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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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 并且在经济上能有长远的收益。
斯特恩平静地把他的单片眼镜拿起； 戴在右眼上； 以便更
仔细地端详考坡伍德。考坡伍德对斯特恩本人的关心； 以及不
辞辛苦为他阐明当前局势的意义表示十分感谢。他相信事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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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以双方都满意的形式得到解决。但是； 目前筹措资金的
事； 这要他亲自出马。最近； 也许在跟英国各个股东谈判之
前； 他要回美国去把资金筹集来。这一点斯特恩表示同意。
考坡伍德早就想好要建一个能控制百分之四十九到百分之
五十一的信贷公司。让它尽可能向这家英国公司贷款； 那么一
旦遭到什么不测； 就可以全权把这家公司夺取来和控制住了。
至于贝丽莱西和斯特恩； 也只能走着瞧了。他已是六十岁
的人了； 再过几年； 除了声望和名誉； 一切在他看来都没有意
义了。事实上； 他被各种无情的责任旋风包围着； 像要吞没
他； 他真的开始感到疲惫了。有时； 一天辛苦下来； 他会觉得
在这个时候来投资伦敦地铁； 简直毫无意义。唉； 一、两年
前； 他就暗自决定一旦特许经营权得到延期； 他就退休回家
洗手不干； 四处旅游旅游。他那时候甚至想到； 要是贝丽莱西
最终把他回绝了； 他又孤单一人的话； 他或许会跟艾琳重归于
好； 回到纽约的家中； 颐享天年。
但现在； 他身处异地； 这一切又是了为什么？ 除了和贝丽
莱西一起寻欢作乐外； 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要不是她想出这个
念头； 也许他会寻找一种比较安宁的方式。可是他和贝丽莱西
都认为； 他是个一流的金融巨头； 具有一种巨大的创造力； 他
不能辜负名望和生活； 他别无选择； 只能继续向前把事业掀起
另一个高潮； 以此来完成他的使命。但是他能毫发无损地把这
项计划完成吗？ 目前； 他在国内臭名昭著； 他能在短期内把这
笔资金筹到吗
一句话； 他现在是举步维艰、腹背受敌。他显得心烦意
乱、疲惫不堪； 平生第一次产生日迫西山的感觉。晚饭之后
他跟贝丽莱西谈了他的计划。他想最好是让艾琳陪他一起回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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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去。他要请很多客人； 有艾琳相伴左右会更好一些。而且
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们可一定不能得罪她； 成败与否； 皆系于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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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七章
艾琳已经在巴黎住了一个月了； 她新结识的朋友说； 她真
是“ 变了个人！” 她减轻了二十磅； 看上去双眼有神、肤色红
润； 心情也很愉快。她身穿里查德设计的长裙； 克劳斯梅尔制
作的鞋子； 她的头发梳得用萨拉· 希梅尔的话说； 像个“ 鸡
冠”。一切都如托力弗安排的那样。雷斯达夫人和她成了知心
朋友。至于那位酋长； 他虽然纠缠得叫人有点讨厌； 但他也不
能不算是一个有趣的伴儿。他是因为她本人而喜欢她； 事实
上； 好象他真的对她认真了。但他穿的那叫什么呀！ 上等羊毛
和白绸子织就的衣服； 腰间束着一根白色缎带。还有他那一头
油光可鉴、乱蓬蓬的黑发！ 脚上穿着又长又瘦的尖头红皮鞋
鞋头还微微向上翻翘！ 他的脚准小不了。他的耳朵上居然还戴
着银色的小耳环！ 还有他的锐利的黑眼睛、鹰钩鼻子。跟他在
一起； 就像一道风景线； 处处受人瞩目。和他单独相处的时
候； 艾琳得注意躲避他的抚摩。
“别这样好吗； 伊布里希。别忘了； 我是有家的人； 丈夫
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真的。但我不愿意的事你不能逼我
干； 我不会答应的。你要是再这样下去；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但是； 你看。” 伊布里希坚持道； 他说得一口流利的英
语； “ 我们还有很多共同爱好呀。我喜欢玩； 你也喜欢。我们
都喜欢骑马、聊天、赛马和赌博。而且； 我和你一样稳重；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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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不那么”
艾琳插嘴说： “疯疯癫癫？”
“‘疯疯癫癫’； 那是什么意思？” 他问。
“哦； 我也说不大清楚。”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一个孩子说
话。“神神道道的； 爱大惊小怪。” 她做了个手势； 表明感情上
和精神上的不稳定。
“哈哈！ 对； 对； 我懂了。你不疯疯癫癫！ 很好！ 所以我
非常喜欢你。哈哈！ 那么我呢？ 你也非常喜欢我———伊布里希
酋长吗？”
“喜欢； 当然喜欢。” 艾琳哈哈大笑起来； “ 不过； 你酒喝
得太多了。而且我觉得你决不是个好人———又自私又凶残； 还
有好多好多的毛病。不过； 我还是喜欢你； 况且”“ 呵； 呵”
