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江山-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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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更没有愿意骑马射箭的好汉子,不被人欺付,那才是怪事。”
吴猛不免奉承道:“殿下现在对军人不薄,当兵几年,只要不是孬种,自行伍中回乡,就田产也有,地位也有,现下时日还短,看不出来太多,过上几十年,咱们中国就又多是好汉!”
“没错,我意正是如此。汉朝时,中国强大,胡人敢闹事,在边境选点良家子就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了。咱们也好生培养元气,只盼过上几十年,咱们老了,我中国一旦有事,振臂一呼,就是万万千千的良家少年,提三尺剑,扫平妖氛。”
吴猛咧嘴大笑,向着张守仁道:“愿殿下千秋万代,传国不断。”
张守仁微笑道:“自古无不亡之国。三百年一兴替,已成为我中华大疾。总该想个办法,真的传国不断,永享太平才是。”
又笑道:“不过这些事说来尚早。咱们还是先把犯境的鞑子赶出去,才是正理。”
“正是。依着末将之见,这一次来攻打的敌人,一定是忽必烈前年就开始命令组建的水师。他们到未必知道咱们内地空虚,才趁弱来攻。依我看来,多半是水师整训多时,带出来实战一下,占着便宜就战,占不着便宜就走。郑州如此难攻,我军又戒备森严,料想那廉希宪可没那么傻,就等着挨咱们的打。”
“不错。我自建康得信,唯恐是蒙兀大军来攻,或是河北强兵配合,自河南山东两路齐下,那样一来,我远在江南,这边诸多事情并无安排。敌人若是一下子占了我河南山东两地,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后来知道山东无事,河北并无动静,我心中明白,必定是敌人从浦州下水,由水师运送士卒来攻。”
他嘿嘿冷笑,向吴猛道:“看吧。这不过是为忽必烈先声罢了。阿里不哥势力越打越小,兵力越来越弱,我料想今秋时,忽必烈会大举进攻,阿里不哥不死即降,忽必烈解决了他。必定全师南下,令廉希宪带在关陕分两路来攻,关陕的汪氏世候汉军和蒙兀人自潼关而出,直逼我防守长垒,廉希宪率领他募集的十万水军,自黄河而下,攻我郑州也可,攻我开封亦可。而忽必烈则由黄河直渡,攻入山东,然后侧而向西,与其余各路兵马齐集来攻。这样的打法,真是两翼齐飞,任是哪一路,都不是我轻松可以对付的。到时候顾次失彼,我若不赶紧南逃过江,能不能保有首级,都是难说啊。”
吴猛又惊又怒,不禁道:“我军也有水师,敌人想轻松渡河,只怕不易。”
张守仁笑道:“咱们的都是小船,能载得百来号人,已经称为战舰。敌人的都是两三层的大舰,最下一层以隔板相隔,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只是一心划浆的浆手。中间一层是弓箭手和弩手,船只一近,他们依高临下,向着我水师将士射箭,我们是由下向上还击,加上船小人少,怎么和他们拼斗?最上一层,是他们的精强战士,倚着船上敌楼,一边射箭,一边准备和咱们白刃相斗。他们轻轻一跃,就能跳到咱们船上,咱们的人,却得拼了老命,也未必爬的上去。嘿嘿,廉希宪的水师,他果真是造的好啊。”
“可惜南楚水师尽在南方,此次伐楚,楚军水师至半途而返,不然咱们将他们招揽过来,可就不怕了。”
“不然。大楚的水师纯是为海战而备。每年的海外贸易,需得大量的战船保护,至凌牙门各处的土地,也需水师保护。是以大楚水师都是海船,行走江河时,不甚便利,若是不然,也不会就用很少的不师防范江面,被咱们轻松过江。”
吴猛心中发急,却见张守仁却是神态自若,并没有面露急色。他因笑道:“殿下心中有了定计了吧?”
张守仁笑道:“若是一定了,也不会和你在这里讲说。”
他面露遗憾,向吴猛道:“伐楚是我飞龙军的大事,至于水师河防,我只是多备小船哨探。以防敌人偷偷过河就是。自今日起,一则编练新军,二来严整河边,打造船只。咱们只要顶住头几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争斗已经耗费了他们太多太大的精力,现下的蒙兀,虽然还是一个巨人,却已经是不良于行。顶住他的三板斧,我兵多钱多粮多,他却是打一年要比年衰弱。头几年是他打我,过几年就是他要求和,再过些年,就是我北伐幽燕,尽复故土!”
“好!”
吴猛双掌一击,忍不住站立起身,向张守仁道:“末将愿为前部先锋!”
“以将军之才,以将军之猛,不为先锋欲可得乎?”
