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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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要去跟人偷情；　她只是急切地要证明给考坡伍德看；　对于各
种社交活动；　她依然能够游刃有于；　结交一些令他满意的社会
关系。
考坡伍德暗想；　现在应该可以信任托力弗了。这小子显然
非常乖巧、聪明；　是个社交老手。他会不会真的向艾琳求爱
把她纠缠住；　跟她结婚；　以便分享她的财产呢？　恐怕他难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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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　；　艾琳可不是那种轻易坠入爱河的人。
说到托力弗；　有时候这个卑鄙的阴谋把他搅得痛苦不堪
但同时又觉得这是他不幸的一生中的一次最幸运也是最有前途
的转机。他前一段时间还在跟那些女演员鬼混；　享用她们的
钱。既然；　这种事都能做的话；　那他现在来做这个女人的社交
向导、顾问和陪伴；　就更能心安理得地收取报酬了。而且事实
上也是如此；　艾琳不善交际；　有时候会做傻事；　太急于讨好别
人；　仪态和举止有待改进；　穿着上可以再雅致一些。但至少她
知恩图报、态度友好；　他完全可以替她做些事。
这次出门之前；　托力弗曾打听到；　艾琳在考坡伍德不在家
的时候常常耽迷于那些庸俗的调情；　全然不顾她本来就不太高
的社会地位；　但她这样甘居下流；　只能愈发贬低她自己和考坡
伍德的身份。托力弗不明白考坡伍德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夫人做
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但认识她后；　再想想她丈夫的历史；　他不
得不承认考坡伍德这样做是最明智的选择。艾琳是那种坚强果
断的女人；　一旦考坡伍德采取任何行动试图争取自由的话；　她
都可能不择手段地击败他；　即使不是有意伤害他的话。
当然；　说不定哪一天考坡伍德会把矛头掉转过来来对付
他；　凭借真实或莫须有的理由；　指控他和艾琳私通；　以此达到
把她摆脱的目的。但是；　只要能证明是考坡伍德指使他干的
那考坡伍德一定会比他更不好看。所以说；　他本人什么都不会
损失；　他可以十分巧妙地将他和艾琳的关系安排得妥妥贴贴
让考坡伍德抓不到把柄。
他要为艾琳做那么多事。旅行中他注意到；　她很贪杯。他
一定要提防她注意这个缺点。还有她的服饰。巴黎有的是服装
设计师；　他们一定会因为能得到她的惠顾而对他托力弗心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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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的。最后；　假如她开始信任他的话；　他可以安排她到一些有
趣的地方去玩玩；　像埃克司—来—巴因司、德贝、比亚利兹、
尼斯、凯因士、蒙的卡罗等地；　这是不难做到的。当然；　由她
付钱。他可以借此邀约一些老朋友来；　偿清旧债。再建立一些
新关系。
托力弗躺在特等舱里；　呷着冰镇威士忌；　抽着香烟；　打着
他的如意算盘。周薪两百美元的工作、这间客舱、还有那张三
千美元的支票足以令他忘记阴谋的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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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三章
四月一个雾气朦胧的早晨；　穿过迷雾的阳光；　淡淡地照耀
在英伦大地上。“威廉大帝号”　驶进港湾。考坡伍德站在上层
甲板上眺望着平静的港湾以及远处宁静的建筑物。他穿着一身
显得干净利落的灰色西服。艾琳站在他的身边；　穿着她春天最
华丽的行头。考坡伍德的贴身男仆、女仆威莲丝以及他的私人
秘书杰姆逊；　在一旁来来去去地忙碌着。贾金斯和克洛凡在下
面的码头上等候着；　还有一帮记者等着要考坡伍德确认一桩传
闻。这是贾金斯编造的；　说考坡伍德此番到英国来是为了购买
一套有名的艺术珍品。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英国贵族的财
产。
在最后一刻托力弗宣布他不跟他们一起上岸；　而是继续前
行到瑟堡；　然后再去巴黎。这一举动得到了考坡伍德的暗自赞
许。托力弗又很随意地说道；　这自然是让艾琳听的；　他下周一
或周二要到伦敦去；　届时若是考坡伍德夫妇尚未动身前往欧洲
大陆；　他希望能去拜见他们。艾琳看了一眼考坡伍德；　见他没
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就对托力弗说；　他们将很高兴在西塞尔饭
店恭候他的大驾。
此时；　考坡伍德正在充分享受着显贵带来的荣耀。一旦上
了岸；　把艾琳摆脱后；　他就能见到贝丽莱西。她正和母亲在凯
特里奇饭店等着他呢。他感到自己恢复了青春；　开始了一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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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的、全新的旅程。尤为令他振奋的是；　在一片纷乱之中；　居
