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指匠情挑 >

第16部分

指匠情挑-第16部分

小说: 指匠情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那会儿,我知道他已经征服她了。我想他会松一口气的。我想她也会松一口气的——我看到她身子软下来,依旧贴着他,然后颤抖了一下。她裙子翘得更高了,露出她长袜袜口,还有白色大腿。 
空气象蜜糖一样浓稠。我衣服贴身的地方都汗湿了。这种天气里,哪怕是一支铁棍,裹上一件衣裳也会出汗。大理石雕像的眼睛也会象我的眼睛一样,在眼窝里滴溜溜乱转。 
我没法移开视线。他们这个场面——她的手,被他的胡须反衬得格外白皙,手套仍旧褪在手指关节处,翘起的裙子——紧紧抓住我的视线,象是给我施了魔咒一样。 
牛蛙的咕噜声空前地响,芦苇丛里河水翻卷起来,象舌头一样。我看着这一切,他埋下头,又轻轻吻了她一下。 
看到他做这些,我应该开心的。可我并不开心。取而代之的是,我想象着他胡子摩擦着她的手心,我想到她光洁白嫩的手指,柔软细白的指甲。——那天早上我给她剪过指甲。我给她穿衣裳,给她梳头。我守护着她,把她的样貌收拾得优雅时尚——都是为了这个时刻。都是为了他。现在,靠在他黑色外套和头发上,她看起来那么整洁——那么渺小,那么苍白——我觉得她会碎掉。我想他会把她活吞下去,或者把她捏坏了。   
我转过身走开。我感觉到天气的躁热,空气的厚重,芦苇的恶臭,这些感觉太强烈了。我转过去,偷偷地,轻手轻脚地回到她画画的地方。一分钟后,空中传来阵阵雷鸣,之后又过了一分钟,我听见裙子的声音,然后莫德和绅士快步沿着蜿蜒的围墙走过来,她挽着他的胳膊,手套扣上了,眼睛看着地面;他握着她的手指,头朝她侧着。   
他说道:“苏!我们不想吵醒你,我们去散步,看着河水就忘却一切了。现在光线不够了,我想我们要淋雨了。你帮你的小姐带外套了吗?” 
我没说话。莫德也沉默着,她眼睛哪儿都不看,只盯着自己的脚。我给她披上斗篷,然后收拾起画、颜料、椅子和篮子,跟着她和绅士往回走,穿过围墙上的门,回到了李宅。   
绅士为我们开门。当他关上大门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雷声。然后天开始下雨,大颗的灰暗雨点倾泄而下,天地一片浑浊。 
“正逢其时!”绅士轻轻地说道,他盯着莫德,任她抽回自己的手。就是那只他吻过的手。她肯定还沉浸在他的吻里,因为我看到她从他身边转过去,那只手放在心口,指头摩擦着手心。   
第五章     
雨下了一整夜。大雨使河水漫到地窖门口,漫进厨房,储藏室和餐具室。我们不得不中断晚餐,好让魏先生和查尔斯垒沙袋。 
我跟斯黛尔太太一起站在后楼梯窗口,望着飞溅的雨点和闪电。她抱着胳膊,盯着天空。 
“海里的船员们最可怜了。”她说道。 
我提前上楼,回到莫德的房间,就在黑暗里坐着。她回来时不知道我在,她站着,双手捂着脸。然后一道闪电划过,她看到了我,惊得跳起来。 
“你在这里?”她说道。 
她眼睛大大地瞪着。刚才她跟他舅舅和绅士在一起。我想着,“她要跟你说了。”可她就是站在那儿瞪着我,当雷声响起,她转身跑开。我跟她进了卧室。她站着让我帮她更衣,跟在绅士怀里时一样柔弱。她微微扬起那只他吻过的手,仿佛想护着那只手。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脑袋在枕头上不时地抬起来,倾听连绵不断的雨滴声,那是雨点落在一间阁楼上的声音。 
“你听到雨声吗?”她说道;然后,她声音放轻柔了:“雷声走远了。”我想起浸满水的地窖。我想起海上的船员。我想起镇子。大雨令伦敦的房子不堪重负咯吱作响。我憧憬着,萨克斯比太太是不是躺在床上,周围房子在咯吱作响,她在思念着我。 
三千镑钱!她说过的,我的天啊! 