张守仁又笑道:“愿在此与将军盟誓,将来长保富贵。我要做的是汉光武,而绝不是汉高祖。这一点,请将军放心。”
这一次的危机,却果真如同张守仁所料一般。在得知飞龙军主力齐集,甚至在不了解府兵与飞龙军建制的情形下,让来攻的蒙兀人误以为对方聚集了几十万的大军,因为害怕被包围歼灭,在凭着已方强大水师的护佑下,此次来犯的敌军却果真自行退去。
此一次后,张守仁编练新军,安抚民心,又将原本安置在颖州的种种设施尽迁于开封。
冬十月,发开封附近周边民伕数万,整修原北宋和金国皇宫,并修建相应的中书台阁省部官衙。
三月,张守仁与开封正式建国称帝。因当日以魏国而起,故新朝称魏,皇帝屏弃诸多吉祥的年号不用,决定这一件为章武元年。
月中,命侍中、开府衙同三司吴猛持金册金宝,立王英为皇后。
冬日的艳阳下,英儿的脸显的分外娇艳。原本不过中人之姿的她,产子之后,却越发的美艳可人,每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和幸福妻子的魅力。
妃王氏昔承明命,作妃王宫,虔恭中馈,。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美。朕夙罹不造,茕茕在疚。群公卿士,稽之往代,佥以崇嫡明统,载在典谟,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不替旧命,使使持节兼太尉授皇后玺绶。夫坤德尚柔,妇道承姑,崇粢盛之礼,敦螽斯之义,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母仪天下,可不慎欤十二月中,又命待中、中书令张仲举亲奉金册金宝,册立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为皇太子。
继位告天的诏书一下,颁布四方,原本还局势不稳的江南各处,却以前所未有的合作态度,纷纷向新皇呈送贺表。
至于有少数儒生的非议,却也抵挡不过原大楚皇帝,现南楚国主奉上的国书贺表更具有说服力。
五年之后,南楚应供奉大魏不谨,以致张守仁震怒,南楚国主害怕,立刻派遣朝中大臣亲赴开封谢罪。
张守仁以极其宽仁的态度接待了南楚使臣,枢秘院的枢使杨易安。
“卿且起。”
“臣谢皇帝陛下。”
“卿此来,尔国国主尚强健否?”
“国主年轻,年强体健。月前,尚骑马在宫中进行马球比赛。”
“如此甚好。卿为南楚枢使,朕且问你,南楚可曾治甲兵,修城池,以备战事?”
“臣启陛下,吾国自被陛下以大军征讨,自改国号,去帝号后。并不曾多募一人,多养一马。残破城池,亦不曾修治。”
“喔?”
“国主尝言,南楚与大魏情同父子,以陛下之仁,断然不会再为难小国。是以不需再募甲兵,修葺城池。”
张守仁轻轻摇头,微笑道:“卿回后,可上告尔国国主,自此之后,可以募兵,可修城池,可以多积粮草,多锻打兵器。”
在那一瞬那,仿佛所有人都看到杨易安身形发抖。
杨易安将头埋的更低,轻声道:“小国视大国如父,为子者决不敢疑其父。”
“不然。朕虽如此,却不可保后世子孙如此。人行夜路,持兵可防盗贼。国家多募甲士,可保平安。命尔国主,依朕之语行事,朕断不疑。自此之后,魏楚两国,相安无事,永享太平之福。”
此时,不但是杨易安,便是殿中所有的大小臣中,均是感动。众人跪伏于地,向着张守仁叩首道:“吾皇仁德,臣等无不敬服。”
待诸臣依次退下,殿角深处,只有少量的心腹侍卫来回巡视时。张守仁痛快的伸了一伸臂膀,向着杨易安嚷道:“易安,这一身的大袍服,又重又闷,可把人憋屈死了。”
杨易安自地上爬起,微笑道:“陛下所着的衣服,千载之下,哪一件不是用成千上万颗头颅换回来的。还请陛下慎言,不要轻忽慢怠了他。”
十一卷 天下一统(3)
张守仁步行下自己的御座,拉着杨易安的手,向他笑道:“你又没有吃我大魏的官俸,怎么做这种御史的脸色来让我看?”
杨易安轻叹一声,答道:“昔年好友如此成就,我不希望他传国永久,绝不懈怠么?”
