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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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比；　只是小巫见大巫；　但至少在眼前；　她觉得这地方更
让她神往。噢；　要是有眼前这么块地；　还有像这个人一样的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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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关系和生活保障；　那该多好！　从此安安静静了却余生；　不用
再去拼搏。但对考坡伍德来说；　尽管这片景色也很吸引他；　但
坐地待收的土地增值税和世袭的贵族头衔并不让他觉得有什么
了不起；　他甚至也未为之所动。他已经为自身赢得了声誉和财
富。
这个周末；　形形色色的客人来到哈登费尔德爵士这里；　都
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查尔士·　史东莱琪爵士前一天从伦敦赶
来。他是伦敦戏剧圈颇有地位的大腕演员；　但装腔作势、行为
夸张；　从不放过拜访有贵族身份的朋友或熟人的任何机会。哈
瑟维小姐正在出演。他带了一个叫康斯坦丝·哈瑟维的女演员
来；　是一部很火的戏剧———　《情感》的女主角。
埃丁格爵士夫妇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埃丁格爵士是航运
事业和铁路方面的头面人物。他满面红光、体形庞大、嗜酒成
性、性格霸道。喝醉的时候；　他倒还显得稍微和蔼可亲些；　可
是神志清醒时；　他却言语尖刻；　时不时来几句刻薄的话；　不愿
与人平心静气地讨论。埃丁格夫人倒是长于交际。这一次；　被
哈登费尔德特意请来充当。她熟谙并容忍丈夫的习惯和性情
但这并没有完全把自己的个性淹没。她体格健壮、个头很高、
面颊红润、青筋毕露；　有一双略显冷酷的蓝眼睛。她也曾像任
何一个可爱的十六岁的少女一样标致迷人过；　这一点她清楚地
记得；　埃丁格也不曾忘却。他曾狂热而真挚地追求过她。埃丁
格夫人比丈夫埃丁格爵更懂得迎合时代。埃丁格出身世家；　承
袭祖业；　尽管他本人在商界也颇为活跃；　但看重的是推崇光大
家业而不是一时之功。他的夫人；　虽然和他一样出身名门；　却
更能关注和看清眼前的时世变迁。因此对考坡伍德之类没有贵
族头衔的金融巨头她十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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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作陪的还有波斯维克爵士夫妇。这对年轻漂亮的伉俪
颇受欢迎。他们热衷于赌博和赛马；　精于各种玩乐。由于热情
开朗；　任何集合都少不了他们。私下里；　他们常嘲笑埃丁格夫
妇；　不过同时对他们的地位又很尊重；　因而故意对他们阿谀奉
承。
一位真正重要的客人———至少在埃丁格和哈登费尔德的眼
里阿宾顿·史卡。此人来路不明；　没有家世；　没有头衔；　但在
当今金融界轰动一时。四年前；　他在巴西开办了一家养牛公
司；　获得空前的成功。当时的投资者已从中回收了可观的利
润。现在非洲的牧羊业又深深地把他吸引；　颇感兴趣。从那儿
的政府手中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各种特权；　并且想出了许多开
发市场、降低成本的方法。大家都猜测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成为
百万富翁。而那些对他抱怀疑态度的人对他的事业进行了猛烈
的抨击；　不过还不至于伤害到他的权利。埃丁格和哈登费尔德
都为他的成功所动；　但又不敢过分地信任他。他们的确在他的
几种股票上投过资；　但都是快捷地买进抛出。目前史卡正致力
于开发伦敦的新地铁培克街———滑铁卢线；　他已从议会那里把
特许经营权拿到手；　但这次投机并不像以往那么成绩斐然。因
而考坡伍德的突然造访；　令他颇为留心。
由于艾琳坚持要精心打扮一番；　因此考坡伍德下楼来赴宴
时迟到了。大部分客人已经到齐；　对此都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尤其是埃丁格；　他打定主意不去理睬考坡伍德夫妇。但当他们
一出现；　哈登费尔德热诚地表示欢迎；　其他人立即转身；　恢复
了他们的友好态度；　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的美国人。当哈登
费尔德介绍到埃丁格时；　他懒散地欠了欠身；　僵硬地鞠了个
躬；　但也不免专注地打量了一下考坡伍德。埃丁格夫人最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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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地从报上看到有关考坡伍德的评述；　她立即断定；　除了她丈
夫之外；　宴会上的首要人物将是考坡伍德。因此她本能地为艾
琳的事宽恕了他；　断定他一定结婚很早；　所以艾琳才会成为他
的夫人；　后来又很达观地决定维持这个不幸的结合。而史卡
他立即明智地意识到今天遇到了自己领域里的大师。艾琳由于
在纽约长期倍受冷落有点局促不安；　她竭力想显得自然些；　却
