实也不用到菜场去看，关动荡也能想到现在的青菜肯定很贵。城里都淹成了这样，乡下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关动荡也懒得理会丁妮的牢骚，吃完饭后，他将碗筷一丢，就坐在床头看起了电视。这时候，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在本省范围内，长江上游的一个县城在几小时前刚刚发生了决堤险情。由于事发突然，县城内几万群众还没有来得及转移，被困在洪水中，情况十分危急。国家正动员各方力量进行救援，镜头里，大批武警战士正在赶往出事地点。
关动荡不由自主地说道：“这下灾区的老百姓可苦了，今年这水也太邪乎了。”
听到关动荡这么一说，刚刚吃完饭的丁妮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说道：“是啊，今年真是个灾年，估计到时候我们单位会组织捐款的，届时咱们也捐一点。你说呢、、、、、、”
“那是当然。”关动荡丢下手中的遥控器，心情烦闷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小区内深深的积水发呆。这几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的紧张状态。站里的投递员趟着积水送报纸已经有五天了。这五天里，他时刻都害怕站里再出安全事故。汪英妹的事件让他感到紧张万分，虽然当时属万分的幸运，汪英妹和十里亭站都逃过一劫。但是投递员长期在这样一种恶劣的条件下工作，你很难预料下一步会出现什么事情。这雨要再不停，关动荡害怕自己都要崩溃了。
还有一点，现在站里的收订情况也因为这雨水的原因几乎停滞，连续几天站里都没有回数字了。现在是不能奢谈有什么新增的订户了，就是续订，一天也回不了十来份。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么站里还有近两千份续订，到时候能不能回，都还得打个问号。明天下午是一周一次的例会时间，关动荡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汇报自己这一周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天空竟然放晴了。好久没曾见面的太阳，一大清早就挂在了东边的天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建筑物的表面、在空旷的地面、在混浊的水面、在参天的大树上，这金色的光芒被分割成一片片，一块块，甚至是星星点点的，耀动了人们的眼睑，也耀开了人们心中的阴霾。关动荡骑着自行车走在积水的路面上，赶往十里亭站，心情十分地愉快。这天气总算晴了，看来老天爷还没有忘记眷顾我们，只要接着晴上几天，那站里的收订就有希望了。
从墙角的水印来看，站里的积水比昨天要退了十来公分，这是一个好信息。等何珊珊分发完报纸，关动荡又将投递员招集在一起强调了一下送报过程中的安全，并提醒大家，现在天晴了，要注意抓好各自线路上的续订，不要在月底出现掉数字的情况。大家显然对关动荡的这些老调常谈不太感兴趣，没等关动荡说完，就整齐地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很快散开，各骑自行车，离开了区站。
投递员都出发后，关动荡依照往常的习惯帮何珊珊整理好了站里的内务，然后拿了一份报纸回到了办公室，重点看了一下有关昨天的小县城被淹的新闻。入目之处他不由感到触目惊心。从新闻中他得知，偌大的县城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全部被淹，方圆数十里全都成了一片汪洋，最深处水深达三四米。从图片上看，视线所及之处，只偶尔能看见有几间房子的屋顶和大树的树冠露在水面上，有的树冠上还攀爬着老人和孩子等待着救援。洪灾过后，灾区大量的人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看着报纸上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关动荡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是凭自己的一已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尽微薄之力捐点款，也是别无他法。关动荡陷入了沉思。
下午发行部的站长例会如期举行，等关动荡赶到发行部时，会议都快开始了，他急急忙忙地冲进会议室，找了个角落坐下，抬起头来，才看到主席台的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扯上了一条横幅。横幅上用厚重的黑体字写着两句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情系灾区，奉献爱心。看完横幅，关动荡不由得暗自点头，发行部的反应速度可还真快。
二点整的时候，申平武和郭景明相继走进了会议室。等到两人坐定，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郭景明和申平武对视了一眼，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申平武就坐正了身子，扯开了他那洪亮的嗓子，开始了会议的发言。
“大家下午好，今天是我们发行部一周一次的例会，本次例会主要有两个议题，其一就是有关我们正常的发行工作的议题；其二大家或许已经都看到了，在我们的主席台上有一条横幅，就是有关我们大家向灾区人民献爱心的议题。下面我们先进行第一个议题，还是按照我们既定的程序，各区站汇报一周以来你们的工作情况，然后由郭主任向大家安排布置下一周的工作任务。”说完，他将眼睛盯向了大江站的站长杨济时，按照以往的会议程序，每次都是他第一个发言。
接下来的会议沉闷而冗长，二十多个城区站的站长在那里依次作着工作汇报。汇报内容无非三项，一、汇报本一周自己区站所做的工作，二、汇报一周来区站里存在的问题以及需要发行部各部门之间协调和解决的问题。三、汇报下一周本站的工作计划。这种格式化的汇报单调乏味，轮到关动荡汇报的时候，他都差一点睡着了。旁边的林正南用胳膊肘狠顶了一下他的腰眼，关动荡才猛地清醒过来，连忙打开手中的笔记本，将十里亭站一周的工作作了汇报。在汇报中，他重点将汪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