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王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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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按照你的期望,把你送到琼结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利吉姆平心静气地回答。
「但是,是以我的使者的身分将各什故的人头带去。」
这个回答令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姬儿也不免感到惊讶。
「是为了什么理由……?」
「我要你向大王报告,各什故的侄子姬儿发觉伯父的谋反而讨伐了他。」
「但是,利吉姆殿下……」
「幸好,你长得并不像我的叔父赞宋。」
利吉姆以严肃的口吻继续说。
「只要你自称是你母亲所说的战死武将之后代就行了,我会让桑布扎以副官的身分与你同行,反正桑布扎在议会里也没有担任什么要务。」
一旁的桑布扎面带苦笑提出异议。
「松赞…干布大王也许会察觉事实喔。」
「我知道,就是因为再隐藏也于事无补,所以才要在大王面前露脸;更何况,各什故是大王指名的使者,若是大王对姬儿出手,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我不觉得大王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说得也是。」
利吉姆笑着点头同意桑布扎的话。
「那就逗一下大王也好;我的父王只要能吸收到有才气的贤者,即使自己会遇到再多的危险也不在乎,想办法让大王因为你那射箭本领与伶牙俐齿而想留下你,这样就能保住家人的性命了。」
但是,利吉姆沉重地道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父王,也有可能会杀了你。」
「……我也这么想。」
姬儿无力地笑着。
「伯父曾经说过,到琼结就好比进入虎穴一般。」
利吉姆微笑的眼神中带有些许哀怨的色彩。
「姬儿,别说得这么简单;就算逃跑,老虎也会追上来的。你们的……不,各什故的谋反,虽然就像一场儿戏,但若大王决定要定罪,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还是会被追杀。」
姬儿咬着唇低下头。
沉默半晌之后,他以充满决心的眼神望向利吉姆。
「利吉姆殿下,请赐给我一个男性的名宇。」
「好,让我想个好名字。」
「前去叩见松赞…干布大王之后,如果能被饶恕的话,我想回到逻些效力。」
「我答应你……不过,目前还是先专心思考如何面对大王吧,大王可不是各什故那种人比得上的人物哦。」
姬儿对利吉姆的话露出微笑,然后深深地低下头。
好像终于等到了姬儿的响应一般,齐夫尔就在此时带领数名卫兵来到山顶上的漥地,当他们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各什故以及穿着古辛衣服的陌生男子时,个个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在桑布扎下达指示之后,他们便开始井然有序的收拾遗体,卫兵们用手边的工具和衣服草草包好遗体,然后再从翠兰辛苦攀上来的小径下山。
他们拾着各什故等人的遗体离开后,接着桑布扎也催促姬儿和他一起离开。
姬儿点点头,在他走向小径时,翠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询问:
「姬儿殿下,刚才在城内救助拉塞尔的是你吗?」
姬儿回头并露出淡淡的微笑。
「是的,因为夺取拉塞尔殿下的性命已经失去意义了。」
「谢谢你,多亏姬儿殿下的相助,否则拉塞尔性命难保。」
「不敢当,我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失陪了。」姬儿轻声说完并行了个礼后,就随着桑布扎下山。
翠兰也想跟随他们一起下山。
毕竟,自己原本就不该出现在此。
不过,她希望至少在下山前和利吉姆说句话。
利吉姆看了一下翠兰,然后将目光移到掉落在地上的古辛面具;翠兰也跟着望向面具。
地上那个露出尖牙的狰狞面具,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怪物。
利吉姆避开了假古辛的血迹走向面具,然后单膝着地蹲下,他露出苦涩的微笑,并默默拾起面具。
翠兰也走近利吉姆身边。
利吉姆将视线往上移看着翠兰。
「……桑布扎,什么也没报告就下山了。」
他的声音,令翠兰的胸口为之一窒;古辛的死亡已经从姬儿口中说出,只是利吉姆还不知道详细情形。
「古辛的遗体……好像是被丢在河里。」
翠兰的声音听来痛苦,而利吉姆低语着:「是吗?」
「我遇到古辛是在两年前,他说自己是为了公主而被任命的古辛。」
「……他是利吉姆的古辛才对。」
「是啊,他给了我很多帮助,迎娶翠兰的准备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他还劝我要好好珍惜来自异国的新娘……虽然我曾在心中嫌他啰嗦。」
利吉姆用力抓紧了古辛的面具。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分不清后悔还是悲伤的表情。
翠兰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利吉姆是否未曾真正信赖过古辛?不对,信赖这个字眼或许并不恰当。
而是更模拟两可、从政者不可缺少的东西——无论恩仇都能冷静以对的空间;就像是物体之间的缝隙,无论与谁相处,人与人之间都会有这点距离,不是吗?