适得其反。她的话让人感觉她对自己毫无把握；　向人微笑时
她显得过于热诚；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一点被考坡伍德
觉察到；　不过他断定自己能替她应付过去。以他一贯的社交手
段；　他跟在座的最年长、显然也是最显要的女宾———埃丁格夫
人攀谈起来。
“我对英国的乡村生活并不很熟悉；　”　他简洁地说道；　“　不
过今天下午一瞥之下；　证实人们对它的赞誉十分真实。”
“是吗？”　埃丁格夫人对他的脾性和品味有点好奇；　“您觉
得它的确那么可爱吗？”
“是的；　因为这是目前我国一切最可爱的东西的发祥地。”
埃丁格夫人留心到；　考坡伍德特别强调“目前”　二字。“意大
利的文化；”　考坡伍德接着说；　“　被我们当作一种完全不同的文
化来欣赏；　德国和法国文化也不例外。但在这儿；　我们却感到
息息相通；　我们很自然地辨认出；　这是我们自己的发展之根、
文化之源；　即使那些非纯英国血统的人也看得出来。”
“听起来；　您对英国过于称赞了。”　埃丁格夫人说；　“您的
祖籍是英国吗？”
“是的；　而且我的父母均是教友会教徒；　我完全是在英国
教友会那种纯朴的生活中长大的。”
“恐怕并不是所有的美国人都这么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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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坡伍德先生任何一个国家的事都能谈得头头是道；　可
谓是见多识广。”　哈登费尔德爵士走过来说；　“　他收集各国的艺
术品；　已经花了好多年时光和一大笔钱。”
“我的收藏不算什么；　”　考坡伍德说；　“只是刚刚起步。”
“而且这些艺术品珍藏在我平生见过的最漂亮的博物馆
里。”　哈登费尔德接着说道；　“　就在考坡伍德先生纽约的府上。”
“我上次在纽约时；　有幸听到人们谈论您的藏品；　”　史东莱
琪插嘴进来；　“为了添置些艺术品你特意来到伦敦；　是这样吗
前几天我看到报上是这么说的。”
“无稽之谈。”　考坡伍德回答；　“　我现在不过是四处看看
根本谈不上什么艺术收集。我要到欧洲大陆去；　只是顺道路过
这儿而已。”
看到考坡伍德进展顺利；　艾琳甭提有多高兴了。整个晚宴
上她都非常活泼；　以致于考坡伍德时不时看她一眼以探究竟
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当然知道埃丁格和哈登费尔德的
投资兴趣；　在座的还有一位史卡；　听说此人正在发起建筑一条
地下铁路。对于埃丁格爵士；　他想尽可能地把他的影响以及社
会关系了解了一下。这一点他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埃丁格夫人
很坦率地跟他谈起她丈夫的政治倾向：　他是保守党会员；　跟党
内领袖人物很要好；　目前他们正在考虑派他前往印度担任要
职。当然这要视政治局势来定。布尔战争的爆发使英国朝野受
到震撼；　英方一直处于失利的地位；　损失惨重。在座的宾客都
尽量回避提起这件不幸的事件。考坡伍德也聪明地采取了同样
的态度。
整个晚宴上；　考坡伍德一边跟别的宾客轻松地交谈；　一边
暗想这些人中谁会对他和贝丽莱西有用。餐后；　伯斯维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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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他到她在苏格兰的家中做客。女士们刚一离席；　史卡就首
先走过来问他；　是否要在英国久呆；　如果是的话；　欢迎考坡伍
德到他在威尔士的家中做客。甚至于埃丁格此时也变得热情起
来；　与他谈起美国及国际上的大事。这种关系在星期一得到进
一步加强。那天他们一起去狩猎；　考坡伍德高超的技术让这些
人大开眼界。事实上；　当考坡伍德夫妇准备离开时；　他已经赢
得了哈登费尔德所有客人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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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六章
从贝立顿庄园回来；　考坡伍德立刻来到贝丽莱西的公寓
发现她正整装待发；　要去看看哈克斯伯莱上校建议的一座别墅
可否作为她和母亲合意的避暑之地。座落在泰晤士河边的别
墅；　在马洛和梅登海德之间。
“你猜它的主人是谁？”　她故作神秘；　而又带着一副想给他
惊喜的神情说。
“噢；　我可猜不出来；　除非我能识透你的心思。”
“没试怎么知道呢。”
“这太难了；　我可不行。是谁？”
“就是你那位席彭斯先生在信中提到的斯特恩爵士；　噢
我想英国也许有两个同名同姓的斯特恩爵士。”
“真的吗？”　事出巧合；　考坡伍德不禁大吃一惊；　“　跟我说
说怎么回事。你见过他了吗？”
“还没呢。不过对此哈克斯伯莱上校非常热心；　他说这地
方离伦敦很近。还有；　斯特恩爵士和他的妹妹也居住在拉
那）　儿。”　她学着那位上校的口音说。
“如果这是真的话；　也许我们可真得去看看。”　考坡伍德一
边说；　一边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漂亮的服装：　紧身的林肯绿上
衣四周镶着金色的穗带；　长长的裙子；　腰上束了一条金带。头
上歪戴着一顶绿色的小帽子；　帽上飘着一根红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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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会会斯特恩；　”　考坡伍德接着说；　“　或许这是个不
