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质量-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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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凤听了马上高了声音,哎哟,你先别撤,我可不会粘住你。
王祈隆这下更觉得不舒服,可也不好一下把脸面扯破。就说,你怎么这么说?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然后又问,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急事吗?
黄小凤说,有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们两个的事。
王祈隆想说,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嘴巴已经张开他突然又咽回去了,他能说他们之间没有事嘛!
过后的一段时间,王祈隆又接过黄小凤的几次电话。有时他正在忙,就应付她两句。那边听出他在忙,也还有分寸。有时逢他不忙,正好心情也闲着的时候,就陪她闲扯几句。这个女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说起话来知道怎样掏王祈隆的耳朵眼,尽拣让王祈隆发软的话说。有时候恰好王祈隆也喝了酒,想想自己的家庭生活,这个在他脑子里还有些虚化的女人就寄了他的闲情,两个人会聊出一点点味道来。这样一来二去的,竟然又有了一些模糊的情绪。特别是黄小凤那边,有时真像是动了真情,突然冒出一句:“我爱你!”一时让王祈隆语塞,也只好大着舌头还一句:“我也爱你。”说完了自己也吓了一跳,守了几十年对谁也没说过的这句话,居然在这儿给出卖了,就像自己精心收藏的一罐银圆,突然被告之已经贬值了一样。再想一想,也无所谓了,既然床都跟人家上了,还立个破牌坊干啥?反正这话放着不说,闲了也是闲了。
第九章(3)
黄小凤说,你什么时候回阳城来看我好不好?
王祈隆应付说,有时间我会去的。
王祈隆这样答应本来是应付黄小凤的,可后来王祈隆真的去了。他去阳城开会,吃了晚饭看了新闻联播,又按部就班地散了步,就百无聊赖了。好像是突然想起来黄小凤就住在这
个城市里的。翻出电话本找出她的号码,用宾馆的电话给她拨了个电话。电话震铃的时候,他还在想着,最好别找着她,这样再说起来也算是来看过她了。哪知道电话刚响了两声,那边黄小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听到黄小凤温热的声音,他就又找到了点儿俩人在电话上聊天的感觉,说无情又像是有情的样子,于是他就真的去了黄小凤的家里。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装潢得像宾馆的豪华包间,却比宾馆多了许多小摆设,俗是俗了点,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比起他和许彩霞的家来,已经是天上地下,王祈隆心里又是一阵的感慨。黄小凤穿了一件两件套的粉红真丝睡衣,借故热又把外面的脱了,只留了条紧裹在身上的吊带短裙。胳膊腿上的肉都像是胖藕一样地白嫩着,眼波里更是涌动着万种的风情。王祈隆觉出了下身的躁动,但却故意纵容它继续泛滥。
黄小凤给他拿了男人的睡衣和鞋子,像对待自己的男人似的说,洗洗去吧!
王祈隆轻飘飘地进到浴室里,进去时他还在疑惑,她自己一个人过,怎么会有这么齐备的男人的物件?可是身上的热流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就把这个问题给淹没了。两个人这回是从容地宽衣解带,因为有前一次的阴影,各自都小心翼翼地捕捉着自己和对方的情绪,竟然少了热切。表面上又都尽量掩饰,做出一副很从容的样子,好像是在对付一份辞职报告或一份购销合同。
有了这次事情,王祈隆和黄小凤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说起话来就不再有客气,甚至是亲密了些,却又不同于恩爱夫妻的那种亲密。不过那种恩爱夫妻的亲密,王祈隆也从没体验过。让王祈隆不解的是,这个事情并没影响到他对许彩霞的情绪,他回家的次数反倒比过去多了,对许彩霞也比过去好了。儿子要是在家,他就会更好一点,王祈隆在儿子面前从来不为难他的母亲。王祈隆还给了许彩霞一些钱,让她也去买些衣服。这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许彩霞感动得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人家原配的夫妻都闹离婚,对她这样的王祈隆却没有嫌弃过。许彩霞从心眼里认定王祈隆是个有良心靠得住的好男人。
王祈隆又顺便或者专门去过黄小凤那里两次。彼此熟悉了就更从容。有一次,王祈隆看到黄小凤的肚子有妊娠纹,就问,你的孩子呢?
黄小凤说,在我妈那里养着。
黄小凤也到王祈隆的县里来过几次。过去两个人没这种关系,王祈隆还能大大方方陪她吃饭。现在来了王祈隆就把她安排在宾馆里,偷偷摸摸地见上一面。不见面在电话里说得热切,见了面反而没什么可说了。到一起就直奔主题,不觉得亲也不觉得厌烦。完了事俩人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各自想着心事,然后才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有一次王祈隆问她,你离婚后,除了我还有没有别的男人?
