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逃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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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陆海空军的将士们,每一位都是胸怀忧国之志的年轻志愿军,为革命与建设的强韧意志燃烧热情。不分昼夜,置身于国土最前线的危险之中。即将要实施的‘计画’请大家视同我国唯一施行的强制征兵制。为了巩固国防……(后略)”
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宣言放在一边,(否则车站前怎么会经常看到嘴上挂着‘小哥,要不要来碗猪排盖饭哪?’到处招人加入专守防卫军的欧吉桑?)秋也早在小学四年级之前就知道有所谓的“计画”了。当时父母双双死于交通事故,秋也透过父亲友人的介绍进入“慈惠馆”。大约五岁的时候,才好不容易开始适应新环境。(听说秋也的父母和反政丨府活动有关连,亲戚们没有一个愿意收养秋也,但秋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秋也和比他早进入慈惠馆的国信庆时一起在游戏室里看电视。当最喜欢的机器人大战卡通播完之后,现任馆长安野良子老师(她是前馆长的女儿,记得当时还只是高中生。不过职员们都称呼她为老师)换了个频道。秋也也没多想,就这么继续看着画面,正经八百穿着西装的男子对着画面的这一头说话,好像就是人家说的“新闻”这个无聊到极点的节目。那个每一台都会时常播出的东西。
男子念着原稿。秋也虽然不记得当时的内容,反正每次都大同小异,如果要再次重视的话,应该也跟下面这段话一样吧:
“政丨府及专守防卫军发表:时隔三年再次于香川县进行的‘计画’已在昨日下午三点十二分结束。这次的对象班级是善通寺第四中学三年E班。先前未公开的实施会场,已经证实是位于多度津町近海四公里处的志高岛。直到出现优胜者为止,共花费了三天七小时四十三分。根据今天进行的遗体回收、验尸报告,其他三十八位学生死因推定如下:枪伤致死十七人,利器致死九人,钝器致死五人,窒息致死三人……”
画面上出现“优胜者”,一个身着破烂水手服的少女,由专守防卫军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扶着。她面对摄影机的脸扭曲着,长发披散,右太阳穴附近沾粘上红黑色的东西。秋也还记得,那个脸部扭曲的少女,嘴角上不知为何不时会出现像是微笑的表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秋也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狂人的表情了。但当时秋也并没有能力区分这么多,只觉得好像看到鬼怪一样,感到恐怖不已。
秋也记得问过:“老师,那是什么?”安野老师只是摇着头:“没什么啦。”她将脸稍微别过秋也后,又不经意地说:“真可怜。”国信庆时则是老早就没在看电视,吃起橘子来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平均每两年就不特定时期会出现在地方电视新闻里的活动,渐渐开始威胁到了秋也。从全国中学三年生中丨,共挑选五十个班级。每班四十位学生的话就有二千人次——正确说来应该是一千九百五十人次——每年都会确实送达的死亡宣言。而且并不是单纯被杀害,而是要和平常生活在一起的同班同学互相残杀。可以存活下来的椅子只有一张。没错,这就是史上最残酷的大风吹游戏。
遗憾的是,完全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抵抗、避免这个活动。基本上在这个大东亚共和国里,政丨府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不容反抗的。
于是秋也决定无视于这件事的存在。这也是全国大多数即将成为中学三年级生的孩子们所采取的方法吧。好吧,我国唯一的征兵制?瑞穗之国的美丽乡土丨?共和国内一共有几所中学呢?就算是目前少子化的倾向愈来愈严重,大概也不过就八百分之一以下的概率。以香川县而言,顶多二年才会出现一个“中大奖”的班级。说实在的,这和因为交通事故而死亡的机率差不了太多,向来抽签运不好的我才不会被抽中呢。不是我要自夸,就连商店街举办的摸彩活动,也只抽中面纸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去担心那种事情呢?去他的!
话虽如此,每当听到班上同学,特别是女同学边哭边说着:“亲戚的孩子被‘计画’挑上了……”秋也的心里还是会感受到那股黑色的恐怖再次来袭。而同时间,也会感到愤怒。到底谁有权利可以让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哭泣呢?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原本连日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女同学,也开始重现笑容。秋也心中的恐怖,以及愤怒也徐徐淡去,剩下来的只是对政丨府的一种暧昧模糊的不信任和无力感。
就是这么回事。
今年升上中学三年级后,秋也心想——就连班上其他同学也同样认为——应该不会轮到自己吧。不,应该说不这么想就无法过活。
直到前一秒钟为止。
“这怎么可能!”
