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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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　门外还是没有动静。他转向他的观众。人们现在
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都退到墙边；　给他腾出表演的地方。
他的一只手指按在唇上；　象是暗示众人不要出声；　自己则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倾听；　还是没有动静。他蹲下来；　从锁孔
向外看；　头一会儿向右歪；　一会儿向左歪；　一会儿又回头做个
鬼脸。然后他眼睛贴近锁孔；　又把手指放在唇上。突然；　他向
后退开；　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既而又一跃而起；　向后退去。门
哗地一声敞开；　六个侍从鱼贯而入；　手里捧着碗碟、餐布、杯
具、刀叉和托盘；　一个个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他们一进来赶
紧动手铺桌布；　根本不理会他在一旁大喊大闹；　又蹦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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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好！　你们终于来了；　是吗？　你们这些懒虫！　你们这些猪
猡！　放下盘子！　放下盘子；　我说！”　他冲一个敏捷熟练地摆好
盘子的侍从嚷嚷。接着又对另一个在摆刀叉的侍从说：　“不准
弄出声！　放下刀叉；　听见没！　猪猡！”　接着他拿起一把刀；　又
按原样放好。对摆放杯具的侍从；　他大叫：　“不；　不对；　蠢货
不对！　永远学不会！　瞧着！”　他拿起了玻璃杯；　又放在了原处。
然后他退到一旁；　他跪下来；　眯缝着眼看了半天；　审视着那些
杯子；　终于把一只小酒杯的位置移动了千分之一英寸的距离。
当然；　在这场闹剧中；　除了一直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的伊布
里希以外；　其他人时而开怀大笑；　时而微笑。那个小丑紧紧跟
在领班身后；　还不时的在踩他的脚后跟；　而那个领班就象根本
没看见他的样子。领班走出去；　小丑也跟着他；　一边回头大
叫：　“呸！　谋反了！　呸！”
“演得精彩极了！”　考坡伍德对雷斯达夫人说。
“这是克罗卡德罗剧院的格里利曾；　是欧洲最聪明的丑
角。”
“听到他的大名；　”　玛丽歌尔德嚷道；　“是吗？”　她对他的演
技的评价自然也就高了几分。
艾琳开头的担忧到此也转为满心喜悦。宴会以这样一种别
开生面的方式开始；　而且效果又是如此之佳；　她禁不住高兴得
绽开了笑脸。托力弗和她的别出心裁令考坡伍德大加赞叹。现
在；　在她眼里格里利曾的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有趣。只有一次
让她虚惊一场。格里利曾端着一只大银汤碗；　里面像是装满了
鲜红的番茄汁；　他脚下突然一绊；　摔倒在地。原来碗里是鲜艳
的橙黄色的彩纸片；　被他巧妙地抛到空中；　又落到所有客人身
上。客人们先是紧张得喘不过气；　继而尖叫一阵；　最后轰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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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
他又忽匆忙忙跑回餐具间；　用糖夹子夹着一片油煎面包
片。他跟着侍从们一趟一趟的跑进跑出。侍从们小心翼翼地上
菜时；　他在一旁神情夸张地监督着。
最后一道菜是假冰淇淋。每份冰淇淋的下面都是一只吹大
的气球；　用叉子戳破后；　艾琳的是手拿小剪刀、笑容可掬、鞠
躬作揖的里查德先生的玩偶像；　考坡伍德面前露出的是开启伦
敦城的钥匙；　伊布里希的是个骑马纵横的酋长；　雷斯达夫人的
是一个小巧的地球仪；　用虚线把她游玩过的地方都连接起来
托力弗的是把小小的赌博机转轮；　玛丽哥尔德得到的是一些玩
具小人；　有国王、士兵、花花公子、音乐家和艺术家等等。他
们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欢笑。喝完咖啡；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格里
利曾鞠了个躬；　退了下去。雷斯达夫人和考坡伍德连声叫好。
雷斯达夫人叫道：　“　真是让人兴奋！　我要给他写封表扬
信。”
最后；　在午夜开演的大木偶戏院；　他们观看了名噪一时的
拉鲁特扮演当代名人的表演。后来；　托力弗提议到沙比奈尔
在那儿他们一直玩到天亮；　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多么愉快浪
漫的巴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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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九章
这一切让考坡伍德感到他物色的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
明能干。他天资聪颖；　毫无疑问；　只要稍加鼓励。当然；　还必
须有足够的经济援助；　他创造出了一个世界给艾琳；　考坡伍德
即使不在身边；　她也能适当得到满足。当然；　一旦贝丽莱西的
