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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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为美谈,夫既无心为帝,则何不迎立继岌,岂必知继岌之不足治民,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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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暂代耶?第时当五季,如天成、长兴之小康,已属仅见,故史官不无溢美
之词。本编叙明宗事,瑕瑜并采,毁誉存真,是固犹是董狐史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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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攻三镇悍帅生谋 失两川权臣碎首
却说唐主养子李从珂,屡立战功,就是唐主得国,亦亏他引兵先至,才
得号召各军,从可未免自恃,与安重诲势不相下。一日重诲宴饮,彼此争夸
功绩,究竟从珂是武夫,数语不合,即起座用武,欲殴重诲。幸重诲自知不
敌,急忙走匿,方免老拳。越宿,从珂酒醒,亦自悔卤莽,至重诲处谢过,
重诲虽然接待,总不免怀恨在心。度量太窄。唐主颇有所闻,乃出从珂为河
中节度使。从珂至镇,性好游猎,出入无常。重诲意欲加害,矫传密旨,谕
河东牙内指挥使王彦温,令觑隙逐从珂。彦温奉命,会从珂出城阅马,彦温
即勒兵闭门,不容从珂入内。从珂叩门呼问道:“我待汝甚厚,奈何见拒?”
彦温从城上应声道:“彦温未敢负恩,但受枢密院密札,请公入朝,不必还
城!”从珂没法,只好退驻虞乡,遣使表闻。
唐主毫不接洽,自然召问重诲。重诲不便实陈,诈称由奸人妄言,应速
加讨。唐主欲诱致彦温,面讯虚实,乃除授彦温为绛州刺史,促令入朝。看
官试想,此时矫诏害人的安重诲,肯令彦温入朝面证么?当下一再请讨,始
由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率兵往讨彦温。唐主却面嘱彦稠
道:“彦温拒绝从珂,想是有人主使,汝至河中,须生絷彦温回来,朕当面
问底细。”彦稠应命而去,及驰抵河中,彦温尚未悉情由,出城相迎。不料
见了彦稠,未曾发言,那刀锋已经过来,好头颅竟被斫去。恐做鬼也莫明其
妙。彦稠既杀了彦温,即传首阙下。唐主怒彦稠违命,下敕严责,重诲独出
为解免,竟不加罪。明是串通一气。从珂知为重诲所构,诣阙自陈,偏唐主
不令详辩,责使归第。重诲再讽令冯道、赵凤等,劾奏从珂失守河中,应加
罪谴。唐主道:“我儿为奸党所倾,未明曲直,奈何亦出此言,岂必欲置诸
死地么?朕料卿等受托而来,未必出自本意。”道与凤不禁怀惭,无言而退。
翌日由重诲独自进见,仍劾从珂罪状。唐主艴然道:“朕昔为小校时,
家况贫苦,赖此儿负石灰,收马粪,得钱养活,朕今日贵为天子,难道不能
庇护一儿!卿必欲加他谴责,试问卿将若何处置?”愤懑已极。重诲道:“陛
下谊关父子,臣何敢言!惟陛下裁断!”唐主道:“令他闲居私第,也算是
重处了,此外何必多言!”重诲更奏保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有诏允准。自
通至镇,承重诲意旨,检点军府甲仗,列籍上陈,指为从珂私造。赖王德妃
从中保护,从珂因得免罪。看官阅过前回,已知王德妃为了婚议,渐疏重诲。
是时德妃已进位淑妃,取外库美锦,造作地毯,重诲上书切谏,引刘后事为
戒。这却不得咎重诲。惹起美人嗔怒,始与重诲两不相容。重诲欲害从珂,
王淑妃偏阴护从珂,究竟枢密权威,不及帷房气焰,重诲尚未知敛抑,特徙
磁州刺史康福,出镇朔方。朔方为羌胡出没地,镇帅往往罹害。福受知唐主,
为重诲所忌,欲令他出当戎冲,亏得主恩隆重,特遣将军牛知柔、卫审■等,
率万人护送,沿途掩击逆羌,杀获几尽,转令福安抵塞上,大振声威。人各
有命,谋害何益?