听见椅子的嘎嘎声响,有个人站了起来发出尖叫,秋也脸朝声音的方向转去——杉村弘树后面的座位。原来是男生班代表元渊恭一。他脸上的表情几乎超过铁青而呈现灰色,和银边的眼睛对比出超现实主义的风格,像是美术教科书上“美帝怠废艺术”里的安迪?沃荷④的绢印作品一般。
某些同学此刻说不定还暗自期待恭一能提出什么合理的反论。为什么我们非得和平常交好的朋友互相残杀不可?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嘛?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班代表,请你好好向他们说明清楚吧!
然而恭一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
“我……我的父亲是县政丨府的环境部长。‘计画’怎么可能会挑上我就读的班级?”
恭一因为浑身发抖,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还要神经质。
坂持听了之后苦笑着摇头,长长的头发跟着晃动。“我说,你是元渊同学吧?”
语气中带着不快。
“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平等吧?你听好,人哪,生下来就是大家平等。就算是在县政丨府工作,也不会受到特别的待遇,更何况是那个人的孩子。知道了吗?你们各有各的境遇,有人家里富有,也有人家里贫穷。不过,你们本身的价值并不会因为那些你们无能为力的客观环境而被决定。你们必须去找出自己的价值何在。所以说,元渊同学,不要以为你就可以拥有特权!”
突然而来的一声大喝,让恭一无力地坐了下去。坂持瞪了恭一好一阵子,随即又回复满脸的笑容。
“今天的晨间新闻就会报道你们的消息。当然,由于‘计画’属于秘密实验,结束之前不会公布细节。还有,你们的父母已经接到通知了。”
大家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同班同学要互相残杀,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你们还是不相信啊?”
坂持一副伤透脑筋的模样,搔了搔脑袋。接下来朝入口处的方向缓缓地说:
“你们进来吧!”
话才说完,入口处的门喀啦喀啦地再一次被拉开,三名男子肆无忌惮地进入教室。三人身着迷彩战斗服,脚上穿着军靴,头戴正面印着桃印的铁制头盔,看样子是专守防卫军的士兵。肩上挂着突击步枪,腰上的枪套露出一截自动手枪的握把。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头发卷曲得很奇特,给人一种轻薄印象;另一人中等身材,娃娃脸帅哥;最后一人有点秀气,和另外两人比起来较不起眼。三人弯下腰,抱起一个用厚塑胶袋做成像是大型黑色睡袋的东西。里面装着像是凤梨一样的物体,到处都有突起来的形状。
坂持让到窗边,三人将袋子放至讲台上。袋子过大而突出讲台两端,里面装的东西似乎也有柔软的部分,朝窗的那一边弯曲下垂。
坂持开口说道:“我来帮各位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此次执行各位‘计画’的助手,田原、近藤还有野村。来吧,让大家看一看。”
那个叫做田原的轻薄男自靠走廊的那一侧抓住袋子上的拉链,唰地一声向旁边拉开,里面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液体……
“啊啊啊啊啊啊——”
拉链还没有整个拉开,坐在最前排的女同学就开始发出尖叫,接着有好几个人也跟着唱和。
“咦?怎么了?”其他人一边问道,一边传来桌椅移动时摩擦地面的声响,接下来教室就像是女高音的合唱团一般。
秋也咕嘟地吞了口口水。
半开的袋子里,可以看见B班的级任老师林田昌朗。不,是前级任老师。不,正确地说是“前”林田老师。
薄薄的蓝灰色西装上沾满了鲜血。黑框大眼镜——这就是学生们叫他“蜻蜓”这个昵称的原因——只剩下左半边。这也难怪,因为头也只剩下左半边而已。只有单边的镜片下,被血染得鲜红的眼睛就像是弹珠一样狠狠盯着天花板。残余的头发,沾着一点一点灰色的、像是脑浆的果冻状物体。带着手表的左手臂如同急着要自狭窄的空间伸展一番似的,自带中凸出来,垂在讲台前面。说不定坐在最前排的人,还可以看见秒针仍一格一格地跳动着呢。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安——静!你们闹够了没有!”
