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狂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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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约莫要等上二十五分钟左右！敬请见谅！」
　　穿着围裙的现任社员来回奔走，努力保持队伍的整齐。
　　「好厉害，根本是人气拉面店的等级呢！」
　　她难掩兴奋地抬头看向他。
　　「要等一阵子，没关系吗？」
　　「没问题！没吃到拉面，就没有来的意义了嘛！」
　　她率先跑到队伍的最尾端。
　　「欸，等等你再告诉我味道有没有变吧。」
　　「毕竟已经是十年以前了，我没有什么自信呢……」
　　他敷衍带过，同时自身也相当紧张。
　　
　　
　　队伍缓缓往前推进，看得见摊位时，妻子不禁睁大了双眼。
　　「等等……虽然我已经听你说过了，可是这个……」
　　她转向他，一脸认真：
　　「已经不算是学园祭的等级了吧？」
　　「嗯，所以我早就说过，我们根本不算是学园祭的等级啊。」、
　　当时，在知道摊位跃入眼帘之前，他一直感到不安。如果那个外观夸张，彻底超出学园祭等级的摊位已经不在了，怎么办？
　　结果仍然健在。尽管有几处地方已将老旧的木材翻新，但基本的建筑构造并没有变。
　　「喂喂，你看招牌。」
　　她淘气俏皮地小声低语。
　　他们终于来到能看清文字的距离，只见招牌上的宣传标语是——
　　
　　
　　「每年的好滋味，原味重现！『奇迹之味』在此等候你的光临！」
　　
　　
　　「我们可要严格替他们确定一下，是否真的原味重现呢。」她笑道。
　　
　　
　　约略又等了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在吧台前就座，于是他点了豚骨叉烧，妻子则点了酱油叉烧拉面。「等等跟我交换一口嘛！」她不忘向他撒娇。
　　「豚骨叉烧一碗，酱油叉烧一碗！」
　　「豚骨叉烧一碗，酱油叉烧一碗！了解！」
　　社员的动作没有丝毫累赘。仿佛就像是——当年的他们一样。
　　复诵客人点的拉面、手脚利落地送上冰水。每次客人离席，都先擦拭吧台再请新的一批客人就座。
　　观察后，他发现外送服务依旧健在。外送脚踏车毕竟得重新制作，但设计跟当时一样。现在的脚踏车也是从「铁马坟场」捡来的。
　　「欸，怎么样？」
　　一旁的她悄声低问。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因此观察起厨房内部的情况。再微微挺直腰杆，察看瓦斯炉上正在熬煮的汤头大锅。
　　「厨房的配置跟我们那时候一样，汤头的材料好像也没变。」
　　当时有项「客人两位以上时一定要同时出餐」的铁则。如今社员也是同事端上他与妻子点的拉面。看来学弟们依然遵守着传统。
　　「哇，看来好好吃！」
　　妻子双手合掌后，拆开卫生筷。他也是一样的动作。
　　带着半分期待，半分不安吸起面条后——
　　「好吃！」
　　妻子代替他喊出了感想。
　　「你觉得怎么样？」
　　「……嗯。我想，完全没变吧。」
　　正当他们吃着拉面之际，外送人员恰巧出动。
　　「我去总务处的外送啦~！」
　　「别跌倒喔！」「跌倒我就宰了你！」
　　在这种几近人仰马翻的手忙脚乱当中，他们看来是多么的——多么的开心啊。
　　喂，你们有发现到吗？尽管现在的你们只是拼命工作，根本灭有余力思考开不开心的问题。但是，你们经营摊位时的那种无比开心感，正确切无疑地流露出来。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搭建好摊位时的成就感与结束时的解脱感更让他们开心吧。
　　真正开心的，就是他们待在厨房里拼命工作，导致轮班一结束就直接一头栽进树丛里呼呼大睡的那个瞬间。　
　　当自己再也不是厨房里的工作人员，也不再是外送司令部时，他才察觉到这些事实。若不是成了局外人，就拥有也不会察觉。
