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孙飘流记〔英〕笛福-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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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跟我谈了一会儿,便告诉我,他给我拿来了一点饮料和食物。 这些东西,只是暴徒们劫后残剩下来的,所以只能拿出这么一点了。 说着,他便向小船高声喊了一声,于是吩咐他手下人把献给总督的东西搬上岸来。 这实际上是一份相当丰厚的礼物,初看起来,好像要让我在岛上继续呆下去,不准备把我和他们一起载走了。他首先为我带来了一箱高级的提神酒,六大瓶马德拉白葡萄酒,每瓶有两夸脱,两磅上等烟叶,十二块上好的牛肉脯,六块猪肉,一袋豆子和大约一百磅的饼干。此外,他还给我带来了一箱糖,一箱面粉,一袋柠檬,两瓶柠檬汁以及许多其他东西。除此之外,对我更有益处的是,他给我带来了六件新衬衫,六条上等领巾,两副手套,一双鞋,一顶帽子,一双长袜,还有一套他自己穿的西装,西装看起来还很新,看来他并没有穿过几次。 总之,他们将我从头到脚都穿戴起来了。对于不难想象,我这种处境的人,这真是一份慷慨而令人喜悦的礼物。 可是,我刚把这些衣服穿上身的时候,觉得很不自在,因为既不舒服,又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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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的仪式完毕后,东西也都搬进了我的住所,于是我们商议处置俘虏的问题。 我们必须考虑是否要冒风险把他们带走。尤其是他们中间有两个人,我们认为是绝对无可救药、顽固不化的暴徒。 船长说,他知道他俩都是坏蛋,因此没法对他们宽大。 因为即使把他们带走,也必须把他们像犯人一样关起来。 只要他的船开到任何一个英国殖民地,就会把他们送交当局法办。 我感到对此事船长确实也很担心。我告诉船长,如果他愿意,我可以负责说服那两个人,让他们自己提出请求留在岛上。“我很高兴你能那样做,”船长说,“我衷心愿意!”
“那很好,”我说,“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来,我会替你跟他们谈谈。”这样,我吩咐星期五和那两个人质去执行这一任务。 当时,我们早已经把那两个人质释放了,因为他们的同伙实践了他们的诺言。 他们就一起到洞室去,将关在那儿的五个人照旧绑着手,带到了我的乡间别墅里;到了后把他们关押起来,等待我去处置。我过了一会就穿上新衣服去了。 现在,我又是以总督的身份出现了。 我和船长到了那边,跟我们的人碰了头,我就叫人将那五个人带到我面前来。 我对他们说,关于他们对待船长的罪恶行为,我已经获得了详细的报告。 而且我已了解他们怎样把船夺走,并还准备继续干抢劫的勾当。 但上帝却使他们自投罗网,跌进了他们为别人挖掘的陷井。在我的指挥下,我要让他们知道,大船已经夺回来了,现在正停泊在海口里。 他们过一会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新船长正被吊在桅杆顶上示众,他的罪恶行径得到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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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们,我非常想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实际上,我完全可以把他们以海盗论处。 当然,他们大概也绝不会怀疑,我完全有权把他们处死。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出来代表大家说话了。 他说,他们并没话可说。只是他们被俘时,船长曾经答应饶他们不死的。他们现在只有低头恳求我的宽宥。 可是,我告诉他们,因为我自己已决定带着手下的人离开本岛,随船长一起搭船回英国去,因此我不知道该如何宽宥他们。 至于船长,他只能把他们当作囚犯关起来带回英国,并且以谋反和劫船的罪名送交当局审判。 其结果他们应该都知道,那必然是上绞架。 我实在也为他们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除非他们决定留在岛上,听从命运的安排。如果他们同意这个办法,我本人没有意见,因为我反正要离开本岛了。若他们愿意留在岛上自谋生计,我就可以饶他们不死。他们对此表示非常感激。 他们说,他们宁可冒险留在这里,也不愿被带回英国吊死。 所以,我也就决定要按这么办了。但是,船长似乎不太同意这个办法,好像他不敢把他们留在岛上。 我对船长作出生气的样子。 我对他说,他们是我的俘虏,而不是他的俘虏。 我既然对他们已经许下了这么多人情,我说的话就应该算数。 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将他们放掉,就当我没有把他们抓住过。如果他不愿意给他们自由,他自己可以再去把他们抓回来,只要他能抓得住。看到这种情况,他们表示非常感激。 于是,我释放了他们,叫他们退回原来被抓住的树林里去,并且对他们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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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他们留一些枪支弹药,并指导他们怎样在这儿好好过活,倘若他们同意接受的话。