重诲计不得逞,也只好付诸缓图。偏是一波才了,一波又起。西川节度
使孟知祥,雄踞成都,渐露异志。重诲又出预军谋,献上二议,一是分蜀地
以铩蜀势,一是增蜀官以制蜀帅。两策不得谓非,可惜调度未善。唐生却也
称善,便委重诲调度。重诲令夏鲁奇为武信军节度使,镇治遂州。又割东川
中的果、阆二州,创置保宁军,授李仁矩为节度使。并命武虔裕为绵州刺史,
各置戍兵。这种处置,实为防备两川起见。东川节度使董璋,首先动起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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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仁矩曾往来东川,先时因唐主祀天,持诏谕璋,令献礼钱百万缗。仁
矩到了梓州,由璋设宴相待,一再催请,至日中尚然未至。璋不禁怒起,带
领徒卒,持刃入驿。仁矩方拥妓酣饮,蓦闻璋至,仓皇出见。璋令他站立阶
下,厉声诃斥道:“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难道我不能杀汝么?”仁矩始有
惧意,涕泣拜请,才得乞免。璋乃遣仁矩归,但献钱五十万缗。仁矩本唐主
旧将,又与安重诲友善,挟怒归来,极言璋必叛命,重诲因命他出镇阆州,
使与绵州刺史武虔裕联络,控制东川。虔裕系重诲表兄,重诲益恃为心腹,
密令诇璋。嗣是唐廷屡得密报,竟言璋将发难,重诲又饬武信军节度使夏鲁
奇,亟治遂州城隍,严兵为备。
那时董璋很是惊惶,不得不自求生路,实行抵制。他与孟知祥素有宿嫌,
未尝通问,此次因急求外援,不得不通好知祥,愿与知祥结为婚媾。知祥见
梓州使至,召入问明,本意是不愿连和,只因道路谣传,朝廷将割绵、龙二
州为节镇,自思祸近剥肤,与董璋同病相怜,也只好弃嫌修好。当下商诸副
使赵季良,季良亦请合纵拒唐,知祥遂遣梓州使还报,愿招璋子为女夫,并
令季良答聘梓州。季良归语知祥道:“董公贪残好胜,志大谋短,将来必为
患西川,不可不防!”后来两川交哄,由此一言。知祥始欲悔婚,但一时不
好渝盟,姑与董璋虚与周旋,约他联名上表,略言:“阆中建镇,绵、遂增
兵,适启流言,震动全蜀,请收回成命”等语。嗣得唐廷颁敕,不过略加慰
谕,毫不更张。董璋乃诱执武虔裕,幽锢府廷,发兵至剑门,筑起七砦。复
在剑门北置永定关,布列烽火,一面募民入伍,剪发黥面,驱往遂、阆二州,
剽掠镇军。孟知祥又表请割云安十三盐监,隶属西川,将盐值拨给宁江戍兵。
于是两难并发,反令唐廷大费踌躇。
唐主嗣源,因董璋已露叛迹,不若知祥尚隐逆萌,乃许知祥所请,另派
指挥使姚洪,率兵千人,从李仁矩戍阆州。董璋闻阆州又增兵戍,忍无可忍,
他本有子光业,在都为宫苑使,便致书嘱子道:“朝廷割我支郡,分建节镇,
又屡次拨兵戍守,是明明欲杀我了。你为我转白枢要,若朝廷再发一骑入斜
谷,我不得不反,当与汝永诀呢。”光业得书,取示枢密院承旨李虔徽,虔
徽转告安重诲。重诲怒道:“他敢阻我增兵么?我偏要增兵,看他如何区处!”