事她发现了；　她也许会请教托力弗；　那时；　又要用钱来收买他
们。真是乱七八糟的！　还有；　在自己的圈子中艾琳颇受瞩目
若是她的丈夫老不露面；　他的行踪别人一定会追问；　种种猜疑
最后一定会集中在贝丽莱西身上。所以；　还是劝艾琳最好还是
跟他一起回纽约；　把托力弗暂时撇下。这会缓和一下局面；　以
免被人看出破绽。
艾琳本人倒十分乐意；　其中原因很多。她怕万一她不回
去；　考坡伍德在纽约另觅新欢或会带上另一个女人。还有跟他
一同回纽约无疑会增加她在他的朋友们和托力弗心中的份量。
现在名气如日中天的考坡伍德；　作为他的合法妻子；　那可真是
再风光不过的了。不过；　使艾琳最感好奇的是托力弗是否会去
追随她。因为；　这一去起码得六个月；　说不定更长。
因此；　她把要回纽约的事赶紧告诉了托力弗；　他的反应很
复杂。玛丽哥尔德邀请他一同乘游艇到北湾玩一趟。这么长时
间下来；　她的心思他已经摸透；　他要是继续纠缠下去；　说不定
她真会离婚再嫁给他；　况且还有相当可观的一笔钱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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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更何况考坡伍德并没真的爱上艾琳；　他依旧梦想跟一个年
轻姑娘谈情说爱。但问题是那笔源源不断、垂手可得的收入一
旦中断；　他这种花花公子的生活就得结束。尽管还没得到考坡
伍德的暗示；　但他觉得考坡伍德一定是希望自己回纽约去。但
无论是去还是留；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假如他继续追求艾琳
而不向她倾诉衷肠；　也许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让他感到欣慰
的是；　艾琳虽然绝不会答应；　但一定很高兴；　而这本身又是接
近她的借口。
“哟！”　听到这个消息；　托力弗大叫起来；　“　我这下可没戏
了！”　他紧张在房间里来回来去的走着；　装出一副失望、忧虑
的样子。其实；　玛丽哥尔德刚和他在吉美夫人酒吧里吃过午
饭；　不过是顺道来看艾琳的。
“出了什么事？”　艾琳煞是认真地问道。“怎么啦？”　她注意
到他喝了酒；　虽然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但也足以让他情绪低
落。
“这真是太糟了。我还以为我们俩能有戏呢！”
艾琳盯着他；　心中一片迷惘。的确；　那种不正常的情愫她
心里已经多多少少滋生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但不知不觉
中；　对托力弗她已经渐渐有些着迷。只是见他跟其他女人和玛
丽哥尔德眉来眼去的；　她断定；　也曾多次这样对自己说；　他这
种人不可能让女人相信；　恐怕从房间这头还没走到房间那头
他就把刚刚陪伴的女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　”　托力弗斟酌地说下去；　“　你我之
间早已超出了正常的社交关系。我忠诚的告诉你第一次见到你
的时候；　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我只把你看作是久闻大名的考坡
伍德夫人。但后来；　经过多次交谈之后；　我开始有了这种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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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我一生几度浮沉、遭遇坎坷；　将来恐怕也不会好到哪
儿去。在船上的那几天；　从你的神情举止中我就感觉到了；　似
乎我的境遇和你有相似之处；　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也看到
了；　我要是想和别的女人做伴也是不难的。”
他一脸的真诚；　好象从来就没有撒过谎的样子。他的表演
打动了她；　她曾经怀疑他是看中她的财产；　当然；　这一点目前
还不能排除；　那他不是真的喜欢她；　为什么他费那么大劲儿改
变她的容颜；　并帮她恢复魅力呢？　她一阵冲动；　半是青春的欲
望；　半是母爱。谁会不情愿地去爱这个公子哥儿；　他是那么令
人快乐；　那么随和；　不可思议的是还那么情深意重。
“那么我回纽约会有什么两样呢？”　她故作诧异地问；　“　我
们还可以照样的做朋友？”
托力弗沉思道；　已经表露了爱情；　那么现在考坡伍德希望
他怎样呢？　考坡伍德的思想一直在支配着他；　现在又该如何是
好呢
“想想看；　”　他说；　“　六、七月份；　巴黎正是最美的季节
而且我们玩得正开心；　你却要离开。”　他点着一支烟；　给自己
斟上杯酒；　艾琳是否留在巴黎考坡伍德怎么不暗示他？　也许他
正希望如此；　要真是那样的话；　他得赶快行动。
“弗兰克要我回去；　可我也没办法。”　艾琳平静地说；　“　至
于你；　我想你不会孤独的。”
“看来；　你还是不了解；　在巴黎是你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中
心；　这么多年来；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满足、这么快乐。我
怕你一回去；　我们就结束了。”
“胡说八道！　别傻了。我也不想走我承认。但该怎么办我
不知道。等回到纽约后我看看情况；　再告诉你。但我相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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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会回来。要是没那么快；　而你还想念我的话；　你可以回
