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王国-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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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起源是指什么?”
特拉一脸不解。
桑布扎难得会有这么不耐烦的感觉,要是特拉再继续说下去,松赞·干布搞不好会命令朱璎占卜,但就现状看来是不可能知道任何事情的。桑布扎担心若是硬推给朱璎这个难题,到时候她反而要接受处罚。
“就是要先知道‘谁’、‘为了什么’要下毒。如此一来朱璎小姐才能像解线头一样,解读出事情的现象。”
“‘谁’、‘为了什么’…?若是知道这些的话,就不用占卜了。”
巴桑诧异地说道。
这两个祭司都不了解朱璎占卜的本质,这让桑布扎更感焦虑,但他又觉得只要朱璎不要被盯上就好了,于是继续维持沉稳的表情,接纳其他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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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侍女自尽
翠兰和尺尊两人在房间休息,直到有侍女拿灯过来,她们才知道桑布扎等人来访。
翠兰和尺尊急忙赶到桑布扎一行人等候的会客室。
一进会客室,便看到拉塞尔一脸不悦地伸出双脚坐在毛皮上,朱璎坐在拉塞尔面前,齐夫尔和桑布扎则站在两人身后。
“欢迎两位大驾光临。”
尺尊在门口停下脚步,僵硬地出声欢迎,她的脸从旁边看起来充满紧张感。
翠兰发现尺尊很怕自己被抓起来,但是看到桑布扎恭敬地行礼,并为自己突然来访的无礼道歉,尺尊紧闭的嘴角也稍稍松缓下来。
“我是来告知茹央妃夫人暗杀未遂一事的消息的。”
“那请将拉塞尔殿下带到其他房间去吧。”
听到尺尊一劈头就这么说,拉塞尔不禁低下头嘟起嘴来,但眼尖的桑布扎笑着请尺尊不用担心。
“接下来要禀告的并非拉塞尔殿下不能听的内容。首先向您报告茹央妃夫人已经恢复意识了,刚才已经可以喝下两口热水。”
“…是吗?”
尺尊面无表情地回应,同时间又松了一口气,翠兰用眼角瞄到她原本紧握在膝上的拳头松开了。
“接着关于毒杀未遂一事,由于拉塞尔殿下的爱犬耶布立姆的暴行…抱歉,是英勇的行为,让我们知道了尺尊夫人做的糕点里头并没有掺杂任何东西。”
“但我的嫌疑还是没有洗清吧?”
尺尊嘴角微微上扬地反驳。
“现在厘清的只有我做的糕点里面没有毒这件事而已,正常人一定会怀疑我用其他方法下毒的,只要不逮捕到真正的犯人,我的嫌疑永远不会洗清。”
“您说的没错。”
桑布扎苦笑道。
“曾经怀疑过尺尊夫人的人,或许会认为这是尺尊夫人为了保身所设下的双重诡计。”
“松赞·干布王的看法是什么?”
“打完还没有做出任何结论。若犯人是想要陷害尺尊夫人,那就有可能是反对吐蕃与尼波罗门邦交的人,若单纯只是想要茹央妃夫人的命,那就是国内的问题…也有可能和藏地的内乱有关。
桑布扎这句话让翠兰感到动摇,她想起还在藏地的利吉姆。
尺尊从旁边紧紧握住翠兰的手。
那只手温软有力,这突如其来的打气,让翠兰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和安心的感觉。
“调查应该是有在进行吧?”
尺尊强势地问道。
“现在既然还不晓得对方的目的,那也得小心注意妃勒托曼殿下才行。拉塞尔也是,要派更多人护卫在身边,请派松赞·干布王的得力爱将。”
尺尊接二连三的命令,桑布扎都一一回应。
“我们就是为此带拉塞尔殿下来这里的。虽然翠兰殿下受命要继续住在这个寝宫,但毕竟不忍心让拉塞尔殿下与好不容易回来的母亲大人分离,大家聚集在一起也比较好护卫,所以想请问可以让拉塞尔殿下留在这个寝宫吗?”
“…哎呀。嗯…我是无所谓。”
尺尊望着拉塞尔,态度突然软了下来,拉塞尔则是闷闷不乐地低着头。虽然他想和翠兰在一起,但若要住在尺尊的寝宫他又是百般不愿意。
桑布扎看出尺尊一脸为难,轻笑出声,眼尖的尺尊注意到这一点,立刻扬起眉毛大声说:
“快点找到犯人。”
“是,小的会竭尽全力……啊,话说回来,特拉大人说犯人有可能是反对建造寺院的人,这么一来,巴桑大人就成为最可以的嫌疑犯……”
“开什么玩笑。”
尺尊大声吐出这句话,打断桑布扎的话。
“那个莽撞的祭司,才不会这种对茹央妃殿下下毒,再嫁祸于我这种拐弯抹角的行为。若是他真的认为我很碍事,就会亲自拿剑闯进我的寝宫来了。”
桑布扎一本正经地表示同意。
翠兰发现尺尊和巴桑虽然表面上是敌对的,但其实却意外地互相理解,对此她有点感到惊讶。
桑布扎一离开,室内便充满紧张的气息,因为尺尊和拉塞尔的对立越来越表面化。当然尺尊本身不打算和拉塞尔对立,拉塞尔也不想和尺尊战斗,只是两人之间确实有难以抹灭的紧张感。
这时尺尊突然开口了。
“拉塞尔殿下,您要不要和我比赛。”
“…比赛?”