酋长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我这样的男人那算不了什么。我要
不每天搞恋爱； 就睡不着觉。”
“哦； 别犯傻了。” 艾琳大叫道； “ 快去那边给自己倒杯酒
喝。然后你就回去吧。晚上过来陪我吃晚饭。我再去一次沙比
奈尔俱乐部。”
艾琳就这么一天天悠哉悠哉地过日子。她从前忧郁的症状
消失了； 她觉着自己也不像以前那么绝望。考坡伍德写信来说
他即将到巴黎来。她期盼着他的到来； 她要穿上里查德最漂亮
的杰作； 让他大吃一惊。托力弗建议到奥斯那特饭店为他接
风； 那是他刚刚发现的一个有趣的去处； 就在巴黎圣母院附
近； 非常温馨可人。为了这次晚宴； 沙比奈尔特意向奥斯那特
饭店提供白兰地、葡萄酒、餐前开胃酒、餐后的甜露酒以及雪
茄。奥斯那特也将在托力弗的指使下； 大显身手； 将他的拿手
好菜奉献给众客； 管保叫美食家也无可挑剔。这一次托力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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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给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作陪的客人请了忠心耿耿的酋
长、雷斯达夫人和玛丽哥尔德； 她因为眷恋托力弗； 迟迟不愿
离开巴黎； 于是听从他的嘱咐； 尽量迁就艾琳。
“你们夫妻二人； ” 托力弗对艾琳说； “ 什么有名的地方都
去过。我们这次要弄点希奇简单的花样。” 他把自己的计划跟
她说了一遍。
为能保证考坡伍德按时出席； 托力弗特意叮嘱艾琳给他发
了封电报； 邀请他出席特意为他准备的晚宴。收到电报； 考坡
伍德不禁莞尔一笑； 立即回电表示接受邀请。到达巴黎之后
真让他大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艾琳这么大年纪； 尤其是经历了
那么多沧桑之后； 居然还能有那么迷人的身材。她的裙子设计
优美； 衬出她清减后身材的曲线。她的头发盘得很考究； 衬出
她脸形的优点。
“艾琳！ 你一直在这儿干什么？ 我从没见你这么漂亮过
这件衣服效果真好； 发型也很漂亮。你这段时间都吃什么； 猫
食么？”
艾琳笑眯眯地回答： “ 哦； 差不多吧。这三十来天我真没
吃过一顿象样儿的饭。但是你放心！ 现体重已减轻一定要保持
下去。你一路顺风吗？” 她一边说； 一边看威莲丝往桌上摆放
晚宴用的甜露酒和酒杯。
“平静得像个池塘似的英吉利海峡。大概有那么十五分钟
好像大家都要沉到海底似的。不过最后我们还是都平安无恙地
上了岸。”
“哦； 这个可怕的海峡！” 艾琳说。她感到考坡伍德的眼光
不停地追随着她； 他的恭维让她感到兴奋激动。
“今晚的宴会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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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和托力弗先生策划了这个晚宴。要知道； 托力弗
这家伙可真是个活宝。我很喜欢他。我想今晚的几位客人你也
会喜欢； 尤其是我的朋友雷斯达夫人。我们俩经常一直玩。她
长得很迷人； 和以往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跟他那帮形形色色的朋友以及托力弗呆了一个月； 雷斯达
夫人是个多么迷人的女人她居然能坦然地告诉考坡伍德； 要是
以前； 她一定万分的妒忌； 唯恐让他看见她朋友那么漂亮的女
人。考坡伍德注意到； 艾琳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种悠然自信
对生活又重新充满了兴趣； 性格也随和了很多。他突然意识
到；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与她毫无关系。她根本不
清楚内幕。但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贝丽莱西的
缘故。而且； 他觉得艾琳那么兴高采烈； 与其说是因为他自己
的到来； 到不如说是他雇佣的那个托力弗的作用。
但他现在人在何处呢？ 考坡伍德觉得自己不能过部。他觉
得自己就像是一出戏的编剧； 编排出了这出假戏； 却不能宣布
自己就是那个剧作家。突然； 他听到艾琳说； “ 弗兰克； 你该
换换衣服了。客人到来之前我还有点儿其它的事。”
“那好吧。不过我要和你商量下。你现在能离开巴黎和我
一同回纽约吗？”
“这是什么意思？” 艾琳的声音里充满诧异。她原以为今年
夏天欧洲的几大名胜他们可以游览； 而现在他却说什么要回纽
约。难道他要完全放弃伦敦计划永远回到美国。一时间她不知
作何回答是好； 这给她近来取得的成绩投下了一抹阴影； 甚至
是一丝威胁。
“哦； 没什么。” 考坡伍德笑着说； “伦敦没出什么岔子
我没被人家赶出来。事实上； 他们很想让我留下来。但我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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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拿一大笔钱来。” 他嘲弄地笑笑； 艾琳如释重负； 跟他一起
笑了起来。和他一起风风雨雨这么多少年； 他玩世不恭的性格
艾琳多少也染上一点。
“哦； 这一点也不惊奇。现在该去换衣服了。明天再谈这
事儿吧！”
“对！ 我半个小时就好。”
艾琳目送他走进另一个房间。他跟往常一样； 一副志满意
得的样子。他看上去机智敏捷、兴致勃勃而又积极进取。尽管
她知道他不爱她； 但她还是怕他。不过； 他对她目前的气质和
形象很感兴趣；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这个英俊快活的托力弗给
她的生活带来了多少幸福呀！ 这位年轻漂亮的浪子和她已经结
下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深厚的友谊。她现在要是回纽约去