然收到一封西班牙文的电报：　“　银色的大门在你伟大的成就和
崇高的荣誉面前敞开；　阳光照耀着你脚下的英伦大地；　没有
你；　海洋也是一片灰暗；　你是金中之金。”　当然；　发送人是贝
丽莱西。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她；　考坡伍德不禁喜上心头。
但现在的首要任务则是对付记者。“您是否已把芝加哥的
产权都卖了？”“　您要上哪儿去？”“您到英国来是像传闻说的
为了买一批著名的私人艺术藏品吗？”　对这些问题；　考坡伍德
笑着耐心地一一作答。他解释道；　确切地说；　此行是来度假
的；　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度过长假了。他还没有把芝加哥的产
权卖掉；　只是重新调整了一下。他不是来购买范朋克先生的藏
品的。这批艺术珍品他曾有幸见过一次；　但并未听说出卖的事
情。
整个采访过程中；　艾琳一直娇媚地依在他的身边。她很高
兴往日的荣耀又得以恢复。《新闻画报》还派人来为她画像。
趁着杂乱的话语出现第一次间歇；　克洛凡和贾金斯挤上前
来；　向考坡伍德表示问候。贾金斯请考坡伍德在抽空跟他们谈
话之前；　千万不要作什么声明。对此；　考坡伍德答道：　“没问
题。”
到了旅馆；　杰姆逊逐一向他汇报了收到的各种电报。此
外。哈登费尔德爵士来信说希望能有幸在周末款待考坡伍德伉
俪；　考坡伍德多年前曾在芝加哥见过此人；　席彭斯先生正在七
四一房间等候召见；　德国大使来函表示问候；　希望考坡伍德先
生方便的时候能赏光到大使馆与他一道进餐；　那会使他感到万
分欣慰的；　一位颇有名望的南非银行家———一位犹太绅士；　此
时恰好也在伦敦；　想请他共进午餐；　顺便洽谈有关南非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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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宜；　还有费城的银行家杜南先生从巴黎寄了封信来：　“要是
你路过这个城市而不来找我；　你就别想出境。记住；　我对你知
道就有多少；　你对我了解有多深。”
考坡伍德似乎可以听见幸运之神在他的头顶拍动着羽翼。
一俟艾琳在套房里舒服地安顿下来；　考坡伍德派人把席彭
斯请来；　听取他的全部报告。席彭斯穿着一身新春装；　像只鸟
雀换了身新羽毛。一见面；　他就急切地说道；　毫无疑问汉萧和
格里夫斯已是黔驴技穷了。但是除了他们这条铁路法案；　考坡
伍德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敲门砖了。他愿意明天和考坡伍德
一起去看看那条铁路。但更重要的是那条中心环线的最终控制
权；　建立任何总铁路网都得靠它。只有跟这条环线连接上；　查
林克劳斯才有可能获利。一旦拥有这条铁路；　再跟环线或其他
铁路联合就占有优势了。此外；　还有很多法案被投机商牢牢控
制；　尚未找到合适的投资和经营人。这些也可以调查一下。
“是的；　问题是从何处下手。”　考坡伍德若有所思地说
“你说汉萧和格里夫斯已急作一团；　可他们至今没有联系我。
贾金斯显然已跟电气交通公司那个叫约翰逊的家伙谈过了。俩
人商量好；　在约翰逊把一批对环线有兴趣的人聚到一起之前
———我跟你说的那个斯特恩也是其中之一；　我若不做任何计划
的话；　他将安排我跟这批人见面；　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我想
应该是整个环线计划。不过；　我想那意思就是说；　我不能去理
睬汉萧和格里夫斯；　让那条查林克劳斯铁路因为过期不履行契
约而重新落入电气交通公司手中。那可是我不愿干的。这样无
疑于多给他们一根棒子在我头上挥舞。”
席彭斯立即跳了起来。
“老总；　千万别那么干！”　他差不多尖叫起来；　“千万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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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干。否则你会后悔的。这些人虽说现在彼此之间勾心斗角
但一旦碰上外国人；　就会立刻像胶水似地团结起来。除非你手
头有什么武器对付他们；　否则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最好等到
明天；　或者后天；　看看汉萧和格里夫斯会不会来找你。他们肯
定会从报上看到您来这儿的消息；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他们肯
定会跟您联系的。等待下去对他们毫无益处。告诉贾金斯躲开
约翰逊；　您做您该做的。但首先跟我一起实地去看看这条查林
克劳斯铁路的路线。”
就在这时；　住在隔壁的杰姆逊拿了一封专人送来的信走了
进来。看到信封上的名字考坡伍德不禁笑了起来；　他看完信
把它递给席彭斯。
“你说得没错；　德·索塔！　这怎么样？”　他愉快地问道。
信是汉萧和格里夫斯写来的。
尊敬的考坡伍德先生
吾等于今日敬悉尊驾莅临伦敦。如蒙抬爱；　我等
希望在您方便之时前来一晤；　前次三月十五日在纽约
曾提一事请您垂顾。时间以下周一或周二为佳。今日
晤面拟以再商；　盼有所教益。
大驾平安；　谨致贺忱；　并祝此行愉快。
格里夫斯
汉萧　敬上
蒙坦古·格里夫斯公司
席彭斯得意地打了个响指。“瞧！　我说嘛！　哈哈；　送上门
来了。全伦敦最好的一条铁路线。老总；　得到这条路线；　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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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稳坐钓鱼台了。约翰逊这个家伙！　竟敢叫您在见他之前什