坂持拍了拍手,但是女学生的尖叫声还是不见停止。
突然,那个叫近藤的娃娃脸士兵将手枪抽了出来。
是要朝天花板射击,以示警告吗?秋也猜想。士兵用单手猛地将装着林田的袋子自讲台拉下,让林田的头部保持朝上的姿势,然后高举到自己脸部的高度。看起来有点像是科幻电影里男主角和巨大结草虫搏斗的画面。
士兵以这个姿势朝林田的头部扣了两次扳机。头部的残骸被击飞了出去,因为弹头高速的能量,使得脑浆、骨头的碎片和血液一起形成雾状,落在最前列的同学们的脸和胸上。
待枪响结束,林田的头部已经所剩无几。
当士兵将林田扔到讲台的一旁,同学们的尖叫声,依然停止。
'残存人数42人'
③日本国之美称。
④Andy Warhol,美国普普艺术大师。
4
站立的人现在大多因为惶恐不安而坐下了。最旁边那个较不起眼的士兵将装着林田的袋子拖到教室的角落,和另外两人一起并排站在讲台的旁边。坂持回到讲台前。
教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但是后方不知道谁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接着传来呕吐物倾落一地稀里哗啦的声音。最后,连味道也传了过来。
“你们听好。林田老师他一听到你们成为‘计画’的对象,马上就激烈反抗。”坂持一边用手梳了梳头发,一边慢慢地说道。“哎,都怪他的举动太过突然,我也觉得对他挺不好意思的……”
教室里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了解了。这是现实,而不是什么弄错了或是开玩笑。等一下自己就要和班上的同学开始自相残杀。
不过,秋也总算是开始用尽力气思考目前的状况。原本脑袋因为事情的发展太不真实,而有点迷迷糊糊。但目睹林田凄惨的尸体,以及拿那具尸体来示丨威的过分作秀后,让秋也觉醒过来。
不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里。要怎么做呢?对了,先和庆时,还有三村和杉村商量看看。可是“计画”实际进行的细节如何?一般完全不会对外公开。听说会给我们用来自相残杀的武器,但是可以和其他人说话吗?政丨府是如何掌控“计画”的进行呢?
“我,我——”这个声音让秋也中断思考,把头抬起来,张大眼看着。
国信庆时半起身,恍惚地看着坂持,试着判断是否该继续说下去。整个感觉就像是他没有打算说,却不小心说出来那些话似的。秋也顿时全身紧绷。不要说多余的话啊,庆时!
“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不懂的地方尽管发问。”
坂持满脸堆着笑容,庆时像是人偶一般继续问道。
“我……没有父母。你们要向谁联络呢?”
“哦,哦,”坂持点点头,“我记得你们班上有人住在慈善机构。你……是七原同学吧?嗯,根据校内调查文件,你有点思想上的问题。那么……”
“我才是七原!”秋也几乎是用喊的。
坂持瞄了一眼秋也,又回过来看着庆时。庆时还是带着有点恍惚的表情,回头看了一下秋也。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还有另一个人。你是国信同学吧?嗯,关于你们两个,我们已经和你们机构的馆长联络过了。记得没错的话,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坂持的语气就像是他亲自见过馆长似的,嘴上露出似乎意有所指的笑容。那个笑容本身看来十分爽朗,但是就让人不知道哪里感到不快。
秋也的脸扭曲了。“可恶!你对安野老师做了什么……”
“和林田老师一样啊,七原。谁叫她为了你们的事情极力反抗……我们得让她安静下来,所以就……你知道嘛……”坂持淡淡地说下去。“就是所谓的妇女暴行啦。啊,用不着担心,她死不了的。”
秋也心中一股怒火涌了上来,脸色气得涨红。然而正当秋也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庆时抢先吼道:“我杀了你!”
庆时跳了起来,脸上表情变得吓人。庆时总是对人和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都不会让人想象得到他也会生气。而现在他脸上显露出真心发怒时才难得一见的表情。班上同学可能从来没看过吧。长年生活在一起的秋也也只有看过两次而已。一次是小学四年级时,慈惠馆养的狗艾迪在门前被车子碾过,肇事者企图逃逸,庆时气得追上前去;另一次是在一年前,有个男人仗着借钱给慈惠馆,执拗地要追求安野老师。好不容易凑到钱还给他,要求中止一切往来。对方却不甘心,故意在秋也他们面前用肮脏的字眼羞辱安野老师。如果不是秋也阻止庆时,就算自己可能会受重伤,庆时也至少要打落那个男人的门牙才会罢休。庆时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就算是自己被当傻子耍、被欺负,大多也只是一笑置之。然而一旦打从心里钟爱的事物遭受伤害,马上就会激起他的强烈反应。秋也非常欣赏这样的庆时。
“我要杀了你,畜牲!”庆时持续吼着。“杀了你之后再扔进粪坑里!”
“哦?”坂持似乎觉得很有趣,笑了。“国信,你是认真的吗?听好,人可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
“开什么玩笑!我一定要杀了你,给我记住!”
“庆时!别说了!”
秋也喊道。但庆时没有听进去。
坂持接着用异常温柔的声音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