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鱼少女-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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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依然年轻美丽却高傲的女子,已经只手掌握阿米兰堤王位的现任王叔,蓄胡的嘴上喃喃低语:“自作聪明的女人。你根本毫无用处。”
对米尔法而言,托丽榭丝王妃才是能够牵制托勒斯王的人质。但他还是扬起笑容,对达拉泰雅这么说道:“如果你能展现勇气,与老夫共同陪伴首都共存亡,那也无妨。”
可是希兹纳凯斯似乎忽然感觉到了米尔法的怒气,匆匆地打算告辞,只见米尔法伸出手去拉了拉叫人铃。
卫兵很快地出现,先将达洛魔法师打倒在地。魔法师完全无从抵抗地瘫在地上。米尔法还以为魔法师会用什么深不可测的魔法保护大使,因而小心翼翼,但事实让他有点失望。
希兹纳凯斯惊慌失措地抗议道:
“太守殿下,您做什么!我得回去向托勒斯王报告……”
希兹纳凯斯随即也跟达洛一样倒地不起。早已习惯作足表面的外交关系,他们对这么粗暴的状况似乎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由老夫来想办法。乔亚首都已经完全被敌人所环伺,你们现在出去非常危险。别担心,老夫会保护首都。你们待在这里绝对安全。”
万一托勒斯王知道公主没有在米尔法手上,对米尔法会是个麻烦。此外扣押希兹纳凯斯这个人,应该也能多少牵制奥拉。
将骚乱的女子们与希兹纳凯斯关在太守宫殿之后,塔西狄尔提督派了使者来。使者表示里沃的水军已经突破带河南方,开始准备要包围乔亚港了。使者并转达了提督的要求。
“请太守加强防守港口,并将王宫守备队投入东边战线。”
米尔法将手伸进怀里,陷入沉思,不作回答。他的怀中,静静放着一张里沃将军让罗那哥亚带来的文件。
4
“国王带着后宫的女人逃到阿加拉斯?蠢货,那是要把我们的注意力从首都引开的计谋!”
当斥候骑兵队的马可斯桑替奎里德回来传话时,里沃军队的司令官西尔森将军朝他这么怒吼。
“对阿米兰堤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摆脱首都被包围的危机。我们怎么可以上当!我不可能派部队去阿加拉斯!”
他的副官拉达右也一脸得意地点点头。
“奎里德·曼斯顿真是的,身为参谋总长思虑竟然这么欠缺周详。万一国王真的逃进了阿加拉斯的神殿,就等于是瓮中之鳖了。毕竟那堤克王除了少数的护卫之外,并没有可以驱使的兵力。等到攻陷首都之后再追击,他们也无处可逃。”
西尔森与拉达右已经完全对现任国王失去兴趣,专注于是否能顺利与米尔法·乔亚结盟。
照目前情势来看,会做出这种结论也是人之常情。但在马可斯桑的经验中,奎里德从不会采取无谓的行动。奎里德具备了某种敏锐的嗅觉,让他必定不会在能左右战情趋势的地方缺席。身为部下的马可斯桑与其自行思考细枝末节,他还是假设奎里德依然正确,这样要采取行动也快多了。
马可斯桑避开正规军的营舍,前往造访他熟识的属国军的千人队长。里沃军以弦月形从东方包围乔亚首都,并进一步让水军横扫带河封锁港口。但来到这里,步兵们已疲惫不堪了。数日来的行军都是消耗战,已经折损了半数以上的兵力,再加上雨季来临,流入壕沟的雨水更引发诸多疾病。
眼见同伴们一一倒下死亡,让士兵之间煞有其事地口耳相传,疫情其实是阿米兰堤神降下的诅咒。曾经面对死亡的人,总会更加迷信。而阿米兰堤的战俘又全都异口同声指出,那堤克王的疯狂信念正是诅咒的根源。
面对失去斗志的步兵,就算骑兵们加以鼓励打气,同袍间的不满与不和仍然逐渐蔓延开来。过于长时间的紧张状态,让属国军与正规军间的冲突有如家常便饭,前线的军纪几乎濒临瓦解。