当然,翠兰并未开口问他。
不知道利吉姆是否有自觉?
翠兰的身体稍微向前伸出双手,将正在凝视古辛面具的利吉姆拉近自己,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
那是不让他的脖子有负担的轻柔动作。
利吉姆在那瞬间似乎吓了一跳,肩膀僵了一下。
然而,他也立刻用双手环抱住翠兰,把头依靠在她怀中。
「翠兰……」
利吉姆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姬儿能活着回来吗?」
一定可以,但是翠兰没有说出来。
吐蕃大王松赞…干布或许会将姬儿定罪;为了守护王国的繁荣,谋反之罪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被原谅的。
正因如此,他才会标榜长子的王位继承权。
姬儿成为牺牲品的可能性实在太高了。
利吉姆大概也对此感到犹豫吧,若由他逮捕姬儿、并将他留在逻些处置,或许能得到更柔性的结果。
翠兰没有响应利吉姆的问题,而是用指尖梳着利吉姆的头发;直到他起身为止,翠兰都一直紧紧地抱着他。
从东方的天空缓缓升起的旭日赶走了漥地上的岩山阴影;绵延不绝的西方峰群被染成一片淡红。
经过短暂的拥抱之后,利吉姆离开翠兰的怀抱。
翠兰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先回城里和拉塞尔一起等你回来。」
「好。」利吉姆回答时虽然略显害臊,但是已然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拉塞尔睡在翠兰的床上。
小小的双手互相交迭,接着翻了个身。
翠兰又再一次为他拉上由肩膀滑下的毛毯。
今晨翠兰独自从『西方山峰』下山,和在山脚下等待她的桑布扎会合。
接着他们骑马回城,为各什故惹出的骚动善后,并急忙张罗黄昏时分的晚宴。
参与各什故计划的人之中,若是还活着的都被关进了牢里。
桑布扎等人带回的古辛遗体,被安置在城内最高楼的房间里。
齐夫尔则前去接回朱璎。
拉塞尔只是稍微抱怨了一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失措,所以翠兰认为他可以出席晚宴。
只有燕莎出乎意料地消沉。
她因为今早的意外,身体状况变得很差。
『不要紧的,我会守护燕莎。』
虽然拉塞尔自己也躺在床上休息,不过他仍然鼓励着燕莎。
翠兰吩咐几位侍女照顾拉塞尔,接着便忙于迎接从『西方山峰』返回的人群。
归来的人们虽然都露出疲劳之色,但是兴奋无比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不久,酒宴开始了。
翠兰很担心利吉姆是如何渡过没有古辛相伴的大典,好在她从不断前来致意的客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利吉姆回到山下的时间比起去年初夏的圣寿大典延迟了很多。
利吉姆下山后,高举起古辛的面具大声宣示:
『对王国刀锋相向者,玷污了我神的圣日。叛贼经我祭司的牺牲已被讨伐。我们将持供品抚慰神心,并祈愿次回大典来临之日为止,我王国之安宁——』
翠兰原本以为他会捏造神嘱,因此对他采取的方式感到惊讶。
『老实说,这实在是前所未闻的事呢。』
『是啊,利吉姆殿下的确是很称职的神嘱代传人。』
妇人们异口同声地说,并互看了一眼表示同意。
『他那时的英姿真是威风凛凛呢。』
邻国小王的妃子替翠兰斟酒,并以陶醉的语气表示:
『在如此优秀国王的统驭之下,吐蕃定能安泰承平。』
利吉姆面带苦笑,看着身旁睁大双眼的翠兰。
『就算是为了王国,也不允许伪造神嘱,否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利吉姆仍像是往常一样,神态自若地说着。
翠兰凝视着利吉姆,想找出在他的容颜上是否有她曾看见的那软弱一面。
但是,在他的眼神深处完全看不出内心有任何动摇。
然后……
宴会结束了,翠兰回到房里。
只有侍女陪伴睡着的拉塞尔,不见燕莎的身影。
翠兰请侍女退下休息,然后坐到拉塞尔身旁。
不过,她并没有躺下。
她猜不管时间多晚,利吉姆一定会过来。
一如翠兰的预料,接近黎明时分,利吉姆来到房间。
「妳已经起床啦?」
「在等你啦。」
翠兰故意用粗鲁的口气对一脸惊讶的利吉姆说话,不过随后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利吉姆也微笑相对,然后坐在床上望着拉塞尔;眼中的感情虽然复杂,其中却包含了对他平安无事的欢喜,以及对孩子的关怀。