拉塞尔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尺尊却一脸正经地点点头。
“尼波罗门有一种在棋盘上竞赛的战斗,若是拉塞尔殿下漂亮获得胜利,我就由衷为日前的无礼向您道歉。”
“…那才不是无礼。”
“我指的不是洗手的事,而是指摘您吸允手指一事。”
尺尊的话让拉塞尔满脸通红。
翠兰不明白为何尺尊现在还要旧事重提,朱璎和齐夫尔则是面带微笑地守着两人的一来一往。
“您觉得如何呢?拉塞尔殿下?”
拉塞尔被迫做决定,他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翠兰。
“你就接受吧,尺尊殿下说是在棋盘上战斗,也就是说是一种游戏。”
“感觉挺有趣的呢!”
朱璎微笑地补充道。这句话像是推了拉塞尔一把,拉塞尔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向尺尊。
“那要怎么玩?”
“我马上去准备棋子和棋盘。”
尺尊兴高采烈地回答,命令侍女们去准备游戏。
侍女立刻搬来一个大游戏盘,旁边摆放了几十颗棋子,尺尊在其中一方就位,简单说明棋子的移动方式。
这种棋盘游戏叫做恰图兰卡。
由四名玩家各就棋盘的一方,由移动大象、骑士、战车、步兵四种棋子来扩张自己的领土。
每个棋子的移动方式都有复杂的规定,但只要直接在游戏中一面移动棋子,一面说明,拉塞尔马上就能记住规则,自由自在地移动棋子。
尺尊和侍女们都大方地称赞拉塞尔的聪慧。
但翠兰等人并不感到惊讶。
因为拉塞尔在智慧方面,原本就具备过人的能力。
不管是语学、算术,只要有人教过的东西,他马上就会记起来,更不用说是在愉快地游戏中,更是能够毫无保留地发挥他这份能力。
拉塞尔一一破解侍女们的阵仗,直逼尺尊领地,但尺尊却使出各种手段将拉塞尔的棋子赶回去,经过数次激烈地来回攻防战,尺尊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虽然尺尊如此彻底抵抗战的样子稍微不成熟,但认真比赛反而让拉塞尔觉得很尽兴,逐渐挥去害怕尺尊的感觉。
也因此晚膳中准备的尼波罗门料理,拉塞尔也吃了不少。加了许多香料的菜肴比吐蕃料理味道还要重,但也因此完全去除了肉食的腥味而显得更加美味。
隔天、还有第三天,拉塞尔都在和尺尊下棋。
虽然他们都没办法出门,但这两天从早到晚都埋头比赛,让尺尊的侍女们都相当傻眼。
但就在第三天下午,铁帕和特拉前来说明祖灵祭的流程时,不小心绊到对战到一半的棋盘,上面的棋子全部都倒了。
这场对战是拉塞尔第一次占优势,而且已经快到比赛终盘了。被棋盘绊倒的拉塞尔趴在地上转头望着散落一地的棋子,他泪眼汪汪沮丧地歪着嘴唇,发出充满悲伤的哭声。
但是铁帕却将拉塞尔抱起来,并向他保证不用担心,接着向尺尊行过礼后,毫不迟疑地将倒下的棋子重新摆起来。
虽然无从去人铁帕重新摆放的棋子是否和原本的位置一模一样,但其正确度完全不会妨碍到刚才那场大战的局势。
拉塞尔和尺尊再度对决,这场对战拉塞尔首次获得胜利。
一进到室内,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噶尔借由灯火环视室内。
木制台子上的木简没有动过的迹象,床旁边的装衣箱也还是锁着的,床上的寝具也都和早上噶尔离开房间时摆放的位置一样。
为了做确认,噶尔掀起挂在窗上的皮革望着窗外,感受黑暗中的花香。大概是白天的余韵弥漫在空气中,室内香味甚浓。
噶尔厌烦了香味后,放下皮革。
接着迅速换上睡衣,手上握着剑在床上坐了下来。
当他脱下宰相的衣装后,身体的紧张感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同时也让他想起茹央妃毒杀未遂事件,内心冒出一股轻微的焦虑。
到底是谁做出这种对大王的妃子下毒的愚蠢行为?