千人队长对马可斯桑透露道:“眼看即将要开始总攻击,大炮与弹药也全部准备完毕。可是经过这么久,信号都一直不来,火药也会受潮……都已经替换过好几次了。到底想怎么样呢?就算想让他们去守夜,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士兵了啊。”
马可斯桑想起了西尔森与拉达右的焦躁。
攻击的信号,是让那名米尔法太守在首都里点火。一般来说都会趁着晚上开始行动,但却毫无动静。就这样等了一个晚上。在这段时间,又必须对抗前来夜袭的奥拉疾风船。如果太守继续按兵不动的话,就是拉达右的误算。说不定太守突然临阵退缩。万一他不信任里沃,转而依靠奥拉的话……
“士兵们都相信他们无法从这个受诅咒的国家生还。里沃早该知足,在哥塔希利带河止步。”
千人队长所说的话,让马可斯桑心有戚戚焉。他会离开被征服的祖国,投效里沃军队,是因为没有其他谋生方法。如果他没有遇见奎里德这号人物,说不定早就临阵脱逃了。
“哎,你别这么悲观啊。曼斯顿参谋总长有个小小的计划……”
马可斯桑拍了拍千人队长的肩,在他耳边说出强人所难的要求。
5
雪芙儿就那样被装在笼子里运送到神殿。
追随王妃的人们,因为疲倦而情绪变得很差。女官们都想回到后宫柔软舒适的床铺,神殿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堆柱子并排的大厅,非常地杀风景。寒风吹拂而过,应该有屋顶的地方,却能透过横梁看见星空。看起来像个神殿的部分,就是这个几乎只有墙壁的四角大箱子里,尽头的墙壁前所矗立的巨大半身神像。
神像的外观与后宫祈祷室里那尊同样都是角兽的化身。但比祈祷室里的还要巨大,而且漆黑得宛如吸收了所有的光线一般。如柱子般粗大的前脚搭在前方伏地,头往上仰望着天空。若由下往上看,像道黑色影子的下颚上有根既长又锐利、向前突出的角,看起来就像鸟喙。
那使人不舒服的形状让雪芙儿颤抖不已。似曾相识的恐怖之物瞬间掠过她的脑海,但她想不起来是什么。
王妃的态度坚强,安抚着失望的女孩们,并命令那些前来迎接、很像工人的男人们搭设帐棚。在后宫这些都是达拉泰雅负责张罗,但自从决定避难之后,王妃也毫不逊色地迅速作出指示,让人们有所依循。
“请给大家送上食物。还有,那堤克陛下在哪里?”
国王早他们一步从首都出发,应该比他们先到神殿才对,可是他却没有出来迎接王妃。王妃虽然为此感到难过,却掩饰得很好。
“国王陛下正在祈祷中。他要我们把‘神兽之女’带去。”
雪芙儿害怕得发抖,并恳求般地看着王妃。
王妃蹙起眉头,用愤怒的声音对男人们说道:“比起奴隶,国王应该先接见王妃!”
男人们惶恐不已,急忙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大帐棚搭好了,女子与士兵之间垂挂起一块隔间用的布幕,众人似乎总算恢复了平常心。大家分配到粥与串烤,还有飘着香气的蜜酒,开始用餐之后,刚刚的那些工人也回来了。
工人们领着王妃到搭设在大厅内部的帐棚,王妃命他们将雪芙儿的笼子也放进去。帐棚里铺着王妃专用的绒毯跟绣花抱枕,布置出舒适的小房间,不过还是远比不上后宫的起居室。尽管下人们送来银器装盛的食物,雪芙儿却完全没有食欲。王妃也只喝了一口粥,闻过蜜酒的香味后便放下杯子。
雪芙儿看着笼子上的锁,央求王妃道:“求求您打开笼子,我不想当活祭品。王妃陛下……”
王妃是雪芙儿最后的希望。在小象背上摇晃时,雪芙儿试图用守护刀的刀尖把锁撬开,但是袋形的挂锁钥匙孔太小又太深,雪芙儿无法成功。
王妃看起来很不耐烦,但还是体贴地回答她一路上千篇一律的答案。
“别担心。我会向夫君进谏,阿米兰堤不会用活人当祭品。”
当国王将雪芙儿关进笼里时,只有王妃与雪芙儿感到相同的恐惧。因为那两个自称技师并剥夺雪芙儿自由的魔法师所散发的邪恶气息,王妃也感受到了。
“国王陛下会听王妃陛下的话吗?”
雪芙儿并不这么认为。但王妃立刻瞪着她。
“不要看不起我!”
