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日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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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等云儿继续提问,主动说了宫中发生地事情。
“听从张师傅的建议,没有直接入宫见皇上。皇上只是因为风寒而感不适,并无大碍,所谓病榻,只是宫中有人大肆渲染之说而已。”
“既然皇上不愿相见,何必滋扰?生出诸多事端,恐以后难以平复。”王爷长叹,“皇上不顾天下之事,一直信奉方术,日事斋醮,期盼奇迹……”
“海大人之事如何了?”云儿仍然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皇上并不打算赦免海瑞先生,既否定他地死罪,也不肯放他……”王爷似乎内心颇为不解,“天下苍生,都处于岌岌可危之时,纠官邪,足国用,才是大事……”云儿仰头,用手指轻轻地抚上王爷紧皱地眉头,想那逐日增加的皱纹疏散开来:
“云儿只记得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来治世民为天,更重要地是安民生……”
王爷抓住云儿的手,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没能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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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下)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冬。
嘉靖皇帝病危,王爷终于去见了不常相见的父皇。二龙终于相见,据说在二龙相见的时刻,有一个会死去。缠绵病榻的嘉靖皇帝虽然孜孜不倦的祈祷长生,却始终没能逃脱自然的法则,他驾崩在一直留有梦魇的乾清宫。
裕王爷,作为嘉靖皇帝唯一的继承人,终于登上了九五大宝,并改元为隆庆。
抑郁了几十年,痛苦了几十年,隐忍了几十年,裕王爷终于在他三十岁的而立之年成为了大明王朝的第十二位帝王………明穆宗。
隆庆皇帝利用颁布遗诏的机会,赦免并起复了许多因上疏议事而受处罚的大臣,其中就包括海瑞,他终于可以官复原职,回到户部上任去了。陈王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陈皇后,移驾坤宁宫。因为她是嘉靖皇帝亲自为裕王正式册封的继妃,地位自然不容动摇。尽管如此,隆庆依然对以前之事依然耿耿于怀,对她的事不多加以过问。
清晨,天刚刚放亮,月亮还没有淡去,太阳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东方的那一抹淡红,使得整个天空几近发白的苍茫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皇上身着金色的龙袍,盘领、玉带,前后和两肩处各织着一条金龙。虽面带威仪,却依然不失慈善。
陈皇后,尽管她体弱多病,失宠多年,没有子嗣,却依然可以走在所有人的最前列。她凝视着大殿上的皇上。嘴角隐隐露出微笑。也许陈皇后早已忘记自己的真正的名字,忘记曾经在年少时经历地所有幸福回忆,“怜香”那两个幽怨缠绵的字代表的只是一个过去。
羽儿被带到御座前。(www;16K;CN更新最快)。已经四岁地羽儿聪明慧黠。能说会道的他见这阵势还是有些恐慌,急急地往乳母身后躲藏着。
皇上看着天真无邪地儿子。把他拉到跟前,握住他稚嫩的小手,语重心长地说:“羽儿,朕已恭敬地向你皇祖父请命,他赐你名为翊钧。”
幼小的羽儿歪着头。好奇地扑朔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所谓钧,意为圣明的君主统治天下,犹如制作陶器地人使用转轮,切记切记。”皇上把心爱的羽儿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胳膊。
羽儿似懂非懂地抬头看着父亲,机械地点了点头。
羽儿,他终于在疼爱他的父亲的补偿下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翊钧。尽管嘉靖皇帝对皇孙不闻不问,甚至到最后也未曾给这个皇孙起个正式的名字,但是慈爱的父亲隆庆却给了他一个意蕴深广的名字。虽为皇室。却仍有浓浓温情,因为父子情深,更因为对你地生母的那份至真至纯的爱。高高在上。皇上终于可以俯视众生。看到若有所思地陈皇后,她面容消瘦。一对雾蒙蒙的黑眼睛迷离地不知飘向何方;看到身着红底绣金凤缎服地云儿。不失华贵,却依然飘逸淡然。眼睛里流转着温和宁静地光辉。
皇上放开羽儿,目光柔和:
“去和乳母回内宫吧!”
羽儿毕恭毕敬地行礼:
“谢父皇!”
皇上看着彬彬有礼颇有皇家风范的儿子,说不出心底是喜是忧。他站起身,眼前是一片宽阔恢宏地景象。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照耀在内殿的每一个角落,闪耀着绚丽的金色光彩。
皇宫的早春,没有王府的生冷宁静,多了几分华丽的喧嚣。枝头粉黛,空中薄雾,云间晨晖,一个诗情画意的早晨。
云儿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冷多时。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除旧布新、勤政爱民、倾其愤懑,使得整个朝纲重新振奋起来。他终于走出嘉靖皇帝的阴霾,要在自己的舞台上挥洒出一片新的天地。
云儿披上一件雪白的风衣,将自己已经又渐臃肿的身形全都包裹在里面。她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首饰,赏赐很多,珍珠玛瑙、翡翠珊瑚,琳琅满目。
一支雪白的珍珠发簪映入眼帘,随着日月的流逝,那旧日的光泽已经荡然无存。云儿抚着发簪,想抹去留在珍珠上的蒙蒙污迹,但一切皆是徒劳。她无奈地摇摇头,将那发簪收藏进首饰盒的底层。儿!”皇上的声音比平时爽朗的许多,“这么早就起身了!”