黄小凤说,男人最爱纠缠的问题。你呢?
王祈隆如实说,没有。
黄小凤说,我要说有,你是不是很失望?
王祈隆笑了一下。其实王祈隆问这句话,只是想找个话头,不管黄小凤怎么回答,他都像是谈论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干系的女人一样,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心里更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黄小凤这样回答,让王祈隆觉得她很老到。
两个人的关系保持了两年多,像拉锯战,呈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胶着状态。没有热切,但是也没有断的理由。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也有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保持着。
谁都不会料到,事故会出在许彩霞的身上。
新源新近成立了一个科技开发区,副地厅级规格。县里几个挂了号的正县级干部虽然都急着升迁,可对科技开发区这个位置又都看不上。有职没权,明升暗降啊!王祈隆倒是很想去,他在权利的风口浪尖上经过了长时间的摔打,已经失去了兴趣。而且他骨子里流淌的那种田园化的情绪,一个时期以来一直占着上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知识分子的那种情绪化的心绪,让他渴望有更多的时间去关照自己的内心。其实以他的能力和人品而言,他还正处在非常强劲的上升期,他每年为群众办的几件实事,比如在全县推广养殖业,使三分之二的农民脱贫;力排众议修建的一座软硬件过硬的高级中学,把流失的生源和一些外地的优秀教师吸引过来,使全县的升学率提高三十个百分点等等,已经引起了省市的高度重视。可是他现在就是巴望着退下来,一言九鼎的职权,既让他感到位高权重的快感,又让他虚脱。另外,他骨头里仿佛又有种克服不了的懒散气,让他非常容易满足,他认为自己这一辈子这样也就行了。以他现有的地位在他们老王家的族谱上已经可以重重地书写一笔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已经对得起奶奶的教诲了。他当了七年县官,为老百姓干了数十件好事,总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特别是建学校、修公路这样功载千秋的大事,一个平凡的人一辈子能办一件就非常难得了。王祈隆有时还会冒出一种奇怪的思想,他的官职越大,许彩霞就越发得了便宜,这个女人能承受起那么大的造化吗?
第九章(4)
这样想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农民了,不免一笑。
王祈隆晚上赶到市委书记的家里去,想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这个时间去,是他们这些一把手的特权,其他人是享受不到的。市委书记应酬还没回来,书记的夫人正在跟什么人煲电话粥。区划时的书记市长都提拔了,这书记是在这个市一步一步提拔起来的。书记夫人原来是在下面企业里当一般干部,随着丈夫的得道已经升迁为某局的副局长。她喜欢别人的夸
奖,喜欢听到诸如里里外外一把手这样的话语。王祈隆这几年已经学会了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的路数了,客套完毕,就开始发糖衣炮弹,把个夫人轰得欢天喜地的,还故意做出抱怨的样子说,我这一辈子为了你们书记把自己都奉献了,如果我早几年上来,还能待在这破岗位上?
王祈隆说,两个人从政,总得有一个人做出牺牲,要不就把孩子和家给荒废了。
夫人说,说的也是,天天忙里忙外,你们书记也不关心我。香港马上就要回归了,我连香港都还没去过。
王祈隆听明白了,知道今天的马屁,是要付出经济代价的,但又不能绕过去,只好续了话头说,那还不容易!要是走得开,给你办个去新马泰的旅游护照,在香港也停几天,出去轻松轻松。
夫人的脸上马上露出喜色,说,哎呀,怪不得你们书记回来总是夸你会办事儿!这可太好了!我们女儿也正放暑假,正发愁没地方玩儿呢。
王祈隆说,这几日我就落实。
夫人看王祈隆应得实诚,觉得也该关心关心人家,又说,你爱人呢,何不一起去?