“不。易安。想传国万代,靠自己一个人的勤劳是没有用的。你回想一下,哪一朝的开国皇帝,不是克勤克俭,辛苦办事。结果却又如何?后世的皇这长于深宫,哪知民间疾苦。没有几代下来,勇武帝王的后人成了孬种,睿智的父亲,却生了蠢如猪狗的儿子。”
杨易安皱眉道:“好了,我知道你是说谁。他毕竟现在还是我的君主,还是稍加客气一点。”
又道:“选良师,自幼教习,总会好的。”
“没用的。他是皇帝,他没有约束。书本上的东西,能让他知道什么是得来不易?权力没有约束,终究是会使人变化。我想好了,绝不会让我的大魏,再陷入治乱兴替的老路上去。而不走老路,无非就是分权。其实我中国制度也是极好。只要稍稍加些改进,就不比那些色目人差了。”
“色目人?没听说他们怎么厉害啊。至于你说的改进,我现下也略略看懂了些。你以太尉管理兵部,而兵部只负责军事文书,物资、甲仗、兵卒名册,也由兵部来管。行军打仗,做战出征,兵部向皇帝请旨,然后方可进行。而这样一来,兵部的地位可远远比大楚兵部无事可做的闲曹强的多了。太尉是文臣,掌兵而不懂打仗。枢使却都是武人,人数众多,研判敌情,行军打仗,将军们都听枢使的命令。而没有兵部的同意,枢使却也调不动一支军队。超过二百人以上的部队调动,如果没有通过兵部,就视同谋反。这样,兵权可就分散,将军们也不可以过问政事,决没有谋反的危险。这其实是大楚政治的改良,却也罢了。倒是你成立的什么内阁,又有中书令负责制,还有什么任期不得超过八年的死规定。这样,也不怕有权臣。监察制度么,你还是用的御史台,不过台阁分开,御史由士民官绅公推品行纯良,胆大直言的人来担任,不需要通过内阁的任命。这样,可真算分彻底了。”
他赞许道:“当年你就知道习武,我真的不解,你怎么会有这些奇妙的想法。”
张守仁尴尬一笑,转了话题,只向他笑道:“先委屈了你了,我的太师大人。”
杨易安瞪眼道:“我也是不合上了贼船。当初算计了你一下,现下看来,要被你如数扳回了。我在大楚也已经做到枢使,将来加个太子少师或太傅的荣衔退休,也是必定事。爵位么,县候也是跑不了的,何苦与你趟这个混水。”
“你的把柄握在我手,你想下船,小心我推你入河。”
杨易安气笑起来,指着他道:“做了皇帝,人却转性成了无赖,这可真是太过奇妙。”
两人笑过一回,杨易安却又问道:“将来打算如何处置南楚?今天在这大殿上做的这出戏,我若不是知道是你,差点儿也要感激涕零了。”
“这不过是仿周世宗的故例罢了。当年人说他仁德,让南唐如此行事,必不会再灭人国。嘿嘿,其实我什么不知道?做了这个位置,你怎么会当真容忍别人在你的睡塌前安卧!”
杨易安轻声一叹,道:“我便知道如此。”
“不过暂且也不必吓他。他三十出头了吧?担惊受怕了几年,。再让他享上几年的清福罢。待将来擒了他来,也不会为难,修个大宅子,封他做个公爵什么的,好歹强过被蒙兀人掠到北方,做牛做马吧。”
杨易安却是精神一振,向张守仁问道:“蒙兀人已经连年求和,你打算如何料理?这几年,你先守后攻,以火药船破敌人水师,打破潼关,得了关陕之地,甚至河套养马地,也被你夺了回来。你重视军人地位,精选强兵劲卒,连连秋猎打围,锻炼骑兵的骑射。我在南边时,听说你一年两季渡河北上,将蒙兀人搅的痛不欲生。以前,还得以大股的步兵来配合骑兵,稳扎稳打,现下你麾下骑兵数量都有二十余万,正面与蒙兀人对敌都全不吃亏。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张守仁信步而行,一直到殿门之处。杨易安相随其后,因见这建立在土坡上的宫殿巍峨高耸,开封城内的情形张目可见,便向他由衷赞道:“你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富足,看他们的神情,衣着,当真是幸福之极。”
“嘿。当年的宋朝不富吗?不敢打仗,怕打仗,不知道勇武为何物的国家,能富足多少年?”
“大魏不会再走宋朝的老路,甚至,也比大楚强的多了。大楚是功亏一篑,然后便以守成为乐。又重商不重农,头重脚轻,始终不曾真正的强大。你的魏国,是秦汉唐之后,真正又一个强大的帝国了。”
“不错。按着眼下的局面发展下去,就算是我现在就死了,大魏也会永远强大,再也不会受人欺凌了。”
张守仁终于脱下身上的袍服,向着杨易安道:“这件衣服,确实不是常人可以穿上的。不过,我还是要暂且脱下它来,来打好我的最后一仗。”
杨易安又是敬佩,又觉得嫉妒,怀着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弯下腰去,向着张守仁道:“臣,在此恭祝陛下成功。”
大魏章武六年夏,魏帝下诏:朕闻上古圣王之政理,则教之以战,陈之以兵,盖不而服不顺也。故始于禁暴,终于偃革,斯不得已而用之。朕以寡味继膺鸿业。思于率动于静,归之教化岂要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