解决了俘虏的问题,我就开始作上船的准备了。 我跟船长说,我还得作些准备,所以还得在岛上耽搁一个晚上。 我吩咐他先回到船上,要把一切安排好,第二天再放小船到岸上来接我。 而且我特别下令,让他把那打死的新船长吊在桅杆顶上去示众。我在船长走了之后,派人把那几个人带到我房间里来。我给他们作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分析了他们当前的处境。 我对他们说,我想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让船长把他们带走,其结果必然是上绞架吊死。 我将那吊在大船桅杆顶上的新船长指给他们看,并且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别的指望,就只能是这种下场。他们一致表示愿意留在岛上。 于是,我就将我这里生活的情况告诉他们,并且还教会他们怎样把生活过好。 我谈了小岛的环境,和我在这儿生活的经历。 我领他们看了我的城堡,告诉他们如何做面包,种庄稼,晒制葡萄干。一句话,所以一切能使他们生活过得舒适一点的方法,我都告诉他们了。我又把十六位西班牙人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且对他们说,不久他们也要来岛上了。 我给那些西班牙人留了一封信,而且要他们答应对他们一视同仁。我将枪支都留给了他们,其中包括五支短枪,三支鸟枪,还加三把刀。 我还留下了一桶半火药。 我用得很省所以还剩这么多火药,除了开始两年用掉一些外,后来我就一点都不敢浪费。 我还将养山羊的方法教给了他们,告诉他们怎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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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养肥,怎样挤羊奶,做奶油,制乳酪。我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们。我还跟他们说,我要劝船长再给他们留下两桶火药与一些菜种。我对他们说,菜种一直是我求之不得的东西。 我还把船长送给我的一袋豆子也留给了他们,并且吩咐他们作种子播下去繁殖起来。这些事情都办完后,第二天我就离开他们上了大船。 我们本来准备立即开船,可是直到晚上都没有起锚。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忽然那五个人中有两个人向船边泅来。 他们诉说那三个人怎样歧视他们,样子非常可怜。 他们恳求我们看在上帝份上收留他们,不然准会给那三个人杀死。 他们哀求船长收留他们,而且表示即使就是马上把他们吊死也心甘情愿。船长看到这种情形,便假装自己无权决定,要征得我的同意才行。 后来,经过种种留难,他们也发誓痛改前非,才把他们收容上船。 等到上船后,每人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鞭子,打完后再用盐和醋擦伤处。 从那以后,他们果然成了安份守己的人了。过了一会儿,潮水上涨了。 我于是命令把我答应给那三个人的东西,都用小船运到岸上去。 我又向船长说情,把他们三人的箱子和衣服一起送去。他们接到后,都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我又鼓励他们说,将来如果我有机会就会派船来接他们,我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离开小岛时,我将自己做的那顶羊皮帽、羊皮伞和我的鹦鹉都带上船,作为纪念。同时,我也没有忘记把钱拿走。计算一下这些钱一共有两笔,一笔是从我所剩的破船上拿下来的;另一笔是从那条失事的西班牙船上找到的。 这情况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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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都已经交待过了。 这些钱由于一直存放在那里没有使用的机会,现在都已生锈了。 如果不经过一番磨擦和处理,没有人认得出是银币。就这样,根据船上的日历,我在一六八六年十二月十九日,离开了这个海岛。 我一共在岛上住了二十八年两个月零十九天。 第二次我遇难而获救的这一天的日期,恰好和我第一次从萨累的摩尔人手里坐长艇里逃出来,是同月同日。就这样乘这条船我航行了半年多,终于在一六八七年七月十一日抵达英国。 计算起来,我离国已经三十五年了。等我回到了英国,人人都把我当外国人,好像我从未在英国住过似的。我那位替我保管钱财的恩人和忠实的管家,这时还活着。但她的遭遇非常不幸。她再嫁之后又成了寡妇,境况十分悲惨。我让她不要把欠我的钱放在心上,并对她说,我决不会找她麻烦。 相反,我为了报答她以前对我的关心和忠诚,又尽我微薄的财力给了她一点接济。 当然,我现在财力很有限,不能对她有多少帮助。 但是,我向她保证,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以前对我的好处,又告诉她,只要我将来有力量帮助她,我就决不会忘记她。 这已是后话了。后来,我又去了约克郡。 我父亲已经过世,我母亲及全家也都成古人了。 我只找到了两个妹妹和我一位哥哥的两个孩子。因为大家都以为我早就已不在世上了,因为这个原因,就没有留给我一点遗产。 