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性命收到威胁的茹央妃,但将紫檀之箱放在厨房,很明显是想将嫌疑指向尺尊,光从这一点来看的话,就很可能是如特拉所言,是反对建造寺庙的人做的。但这么一来,最可以的就是巴桑。
但噶尔所知道的巴桑,就像桑布扎笑着向他报告的尺尊的话一样,是个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方式去陷害他人的人。
然而这一点尺尊也是相同的。
她的直来直往个性和巴桑很像。虽然他们绝对不愚蠢,但那种急性子反而会为周围招来混乱。
利吉姆年幼时,尺尊就屡次邀他入宫,因为她想将松赞·干布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于是对他来说了许多忠告和教训,但人们却怀疑这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王太子和王妃有男女之间的关系。
尼波罗门的王太子那陵提婆逃亡到吐蕃来时也是这样,她只是想要去抚慰自己国家的王太子,却因为过度热心地前往他的寝宫,而遭受一些尖酸刻薄之人的抨击。
噶尔叹了口气,将放在一旁的剑摆在膝上。
目前的状况是最可以的人根本不值得怀疑,而现在他根本想不出任何新的嫌疑犯,让噶尔感到更加无力。
噶尔抚摸着剑鞘上的雕饰,脑海里浮现城中的所有主人。
那些人的脸突然变得遥远,让噶尔的意识差点陷入睡眠状态。
噶尔一惊,急忙伸直背脊。
他原本已经要躺下休息了,没想到却在坐着的状态就有睡意,但他现在身体并没有很疲倦,因此觉得很匪夷所思。
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他的意识却很神奇地快要被吸进睡眠的深渊。
噶尔整个人仰躺在床上。
虽然他心想不能睡着,但手脚的关节已经使不出力。
剑从噶尔膝盖上掉落。
他现在已经连捡起剑来的力气都是不出来了。
自己大概有睡了一会儿吧。
但是当翠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的同时,身体却已毫无睡意。
她会这么迅速地清醒,是因为有股杀意透过了黑暗传送过来的关系。
在翠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就注意到了。
因为是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的,翠兰隐约可以看清整个室内。她只转动眼球环视整个房间,却看到门口垂下的布帘微微地开着。
有人正在从那里屏息凝神地观察室内的状况,从那空隙中杀气逐渐逼近。
翠兰感觉到毫不保留的恶意,不自觉皱起眉来。
翠兰本来怀疑对方或许是故意放大杀气,想要混乱护卫的意识,但看来对方并没有想得那么周到。那人一看到室内一片宁静,便直接掀起布帘潜入室内。
房间的空气开始动摇,还飘散着一股甜甜的香味。
在那一瞬间,翠兰认为会不会是松赞·干布来访。
这几天翠兰一行人过着被隔离的日子,因为茹央妃下毒事件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但翠兰马上舍弃自己的胡思乱想。
翠兰看到一个较小的身影压低脚步声,手上戴着一把像是剑的东西。
翠兰只看得到这部分。
这时翠兰立刻起身,人影靠近床铺之前,扣住对方拿剑的手,转到背后,压倒在地板上。
——女人…!?
翠兰很讶异这个贼人手的触感竟会如此柔软,但却丝毫不敢大意。
“来人啊!!快拿灯过来!”
翠兰考虑到还在睡眠中的拉塞尔和尺尊,本来有点犹豫,但还是决定大喊出声。
尺尊听到翠兰怒吼的声音,立刻惊醒。
她抱住慢慢起身的拉塞尔,像是要保护他一样,接着掀开窗上的皮革,呼叫守在庭院的卫兵。
不一会儿就有数名卫兵和手持灯火的侍女进来房间。
在灯火的照射下,发现贼人是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吐蕃侍女。
蒂卡儿站在黑暗之中。
她往上盘的头发上装饰着金色的齿梳,身穿金线缝纫而成的白色婚礼服,眼神有如秋天的天空般明亮地望着噶尔。
噶尔虽然知道这是在做梦。
但他不晓得从梦中醒来的方法。
第二默默地凝视着噶尔,仿佛就像她被利吉姆迎娶为妃之前,还是个年幼少女时一样——
她是噶尔以前曾被服侍过的岩波王家的后裔。
岩波的王是个毫无大王资质又残虐的人,在好几个氏族众叛亲离之下,最后被松赞·干布的父王征服。
岩波王家被以小王的身份继续存续下去,并开始过着像个地方领主般的朴素生活,也开始被周边各国领主特别看待。
噶尔一族在战争中袒护土蕃王,他们看清过去的君主而转为攻击。
但是当岩波王的人头落下、白旗扬起、胜负分明的同时,所有战争就都落幕了。
岩波王驾崩后,王室的管理全都托付给噶尔一族了,同为根据战争常礼,能够担起“家业”的男丁全被杀死,被允许继续存在的王室,却没有能够守护家财的人了。
这个关系延续了数十年,尽管噶尔一族已经和土蕃的中枢息息相关,岩波王一族还是有噶尔一族来侍奉。
蒂卡儿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