莫德又抬起头,屏住了呼吸。我闭上眼睛。“来了,她要说了。”我这么想。 
可她什么都没说。 
我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莫德躺着,象牛奶一样苍白:早餐送上来了,她不吃,推到一边。她轻言细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她的样子和举动不象个恋爱中人。尽管我觉得她会用恋爱腔说些什么。我以为是她的感情令她不知所措。 
她一如既往地望着绅士度步,吸烟;他去见李先生后,她说她想散步。太阳升起来,天空又是灰蒙蒙的,地上都是铅色泥浆。空气清新如洗,这让我肝火旺盛。可我们还是出去了,如往常一样,我们去了树林,冰室,又去了礼拜堂和墓地。我们到她母亲的墓地后,她坐在旁边,凝视着墓碑。 
天色昏暗,快下雨了,墓地间的小草稀稀疏疏,都耷拉着。两三只大个儿的黑鸟逡巡在我们周围,它们在捉虫子吃。我看着鸟儿啄食。我想我肯定是叹了一口气,因为莫德看着我,她的表情——原本坚忍,随即变得柔和了,尽管还皱着眉。 
她说道,“你不开心,苏。” 
我摇摇头。 
“我觉得你不开心,”她说道。“这都怪我。是我一次次带你来这个孤零零的地方,我只想着自己。不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拥有母爱,然后又失去母爱。” 
我眼睛看着别处。 
“还好呀,”我说道。“不要紧的。” 
她说道:“你真坚强……” 
我想起我妈妈,她毫无惧色地死在绞刑架上;忽然间,我希望——以前我从没这么想过——莫德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平平静静地生活,一直到死。 
莫德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她轻声说道,“另外,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样问——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我稍事思考。最后我说她误服了一枚别针,就被别针憋死了。 
我还真不知道有哪个女人是让别针憋死的。莫德凝视着我,手捂着喉咙,然后她目光转向她母亲的墓。 
“如果那枚别针是你放进去的,”她安静地说道。“你会有什么感觉?” 
这是个古怪的问题;可是,当然了,这会儿我已经习惯了她说一些怪里怪气的话。我跟她说,我会感到非常羞愧非常伤心。 
“你会吗?”她说道。“你看,我很想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的出生,我妈妈才去世。她去世,别人都怪我,好象是我亲手杀了她似的。” 
她神情古怪地望着自己的手,手指尖上沾了点红土。我说道,“那都是无稽之谈。谁让你这么想的?他们应该跟你道歉。” 
“没人让我这么想,”她答道。“是我自己想到的。” 
“那就更不应该了,因为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更明白事理。一个姑娘家能决定她自己是不是该出生吗?” 
“我希望我没有出生!”她说道,她几乎在叫喊。一只黑鸟在墓碑间飞起来了,翅膀呼扇着空气——听上去,象窗户里扔出来一块地毯。我们不约而同地扭头去看那只飞鸟;当我又转过来看她时,她眼里含着泪水。 
我思忖道,“你有什么可哭的事?你在谈恋爱,你在谈恋爱呀。”  
我试着提醒她。“瑞富斯先生,”我开腔了。可她一听到这名字就抖了一下。 
“看那天空,”她很快地说道。天空更昏暗了。“我想天上又要打雷了,看!新雨来了!” 
她闭起眼睛,听凭雨点落在她面庞上。只过了一秒钟,我就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了。   
我走上前,拍拍她的胳膊。“披上斗篷,”我说道。这会儿雨点落得又急又密。她任我把她裹起来,帮她系好斗篷,象个孩子一样。 
我觉得,如果我不把她从墓地拽走,她还要待在那儿,全身淋湿。我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奔向小礼拜堂门口。 
小礼拜堂的门紧锁着,门上有条生锈的铁链和一把挂锁,幸好门口有个门廊,门廊木桩破败不堪,在雨点拍打下微微震颤着。 
我们俩的裙边儿都被脏水搞得黑糊糊的。我们站在门廊下,彼此离的很近,我们的肩膀紧紧靠着礼拜堂的门,雨点直直落下,象箭头一样。 
千万颗的雨点和一颗卑劣的心。 
她说道:“瑞富斯先生向我求婚了,苏。”她以一种单调的语气说出这话,好象在照本宣科;而我,我回应的话语说出来,跟她的话语一样沉重,尽管我一直苦等她说起这事。我说道,“噢,莫德小姐,我太高兴了!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事了!” 
一滴雨水从我们之间落下。 
“你说真的吗?”她说道。她颧骨潮红,头发粘在上面。“那么,”她忧伤地继续说道,“我很抱歉,我没答应他。我怎么能答应他呢?我舅舅——我舅舅不会放过我。还要四年,到我二十一岁,才能结婚。我怎么能让瑞富斯先生等这么久?” 
当然,我们早知道她会想到这个。我们希望她这么想。 
因为她一这么想,她反而会更快地跑出去秘密结婚。我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肯定你舅舅会这样吗?” 
她点点头,“他不会让我闲着,只要还有书籍,还有书要念,要整理;永远都是这些事!另外,他很骄傲。瑞富斯先生,我知道,他是一位绅士的儿子,可是——” 
“可是你舅舅觉得他不够有钱?” 
她咬着嘴唇。“我担心,一旦他知道瑞富斯先生曾向我求婚,他就会把瑞富斯先生撵走。而等他在这儿工作结束,瑞富斯先生还是得走!”她的声音颤抖着。“到那时,我要怎么样才见得到他呢?你又怎么能让一颗爱心原封不动地保持四年呢?” 