既已挑动二憾,还要抱薪赴火。随即派别将荀咸乂再率千人西行。光业闻知,
急语虔徽道:“此兵西去,我父必反,我不敢自爱,恐烦朝廷调发,糜饷劳
师,不若速止此兵,可保我父不反。”虔徽又转白重诲,重诲那里肯依。果
然咸乂未到阆州,董璋已经倡乱。
阆州镇将李仁矩,遂州镇将夏鲁奇,与利州镇将李彦琦,飞表奏闻。唐
主召群臣会议军事,安重诲进言道:“臣早料两川必反,但陛下含容不讨,
因致如此!”若非你去逼反,度亦未必至此。唐主道:“我不负人,人既负
我,不能不讨了。”遂饬利、遂、阆三州,联兵进讨。偏三镇尚未出师,两
川先已入犯,反使三镇自顾不暇,还想甚么联军。看官道两川兵马,如何这
般迅速?原来唐廷会议发兵,造有西川进奏官苏愿,得知消息,立遣从官驰
报知祥。知祥与赵季良计议,季良道:“为今日计,莫若令东川先取遂、阆,
然后我拨兵相助,并守剑门。彼时大军虽至,我已无内顾忧了!”知祥依议
而行,遣使约董璋起兵。璋愿引兵击阆州,请知祥进攻遂州。知祥乃遣指挥
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汉州刺史赵廷隐为副,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率兵
三万,往攻遂州,再派牙内指挥使侯弘实、孟思恭等,领兵四干,助董璋攻
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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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中镇帅李仁矩,本来是个糊涂虫,一闻川兵到来,便欲出城搦战,部
将皆进谏道:“董璋久蓄反谋,来锋必不可当,不如固垒拒守,挫他锐气,
俟大军到来,贼自然走了。”仁矩怒道:“蜀兵懦弱,怎能当我精卒呢?”
遂不从众言,居然出战。诸将因良谋不纳,各无斗志,未曾交锋,便即溃退,
仁矩亦策马逃归。董璋乘势追击,险些儿突入城中,幸经姚洪断后,抵敌一
阵,才得收兵入城,登陴拒守。璋曾为梁将,姚洪尝隶璋麾下,至是用密书
招洪,诱令内应,洪投诸厕中。璋昼夜攻城,城中除姚洪外,都不肯为仁矩
效力,眼见得保守乏人,坐致陷没,仁矩立被杀毙,家属尽死。姚洪巷战被
执,由董璋向他面责道:“我尝从行间拔汝,今日如何相负!”洪瞋目道:
“老贼!汝昔为李氏奴,扫除马粪,得一脔残炙,感恩无穷,今天子用汝为
节度使,有何负汝,乃竟尔造反呢?汝犹负天子,我受汝何恩,反云相负!
我宁为天子死,不愿与人奴并生!”璋闻言大怒,令壮士扛镬至前,刲洪肉
入镬烹食,洪至死尚骂不绝声。不没忠节。
唐廷闻阆州失守,乃下诏削董璋官爵,诛璋子光业,命天雄军节度使石
敬瑭为招讨使,夏鲁奇为副,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先锋,率兵征蜀,且令
孟知祥兼供馈使。知祥已与璋同反,唐主尚欲笼络,所以有此诏命。毋乃太
愚。知祥当然不受,反益兵围遂州,并促董璋速攻利州。璋向利州进发,途
次遇雨,饷运不继,仍退还阆州。知祥闻报大惊道:“阆中已破,正好进取
利州,我闻李彦琦无甚勇略,必望风遁去,若得他仓廪,据险拒守,北军怎
能西救遂州!今董公僻处阆中,远弃剑阁,必非良策,一旦剑门失陷,两川
都吃紧了!”知祥谋略,远过董璋,故董璋卒为所败。遂遣人驰白董璋,愿
发兵三千人,助守剑门。璋答言剑门有备,不劳遣师。知祥乃更派将下夔州,
取泸州,更分道往略黔、涪。