“皇上。”云儿费力地想要蹲下身子行礼。
“不必多礼。”皇上扶着云儿,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快生了吧?”
“还有段时日。”云儿虚弱地笑了笑。
“不如到花园里走走,我看今日太阳不错。”皇上扶着云儿,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屋顶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琉璃瓦上的皑皑白雪依旧刺眼。
“云儿,还记得你已经到我身边多少年了么?”皇上今日兴致很高,竟然在回味以往的岁月。
“有七八年了?”云儿懒得去计算光阴。
“已经足足十个年头了……”皇上唏嘘着岁月的流逝,“依稀还能记得你在王府前哀求我的眼神。”
云儿羞涩地笑了:
“都那么长时间的事儿,皇上您还记得?”
“那时候你才只有这么高。”皇上比划了一下高度,“虽然咱们从未谋面,素不相识,我也见过形形色色到王府的人,却被你的眼神撼动了……宁静、柔和却不失坚定……”
云儿默然不语。“也许没有留意你的存在,没有发现你的好……”皇上自责,“但是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皇上忽然握住云儿的手,那白皙纤细的手落入宽厚的手掌间。
皇上,您已经是皇上,不再是王府那个面带忧郁的王爷。您终于可以登上大殿,俯视您的臣子,看您的百姓安居乐业,江山终于在您的掌控之中了还能记得雪心姐么?也许她已含笑九泉;还能记得陈惜玉么?也许她已浪迹天涯;还能记得陈皇后么?也许她已经心平气和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那些曾经在您生命中都留下过痕迹的女人,您又能记得几许?
从来没有奢求成为您生命中的唯一。因为云儿只想默默地看着您,敬您,爱您,执手相伴。皇上揽着云儿的肩膀:
“看,太阳升起来了!”
云儿眯着眼睛,看那远处的天空。微微泛着淡青色的东方,一轮红日正穿破厚厚的云层,慢慢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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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云贵妃 第一章(上)
隆庆元年(1567年)。
这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晚。已经是三月,却依然寒冷得需要穿毛皮斗篷来御寒。屋檐下垂下的冰凌已经融化成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并不清脆的响声。枝头的绿意未足,掩映在一片并不繁华的景色中。
云儿足足有一个月未能出门,只能安心地待在钟粹宫里看着一天一个样儿的小女儿。比柳儿生得娇弱的小女儿,眉眼间的忧郁神情都像皇上。但是自从这孩子落生以来,皇上还未曾抽空来看上她一眼。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风儿晴儿和走马灯般轮换的宫女。累么?”晴儿伸手想要接过云儿怀中的孩子,“让晴儿替娘娘抱一会儿小公主吧!”
云儿摇头,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小女
虽然已接近满月,但是孩子依然皮肤粉红,细长的眼睛,小巧玲珑的嘴唇,看样子她会比柳儿生得清秀。白璧无瑕,没有一块痕迹可以证明她和普通孩子的区别,也许就是这点和民间女儿一样的平凡,忙于政务的父亲甚至没能来得及给她取个乳名。
“奴婢给皇上请安!”风儿见到久未谋面的皇上连忙下跪,“娘娘和小公主都在内室。”
“退下吧!”皇上径直走入内室。
转瞬间,已经跪了一屋子的奴才。
皇上看到怀抱着婴儿的云儿:
“都下去吧!不许有人打扰朕来探望贵妃和小公主。”
所有人都听令退下。
云儿把孩子抱给皇上:
“皇上,臣妾不是贵妃。而且孩子刚落生,皇上也无须册封什么,免得折了她的福分……”
皇上接过孩子,仔细端详着:
“不多日子云儿你就是贵妃了。还计较称呼做什么。等孩儿出阁时再册封是不是晚了些,不想耽搁……”
云儿盯着皇上的侧脸,想从他脸上找到某些不易察觉的表情:
“皇上。近日朝中一切可好?”
皇上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
“尚可。”
尚可?这是怎样的两个字啊!云儿不懂政治,但是知道大明的江山要由您来治理。不是简短地“尚可”二字可以轻易统筹的。
“等过些日子天儿暖和了,打算去狩猎,说不定能打到不少野物。”皇上把睡着地孩子递给云儿。
“皇上,您还没给她取名儿……”云儿把孩子揽紧,那小身子在她怀中软软的。
皇上略微思忖了片刻:
“以月为神。以柳为态。既然咱们有了个柳儿,不如这个就叫月儿吧!”
朴素的名字,但是却是珍贵的名字。世间万物,而月,只有一轮。风儿见到皇上的侍女海棠抱着一个白色地毛绒绒的小狗走在御花园里。
“海棠!”风儿上前叫住了海棠。
“原来是风姐姐。”海棠笑嘻嘻地看着风儿,“今儿个天气不错,风姐姐要去往何处?”