　　所以——奋力到最后一刻吧。趁着你们还能是祭典主角的时候。
　　当初我们身处在这个厨房里头的时候，看起来一定也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吧。
　　「真好吃~连汤我也全部喝光了呢！」
　　　怕烫的妻子甚至比他早一步吃完了拉面。由此可知拉面有多么美味。
　　接着，她开口朝替他们重新倒杯冰水的社员攀谈（绝不能让客人主动开口要求加冰水，否则就是失败！这也是当时的规定。）
　　「那个~汤头的味道，从当初定下食谱之后，就完全没有改变了吗？」
　　「啊，是的！这个汤头是十年前的学长调制的，自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守住这个味道！」
　　「现在也是从准备日起就开张营业？」
　　「啊，是的，那也是从以前开始……」
　　店员点头后反问：
　　「客人，你很清楚呢。你知道当时的情形吗？」
　　「不是我，其实是这个人啦。」
　　妻子说话的同时指向他。
　　「他就是调配出这个汤头的那位学长喔。」
　　「咦！就是传说中达到百万营业额的那一届吗！？喂，大家！是营业额超过百万的那届学长耶！」
　　他差点喷出口中的拉面。他们这一届已经变成传说了吗？
　　看似店长的一名社员特地停下手边工作，跑上前来寒暄。
　　「欢迎光临！可以见到创造百万佳绩的学长，实在是太光荣了！」
　　「呃，那个……」
　　「你觉得味道如何呢！？」
　　「很、很好吃喔。跟我们当初一模一样。」
　　噢噢~！厨房内响起一阵欢呼声。
　　「你方便的话，请去三○二教室看看吧。从好几届前开始，学长就借了一间教室当作准备室，后来也成了毕业学长们的联络根据地。」
　　他瞬间答不上话，妻子便笑容满面地代替他回答：「谢谢你！」
　　
　　
　　「走进校舍之后，又是一大惊喜呢……居然这么冷清，真难以想象现在是学园祭期间。」
　　她更加感到钦佩地低喃。
　　「因为主要活动地点都在外面啊。」
　　「这点刚好跟女子大学截然相反呢。……不过，一般而言走廊上的电灯都会开着吧？一片昏暗，总觉得很恐怖呢。」
　　「嗯，毕竟是栋老旧建筑了嘛，也有不少怪谈喔。」
　　「讨厌，不准说！」
　　妻子发出惨叫。另一方面，他则是在前往指定教室的一路上，心跳快如擂鼓。
　　眼前的老旧校舍四处都有斑驳脱落，与记忆中毫无二致。基于百分之九十九男校的率性作风，墙壁尽管满是损伤脏污，却丝毫没有重新涂刷过的痕迹。
　　不久，他抵达那间教室门前。教室内似乎无人，但灯光亮着。
　　他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打开教室的门扉。
　　……
　　他对着那面黑板，究竟凝视了有多久呢？
　　上野·大神时期的「机研」成员占据了整面黑板，其他届的社员都被迫移动至教室后方的黑板。
　　这样——如此想哭的心情，究竟有多久没有过了？
　　恍然回神时，身旁的妻子已牵住了自己的手。
　　「就是明天吧，上野学长指定的日子。」
　　他无语颌首。
　　「公公婆婆听到我们这次连休会住在老家，都很高兴喔。」
　　他又点点头。
　　「明天你可以玩到早上再回来，尽情地喝吧。我会陪着公公婆婆的。」
　　「……谢谢你。」
　　接着他转向黑板，拿起无人用过的红色粉笔。
　　
　　
　　「餐厅第二代参上！抱歉来晚了！11/○我会再来！　元山」
　　
　　
　　——我们就是「机研」，「机研」就是我们。
　　现在已经不同了。但是——
　　我们曾是「机研」，「机研」曾是我们。
　　那段时光不会消失，也不会遭到抹除。每天回想，它都一直在这里。它并不是消失了——
　　而是成为了宝物。
　　尽全力无意义、尽全力有勇无谋、尽全力认真以赴。
　　——人生当中，究竟能体验到多少这样的日子？
　　
　　
　　元山轻轻搂住妻子。
　　「……谢谢你。都是因为你愿意倾听我的故事。」
　　所以他才能提起勇气，再次来到他一直害怕着是否早已消逝的这个地方。
　　他本想为那段时光画下句点，却从来没有人画下过句点。
　　所有人都是如此的愚蠢单纯，令人无比开心。