么也别干。特别是您要是开始收购其他那些还没有着落的优先
承购权。他们听到这个消息；　一定会来找您的。”　他有些尖酸
地加了几句。他早就听说约翰逊是个专横跋扈、自以为是的
人；　他才不打算为他说好话呢。“　当然；　他很有路子；　他和这
个斯特恩都还是很有些关系的。不过没有您的才干、资金和经
验；　他们又能怎么样？　他们连这条查林克劳斯铁路都玩不转
其余的就更别指望了。没有您；　他们什么也干不成。”
“也许你讲得不错；　”　考坡伍德对这位忠诚的下属亲切地笑
笑；　“　我要见见汉萧和格里夫斯；　下周二吧。你尽管放心；　我
不会让任何东西从我的指缝里溜走的。明天下午坐车沿查林克
劳斯铁路线走一圈怎么样？　顺便连那几条环线也一道看看。”
“老总；　很好。下午一点可以吗？　我带您到处兜一圈；　该
看的都看看；　五点把您送回来。”
“很好！　不过；　等等；　你还记得哈登费尔德吗？　哈登费尔
德爵士。几年前他跑到芝加哥；　一场轩然大波被他掀起；　什么
阿猫阿狗、张三李四全追逐着他；　记得吗？　我还在家里宴请过
他。很活泼、很豪爽的一个人。”
“噢；　我想起来了。他想投资罐头工业来着。”
“还想在我的企业投资呢；　这一点你当时并不知道。”
“没有；　从来没有。”　席彭斯饶有兴趣地说。
“好了；　我今天早上收到他一封电报。邀请我到他乡下别
墅去度这个周末；　是在什罗郡吧。”　他从写字台上把那封电报
捡起；　“什罗郡；　贝立顿庄园。”
“那真是有趣得很。他跟城南和市中心铁路有关系。是股
东；　也许是董事；　或者别的什么。明天我就可以把这个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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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也许他对发展地下铁路很有兴趣；　会跟您谈下这件事。如
果真是这样的话；　他为人友善；　对您是很有好处的。人生地不
熟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
“我知道。”　考坡伍德说；　“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会去的。
我们一点钟在这儿碰头；　看看你还能发现点什么东西。”
席彭斯匆匆离去。拿着叠文件的杰姆逊走了进来；　考坡伍
德摇摇头让他走开；　“　周一之前；　我不处理文件。给汉萧和格
里夫斯写封信；　告诉他们我星期二十一点在此恭候。去通知贾
金斯；　没有我的通知；　不要轻举妄动。给这位哈登费尔德爵士
发个电报；　说考坡伍德夫妇非常高兴接受他的邀请。买两张车
票。要是还有什么事的话；　放在我的写字台上；　明天我再看。”
吩咐完毕；　考坡伍德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　进了电梯；　一
出饭店就招手叫了辆双轮小马车。告诉车夫他要上牛津街；　但
还没走过两个街区他就把顶篷推开；　招呼车夫：　“牛津街犹伯
力街；　左手拐角。”
到了那里；　他走下马车；　兜了个大圈子才向凯特里奇饭店
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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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四章
考坡伍德此时对贝丽莱西兼有情人和慈父两种情感。他比
她大那么多岁；　对她的美貌和聪慧一直出于由衷的爱慕；　这一
切促使他想保护她；　并且按照美学的观点来塑造她。但同时
毫无疑问；　他已经跟她亲如一家；　尽管有时想起来他也觉得他
们这种关系不伦不类；　因为他实在无法公开地把贝丽莱西的青
春妙龄和他六十岁的年纪调和起来。另一方面；　她那些切中实
际的预见性并不比他逊色；　这让他感到非常骄傲；　如虎添翼。
她富有魄力、个性独立；　因此她并不在意他那些寻求物质上的
扩张的想法；　而是更关心如何用财富达到社会地位和个人素质
的提高。这正是他来伦敦的原因；　也是他如此重视此行的原
因。现在他看到贝丽莱西和往常一样热情、开朗；　在将她揽入
怀中时；　实际上她的快乐和自信已把他深深感染了。
“欢迎到伦敦来。”　贝丽莱西一开口就说道；　“　这么说恺撒
终于跨过了卢比孔河啦！”
“贝丽；　谢谢你。”　考坡伍德把她松开；　“我收到你的电报
了；　把它当宝贝收着。不过让我好好看看你；　你走一圈给我看
看。”
他极其满意地看着贝丽莱西作了个冷艳的微笑；　从他身边
走开；　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开始像时装模特一样摆姿作态；　最
后屈膝作礼；　并说道；　“　莎莉夫人最新款式；　价格嘛———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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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秘。”　说着；　她娇嗔地噘起了小嘴。
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天鹅绒长袍；　是那种裙子和上衣连在
一起的公主式样；　腰间和颈项嵌了些珍珠。
考坡伍德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只大小刚好能够坐下他们俩的
小沙发前。“漂亮极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