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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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八章
考坡伍德还没出来； 就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托力弗。他把
手杖和礼帽递给威莲丝； 自己轻快地走到艾琳卧室的门口敲了
敲门。
“哈罗！” 艾琳在房里对他喊道； “我马上就出来。考坡伍
德先生已经到了； 他正在换衣服。”
“好的！ 其他人差不多也该来了。”
说话间； 托力弗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一回头； 正看见
考坡伍德从另一扇门走进客厅。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托
力弗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热诚而敏捷地迎上前去。考坡伍德抢
先说道： “哇； 又见面了我们。在巴黎过得可好吗？”
“哦； 非常好。” 托力弗说； “ 这个季节真叫人高兴。我见
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天气也好极了。巴黎的春天； 你可知道
了； 真是清爽宜人。”
“听说今晚是我太太做东。”
“是啊； 还有几位客人呢。可能我到早了点。”
“咱们先喝点什么呢。”
他们随便地聊着伦敦和巴黎； 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都尽量
避免去想； 而且都装得满像回事。艾琳走进来； 和托力弗打了
个招呼。接着； 来到的是伊布里希。他如入无人之地； 直接走
向艾琳； 跟艾琳打了招呼； 丝毫没有理会考坡伍德； 仿佛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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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他自家牧场上的一个赶羊人。
考坡伍德先是惊异； 接着又不禁有点忍俊。双眼脉脉含情
的这个阿拉伯人； 勾起了考坡伍德的好奇心。“有意思； ” 他暗
自思忖； “托力弗这家伙还真搞出了点名堂。这个穿着长袍的
贝都因人已对我的妻子垂涎三尺了。今天晚上可要有好戏瞧
了。”
玛丽哥尔德·布兰德的到来令他眼前一亮； 好像这是一种
互相的欣赏。但他们的眉目传情很快就被随后而来的神秘诡异
的雷斯达打断了。她全身裹在一条披肩里； 丝质流苏几乎从肩
部一直垂到脚踝。考坡伍德赞慕地看着她浅褐色的脸； 一对沉
甸甸的黑玉耳环几乎垂到肩头； 柔润乌黑的秀发把她的脸庞衬
托得格外动人。
见到考坡伍德； 雷斯达夫人像所有女人一样； 心头一动
艾琳的处境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不是一个能单独属于哪个女人
的男人。跟他交往； 就像喝酒； 不能沉迷其中； 只能浅尝辄
止。这个道理必须让艾琳明白。
只有托力弗催促大家该走了。于是大家遵照他的意思； 动
身前往奥斯那特。
包间的一半是露台； 透过敞开的落地窗； 可以看见巴黎圣
母院前面的草坪和它的全景。但他们进去时； 里面好像毫无准
备； 没有一点儿要开宴会的意思。除了一张平平常常的光秃秃
的木桌子； 什么也没有。托力弗最后一个进来； 他大叫起来
“天哪； 出什么岔子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真不明白。他
们该在等我们才对呀。等等； 我去看看。” 他急速转身； 不见
了人影。
“我简直搞不清楚； ” 艾琳说； “ 我还以为一切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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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她撅着嘴； 皱着眉； 满脸怒容。“ 闹不好领错了房间。”
考坡伍德说。
“他们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怎么搞的？” 酋长对玛丽哥尔德
说。这时隔壁一间服务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丑角冲进来
满脸忧虑的样子。啊； 他简直就是丑角的原型！ 笨手笨脚、高
高大大； 身上是那件一惯常穿的缀着月亮和星星的围裙； 耳朵
上涂着黄色的油彩； 头上戴着丰饶角； 一簇簇头发从羊角形的
帽子底下支棱着。两颊樱桃色； 眼窝涂成绿色。脖子上围着皱
领； 手腕上套着手镯。脚上是连枷似的鞋子； 手上戴着一双硕
大无比的手套。他四下张望了一下；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
绝望和愤怒； 嚷嚷道： “ 啊； 女士们； 先生们！ 啊； 上帝； 我
的老天爷； 这真是简直是啊； 没有餐具！ 没有餐巾！ 没有椅
子！ 对不住！ 得想个办法！ 对不住！ 对不住！ 先生们； 太太
们； 得赶快想个办法！ 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哎！” 他盯着门口
拍拍大手； 好象外面有成群结队的侍从等着他的吩咐似的。他
等了等； 看没有反应； 竖起一只耳朵朝着门口； 又拍了拍手。
过了一会儿； 门外还是没有动静。他转向他的观众。人们现在
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都退到墙边； 给他腾出表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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