家；　我们在纽约可以像现在一样啊。”
“艾琳！”　托力弗看到机会来了；　满怀激情地大叫了一声。
“那太好了！　他抢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我就在等你这句话
你真的这么想吗？”　他用爱抚的眼光看着她的眼睛；　在她还没
来得及反抗之前；　手臂早已抱住了她的腰；　吻着她。虽然并不
狂热；　但也好象饱含深情似的。
艾琳知道自己一心想留住他；　而同时又不会给考坡伍德留
下什么把柄；　于是温柔而果断地反抗着他。
“别；　别；　别忘了你刚才的话。不要这样。我们之间只能
是真正的友谊；　不能再过分了。咱们应出去走走；　我今天还没
出去过呢。有件新衣服我想穿出去亮亮相。”
当然暂时维持现状托力弗很满意；　于是提出到枫丹白露附
近的一个新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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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章
在纽约；　艾琳和考坡伍德一走下“　萨克逊尼亚号”　客轮
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大批采访者。考坡伍德先生已公开表示打
算进军伦敦地铁领域；　这一点新闻界早已知晓。那么现在能否
先告诉一下哪些人将成为他的董事成员、经理人、投资人？　另
外；　据报道；　市区都城和地铁的优先股、普通股突然被大量买
进；　这是否果真非其手下所为。对这些问题；　在一份声明中考
坡伍德很巧妙地予以否认。声明见报后；　美国人和伦敦人均报
之一笑。
艾琳的新衣服的照片；　她的照片；　都刊载在报上。报上还
刊载了她有关在欧洲大陆“　准上流社会”　中的活动。
同一时候；　玛丽哥尔德正与布鲁斯·托力弗乘船去北角
但报上却没有刊载任何报道。
在泊涞坞湾；　贝丽莱西成了当地轰动一时的人物。她的精
明乖巧谨慎地躲在一副传统保守而又纯朴天真的面具之后；　使
人们相信；　将来等待她的肯定是一场天作之合、风光显赫的姻
缘。在与人交往时；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凡是平庸无奇、愚钝
不敏、好色淫荡之徒；　她就本能地避而远之；　而对那些传统老
派、思想保守的人；　她则倾心结交。而且；　她的一些新朋友们
发现；　她还有一个越来越突出的性格特点；　那就是她对那些毫
无魅力可言的女人；　如老处女、怨妇、嫁不出去的姑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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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亲近。尽管这些人出身名门；　却加倍的尝试了被人看不起
的苦处。因为她知道；　对那些年轻漂亮的主妇太太们她无需担
心；　而一旦能赢得这些行单影孤的女人们的好感；　进入最重要
的社交圈之路。就被打通了。
此外；　她对那些品行端正、心无坏念的名门贵胄或年轻绅
士之后颇为青睐。看来这条路也走对了。事实上；　由于她对宗
教表现出的虔诚信仰；　泊涞坞湾方圆好几里地的年轻牧师们早
已非常为之欣喜。在安息日的早晨；　她总是在一位保守的年长
女人或她母亲陪伴下；　去附近的英国高派教会教学；　其贤淑端
庄的仪态足以证明外界有关她品德的传闻的言论是不实际的。
与此同时；　考坡伍德为了他的伦敦计划；　正往返穿梭于巴
尔的摩、芝加哥、费城和波士顿之间；　深入到最笃信宗教的美
国组织机构———信托公司和银行的最隐秘的重地中；　接洽对他
影响最广、帮助最大而又最易对付的那些人；　泰然自若地指出
他的地铁计划能确保比以往要持久得多、丰厚得多的利润。最
近尽管外界对他的指责言犹在耳；　他的听众还是以真诚的敬意
和敬畏的心情倾听他的宏论。不错；　在芝加哥能听到仇恨他和
蔑视他的闲言碎语；　可是又有谁敢说那些不是出于妒忌呢？　这
个人的力量不能小看；　他一定能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短短的一个月中；　考坡伍德的主要问题全都解决了。为了
将所有全部铁路线都接收过来；　他开始着手组建一家控股公
司。在很多地方；　认购这家公司股票；　能当场签定临时性协
议。凡购买一股他接收过来的铁路的股票；　他将拿出他本人的
大公司的三股股票进行交换。除了关于芝加哥股权的一些小型
会议；　他现在实际上已完全可以毫无牵挂地返回英国了。这时
若不是发生了一件过去常常发生而此时此地又重新上演的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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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　；　他本来确实会这么做的。过去；　在他如日中天、声明显赫
时；　这类事乃家常便饭。一些野心勃勃的漂亮女子抵挡不住他
的声望、金钱和他的个人魅力的诱惑；　纷纷投向了他的怀抱。
这一次；　因为去巴尔的摩的一次必要的公差；　类似的一幕又栩
栩如生地上演了。
此事发生在他下榻的那家宾馆。当时他想；　这类事情绝不
会影响他对贝丽莱西的感情。那是半夜时分；　他刚从马里兰信
托公司总裁的家里回来在桌前坐好正要开始整理他们刚才的谈
话。这时听到敲门声他答应以后；　传进一位女性的声音；　有位
亲戚想跟他谈谈。他觉得有趣；　在他的经验中；　用这种方法接
近他还是第一次。打开门见是一位小姐。他马上变得好奇起
来。她中等身高；　年轻自信；　身材苗条；　有着迷人的魅力和坚
强的个性；　容貌美丽；　装束也很得体；　就感到这个女子千万不
能错过