　　「我真的很喜欢『机研』。」
　　元山正想倾吐自己心中激昂的情感时，妻子却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
　　「这份心情，你就留到明天好好品尝吧。听得太多，我都快嫉妒起你们男人之间的友情了。」
　　妻子俏皮地笑道，元山则用力拥紧她。
　　他将脸庞埋进妻子娇小的肩头，压抑住那股涌上眼眶的热潮。
　　
　　
　　
　　
后　　记
　　
　　
　　就这样，真的很谢谢「机研」（化名）的每一位成员。
　　扉页漫画是直接沿用了《小说新潮》连载时的插图。在《小说新潮》里强行插入扉页一事，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回我真是大胆哪……
　　顺便一提，漫画方面分为三阶段的分工，先由SUKUMO老师看完每个章节后画好分镜，我再加入标题，接着由标题设计者渡边老师决定标题的配置，以及字体的种类等等。尽管每个章节都只有一张扉页，但设计非常的用心精致。换算作人事费用，真不晓得要多少钱呢。
　　仅有最终回的扉页与单行本封面，是由我先决定好标题再请SUKUMO老师画分镜，正好与前面的工作顺序相反。对SUKUMO老师来说，不知道哪边比较轻松呢，真想问问看。
　　
　　
　　而最终回的那些涂鸦，更是有「新潮社编辑部协助」的感觉。上野是《小说新潮》的主编，大神是标题设计者渡边老师，池谷则是SUKUMO老师。我请他们写字时硬是个别要求他们：「请想象他们会有的字迹！」其他角色则是《小说新潮》的主编拿着原稿，拜托当时编辑部里在场的编辑们：「请各位帮帮忙！」
　　听说大伙都满怀好奇心地凑上前来，兴致勃勃地帮忙写下留言。甚至还有女编辑高举起手喊道：「我会努力写出充满男性气息的字，让我帮忙吧！」
　　用漫画代替封面这个想法，始于出道作品《盐之街》的跨页F14战斗机照片，《三匹のおつさん》书中也请须藤真澄老师帮忙加入了许多小巧思插图，因此这回我又乐观积极地再次挑战，但这回在「相关人士大家一起玩吧！」的含义上，我想算是集大成了吧。
　　在小说这种媒介上能够尝试如此有趣的做法，我也感到非常的满足。虽然每回制作扉页都很辛苦，但真的很开心！本书的各位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你们。
　　
　　
　　我认为，男性这种生物拥有着其独特的世界。那个仅有男性才能共有的世界，在女孩子眼里显得非常耀眼夺目，总是希望自己也能加入其中。
　　不过，只要有一名女孩子置身于那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就不再是「原本的样子」了。「机研」的成员不会拒绝我与他们同席。甚至还会带着笑容说：「随时欢迎你加入喔。」但是，即便是朋友的妻子，只要有一名女性混在其中，彬彬有礼的他们便会戴上「客气拘谨」的面具。
　　女性是无法直接探究到处于全开状态的「机研」的。女性只能各自从朋友、恋人，或是先生口中，藉由被动聆听的方式去窥看全开状态时的「机研」。
　　不论年纪大小，所有男性心目中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机研」的。「机研」出书后，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男性跟我说过「我学生时代也是啊~」这句话了。你们很自豪吗！
　　为了向所有拥有「机研」的男性表达艳羡与敬意，我试着以女性的观点，将你们快乐的骄傲过往写成了一篇故事。
　　希望无论男女都能看得很开心。
　　
　　
　　
　　
　　　　　　　　　　　　　　　　　　　　　　　　　　　　　　　　　　　　　　　　　　　　　　　　　　　　　　　　　　　有川　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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