她手捂着脸,情真意切地哭起来。她肩膀耸动着。这个样子看起来非常不好。 
我说道:“你别哭!”我轻抚着她的面颊,拨开沾在她脸上的头发。我说道:“真的,小姐,你别哭。你觉得瑞富斯先生现在会放弃你吗?他怎么可能这样呢?你对他来说胜过一切,如果你舅舅了解到这些,他会回心转意的。” 
“我的幸福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她说道。“他就想着他的书!他把我变的象一本书一样。他认为我走不了,他认为我没有感情,也没人喜欢我。他要我待在这儿,守着豆大的一丁点光,一辈子!” 
她语气凄苦,我以前没听过她这样讲话。我说道:“你舅舅是爱你的,我肯定。不过瑞富斯先生——”那些话塞住了我的嗓子眼,我咳嗽起来。“瑞富斯先生,也爱你。” 
“你觉得他爱我吗?苏?昨天在河边,你睡着的时候,他说的那么激动。他说到伦敦,说到他的房子,他的工作室,他说他盼望着带我去那儿,不是作为他的学生,而是作为他的妻子。他说他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不想。他说一想到要等我那么长时间,这想法都能杀了他!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苏?” 
她等我回应。我思忖道,“这不是谎话,这不是谎话,他爱她,为了她的钱。我想如果他失去这些,他会立马死去。”我说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小姐。” 
她望着地面。“可是,他能做些什么呢?” 
“他得问过你舅舅。” 
“他不能问!” 
“那——”我屏住呼吸——“你得想想其他办法了。”她没说话,脑袋动了一下。 
“你只能这么办。”她还是没说话 
“就没有,”我说道,“别的办法能让你……” 
她看过来,望着我的眼睛,眨了几下眼,好褪去泪水。她看上去左右为难,然后上前一小步。她说道,“你跟谁都不会说吧?苏?”   
“跟他们说什么?小姐?” 
她又眨眼,犹豫着。“你得保证不说,你得发誓!” 
“我发誓!”我说道。“我发誓!”——心里一直在叫,来吧,说吧,快说出来吧!——我知道她的秘密是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为说出秘密而担惊受怕,这太可怕了。 
然后她说出来了,“瑞富斯先生,”她说道,声音比刚才轻,“说我们应该走,趁夜里。” 
“夜里!”我说道。 
“他说我们可以秘密结婚。他说我舅舅可能会把我抓回来;不过他觉得我舅舅不会这么做。舅舅不会来抓我的,只要我成了瑞富斯先生的——的妻子。” 
当她说出这个字眼时,面颊变的苍白,我眼看着她颧骨上的血色消失殆尽。她望着母亲墓地的棺石。我说道,“你得听从你的心声,小姐。” 
“我也拿不定主意。不管怎么说,我都拿不定主意。” 
“不选爱情,就会失去他!” 
她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我说道,“你是爱他的,不是吗?”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上去还是怪怪的,没立刻答话。 
然后她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看到他来,你的心跳不会加快吗?听到他的声音,你的耳朵不会发抖吗?他碰到你,你不会心醉吗?夜里,你没梦到过他吗?” 
她咬起她那丰满的嘴唇,“这些就说明我爱他吗?” 
“当然!这些还能说明什么?” 
她没有作答。她只是闭起眼睛,身子一阵颤抖。她双手放在一处,又抚摩着手掌上昨天他吻过的地方 
这时我才看出,她不是在抚摩那个印记,而是在擦掉它。她并不在意那个吻。他的吻对她象烧伤,象疥疮,象碎片,她在试图把这些从记忆中擦除掉。   
她根本不爱他,她是害怕他。 
我屏住呼吸。她睁开眼睛,感觉到我的目光。 
“你要怎么做?”我小声说道。 
“我能怎么做?”她战栗着,“他想要我,他跟我求过婚了。他想把我据为己有。” 
“你可以——不答应。” 
她眨眨眼,仿佛不信我会说出这句话。连我自己也难以置信。 
“拒绝他?”她慢慢地说道。“拒绝?”接着她神色一变,“从我的窗户里,目送着他离开?也许他走的时候,我在我舅舅的图书馆里,那儿窗子都是黑的,我根本看不到他走。然后,然后——噢,苏,你以为我会对余生有什么期望吗?你以为会有另外一个男人来到布赖尔,有瑞富斯先生一半喜欢我?我该选什么呢?” 
她瞪着眼,眼神执着空茫,面对这样的眼神,我又畏缩了。 
有那么一会儿,我没答话。我转过身,盯着小礼拜堂木门,门上生锈的链子,还有锁。锁是那种最简单的锁。最倒霉的事,是碰到那种把财宝钞票分散藏起来的人。那些人是盗贼的魔星。 
艾伯斯先生教过我这些话。我闭上眼就看到他的脸,然后是萨克丝比太太的脸。三钱镑钱——我屏住呼吸,回头看着莫德,说道,“嫁给他,小姐,别等你舅舅发话了。瑞富斯先生爱你,爱情不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