「尽管今天一片混乱,可是他很镇定呢。」
翠兰和利吉姆一起看着拉塞尔,并压低声音轻轻地说:
「他还鼓励燕莎喔,很了不起对吧。」
「是啊……很了不起。」
利吉姆朝翠兰的嘴唇轻轻一吻。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翠兰羞红了脸、低下视线。
利吉姆笑着躺到拉塞尔旁边,然后把头枕在翠兰膝上。
「重吗?」
「……嗯,没关系。」
翠兰有点紧张地回答。
第一次有人枕在她的膝上;然而,她相当高兴一直以她的身体状况和心情为优先考虑的利吉姆,能够这样对她撒娇。
翠兰笨拙地将手摆在利吉姆的肩上,但是他抓住了翠兰的手,然后用她的手掌贴住自己的嘴唇。
含着她的指尖、咬着指甲——
利吉姆将翠兰又再度放回他肩上的手抓来握在自己手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褐色肌肤上的暗影让他的容颜看起来既像大人又像小孩。
「我想废止赭面的习俗。」
利吉姆低语。
「因为古辛也反对,至少能用这件事为他饯行。」
「既然如此,送些东西给古辛的母亲、被杀的武将与卫兵的家人好吗?让他们留下来的家人不至于有生活上的困难。」
翠兰虽然略有犹豫,仍旧说了出来。利吉姆点点头。
「就这么办,还有什么要求吗?」
翠兰盯着利吉姆平稳说着话的嘴唇。
要求吗?当然有啊。
她希望能变得更坚强——不只是剑术、知识、与体力方面,而是足够守护利吉姆的坚强力量。
但是,这可不是能向他请求的事。
今后即将在吐蕃渡过的生涯中,翠兰要靠自己来获得这样的力量。
「议会结束后,我们骑马去远方散心吧。」
翠兰露出微笑响应。
「加上拉塞尔,我们三个一起骑马去。」
后记
各位好。
或者应该说,初次见面。
我是毛利。开始动笔撰写本书原稿时,我也同时挥着锄头种植本年度的甘藷,最后导致筋肉酸痛,两、三天都抬不起肩膀。
延续前作,这次撰写的依然是古代西藏的故事。
舞台由吐谷浑与河原转移到吐蕃的东南部;该怎么说呢,描述的应该是新婚生活……的故事吧。虽然故事进展得不太(很不?)顺利,仍希望各位读者看得愉快。
接下来,这次也有一个要道歉的地方。
文中曾出现『牦(牛)奶(注:牦牛称为yak)』这个名词,但是在西藏话里,母牦牛应该称为dri才对;所以『牦奶』这种说法,严格来说是不正确的。
我选择了比较容易理解的写法,这点还盼各位不要予以深究。
说到撰写原稿的时候,我家还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
有燕子在与室外相通的走廊上筑巢育子,但是雏鸟却和鸟巢一起掉了下来。
再过几天就能学会飞翔的雏鸟被猫咪盯上,而且被吃掉了,结果只剩下一只。
父亲听到燕子的骚动声,把剩下的最后一只雏鸟移到隔壁的鸟巢后,母鸟依然会带食物来给牠;总之,只有一只雏鸟平安地离巢了……
嗯……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但是会造成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燕子自己造成的。
因为,牠们用的是五、六年前筑成的巢,而且还未经整修就住了下来。
筑巢当时就已经让人觉得危险了,我们还用夹板帮忙补强;就算是从燕子的角度来看,也让人不禁怀疑那个巢有偷工减料之嫌。
不过,当鸟巢整个掉下来的时候,还是让人吓了一跳。
因为其它还有好几个老旧的鸟巢,所以我们决定当救起来的那只鸟离巢后,包括牠的父母用来休息的鸟巢在内,要将旧巢全部清掉;只不过在实行之前,又有别的燕子在其它巢里下了蛋。
你们还真是学不乖啊,之前不是还发生过蛇抓走雏鸟的事情,所以你们才会好几年都没有再回来不是吗?我在心中反复地质问着燕子这些问题,现在则每天祈祷着嘎嘎叫个不停的雏鸟们可以顺利离巢。
只不过,燕子们似乎没有感受到我关心的眼神,因为牠们吱吱喳喳地阻挠清理行动;每次看到将体重全加诸在那老旧的巢上喂食幼鸟的成鸟,都令人胆颤心惊哪……
虽然这实在是一篇毫无重点可言的近况报告,但是依然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们。
在文章最后,对于延续前作、继续接下插画工作的增田惠老师,以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