错的方式。但是；　贝丽；　我们在这儿必须得小心翼翼。我知道
他很富有；　也颇有影响力。要是我们能使他对我们的条件产生
兴趣”
“我也这么想。你干吗不和我一起去呢？　妈妈今天累了
要呆在家里。”
贝丽莱西的神态；　像往常一样顽皮、轻松、捉摸不透。这
是考坡伍德最喜欢的一副模样。她在任何时候都能那么机智、
坚强、乐观；　恰恰是由这一种神态体现出来的。
“别的不说；　单是陪着这身衣服；　就不胜荣幸了。”　考坡伍
德说。
“当然；　”　贝丽莱西接下去说；　“　我已经向他们解释过了
如果我的监护人不同意；　我无法作出任何决定。你是不是打算
负起责任呢？”　她追问道。她用一种十分狡猾的目光瞟了他一
眼。
考坡伍德走过去把她抱住。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不过我愿意一试。”
“哦；　不管怎样；　我这么做是在替你减轻负担。我已经请
了一位租赁经纪人；　他会在温莎等候我们。然后我们可以找一
家别致小巧的老字号饭馆吃些茶点。”
“好主意！　就这么办。不过；　我得先跟你母亲说句话。”　他
匆匆走进卡特夫人的房间。“嗳；　你好吗？　哈蒂；　你对古老、
可爱的英格兰；　感觉怎么样？”
跟贝丽莱西的愉快心情相反；　她母亲看起来疲倦不堪、神
情忧郁。她原本生活在虚幻的幸福之中；　满足于经济上有所保
障。现在却一下子降落到这种充满冒险的富贵生活中；　而且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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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如此之快；　令她目眩神移、眼花缭乱。这种生活虽然披着豪
华的外衣；　但却危机四伏；　让人胆颤心惊。生活太复杂了！　的
确；　她生了个聪颖而自负的女儿；　可是却和她自己一样不听管
教、倔头倔脑。因此；　女儿未来的命运还难以确切地加以预
测。尽管考坡伍德甘愿以他的财富为她们提供保障；　她还是感
到害怕。而且她不明白；　既然他现在正公开地使英国大众对他
产生好感；　而且艾琳就在眼前；　他为何还要带她们来英国。贝
丽莱西告诉她；　采取这个行动虽然不完全合意；　但却是十分必
要的。
但这并不能完全令她信服。这种生活她不是没过过；　结果
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她担心贝丽莱西也会重蹈她的覆辙；　这种
恐惧像紧追不放的幽灵一样尾随着她。考坡伍德是三心二意之
徒；　艾琳还健在；　而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不会怜悯任何人。也
不会饶恕任何人。这些忧虑都多多少少存在于她的心里；　显露
在她的眼里和疲乏的身体里。背着贝丽莱西她又开始借酒浇
愁。就在考坡伍德进来前一会儿；　为了打起精神应付他；　她刚
干了一大杯白兰地。
听见考坡伍德的问话；　她答道；　“　噢；　我很喜欢这里。贝
丽对这儿的一切都很着迷。我想你们是要去看看那些别墅吧。
问题只是看你们想招待多少客人；　准确地说；　为了不让人看见
你们俩在一起；　该有哪些人是不应该招待的。”
“我想你不是替我；　而是在替贝丽讲话的。她就像一块吸
铁石。啊；　你怎么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怎么回事？”　他带着
疑问的神情关切地望着她。“　呃；　呶；　不要让开头这几天惹得
你心烦。我知道这一切不太容易。你只是有些累了；　旅途疲
劳。”　他走过去；　把一只手亲切地搭在她的肩头。这时；　他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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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兰地的味道。“哈蒂；　听着；”　他说；　“　你我相识多年
你知道我虽然一直很喜欢贝丽；　但在她到芝加哥主动来找我之
前；　我从未对她做过任何有损于她的事；　碰都没碰她一下；　是
不是？”
“确实如此；　弗兰克。”
“你知道；　自从我自以为不能得到她后；　我唯一的心愿就
是先让她在社会上有个一席之地；　然后在乱子到来之前把她嫁
出去；　你就不需要再对她负责了。”
“我知道。”
“当然；　芝加哥发生的一切责任在我。因为她来找我时；　正
是我迫切需要她的时候；　否则；　我也会拒绝她的。无论如何
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　要么大家一起游到岸上；　要么随船一
同沉没。可能你认为这儿的投机事业毫无希望；　可我不这么想。
记住；　贝丽是个聪明能干的姑娘；　而且这不是在美国；　是在英
国。这儿的人为美丽聪明的姑娘让路；　这在咱们那儿根本不可
想象。只要你振作起来；　演好你的角色；　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又拍了拍她的肩；　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看她会有什么
反应。
“弗兰克；　我会尽力而为的；　这你知道。”
“哦；　哈蒂；　有件事你绝对不能做；　就是酗酒。这个毛病
你是知道的。一旦被贝丽发现；　她一定会灰心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