一句话,我完全找不到一点接济和资助,而仅靠我身上的一点钱,根本无法帮助我成家立业。在我这样窘迫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却有人对我感恩图报。我意外救了船长,也救了他的船和货物。这时,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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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就把我怎样救了全船和船上的人,详详细细地报告了那些船主。他们就把我邀请去,和他们以及几个有关的商人会面。对我的行为他们大大地赞扬了一通,又送了我两百英镑作为报答。对自己当前的处境反复考虑,我感到实在难安身立命,就决定到里斯本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我在巴西的种植园和那合股人的情况。 我相信,我那合股人一定以为我早就死了多年了。我抱着这一线希望,搭上了开往里斯本的船,于第二年四月份到达了那里。 当我这样东奔西跑的时候,我的星期五一直跟着我,诚实可靠,并且证明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我最忠实的仆人。到了里斯本,我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我的老朋友,其实也就是把我从非洲海面上救起来的那位船长。 这真使我高兴极了。 船长现在年事已高,早就已经不再出海了;他让儿子当了船长,而儿子也已近中年了,仍旧做巴西生意。 但那老人家已经不认得我了;说实在话,我也一样认不出他了。但是不久我就想起了他的面貌。 当告诉他我是谁之后,他也想起了我的面貌。老友重逢,交谈之际,言辞热切。 不用说,我接着就询问了我的种植园和合股人的情况。 老人家告诉我,他已有九年没有去巴西了。 但是他可以向我保证,那就是当他离开那里的时候,我的合股人还在人世。 我曾经委托他和另外两位代理人照管我的产业。 尽管那两位代理人已经过世,但他相信,关于我那种植园的收益,我并不难收到一份这几十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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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植园发展的详细报告。 因为,当时人们以为我出事淹死之后,我的几位产权代理人就将我在种植园股份内应得的收入,报告给税务官。 税务官怕我永远也回不来接受这笔财产,就作了如下的处理:收入的三分之一划归国王,三分之二拨给圣奥古斯丁修道院,作为救济贫民以及在印第安人中传播天主教之用。 但是如果我回来,或有人申请继承我的遗产,我的财产就能归还给我,然而已经分配给慈善事业的历年收入,是不能发还的。 但是他向我保证,政府征收土地税的官员和修道院的司事,一直在监督着我的合股人,叫他把每年的收入都交出一份可靠的账目,并且把我应得的部分上缴。我问他是否知道种植园发展的情况?
又问他,在他看来,是否还值得继续经营下去?倘若我去巴西,要将我应得的部分收回来,是否会有什么困难?
种植园发展的具体情况他对我说,他实际上也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我那合股人尽管只享有种植园一半的收入,但已经成了当地的巨富。 他又告诉我,现在回忆起来,他曾听说,仅仅政府收到我所应得的三分之一,每年就达二百葡萄牙金币以上;好象这部分钱已经拨给了另一个修道院或什么宗教机构去了。 要收回这笔财产,应该是不会成问题的,因为我的合股人还活着,那样可以证明我的股权,并且,我的名字也在巴西登记在册。 他又告诉我,我那两位代理人的财产继承人,都是很公正诚实的人,而且他们都很富有。他相信,我不仅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领到我的财产,而且,还可以从他们那里拿到一大笔属于我的现款。 那是在他们父亲保管期间我每年的收益。 据他记忆,把我收入部分缴公,那距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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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二年了。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感到有些烦恼和不安。 我去问那老船长,我既然立了遗嘱,指定他,这位葡萄牙籍船长,作为我财产的全权继承人,请问那两位代理人又怎么能这样处理我的财产呢?
他对我说,他确实是我的继承人。 但是,由于关于我的死亡一直无法证实。 在没有获得我死亡的确切消息之前,还不能作为我遗嘱的执行人。 而且,还有一层,这远隔重洋的事,他也不愿意干预。 但他又说,他确实曾把我的遗嘱向有关部门登记过,而且提出了他的产权要求。 如果他能提出我的死亡证明,早已根据财产委托权,接管了我的糖厂,并派目前在巴西的儿子去经营了。“可是,”那老人家又说,“我告诉你的这事你听了可能会不大高兴。 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已死了,大家也都是这样认为,你的合股人和代理人就把你头六七年的收入交给了我,我也都收下了。 但是当时,种植园正在发展,而且需扩充设备,又建立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