但王妃自己也知道国王是如何冷落自己,于是她移开了她的视线,又说:“那堤克陛下会变成那样,都是我的错……”
总是挺直背脊,言行充满自信的王妃忽然垂下双肩,就像个普通女孩一样无助地叹了一口气。
“嫁到阿米兰堤的时候,我还很小。达拉泰雅说那堤克陛下咒杀他的父王进而篡位,我便相信了这个谣言。我害怕那堤克陛下,不肯打开心房。其实那堤克陛下一样年幼,却被大家视为残酷的国王并敬而远之,实在太孤单了。身为王妃的我本应该帮助他,但连我也……”王妃似乎是对自己说话般地轻喃着。“那堤克陛下只是希望国家能够强盛而已。于是他侍奉神兽,选择了用恐惧支配臣民的方式。而那只是想要保护阿米兰堤……他真的是个一心为国、宅心仁厚的人。我很清楚……”
王妃打从心底担心国王。尽管她在后宫对国王的态度生疏,但雪芙儿认为王妃对国王的用情之深,一定远超乎周遭的人所能想像。
王妃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王妃陛下!请把锁……”
王妃的回答,彻底击垮了不肯放弃的雪芙儿。
“我没有钥匙。你安心等,我现在就去向夫君进谏。”
说完,王妃便离开了帐棚。
◎
雪芙儿很怕国王与那些魔法师随时会来。他们已经注意到雪芙儿的魂源并不普通。万一魔法实务局对雪芙儿的“角”提起兴趣,那比什么都还来得恐怖。
被恐惧驱策的雪芙儿,像头真的野兽般开始冲撞栏杆。笼子摇晃着,圆形的底板也松动起来。雪芙儿想了一下,更使劲地往上跳跃,去撞栅栏上方,然后她直接捉住上方的栅栏,让体重靠向笼子的一边,笼子往一旁倾斜,倒在那些软垫上。幸好这并没有如她所想发出巨大的声音,因此没有人进来察看,让雪芙儿松了一口气。
黄铜制的栅栏非常坚固,根本无法破坏。雪芙儿死命地踹着底板,底板很厚,被牢牢固定着,可是横倒在地的圆筒状笼子却因为雪芙儿在里面移动而随之滚动。雪芙儿让笼子靠近石柱,从栅栏间努力伸长手臂,取下垂挂在石柱上的提灯。提灯就像沸水壶一样滚烫,雪芙儿几乎要松手放掉它,却拼命地忍了下来。她将抱枕全都抓来堆在圆形底板前,用提灯点火。接着她将提灯里的灯油泼在底板上,等抱枕的火焰一逼近,底板也立刻燃烧起来。雪芙儿便缩在栅栏顶部等待。
火焰从抱枕蔓延开来,地上的绒毯也烧焦了。房里充满黑烟,刺激雪芙儿的眼睛与喉咙。雪芙儿撕下薄长袍的袖子用来遮住口鼻。她的眼泪与鼻水流个不停,在抱枕的灰烬上用力去踹底板。黑炭自烧焦的底板飞散开来,还伴随着木头裂开的声肯。火焰烧到她的凉鞋与脚踝,似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再踹上去,一下、又一下。最后底板破了,雪芙儿将身体塞进裂缝,钻了出去。她的衣衫着火,于是她拼命在地上打滚灭火。整个帐棚里都是烟,火焰似乎就要从绒毯烧向顶棚了。雪芙儿想要拍打熄灭火焰,但她已经无法继续呼吸了,只好奔出帐棚之外,贪婪地获取新鲜空气。
大厅里点上了无数烛台,看起来就像白天一样明亮。可是所有人似乎都窝在挂了顶棚的墙壁旁睡着了。雪芙儿悄悄地沿着墙壁混到人群中,往大门靠近。女孩们都已经取下面纱,用完的餐具也随意放在地板上。雪芙儿轻手轻脚地借用了一名熟睡女官的面纱,罩在自己的脸上。明明这里有这么多人,却是这么安静,没有人注意到雪芙儿。尽管感到庆幸,雪芙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口没有守卫,但似乎从外头上了门栓,雪芙儿既推不动也拉不开。担心外面有人看守,她也没办法发出巨大声响来破坏门板。
此时,沉睡的人们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让雪芙儿吓得浑身一僵。黑影用鼻子发出咕哝声,往神像的方向跑去。那是猴子银甲。
雪芙儿不晓得银甲也一起来了。陪它玩的侍童都喜欢它,雪芙儿以为它肯定是跟齐亚及莫娜追随达拉泰雅去了。雪芙儿仔细看了看银甲消失的方向,猜想那里是不是也有出入口。她戒慎恐惧地穿过大厅,还必须通过被帐幕隔开的护卫士兵眼前。士兵们已全都睡着,发出了如雷的鼾声,没有人察觉到雪芙儿。她绕到神像胸口的后方,发现另有一个布幕隔开的空间。她边找寻银甲,边靠近那道布幕,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让她不由得屏住气息。
“夫君,您已经不愿意原谅我了吗?”
是王妃的声音。
“我已经不再怕您了。我一直,一直都很仰慕您。”
“事到如今才来对朕大献殷勤,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就这么想要救那个奴隶?”
国王的声音极为冷淡。
“我只是希望夫君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恢复成对我既温柔又体贴,那时候的那堤克陛下……”
国王没有回答。雪芙儿听见王妃哀伤地叹了一口气。
“您忘了吗?当我因为愚蠢而失去您的子嗣时……当时只有您,只有您明白我的悲痛。您非但没有责怪我,还一直握着我的手……”
“如果那时候你回托勒斯不就好了?你跟你的父王当时不都这么希望?”
听见国王苦涩地这么说完,王妃哀恸地大声反驳:“达拉泰雅是这么说的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总是听从达拉泰雅或父王所说的话。如果您选择守护这个国家,我也会陪您守着它。而如果您不顾及您自己的话,至少让我来照顾您……”
王妃啜泣着继续说道:“国民都憎恨那堤克陛下,这让我感到难受!他们全都误会您,还把里沃或奥拉的专横归咎于您。所有人都像从前的我一样愚昧,请让大家知道您真正的心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