王祈隆本来想说,她一个粗人,哪能配去这些地方,还不把人家的环境都给污染了!可是再一想,许彩霞倒是个伺候人的好材料,让她跟着出去做个行者,倒是非常合适。就又改了口说,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要是能去就让她去伺候你们。
许彩霞是沾了市委书记夫人的光,有艘淮纬龉糜蔚幕帷W叩氖焙蛲跗砺∪酵蚩榍偃娼胨喑じ鲂难郏甑交ㄇ牡胤接醒凵坏恪?/P》
许彩霞陪了书记的夫人和女儿跑得晕头转向的,人家个个玩得兴高采烈的,她并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就是树啊山啊水啊的和家里差不多,却平白花了那么多的钱。跑跑吃吃睡睡,怪累人的。因为是跟着旅游团,并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几天过去,许彩霞就只是晚上给那母女俩结结国际长话费。书记夫人是每到一个地方先给书记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不知道有几多恩爱,其实是不放心丈夫自己一个人在家。书记的女儿也正谈朋友,同样是一有空闲就没完没了地打,一天下来电话费就要一千多元。许彩霞惊得咂舌头,幸亏是王祈隆提前有交代让她不要乱说乱问,她真不知道她们在电话里都会说什么。她和王祈隆一般不打电话,有时候有事在电话上说,也从来没说足过三句话,就像哨兵盘问一样。
她们那天是去看了泰国的皇宫。听宫里的解说员讲整个宫殿都是金子镀的,那得多少金子啊!许彩霞这才算开了眼界,激动得不行。晚上那母女俩跟家里人打电话,也让她突然有了打一次电话的冲动,除了要急于述说,另外还有一点点虚荣的意思。她总不能出来这些天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就是做样子给她们看也要打一次。
许彩霞装模作样地拨通了家里的号码。这可是国外,往家里打电话还是有点紧张的,她重复了几次才把国内代码和区号拨全。家里要是没有人就算了,她想。电话却一下子就通了,和打市内电话没什么不一样,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电话响到第三声她就听到了王祈隆的声音,该怎么同他说呢?她说:“喂!”王祈隆那边也说:“喂!”她又喂了两声,王祈隆那边仍然是喂喂地回应。她再说:“喂!”声音提高了一倍。那边却说,谁啊?怎么不说话?仍然是喂喂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许彩霞这边有些不知所措,书记的女儿说,国际长途有时就这个样子,你再重拨一次可能就好了。许彩霞不好意思就此罢手,只好硬着头皮重拨了一次,结果和上次一样,两个人在电话两端相互喂了一气,仍然是许彩霞这边能听到王祈隆的声音,王祈隆那边却显然听不到这边的声音。王祈隆喂了几声,又问了,怎么不说话?许彩霞以为他又要挂断。他那边却兀自说了一番让许彩霞莫名其妙的话来。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黄小凤,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我不想和你呕气,其实我们在哪里见面还不是一样。这家是我老婆的家,我把你带回来对她不公平。你要是还生气,那就算了!
王祈隆说完就挂了。许彩霞就是个傻子也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放了电话就傻了。要说她傻她竟然还知道掩饰,一句话没说,坐了一会,就到洗手间去了。张大嘴不出声哭出两眼泪来,再仔细想想王祈隆的话,并没有打算要和她离婚的意思,而且好像是偏向着自己的。许彩霞从心里更加肯定了王祈隆,终归是个靠得住的人。这样一想,心就安定下来许多。
余下的几日许彩霞仍然是没事一样地陪了她们玩,反而因为有这事顶在心里,想明白了许多道理。人活着还不就是吃吃玩玩,不能委屈了自己!突然想开了,再游山逛水就觉得有意思了,到底不冤枉出来一趟,交给旅行社几千块钱。特别是回到香港,跟着书记的夫人和女儿一起买衣服,看那女儿买一件希奇古怪的小背心就要花去她一千多元,心里疼得不得了。自己咬咬牙也花几百元买了两件,后来那女儿又指点她买了一身“宝姿”的套装,也一千多元。人靠衣装,穿上试试还真有点县委书记夫人的味道了。许彩霞想,回去以后如果王祈隆不跟他提这方面的事,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许彩霞回去后果然没有再提那电话里的事情。王祈隆自己心里却犯着嘀咕,原来第二天那黄小凤打来电话,她头天晚上有事,根本没打电话。自己说的话给谁听去了呢?
许彩霞尽管要求自己闭口不提,心里还是忍不住做文章。她让亲戚帮助打听市里哪个部门有个叫黄小凤的,打听了一圈都说没有。她的一个在阳城工作的表弟却说,阳城的粮食局有个叫黄小凤的,是个人精,在阳城很有名气。就算是重名也不会连姓都一样吧?许彩霞拿
不准是不是一个人,不敢前去找人家。仍然让表弟接着打听,说那女的离了婚,一个人过。大家都说她和市里的某一个领导相好,并且和那人私生了一个女孩,在她妈那里养着。许彩霞不死心,停了两天,憋得脑袋都是疼的,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她要给那女人写一封信。许彩霞尽管只有初中毕业,字却写得不错,这是她下死力气练庞中华字帖的成果。许彩霞工工正正地写了这样一段话:
黄小凤小姐:
女人也要讲信义,你要和人家好,就好好养活人家的孩子,不要再和我们家老王拉扯。要是真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