过了旬日,果得董璋急报,谓石敬瑭前军,已袭据剑门,守将齐彦温被
他擒去。知祥顿足道:“董公果误我了!”急召都指挥使李肇入见,令他率
兵五千,倍道往据剑州。又遣人诣遂州,令赵廷隐分兵万人,会屯剑州。再
派故蜀永平节度使李筠领兵四千,据守龙州要害。西川诸将,多系郭崇韬留
戍,崇韬冤死,请将多归咎朝廷,故愿为知祥效力。时适隆冬,天寒道滑,
赵廷隐自遂州移军,士卒多观望不前,延隐泣谕道:“今北军势盛,若汝等
不肯力战,妻孥皆为人有了!”于是众志始奋,亟向剑州进发。
先是西川牙内指挥使庞福诚,昭信指挥使谢锽,屯来苏村,闻剑门失守,
互相告语道:“若北军更得剑州,两蜀恐难保了。”遂引步兵千余人,从间
道趋剑州。适值石敬瑭前锋王思同,与阶州刺史王弘贽,沪州刺史冯晖等,
从此山驰下,望将过去,不下万余人,福诚便语谢锽道:“我军只有千余名,
来军总在万人以上,就使以一敌十,尚虑不足。今已天暮,待至明晨,我辈
恐无遗类了。”谢锽道:“不若乘着今夜,先去劫营,杀他一个下马威,免
他轻视。”福诚道:“我意也是如此!但敌众我寡,只好用着疑兵计,前后
夹攻,令他惊退,便好保住剑州了。”锽奋然道:“我挡敌前,君挡敌后,
可好么?”福诚大喜,便与锽分路潜进。是夜唐军已越北山,就在山下扎营,
约至黎明进攻剑州。夜色将阑,忽闻营外喊声骤起,急忙出兵对敌,不意来
兵甚猛,所持皆系利刃,乱冲乱斫,好似生龙活虎一般。时当黑夜,也不知
来兵若干,情急心虚,已觉遮拦不住,又听得山上吹角鸣鼓,响彻行营,不
由的惊上加惊,立即弃营遁去,还保剑门,十多日不敢出军。
庞、谢二将,已将唐军吓退,安返剑州,计议用明写,攻战用虚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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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灵活。赵廷隐、李肇两军,亦陆续到来,剑州已保无虞,再加董璋遣将王
晖,也来助守,兵厚势盛,足敌官军。那庞、谢二将,仍出镇原汎去了。
石敬瑭到了剑门,才奏称知祥拒命。有诏夺知祥官爵,促敬瑭即日进讨。
知祥闻剑州已固,方大喜道:“我但恐唐军进据剑州,扼守险要,或分兵直
趋朴州,董公必弃阆州奔还,我军失援,也只好撤遂州围,两川震动,势甚
可虞,今乃顿兵剑门,连日不出,我定可济事了。”遂命赵廷隐、李肇等,
整备迎敌。石敬瑭带着大军,进屯北山。赵廷隐在牙城后面,依山列阵,使
李肇、王晖,出阵河桥。敬瑭引步兵进击廷隐,饬骑兵冲突河桥,两路兵马,
统被蜀兵用强弩射退,到了日暮,敬瑭引退,又被廷隐等追杀一阵,丧失至
千余人,仍还屯剑门。
当下飞使至洛,极言蜀道险阻,未易进兵,关右人民,转饷多劳,往往
窜匿山谷,聚为盗贼,情势可忧,务乞睿断等语。敬瑭亦不免推诿。唐主接
得军报,愀然语左右道:“何人能办得了蜀事?看来朕当自行呢。”安重诲
在旁进言道:“臣职忝机密,军威不振,由臣负责,臣愿自往督战!”唐主
道:“卿愿西行,尚有何言!”
重诲拜命即行,日夜驰数百里。西方藩镇,闻重诲西来,无不惶骇,急
将钱帛刍粮,运往利州。天寒道阻,人畜毙踣,不可胜计。凤翔节度使李从
■,已徙镇天平军,继任为朱弘昭,闻重诲过境,迎拜马前,留馆府舍,供
张甚谨,连妻子也出来拜谒。重诲还道他是义重情深,与语朝事,无非说是
谗言可畏,此行誓为国家宣力,杜塞谗口。弘昭尚极力称扬,及重诲既去,
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