“天儿暖和了,云妃娘娘让我去给皇后娘娘送些绸缎,置办些新衣裳……”风儿不再说下去。(网;电脑站www;16 k;cn更新最快)。“你呢?哪儿来这么只小狗啊?”
“这可不是普通的狗,是皇上送给新来的兰贵人娘娘的。”海棠抚摸着小狗的背,那小东西的眼睛已经被长长的毛遮住了。“风姐姐难道还不知晓?皇上近日一直到兰贵人那儿去……”
皇上登基以后又新册封了几位妃子和贵人,都是中原、江南的达官重臣之女。个个德才兼备。年轻貌美。这位兰贵人从一入宫就得到皇上地宠幸,她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是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皇上说兰贵人远离家乡,一定倍感孤寂。想送来这只小狗给她解闷儿……”海棠向风儿告辞,“风姐姐,我先走了……”
风儿捧着绸缎,驻足不前。她犹疑了片刻,转身返回。“咦?风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晴儿见风儿还捧着绸缎,“皇后娘娘不在?”
“方才在御花园里遇到皇上的侍女海棠……”风儿把绸缎放到桌上,“怪不得皇上一直都没来看咱们娘娘,原来是有个兰贵人把皇上迷住了……”
晴儿义愤填膺:
“咱们娘娘接连给皇上生了三个皇子皇女,现在皇上趁着娘娘身子未复原,居然又去宠幸别地妃子……”
风儿慌忙捂住晴儿的嘴:
“小心隔墙有耳,此时不比王府,事事都应小
晴儿负气地推开了风儿地手:
“咱们娘娘就是好心,还要去给皇后娘娘送绸缎,要是皇后娘娘真能为咱们主事也罢,现在落个自己吃斋念佛地境地……”
风儿叹了口气,把绸缎捧在怀里:
“我本来想将此事告诉咱们娘娘,但是又怕惹她伤心。算了,此事烂在肚里便是……”
晴儿回头看了一眼内室:
“世上没有不透风之墙,娘娘早晚也会知晓。还是早些让娘娘知道,好想出对策才是……”
风儿挑了挑眉毛:
“我看有必要给皇后娘娘送些绸缎……”
坤宁宫是皇后居住之地,环境清幽。春日的阳光明媚耀眼,婉转地鸟鸣声给这份静谧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玉蹲在门口,给笼子里的两只小兔子喂着青草。
“小玉!”风儿笑语盈盈,“在这里喂兔子啊!”
小玉扬起头,并未起身:
“风姐姐有事?”“云妃娘娘派我来给皇后娘娘送些绸缎,都是江南进贡的……”风儿直接表明来意。
“还会有人惦记皇后娘娘?”小玉把青草全都塞进笼子。起身拍拍粘在衣服上的泥土,“皇后娘娘自从开春之后一直咳嗽,没人理会……”
风儿惊诧:
“皇后娘娘怎么样?太医没有来过么?”
“我们这里根本没人记得……”小玉转身。“风姐姐随我来吧!我想皇后娘娘不便见你了……”
风儿随着小玉走了进去,四处环视着。这里的装饰看起来不如任何一个嫔妃所居之内宫。无论是墙上斑驳得有些脱落地墙皮,还是灯罩上堆积的薄薄的蛛网,整个内宫一片灰蓝,没有丝毫春地暖意。
走到门口,小玉转身:“风姐姐。把绸缎给我吧!多谢云妃娘娘……”
年少的小玉,话语间显露地不卑不亢让风儿心惊。
“我想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
就在小玉犹疑不决之际,里面传出皇后的声音:
“叫她进来……”
风儿见到端坐的皇后,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忙跪下:
“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皇后的声音不高不低,“绸缎本宫收下了,代本宫谢过云妹妹……”
“云妃娘娘一直惦记皇后娘娘,但是不便前来请安,请奴婢送来一些绸缎。”风儿起身。“听闻娘娘凤体微恙,风儿一会去请太医来为娘娘请脉……”
皇后咳嗽了两声:
“不必了……本宫自知并无大碍……”
“娘娘……”小玉冲上前去,“您夜里睡不安稳。一直咳嗽,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风儿见状也不由得动容:
“皇后娘娘。还是身子要紧。虽说打春已经好久,但是天儿还是冷得很。怕是感染了风寒。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前来……”
皇后抚着仍然未能平复的咳嗽,不再拒绝。
小玉对风儿投向感激地一瞥:
“多谢风姐姐……”
小玉送风儿走到门口,千恩万谢:
“皇后娘娘自打入宫以来,夜夜发噩梦,咳嗽了好几个月也不见好,她又不肯请太医……如果今天没有风姐姐来此,不知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何必言谢。”风儿压低了声音,“皇上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生病之事么?”
“皇上从没来过……”小玉垂下头。
风儿拍了拍小玉的肩膀:
“好了,快进去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